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什么意思?」
夕灭双眼半眯,嗓音陡地低沉,牙关渐渐咬紧。
她听见自己的心脏,一下又一下强烈地敲击她的胸膛,沉闷又急速。
她知道这是害怕。
害怕着,不知什么东西。
可是她的潜意识在告诉她,这样东西,恐怕是自己某种已遗忘了的记忆,可怖得来,比起眼前这只古生怪物还要恐怖千万倍。
「呵,什么意思?」
古生怪物看夕灭的眼神,完全就是耻笑和不屑。
「意思就是一个把敌人当成宝贝,从头蒙在鼓里的人,没有资格叫我去复仇。」
「管好自己的事,再去管他人的事。要不然不久的将来......呵呵,你连自己死也不知是怎么死的了。」
古生怪物一抬头,猛地把身一斜,它身上的鳞片就不知何时变得极其光滑。
夕灭一个脚下不慎,从它的后背上滑了下来,跌倒在地,落入沙中。
「......呸!」
夕灭面色犹似吃了屎般难看,吐出嘴巴里的一口沙。
然则,一个黑漆漆的大影子,突地在地面上变得越来越大。
夕灭眼神一闪,根本来不及喊痛,及时跃身一跳......
轰隆!
夕灭在沙地上翻了好几圈,单膝跪地,乘着前方的冲击力,勉强维持自己的平衡。
她一手撑地,一手握刀,抬头望着那个她原本跌倒的位置,现在已被古生怪物的巨爪所整整霸占住了。
沙尘四起,遮住了半个天幕。
那些显眼的星星,也显得不那么亮眼。
这令人不禁去想,附近四周的沙尘暴是否亦是古生怪物制造出来的呢?
沙尘挡住了大部份的视线,夕灭此刻难以看到古生怪物的爪子或是尾巴,到底是在哪儿。
只因它实在太过庞大,哪哪都是它的影子。
「倘若我再这么下去,只犹似瓮中捉鳖。我得想个办法......」夕灭心中冒出了警号,明白当前的局势分明就是敌暗我明。
她原本一双充满警惕的眼眸,霎时合上了。
飒、飒、飒......
风中夹杂着沙子,带着令人呕心的血腥味,不断在耳畔响起,像是扰乱她的思绪。
然而,夕灭依旧没动,立在原地一动不动,手里还是维持着握刀,随时战斗的姿势。
霍地。
空气中的声音变得稍微不同了。
夕灭仍然没有张开眼睛,只是眉头皱了一下,当刻立即向左跃了一大步!
几乎不到半秒的时间,古生怪物的菱形尖刺尾巴,下一刻就捶了过来,恰恰是她方才站着的位置!
但显而易见,古生怪物早就对夕灭的动向有所预测,它顺着左边这个方向,再度击了过来。
由于视线有限,夕灭并没有选择睁开眼睛。
只见她的耳朵像灵敏的兔子一样稍微动了动,与此同时就地一滚,在附近的三角大石头后面迅速蹲下躲藏,险险避开了古生怪物的菱尾攻击。
「厉害啊!」
「作为五感最重要的眼睛帮不上忙了,居然选择去用剩下的四感去判别方向,看来你也是对自己有十足的信心,才会作出这样的选择啊?真的令人十分佩服呢。」
古生怪物乐呵呵的,眼神中闪烁着兴奋愉快的光芒,嘴里虽然说着敬佩的话语,但手中的动作并没有迟疑一刻,对准那块三角形大石头说砸就砸!
轰!
三角大石头碎了,可是藏在后面的人儿也不见了。
「咦?」
古生怪物眼底露出了疑惑,但当它回过神来之时,它发现自己硕大的头脑上面,不知何时正站着小小的一个人。
「看你的样子,应该是挺宝贝你的兽角吧?既然已经这么破烂了,不妨我再多加几个刮痕,帮你装饰装饰一下?」
夕灭抓着古生怪物的兽角,一面帮自己维持平衡,一面扯着恶毒的笑容,用它的兽角来威胁它。
她一早就注意到了,古生怪物全身上下都是破破烂烂的肉块,没有一块好皮,唯独它的面部还是保持着一如既往的英俊帅气,散发出淡淡的威严感,就连覆盖的鳞片也是极具光泽,就证明它把所有吸纳进来的灵气,全都放在医治它的脸上了。
这就是典型的要面子,不要身体健康啊!
古生怪物顿了一下,没想过有人竟然有胆子用自己的兽角来威胁自己,不过这呆滞也仅仅只限一秒,回过神后,大发雷霆,咆哮着:「尔敢!!」
「我有何不敢?」
夕灭丝毫没有惧怕它故意震发出来的兽压,在见到它打算动手的那一瞬间,把手上的弯刀更加贴近它的兽角了。
「你胆敢动半分,我就在你的漂亮兽角上刮下一道痕,或是在你英俊无比的脸向上,留下一道难看的疤痕。」
「怎么样?我这个主意还不错吧?」夕灭讥笑着,眼珠子缓缓地往古生怪物的头脑瞟了一眼。
她感觉到古生怪物的额头正中央,像是有一个黑色的无形漩涡,这个漩涡并不能肉眼确切地见到,只能单凭感觉感受。
每每当她瞄向那里之时,身边都会吹起了一阵奇异的旋风,温柔的,暖暖的,却又像那种脱离缰绳,不受控制的兽类野性,带着一种称霸天下,却又要容纳万物的决心。
夕灭皱了皱眉头,潜意识里觉得这种感觉既陌生又熟悉,就仿佛她曾经在哪儿见过一样。
「是吗?那你就来啊!谁怕谁?」
显然古生怪物也是个受不了任何威胁的主,怒吼着的同时,手中凝聚着风团,誓要把它头上这一只可恶的蝼蚁给弄下来!
然而,夕灭比古生怪物还快一步。
一把弯刀瞄准了古生怪物的额头正中,毫不犹豫地捅进了去。
「就你了!」
可是夕灭万万没有想到,她的刀下位置,竟然蜂拥而出一缕缕的黑色细烟,发出似是电流的声音——
滋滋滋滋!
「嗷!」古生怪物痛得一声哀嚎,手上的风团也刹那间烟消云散了。
「......什么?」
看见此情景,夕灭瞳孔一颤,差点连刀柄都握不紧。
这股能量她再熟悉不过了,正是衰竭了的暗能量。
健康的暗能量是无色无味的,只有快要枯竭了的暗能量,才会从无色无味的能量团中,散发这种竭黑色的烟雾,警示着主人。
「说!你究竟是谁,为何会得知我是裂魂的身份?我的裂魂,又是怎么得来的?」
夕灭双眼通红,已经顾不得古生怪物额头上为何会散发出暗能量了,只想迫不及待地想要得知真正的答案。
这个问题,着实困扰了她太久太久。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兽瞳是红石力量所造成的,所以那个不知从何时起藏在自己潜意识里,与自己有着一模一样面孔的女孩,才是裂魂的始作俑者。
尽管不清楚那个女孩到底是谁,不过夕灭已经从自己的潜意识里驱赶了她,所以那个女孩与自己已经毫无瓜葛了。
但是现在听古生怪物说来,导致自己变成裂魂,似乎另有他人?
要不然它也不会说自己把仇人当宝了。
「我究竟是谁?」
「哼!你这只一拍就死的小蚂蚁,跟你说你也不懂......」
夕灭本以为古生怪物是很棹忌别人问起它的身份。
但是听它的语气,却又带点沾沾自喜,仿佛为自己昔日的身份而感到至高无上的骄傲。
「至于你是谁......你就只不过是一个被人利用完毕后,废弃了的灵气容体罢了。」
「啧啧,偏偏这个利用你的人,是你的至爱之人。你巴不得往别人身上去贴,以证明自己不是废柴之躯......你说这不是很有意思吗?」
古生怪物就连看夕灭的眼神也带着一丝的怜悯,犹似它从来没见过蠢得这么厉害的生物。
「至爱之人?」
夕灭完全不晓得自己还有什么至爱之人,因此对于它这个答覆和解释,完全是说不出来的惊愕。
「不是吧?难道你连你自己把谁当成至爱之人,也浑然不觉的吗?」
古生怪物惊得眼珠子瞪大,下巴掉在地上,霎时间连攻击也忘记了。
「可怜的人啊!你居然完全不知道是谁把你害成如今的地步吗?」
「既然如此,那么我就让你看看真相。」
「你今生出世的真相。」
不知为何,夕灭双眼忽然一片黑漆,无论她怎样极力睁眼,看到的也仅仅只是无穷无尽的黑黯无物。
世界的声音,宛如在一瞬间戛然而止。
剩下的,就只有沉闷而剧烈跳动的心跳,以及耳畔传来悠长遥远的均匀呼吸声了。
夕灭清楚知悉,这不是自己的呼吸声。
而是属于某种魔兽的呼吸。
突地,前方出现了两团幽绿的火团,幽火很漂亮,很明媚,更有一种摄人心魂的震慑力。
伴随着那两颗萤光幽绿色的幽火越来越近......
咚!
夕灭脑海中像是遽然投下了一颗无声无息的手雷弹,炸得她的心湖动荡不已。
她终于意识到这两团幽火,其实是古生怪物的眸子,在一片枯暗中,正凝视着自己。
夕灭头痛欲裂,想要摆脱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然而事情更往不受控制的方向去发展。
当她再重新睁眼之际......
它的眼睛,似乎成了她的眼睛。
她看到了一个美若天仙的妇人,笑容灿若星辰,柔和的面部线条,以及出众的实力和容颜,让她成为众人的宠儿。
她的肚子微微鼓起,坐在海边的石旁上,迎着海风,眯起眼睛享受着。
「石瞳灵长,你又来听海了啊?」
令狐兰儿抱着手上一篮已经洗条过了的衣服,恰巧经过此路,瞧见令狐俏又坐在石上观海,顿时掩嘴轻笑。
令狐向来是楠桦灵族的一族之姓,这是源于他们的祖先,与其他先祖伟人们,共同把处于混沌初期的灵浮六岛统领好,各自管理六个区域。
令狐姓氏选择了灵浮六岛中的楠桦灵岛,因此楠桦灵岛的灵主之位,基本都是由灵力最盛的令狐一脉来继承。
当然了。
在过去的历史中也不是没有出现过其他姓氏当家,因灵主是由以灵气的浓郁度和综合实力来筛选的。
令狐兰儿是令狐俏的旁系血亲。
她的灵气程度虽然没有令狐俏那么厉害,但毕竟是冠以令狐这个姓氏,灵气自然也少不到哪里去,因此也能坐到较高的位置,在楚灵宫内经常能互相看见 对方。
不过自从她的丈夫接管了一部份的事务后,令狐兰儿终于可以稍为清闲一点了。她平时最爱采采花,除除草,还会亲自到河边去洗衣服,最是享受大自然的沐浴了。
只不过最近这一阵子,她发现平时事务极其忙碌的令狐俏,也来到海边这里亲近大自然,令原本并不熟络的两个人,也渐渐变得亲近起来。
至少令狐兰儿是这么认为的。
令狐俏听见后方骤然传来令狐兰儿的问候,顿了一顿,转过头来,朝着她微微笑了。
此刻正好是日落时分。
在她身后的灿阳,把天空映照得一片绚丽灿红,翻腾着火烧云。
然则,整个美景还是比不上令狐俏的美貌来得要惊艳。
「哇!尽管怀孕了,你还是一如既往地漂亮啊。」
令狐兰儿脸上洋溢着羡慕之情,双眼弯弯,心想令狐俏真人果然比传闻中的还要漂亮。
她一直都很想要个孩子,奈何令狐家的血缘不知怎的越来越难怀孕了,因此让她很是羡慕令狐俏。
尽管她从来都没有见过令狐俏的身边有过男人,又或是把男人带回家。
不过她知道这些东西,都是她不该过问的,免得引发尴尬。
「谢谢。」
海边的女人微微垂下了眼帘,温柔含蓄的一声,仿佛包含着世间所有的美好。
「尊夫不打算跟你要一个吗?」
令狐兰儿没有想过一向待人淡漠的令狐俏,居然也会有趣致开自己的玩笑,愣神了片刻后,不禁失笑出声。
「你就别开我玩笑了,像吕柏虎那么大个头的人,壮如老虎,我才不想要大个头的孩儿呢。」
纵然令狐兰儿嘴上是这么说的,但她的眼中满是希冀,显然毫不介意吕柏虎把身体练成什么样子。
只要是她喜欢的人,那一切皆好。
「吕柏虎?」
这一声疑问并不是出自她们之间任何一人,乃是夕灭心底的疑惑。
「吕柏虎尊为一宫之主,负责楚灵宫兵器部的柬南宫,不是一直都是孤单一人的吗?」
「虽然......我有听说过传言说他的妻子早逝了。那么这个叫做令狐兰儿的人,她是谁?」
夕灭突地感到背后吹来一阵凉风,登时感到毛骨悚然。
因为是令狐俏女儿的关系,夕灭自幼就在楚灵宫里长大,在还没有被踢出楠桦灵岛之前,可谓对楚灵宫的布局和人了如指掌。
但准确来说,她并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哪儿,或许是透过大自然风中的眼睛,在默默窥探埋在过去历史中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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