Chapter 17
小的时候,宋初语没有爸爸,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以为小孩儿都是只有妈妈的,妈妈到了一定的岁数,就会自动生出一个小女孩儿。
直到,四岁那一年,小巷子的一群孩子忽然嘲笑她是个没有爸爸的孩子,她才忽然明白过来,原来家人不止有妈妈,还有爸爸。
犹记得那天,她哭着跑着去问宋云,她为什么没有爸爸。
宋云只是笑着说,爸爸去天上了。
那一晚,她缠着宋云问了很久,有关爸爸的事情。
宋云用很温柔的语调说,爸爸是个温柔的人,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那他为什么不来看我呢?”小小的宋初语不明白宋云的忧愁跟难过,只是不停地问着这个有关爸爸的故事,她问:“那他也是演戏的吗?”
宋云说:“他不演戏。”
“他是个科学家,会很多很多小语不知道的事情,要是他在的话,初语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姑娘啦。”
宋云用缓慢的语调,描绘着一个宋初语从未见过的人,从未见过的父亲。
小小的宋初语充满了向往,她眼睛亮亮的询问着,像是怎么也问不够,听不够一样,缠着宋云问着。
“那他好厉害啊。”
“他什么时候可以见小语呢?”
“是小语长大了就可以吗?”
宋初语用最稚嫩的语调问着最令人伤心的话。
宋云望着宋初语期待的眼睛,强忍着眼中的泪意,笑着说:“嗯,小语长大了就可以见爸爸。”
这显然是一句骗小孩子的话,可小初语却深信不疑,她在房间里狂欢着,来来回回跑着,掰着手指头数着:“还有六七**十十一十二十三十四,十四年我就可以见爸爸咯。”
小女孩儿天真浪漫,不懂生死离别。
看着女儿如此懵懂天真的样子,宋云到底还是忍不住,捂着嘴巴跟眼睛呜咽了起来,瘦弱的肩膀无助地颤抖着,越哭声音越大,像个无助的孩子。
一切转变的太快,小小的宋初语望着忽然崩溃大哭的妈妈,一时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四岁的宋初语并不明白宋云哭泣的缘由,只是从宋云的颤抖的肩膀跟眼泪里,没由来地感受到了母亲的悲怆与难过。
这种难过像是个膨胀的气球,越来越大,最终“碰”地一声爆炸,便也跟着撕心裂肺地大哭起来。
那一晚,小小的出租里响彻着母女二人的哭声。
最后两个人抱在一起,一觉睡到了天明。
彼时的宋初语不明白为什么母亲会哭泣,她只是隐隐约约好像感知到,提到了爸爸这个词,妈妈会不高兴。
于是渐渐地,这个家里,就没有再出现过爸爸这个字眼。
直到很多年后,宋初语才后知后觉明白了过来。
原来,她不仅没有父亲,更没有除母亲以外的任何家人。
她跟宋云就像是是个世界上孤零零的两片叶子,紧挨在一起,相依为命。
父亲成为一个禁忌词。
连同母亲的过往跟她的来历一并成为了秘密。
从赵家回来的那一晚,北城下了一场很大的雪。
大片大片的雪花飞下,网络上关于初雪的词条不断,一大早道路上就准时出现不少的铲雪车,开始清理路面的积雪。
今年的雪,来的太迟又太快。
气温骤然从零上降低到零下,户外白花花一片。
那一晚,宋初语做了一整晚的噩梦。
梦里似是回到了她的小时候,独自一个人的那个小房间,她一个人在里面看电视,假装是里面的妃嫔和皇帝在演戏,和小伙伴披着被单演戏,到了饭店就热一下冰箱里妈妈留的饭菜,偶尔会被怜悯她的邻居阿姨邀请到家里吃饭。
这些记忆的碎屑犹如切片一样,时不时会在脑海里闪现。
次日,宋初语醒过来的时候,就感觉到自己似乎有些感冒了。
头昏脑涨,水泥封鼻。
大抵是昨天吹风又受冻导致的,宋初语也没当回事,熟练地泡了杯感冒冲剂,就坐上了李叔的车,赶往学校。
一路上磨磨蹭蹭,又加上大雪交通路况不大好的缘故,等宋初语到了学校的时候,升旗仪式都快开始了。
宋初语一路紧赶慢赶的,才终于在升旗仪式开始之前,跑到了队伍的最末尾。
孙欣回过头看她:“你怎么回事?第一次升旗就迟到?”
宋初语鼻音很重地说:“有点小感冒。”
宋初语脸色看上去比平时苍白不少。
孙欣瞧了一眼,立刻摘下自己的围巾递过来:“那你一会儿注意休息。我有围巾,你要吗?”
宋初语也不客气,接过孙欣厚厚实实的围巾,带着孙欣残余的体温,舒舒服服地闭上眼睛,假寐起来。
气温骤降的太过突然,一夜之间,大家都穿上了冬装。
四周还有昨晚未化的雪,天空灰蒙蒙的,寒风凛冽。
宋初语把脸跟头包的严严实实的,把冰凉的手插进兜里,舒舒服服的。
领导站在台前,絮絮叨叨地讲话,跟催眠曲似的。
听得宋初语都快睡着了。
站在前面的孙欣忽然绷不住了,凑过来问了一句:“话说,你上周五为啥叫学委哥哥啊?”
给宋初语吓了一跳。
事发突然,当时没反应过来的事情,事后总能想到不对劲的地方。
宋初语也早就想好了说辞,撒谎不打草稿似的说了句:“嘴瓢了。”
孙欣:“…”
她瞪着宋初语,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看我相信吗?”
宋初语一脸真诚:“我说真的。”
孙欣看着油盐不进的显然不说实话的宋初语,一脸咬牙切齿。
她正要说点什么。
旁边的张星洲立马过来插话,打断道:“都跟你说了,她肯定是故意刺激连洁的。”
孙欣不解道:“这有啥好刺激的。”
张星洲恨铁不成钢:“你没看到那天那谁的反应吗?显然就是破防了。”
“这有啥好破防的?”
“那你问我我问谁啊。”
“难道是兄控?””
“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
两个人嘀嘀咕咕地聊了起来,也不管宋初语这个当事人的回话,总之也都一致认定了宋初语就是故意的。
宋初语也没说什么,总归是想不到她跟谢瑾初身上,她也就无所谓别人怎么说。
她闭着眼睛,索性站在操场上就休息起来。
倒是站在前方的谢瑾初闻声,回头看了她一眼。
随后,又不动声色地收回了目光。
至于上周五连洁跟宋初语的事情,自然是没有发范围流传出去,只在小范围内流传着。
毕竟谁想这种丑事被传出去,这件事对赵文彦跟连洁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也因此这件事里,宋初语的那句哥哥,反倒没多少人注意。
十分钟后,又臭又长的校领导发言可算是结束了。
众人开始一窝蜂地往回走。
回到教室的宋初语只感觉到,感冒似乎又加重了一些。
于是一整个上午,宋初语都迷迷糊糊的,课间不是趴着就是睡着,肉眼可见的蔫蔫的。
也因此,就打退了所有想要八卦上周五宋初语那句哥哥的人。
除了孙欣以外,抓心挠肝想知道这件事原委的还有赵文彦,那天生日宴会草草结束后,赵文彦就被自家妈妈拉到一边,神神秘秘地问:“你那个女同学,就挺漂亮,眼睛大大的,面生的那个,是谢家那小子的女朋友??”
赵文彦本来因为生日宴会闹得挺不开心的,闻言顿时大惊:“什么?!!”
这描述一听就是宋同学,可是怎么可能呢?
赵文彦一脸费解。
赵文彦的妈妈也是个八卦的,见这小子一副不知情的样子,顿时一脸失望:“你怎么这都不知道,上个学学学没上明白,连瓜都吃不明白是吧?”
许是出于别的什么考虑,赵文彦的妈妈并没有把那天的那件事说出来。
倒是赵文彦被一顿攻击下,回去躺在床上,怎么想也没想明白,忽然就福至心灵地联想到宋初语那句奇怪的哥哥,以及学校前不久的那段传言。
像是一副发现新大陆的样子,一直从周五憋到了周一。
结果好不容易熬到周一,宋初语又生病了,这一幅病来如山倒的样子让人怎么好意思问呢。
于是,赵文彦决定铤而走险,一路跑到谢瑾初的前桌,坐下,然后小心翼翼又贱嗖嗖地询问道:“诶诶诶,谢大少爷,听说你跟咱们班的新同学是一对?”
赵文彦这话何其离谱。
孙志强听到这话顿时一阵心惊肉跳。
也就他知道这两人可不是什么情侣,那得称之为宿敌才合适。
然而谢瑾初倒是一脸淡定地停下手中的笔,抬眸看向这人,淡淡地问道:“你听谁说的?”
男生眉眼很平静,看不出分毫的不悦。
可赵文彦却毫不知情,他支支吾吾地也不说哪听来了,就说:“那不然那天干嘛叫你哥哥。”
孙志强:“……”
你可知此哥哥非彼哥哥。
少年撩起眼皮,斜斜地扫了他一眼,随后,漫不经心地放下笔,喝了口水,然后说道:“那你去问她。”
可赵文彦却看了眼教室后面的宋初语,然后撇撇嘴说:“这怎么好意思问,你看人家病的。”
闻言,谢瑾初喝水的动作微微一滞,随后,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宋初语。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一截放在桌上的手臂,和黑乎乎的脑袋。
少女病恹恹地趴在桌上,跟昨天生龙活虎的样子判若两人。
“感冒了吧,这段时间流感挺多的。”孙志强说。
窗外又下起了小雪。
谢瑾初无意识地转了一下笔,随后,良久,才移开了目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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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Chapter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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