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玖,你跟踪我?”许瑕眼神犀利,质问道。
胡玖又摆出他那标志性的表情,似笑非笑,让人看了就想打他。
许瑕拳头都握起来了,胡玖才垂下眼皮语气低落道:“许哥不告诉我,我只好悄悄跟来了,毕竟事关璐璐之死,我怎么能不在乎。”
呕,许瑕差点儿被对方这矫情话语给整吐了。
“老陈,韩坤怎么会来?”许瑕不管他,转向一旁,向陈光辉问道。
陈光辉也许是因为没有办好许瑕交给他的事情,面上有些愧疚,“他是从地下车库直接上来的,等小文告诉我的时候,他已经进了电梯了,我只能赶快给你发消息,幸好他没有发现你、你们。”说着看了一眼胡玖。
他不知道跟在许瑕身后的男人是谁,但内心却十分心惊,因为不管是小文还是他,都没有发现对方上了楼,这真是太诡异了。
许瑕点点头,安慰了一下有些自责的陈光辉,跟对方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回音科技大楼。
站在路边,许瑕正在想着韩坤在刘璐璐工位前说的话,那些污言秽语自动被他过滤,他注意到的是那句“把东西藏哪儿去了”,难道说刘璐璐手里有能威胁到韩坤的证据?
夜晚微凉的风拂过,将白日的炎热一扫而尽,站在路灯下,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往他身后看去,那被拉长的影子竟然变得扭曲了起来。
胡玖上前一步踩在那扭曲的影子上,将其踩散,他注意到了许瑕从躲进会议室开始手里就一直拿着一个毛绒玩具,粉红色的,有点丑。
“许哥,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胡玖问道。
许瑕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手上的毛绒玩具,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小闪电,对啊,这跟刘璐璐性格格格不入的毛绒玩具,如果是别人不小心放在那里的,应该早就被拿走了。
但如果是刘璐璐自己买的呢?
那里面又会藏有什么秘密呢?会是韩坤提到的藏起来的东西吗?
“没什么,这本来是想送给陈光辉妹妹的礼物,忘给他了,下次找个时间再给他吧。”
许瑕下意识的隐藏了毛绒玩具的由来,胡玖的出现太过突然,这个人就像是凭空冒出来一样,甚至有可能对方故意跟刘璐璐扯上关系,最终的目的都是他。
经历过那么多反常的事情,许瑕也不是真的粗神经,至少他的预感越来越准了。
跟胡玖分别后,许瑕没有答应胡玖送他,而是自己打了辆车回家,他现在需要一个人好好思考一下。
为什么在前二十四年他都能顺顺利利的过来,而在他二十五岁这一年,却发生了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剥开一层一层的迷雾,却发现,这些诡异事件的箭头都指向了他。
他低头看了眼胸前那块坑坑洼洼的丑石头,难道是因为它?
不对啊,如果是因为丑石头,那些人有很多机会抢走啊,因为丑石头好像是只对灵魂有伤害,但是对生灵却没有杀伤力。
如果不是为了丑石头,那就是为了他本身?
许瑕摇头,怎么可能,他就只是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普通人,最多就是幸运一点,拥有这个丑石头。而且也不能说幸运,毕竟从小就能见鬼的经历也不是大多数人能承受的。
不过,许瑕盯着丑石头看了许久,发现丑石头的表面好像变得光滑了一些,那个最大的坑好像变浅了一点。
——
自从将那个粉色毛绒玩具从刘璐璐工位上带回来之后,许瑕就耗费了无数时间在研究它身上。
他先是翻看了毛绒玩具的表面,没有发现任何迹象,然后又将其拆开,里里外外的翻找了好久,还是没有任何藏东西的痕迹。
难道是他猜错了,那韩坤说的东西并不在这毛绒玩具里?
这时,他的手机铃声响起,是李安。
“许瑕,今天不是刘璐璐的头七吗,咱俩不是约好了要去看她的?”
被李安这么一提醒,许瑕才想起是有这么一回事儿。
在刘璐璐死后第三天,许瑕就在警察局的催促下将刘璐璐移到了殡仪馆,火化之后在墓园找了个格子间将骨灰盒埋下,还跟李安约好了头七的时候买束花去看她。
就在他挂断电话想要出门去跟李安汇合的时候,半个小时前刚给他打了电话的人电话又打了过来。
许瑕一边穿鞋一边接起电话,说:“急什么,已经在地铁上了。”
电话那头的李安却语气万分焦急,甚至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不是,你快看我发给你的新闻!”
许瑕将还没穿的另一只鞋放下,打开扩音,退出通话界面,点进李安刚给他发的微信,一个新闻链接跳了出来:
“蓝桉小区今日发生了一起恶性杀人案件,一家四口全部惨死于家中,无一幸免!”
看到这新闻的时候,许瑕其实并没有理解李安为什么那么激动,但他仔细一回味标题所说的蓝桉小区……
他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那只没有穿鞋的脚就这么光秃秃的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就跟他现在的心一样。
“蓝桉小区,是韩坤住的那个小区?”许瑕沉声问道。
李安立刻回道:“就是韩坤他们家啊,我们工作群里都传遍了!真是报应啊!”能从他语气里听出对于韩坤遭遇的幸灾乐祸,看来是对韩坤积怨已久。
可是许瑕现在心里却不住的打鼓,会是谁杀了韩坤一家人呢?
他心中有一个猜想,可是他不敢确定,因为一旦确定,就相当于判了那人的死刑。
还记得沈溪符说过,一旦鬼魂手上沾了人血,那等待他们就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是灰飞烟灭。
许瑕片刻不敢停留,穿上鞋子拿起手机就往外冲,他得去韩坤家里看一眼,希望现场还没有被破坏。
手机那头的李安还在喋喋不休的发表着对于韩坤的控诉,可是现在许瑕已经没精力回复他了,简单回了一句他还有事情要办,去看刘璐璐的事情过几天再说,就挂断了电话。
他现在就希望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不然,可就真的是最坏的结果了。
打车到了蓝桉小区,大门外站了很多人,都是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看来都想拿到一手新闻,占据热点和流量。
但也是因为这些记者,蓝桉小区的大门被围了起来,只留下了一道小门,小区的物业保安都站在小门处,检查进小区人员的门卡,不允许小区外的住户进去。
许瑕观察了一小会儿,的确没有发现能混进去的机会,便放弃了从正门进入的办法。
他隐约记得韩坤在向刘璐璐吹嘘自己家里多有钱时抱怨过,蓝桉小区是高档别墅小区,主打一个生态绿植丰富,但也是因为环境好,流浪猫流浪狗就特别多,物业驱赶了好几次都没用。
这是不是说明那些流浪猫狗有能进出小区的通道呢?
许瑕沿着墙根的灌木丛寻找,离正门的人群越来越远,喧闹声也越来越小的时候,他终于发现了一个被灌木丛掩藏起来的洞,只是这个洞,是不是有点小啊。
估算了一下洞口的直径,虽然许瑕并不在意钻不钻狗洞这回事,但是要通过这洞,他怕是得练过缩骨功才能成功吧。
这个计划行不通了,得另寻他法。
就在这时,他看见一辆车开过,上面坐的不正是他的熟人刘警官和林法医嘛。
有办法了。
许瑕跑了几步跟在车后面,终于在车到达小区门口,停车等待保安疏散人群的空档,他快速拉开后排车门坐了进去。
坐在后排的林法医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看到一个熟面孔下意识的就想说话,就这么一小会儿的时间,车子就开进了小区里。
“诶,你不是那个认领刘璐璐尸体的……”林法医虽然只见过许瑕一面,但因为许瑕长得很好看,所以对他还有点印象,就是记不住他叫什么。
“许瑕。”许瑕自我介绍到,然后伸手,“没想到林法医还记得我,是我的荣幸。”
林法医愣愣的跟他握了下手,黑框眼镜下还充满了疑问。
这时,车子停了下来,前面开车一直没有说话的刘警官冷不丁的说道:“你来这里是因为觉得韩坤一家之死与刘璐璐有关系?”
许瑕怔愣了一下,才笑道:“我还以为刘警官没发现我呢。”笑过之后,才正色道:“刘警官也觉得这两件事之间的关系不简单吧?”
刘警官开门下车,车门“砰”的一声关上,他背靠着车门点上了根烟,虚着双眼看向眼前的房子,满脸沧桑,他嗤笑一声说:“我还以为刘璐璐之死只是一场单纯的自杀案,但是见过韩坤一家人死亡现场的照片之后,我就知道,这件事不是我们普通人能处理的了。”
“你们联系玄门的人了?”许瑕推开车门,站到刘警官身边,向灯火通明的别墅内望去,里面人来人往,但却没有发出丝毫声音,就像是在演一部默剧,而他们,都是这部默剧里的演员。
不管是自愿的,还是被自愿的,都逃不开。
刘警官转头看向他,眼底没有丝毫的惊讶之色,吸了口烟,吐出长长的一口浊气,然后用着平静的语气说:“早就知道你不简单,不然怎么可能住进404号那么久还屁事儿都没有。”
许瑕低头笑了笑,果然,提北胡同404号不简单。
“不过……”刘警官将烟头在门口花坛上碾灭,硬声道:“不管你是什么人,案发现场都不许外人进入!”
许瑕虽然想到了对方会猜到他来这里的目的,但是没想到刘警官会拒绝的这么果断。
本以为在暗示了自己跟玄门有联系之后,刘警官会对他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结果还是没什么作用嘛。
“林法医,走吧。”刘警官从后备箱里将林法医的工具箱提了出来,招呼着对方往屋子里走,留下许瑕孤零零的站在原地。
他摸了摸鼻尖,看来还是不好混进去啊。
但就在他在别墅周围转悠找其他机会的时候,他突然瞄见车里有一件白大褂,这不是林法医之前穿在身上的吗?
别墅内。
林法医将工具箱提到自己手上,小跑着跟上刘警官的脚步,望了望周围安静工作的同事们,靠近刘警官小声道:“你不是不让那位许先生进来吗,为什么又要暗示我给他留下白服和口罩?”
刘警官用粗粝的手背揉了揉干涩的眼睛,“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多一个人也多一份力,虽然不知道那家伙是什么来头,但我的第六感告诉我,他会是破案的关键。”
林法医正想调侃一下自己多年的同事,不过视线一晃,就被眼前的一切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就连常年行走在一线,见过无数凶杀大案的刘警官,此刻后脊骨也爬上了寒意。
这时两人才终于知道为什么一路走来,不管是警察,还是采证的法检人员,都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
不是他们不想说话,而是这案发现场的惨状让他们无法开口。
因为这别墅一家四口的死状,恐怖诡异程度是他们平生办案之最!
——
许瑕因为换装耽搁了一点时间,又因为心虚怕被巡逻的警察抓住赶出去,走的那是一个小心翼翼、神经紧绷。
所以在他进入别墅玄关时已经看不见刘警官和林法医的身影了,好在身边来来往往的人都是带着口罩身穿隔离服,也就不显得他奇怪了。
转过玄关,迎面而来的是金碧辉煌的一楼客厅,这还是他第一次来韩坤家里,果然很符合他心中对韩坤的印象,好色贪财喜欢炫耀。
客厅中央是一套价格昂贵的皮沙发,保养的极好,沙发正对面是一堵电视墙,将客厅的前后给阻隔了。
许瑕环绕了一下目光所及之处,没有发现有异常的地方,那就说明案发现场是在二楼,或者电视墙后面。
他抬头望了一下二楼的情况,只有零星几个工作人员在二楼进行物证收集,而电视墙后,却围满了人,在他前面进入的刘警官和林法医也在其中。
可是有一点反常之处令许瑕十分在意,那就是尽管电视墙后有那么多人,但却是鸦雀无声,竟没有一个人发出动静,就好像他们在害怕把什么东西给吵醒了一样。
就在他疑惑的时候,一个身影跌跌撞撞的朝他这方向跑来,通过那标志性的黑框眼镜,许瑕认出了朝他跑来的那人是林法医。
他伸出手拉住对方,“林法医,里面什么情况?”
林法医来不及回话,先是干呕了两声,然后才朝他摇摇手道:“呕~奉劝你没做好心理准备不要去看,做了心理准备也不要去看,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说完就撇开许瑕的手往别墅外去了,隔了好远,他都能听到林法医呕吐的声音。
“咦……到底得有多恶心,才能把一位常年跟尸体打交道的法医恶心成这样啊!”许瑕感叹,但不管里面是什么画面,他都得去看看。
他咽了咽口水,给自己打了打气,凤鸣村赵明父母尸体都摔成那样了他不也看过了嘛,许瑕不怕啊不怕啊。
虽然许瑕不停地在心里安慰着自己,但是在看见韩坤一家人死状的时候还是瞬间就闭上了眼睛。
救命啊,这真的是他一个普通人能看的画面吗?
回想闭眼前的画面,许瑕胃里就一片翻滚,再加上鼻边不停地传进的浓重的血腥味,许瑕终于能理解为什么林法医会跑出去吐了。
这他妈真的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绕过电视墙之后,就是上二楼的楼梯,这原本是很正常的房屋格局划分,但这里却成了韩坤一家人的归息之地。
只见那上二楼的旋转楼梯中空处,依次按照体格大小悬挂着四具尸体,从上到下,从大到小。
每具尸体的眼睛都目眦欲裂,血红的血丝像张往似的遍布在眼白处,而尸体的瞳孔却是漆黑异常,当你望向尸体的时候,竟然有一种尸体正在盯着你的错觉。
尸体四肢都呈现出了用力挣扎的痕迹,个个青筋暴起,五官甚至都移了位,可以明显的感知到死者在死前有多么的痛苦,这副场景简直恐怖异常。
本来被吊死是不应该有那么浓重的血腥味的,可是在四具尸体的下方都汇聚了一大滩血泊。而在这个现在满是活人且寂静的别墅中,稍微凝神一听,还能听见水滴往下滴落的声音,不清楚现状的人,可能还会以为是这家主人没有关好水龙头,但只有在场的人才知道,那是尸体血液滴落地板的声音。
因为从尸体的喉咙一直到小腹,被剖开了一条巨大的裂口,就像是一张血盆大口,恐怖而又血腥。
而那一直回荡在耳边的水滴声,正是鲜血顺着这条巨大的裂口而下,最终汇集在一起,然后滴落在地板上产生的。
被剖腹这种血腥程度对于见过各种大案子的林法医来说还算不得什么,可是仅仅是通过肉眼查探,林法医就能得出一个结论,那腹部的伤口绝对不是人类所能制造出来的。
那伤口,反而像是被什么巨型野兽用锋利的指甲给生生撕裂而开的,不规则,且粗糙暴戾。
这才是他感到害怕且反胃的原因,但是他还没有看到最关键之处,便受不了跑了出去。
许瑕在心里给自己做了好一会儿心理建设,才睁开眼准备再次仔细观察四具尸体的情况,但没想到别墅外此时却传来了不小的喧闹声。
一队穿着警服的警察走了进来,将围在案发现场的工作人员都赶了出去,混在这堆人里的许瑕自然也不例外。
他不甘心还没查探清楚就被赶出去,于是他一边应付着警察的驱赶一边死命的往四具尸体旁边凑,这行为终于惹怒了清理现场的警察。
那高大警察厉声问道:“哎,那边那个穿白服的,你哪个单位的,工作证拿出来看看!”
许瑕自然没有工作证,他讪笑了两声,就想跑,可是这时他却突然感觉到自己脸上痒痒的,似乎有什么毛毛的东西扫过,他伸手一抓,竟然是一根头发!
顺着这根扫在他脸上的头发往上面一看,入目画面让他身体一僵,背后瞬间起了冷汗。
将四具尸体挂在房梁上的承载物竟然不是绳子,而是一捆人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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