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柔和地洒在了一张雕花大床上。透过层层的帷幔,依稀能见到床上有一个不太明显的小鼓包,仔细看看,还能看见有微微的起伏。
屋内的装饰十分素雅,从床边的帷幔向外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暗红的八仙桌,桌上有一套描有小动物的茶具。再往前看去,就能看见一张书桌,桌上文房四宝样样齐备,后面还有一排书架。这原本是一排博物架和一张小榻,被梁帝下令改成了书桌,就是想提前用这墨香给自己这个小儿子熏染熏染,变得文静一些。
这时,侍竹领着几位粉衣侍女走了进来,人虽然很多,但是几乎听不见脚步声。他走到床边,附身轻轻唤着:“二皇子,该起床了,二皇子。”
床上的小鼓包动了动,传来几声模糊的哼唧,再之后就没了动静。男子又撩起帷幔,将小被子拉开了一角,里面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小童。
侍竹再次说到:”二皇子,真的该起了,已经巳时正了。各家的小公子都快到上书房了。“
昀宝被掀开被子后,转了个身,拿小肉手捂住眼睛,嘟囔着:“侍竹,我想睡觉……”小身子边说边向下缩,想再回到温暖的被子里去。
侍竹轻笑道:“二皇子,真不行,太子殿下已经在上书房等着了。”
“太子哥哥?我们去迟一点,太子哥哥不会怪我的。”昀宝迷迷糊糊地嘟囔着,说完又要睡着了。
“二皇子,可今天是挑选伴读的日子,太子殿下已经到上书房了。”
“呼呼呼”回答侍竹的只有昀宝细小的鼾声。
等昀宝真正醒过来后,已经日上三竿了。梁帝太明白自己儿子的性格,就在这时传来一道口谕,要是昀宝没有准时到达,就不要选伴读了,自己去读书。原本还有些困顿的昀宝迅速清醒,让侍竹给自己梳洗。
经过一番梳洗后,一位看着不过三四岁样貌精致的小郎君就出现了。
上书房在皇宫内院,只供一些天皇贵胄,王公大臣的子嗣来读书。说是书院,倒不如说是一个小朝堂,前朝不乏有用国子监的学生来结党营私,形成利益链条的贵族们。于是本朝上书房只供皇子宗亲使用。梁帝灭前朝刚刚登基,拢共就两儿子,也没什么其他宗亲。所以这上书房一共就两个学生——太子和昀宝。再加上三位伴读,一共就是五位学生了。
但这都跟我们要迟到的昀宝没关系,最主要的是这上书房离皇子所太远啦。尽管他两条小短腿跑的都快冒火星子了,还是离上书房好远好远。
"侍竹,快快!我们走小道。“昀宝迈着小短腿急急地跑在竹间小道上,后面紧跟着侍竹以及一大群侍从,声音嘈杂:”二皇子,慢慢走,当心摔了!“
不久,这一行人就看到了朱红色的回廊,穿过回廊就到国子监了。直到上了回廊,一行人的速度才慢了下来。昀宝在最前面用小肉手捋着头发,拽拽衣角,还喘着气地回头问:”侍竹,你看看,我好不好看?“
”回二皇子,好看的。“
”那就好,啊——“
”二皇子!“
昀宝刚转过头去,没能来得及看清上书房的门槛。于是被高高的门槛绊倒,眼看就要脸朝下的摔下去。昀宝听着身后七嘴八舌的“二皇子”,害怕的紧闭双眼,张嘴大叫。一只手臂突然横过来,把他牢牢抱住。
昀宝感到自己停住了没有再往下跌时,偷偷睁了一只眼。等自己被扶稳后,才敢把双眼都睁开,等被侍竹上前察看时才回过神。转身看到一位长相清俊,嘴角带笑的小公子,昀宝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心里想:这个人长得真好看~
小公子等昀宝转身后,拱手行礼:”参见二皇子。“
昀宝走到林询跟前,探头道:”免礼免礼,刚刚吓死我了,谢谢呀。你是谁呀?“
”回二皇子,草民林询,家父忠义侯,此次入宫来参加伴读选拔。“
话音刚落,一位长着桃花眼,面若好女,身着黄色衣衫的少年快走过来。旁边的人或跪或立,皆异口同声道:”参见太子。“
他一把拉过昀宝,左右查看:”昀宝,怎么样,可有哪里伤到,疼不疼?你身边这些人都是瞎子不成,怎么还能让你摔了?“
”奴婢该死。“侍竹一行人立马再次叩首颤声道。
”太子哥哥,我没事。刚刚这位林公子拉住了我。我没摔倒。“昀宝说着还蹦跶两下,”你看,都好好的,没事的。”
接着又拽着燕初的袖子晃荡,“刚刚是我太急,不怪侍竹他们的。“
”好了,好了,我信你,别蹦了。都起来吧,这次先饶了你们。“燕初又转向林询,“刚刚多谢林公子了。”
”太子殿下言重了,能帮到二皇子是草民的福分。“
北书上前,小声提醒道:”太子殿下,二皇子,选拔就快开始了,还是快些进去吧。“
”对对,太子哥哥,我们快进去吧!“
进入前厅后,林林总总站着大概二十个只有七八岁的小萝卜头,皆是各家送过来当皇子伴读的孩子,样貌上自然个个都很端正,但从穿着上就没有那么华丽讲究,一眼望去都是素色衣衫,布料也仅仅是简单的棉布。
至于为什么这些孩子明明都家世不凡,但却如此朴素?这一切还要从前朝说起……
前朝末期的几位帝王个个或荒淫无道、喜好奢靡,或残忍暴虐、穷兵黩武……接连百年各地都征重税,百姓皆是怨声载道、苦不堪言,也不是没起义过,但都不成规模。若是只有百姓受苦,可能这种日子还要延续很久。
可不知上天是怜悯百姓辛苦还是嫌弃百姓不够苦,偏偏就出了前朝的炀帝。过往几代皇帝大兴土木,将国库几乎败尽。而经过前几任帝王的苛政,再多征赋税,百姓也不可能交得出来。于是炀帝在一些佞臣的建议下,就把算盘打到了各地世家身上。
这些世家个个传承悠久,就算这些年收成差了些,也依旧能钟鸣鼎食。于是炀帝就开始了他的轰轰烈烈的抄家之路,这一家那一家,用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将这些世家的人流放的流放,砍头的砍头。最终迫使这些世家联合在一起,与民间反叛势力合作,发展了一条以”清君侧“为口号的反叛之路。最后的结局是炀帝在宫室自·焚,前朝灭亡。
梁帝就是被抄家的世家大族之一的孩子,身边大部分的亲人都被砍头,一部分在流放途中就被磋磨死了,还有一些再跟着一起起义的时候战死了,所以身边是真的没有亲人了。在各方平衡之下,他就成了皇帝,建立梁朝,年号建元。
于是,在现如今这么个百废待兴的阶段,无论是哪家都没有钱财在外物上花费过多。且新皇实行仁政,减轻赋税,意在修养民生。自己也严于律己,严令阖宫上下缩减开支。这些大臣又经过前朝炀帝时期,哪家都不敢在这样的外物上奢靡,就演变成如今这般摸样。
言归正传,这次选拔早早已经在学识、家世上选过一轮了,能站在这个前殿的孩子,都是再合适不过的公子。最后这次主要看这些小公子中有哪些能得了两位皇子的青眼。
”参见二皇子!“这些小萝卜头齐齐向昀宝见礼。
”平身。“
这时,一直站在太子身边的梁公公向两位皇子一拱手,”大皇子,二皇子,此次各家公子共有二十一位。可要现在开始选拔?”
燕初:“开始吧。”
“是。第一位,清河崔家长子,崔沆。“
一声唱诺后,相应的公子就上前见礼。
”第二位,威武将军十子,张力十。“
…………
”第七位,忠义侯长子,林询。“
听到林询的名字,昀宝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暗暗扯了扯自己兄长的袖子。这是在向燕初暗示自己想要林询当伴读,一会燕初先选时,就不要选林询了。燕初撇了一眼昀宝,小幅度的点了点头。昀宝的眼睛顿时更亮了。
“第二十一位,吏部侍郎三子,萧团”
就当这位箫团上前见礼时,昀宝的大眼睛瞪得更大了,脑子里想着:他长的好象个汤圆啊。
这位萧团浑身都是肉,脸上的眼睛都被挤得小小的,整个人身量不高四肢又短,就显得圆滚滚的。乍一看上去,简直就是一个裹着青衣的圆溜溜的小团子,当真是人如其名。
就在萧团拱手时,一个没站稳,竟然直直地向前滚了出去,一直滚到燕初和昀宝的脚下,燕初也被惊的愣了一下,回过神后就将这个小白团子扶了起来,旁边的小萝卜头中有人溢出了几声笑声。
昀宝紧紧地抿着小嘴,脸都憋红了。但看到萧团的脸蛋红红的,头上的发髻也歪了,“扑哧”一下就笑了出来,旁边的孩子们也都跟着哄堂大笑。
萧团的脸更红了,手里局促地捏着衣角,这一下整张脸变得通红,成了一个小红团子。看出来萧团的窘迫,燕初勉强将笑意忍下,轻咳了几声,说:”行了,没什么可笑的。“
等笑声渐渐消弥后,”梁泰,后面没了吧。“
“回太子殿下,是。”
“北书,宫牌拿来。”
“是。”
“张力十?”
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子风风火火地站出来:“大哥,我在这。”
“张公子,您该称太子殿下。”
“无碍,你来当孤的伴读可好》”
“好!”
将手中的宫牌递给张力十后,太子从北书那里拿到另一个宫牌,燕初走向萧团:“萧团,你可愿当孤的伴读?”
“啊?”萧团愣了,他原本以为自己出了这么大丑,一定是选不上的。
燕初看着萧团呆呆地样子,起了坏心眼,故意不高兴道:“怎么?你不愿意?”
萧团立马回过神,着急地说:“不是不是,我愿意的。哦,不是,草民愿意的。多谢大皇子。“
燕初也没有再为难他:”嗯。给你。“
萧团接过宫牌,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道缝,配着还没消下去的红脸蛋,特别喜感。燕初忍不住轻笑了声。
轮到昀宝,他一开始就目标明确,直接从侍竹那里拿过牌子,小跑到林询面前将宫牌递了过去,说:”这个牌牌我给你,你来当我的伴读。“
林询拱手,轻笑道:”这是草民的荣幸,多谢二皇子。“
“嘿嘿。不用谢不用谢。”昀宝挠挠头,又转身跑到燕初身边去了,于是也就没能看见林询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
梁公公看见两位皇子都有了心仪的人选,朗声道:”萧公子,林公子,这边来。其余公子还请随着侍女们出宫。“
两个小可爱这就第一次见面啦!撒花*★,°*:.☆( ̄▽ ̄)/$:*.°★*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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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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