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戚婷儿这个救命恩人因为贪心出事,姜迟心神一凛,到了大将军府门前也不敢上前,而是随便找了家客栈住下。
到了夜晚,她又到夜市游玩,听到那些闲言碎语中出现了自己的名字,那些人在猜测她会不会和戚婷儿一样,想以救命之恩当踏板攀附高枝。
她一时气不过,上前与人争辩之下,暴露了自己便是姜迟。于是,整个夜市为之沸腾,所有人都好奇地围过来。
有人想起她白日里的豪言壮语,问道:“你不是要抱大腿吗,怎么没去大将军府啊?”
“不会是连府门都进不去吧?哈哈哈……”
“长得倒是很美,我看比戚婷儿还美,不知想攀的高枝又是哪家?”
没有人可以容忍别人否定自己的付出,说成是愚蠢懒惰的攀高枝。——即使真的愚蠢懒惰。
面对这些轻蔑的声音还有挑剔猥琐的目光,姜迟自然是恼怒的,她找了一个摊贩的桌子,站在上头,大喊道:“我与大将军之间的救命之恩确是真的,但我姜迟,绝不是戚婷儿那种米虫小人!”
“尔等何必因她而牵连于我,我白日里只是随口一说,我与大将军,都不是协恩图报之人,岂能行那等恶心之事!”
“但一场救命之恩,我也不能遗忘,明日便会递贴一述——我此次来京目的,实则是想要等武科举放榜,来一个榜下捉夫!我得问问大将军,科举上可了解何人品行端正又无恋人的。”
听及此处,围观者不屑道:“还不是想攀高枝!”
姜迟气极,跳下来就揪着那人衣领,道:“怎么,如今是主动找恋人都不许了不成?我又不给人下药!你难道不去科举榜下找,而是去赌坊妓院找?”
是这个道理,这话说服了一部分人,有人佩服她的坦荡和勇气,但也有人表露鄙夷:“说起妓院,你一个单身的,还去妓院嫖|娼,我看也不比戚婷儿好!哪个在榜的好人家能看上你?”
“单身去妓院怎么了?哪条律法规定单身不能去了?妓院大门开着,还不许人去了?”
姜迟撸起袖子,她肌肤白嫩,微挑细眉,樱桃小嘴,清丽而有一丝英气。
这样一个美女居然没有端着,也不走,就这么站在人群中,有舌战群儒之势。
事实上,她也确实一直与人争辩到路灯燃尽,无法视物之时,才骂骂咧咧地离去。
此举使她名声更大,然而累死了她自己,也没有得到什么好名声。
就连原本还相信和支持她的人,见她这样据理力争解释的模样,只觉得是不依不饶、歇斯底里。个个都觉得她可怕,不去论质疑她的人言语恶毒,反认为她是在攻击人了。
姜迟躺在床上,感觉今日说的话比她出生以来说过的所有加起来都要多,累得她只想从此当个哑巴。
翌日一早,也不是她想递名帖,只是被好事的群众在门外敲门吵醒的。
人们对于戚婷儿春|药一事,一直到四月二十二仍旧讨论得火热。
在百姓的视线和猜测之中,威远侯带着叶拓,去韩家登门致歉。
致歉是可以带礼的,他们又有姻亲关系,不必遮掩,便抬了五箱礼品去韩家致歉,又在门外等了两刻钟,才被迎入门去。
韩瓶芮的父亲没有继承爵位的资格,成家便搬出了怀国公府。
这就意味着,威远侯不是在国公府外等候,而是在一个正三品行仪卫指挥使的宅邸外等候。
这姿态,可谓是做足了。
有百姓咂嘴道:“这么有诚意,叶千户要是当真是被戚婷儿设计的,我合计着,韩小姐会原谅的。”
也有人不认可:“谁知道叶少爷是被设计的还是自个主动的?”
“这可不好说喽~”
也是在这天,蒙着脸扮作暗卫的敲莲被孟淮妴带入了大将军府。
大书房内,敲莲的面色始终镇定,诊完后对孟淮妴道:“大将军身体很健康,我查不出有什么问题。”
其实孟淮妴让敲莲来给连穼诊脉,也是在考虑,他是否有什么隐疾,这才不肯接受自己,这下算是排除了这种可能。
若是在往常,长轮这会儿只怕是也要想到些什么,定是要刺上几句,但他今日的眼睛时不时往敲莲身上瞟,见敲莲诊完,忙上前问道:“敢问姑娘芳龄?可有婚配?”
敲莲竟也答了:“比你年长两岁,没有婚配。”
那就是二十九岁,没有婚配,长轮面露喜色,点头道:“好。”又问,“不知姑娘如今住在何处?”
敲莲微笑回道:“你若要寻我,不如四处走走,我一介游医,或能碰上。”
长轮又是连连点头。
孟淮妴与连穼对视一眼,有些不能理解他们二人这副熟络自在的样子。
转眼到了四月二十三,戚婷儿出狱。
这一次,客栈里有她母亲的人等着了——这些人试过去狱中探监,但不被允许,于是只能由其中一个来客栈等她。
见到戚婷儿,便哭丧着脸道:“大小姐——”
“啪!”
“啪啪啪!”
没等他说下去,戚婷儿瞧见手下的人,上去就是几个巴掌,叱问道:“你们早死哪去了!”
那人捂着脸,委屈道:“大小姐,夫人那日得到消息便带着人赶来了,只是不知为何没有出现,属下等也是在您入狱后,才知晓夫人没有出现。本想去狱中告知您,却不被允许,只能暗中寻找,直到今日都没有寻到夫人下落。”
“蠢货!”戚婷儿并没有担忧母亲的安危,而是冷笑道,“以前能让我被仇人劫走,现在能让自己被人劫走,还是那么蠢!”
那属下小心翼翼地看她一眼,迟疑问道:“大小姐,您要不要写信,请庄主派人……”
“啪!”
又是一巴掌下去,戚婷儿眼中满是鄙夷:“蠢!还要等着本小姐来写?”
属下小声回道:“属下已经写了。”他不敢说,正常人遇到这种情况,肯定要自己再写一封的。
当然,他也不知道,他写的信已经被孟淮妴的人拦下和偷走了。无论是公民驿站、飞禽传信,还是他们戚家庄庄内成员或有利益关系的人员捎带的信件,统统是不可能送到戚家庄庄主手上的。
若是戚家庄庄主能纡尊降贵,亲自接见这些送信的人,而后得知信件丢失,才有可能联想到自己的夫人和女儿需要帮助。
但更大概率,是下头的人随意禀告信件丢失,或捎带信件的人秉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信都不在身上了,便不去告知了。
既然属下已经写信,戚婷儿也就不打算再写了。她也并不着急担忧,而是在客栈中好生洗浴一番,又大吃大喝了一顿,才往大将军府而去。
她娘的安危,在她看来,要死早死了;要不死,也不会因为她不担忧着急而现在就死。
等到了大将军府,已是下午。
姜迟也在正厅。
姜迟一事,戚婷儿的属下也已经告知于她。
以己度人,戚婷儿便认为,姜迟的目的和她一样。
戚婷儿打量她一番,轻嗤一声:“一个无父无母没有身家背景的孤女,也敢来攀关系!”
姜迟也不甘示弱:“戚小姐何必以己度人?我父母参军,为保家卫国而战死沙场,我身为他们的女儿,是长不出像某些江湖人那样厚的脸皮来攀关系的!”
话落,戚婷儿一个飞镖便甩了过去。
笑话,她不敢与京师贵女打斗,还不敢与一个小小平民动武吗?
今日,她非要让这个姜迟抱着自己的大腿求饶不可!
姜迟却没有要与她打斗的意思,闪身躲避飞镖后,朝门外跑去。同时,她好像变了个人一般,娇娇弱弱地喊道:“将军!将军救我!”
只是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不是将军,而是孟淮妴。
姜迟跑得急切,却也及时挺住了步子,没有撞到孟淮妴怀里。
孟淮妴看着她那柔弱的神情,笑问道:“姜姑娘?你与传言,不大一样啊!”
姜迟那晚一战成名,街头巷尾说她野蛮粗俗,犹如泼妇。
姜迟突然冷了语调,轻嗤道:“无时无刻保持和传言一样,是活人?”
“孟淮妴!”戚婷儿走过来,咬牙切齿地盯着她,“你居然设计害我!”
“你失忆了吗?”孟淮妴抬起食指摆了摆,神态是有些慵懒的戏弄,“是你下的药哦!”
戚婷儿语塞,只能强硬地反扣锅,“你好恶毒,简直就是魔鬼!我都没想让你被百姓围观,你居然能想出那样恶毒的法子!”
明明,让她被百姓围观的,是韩瓶芮。至于围在外面听得起劲的百姓,那更是由于她自己刻意喊得大声。
“嗬?”还不等孟淮妴说话,姜迟先冷笑道,“你欺负别人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想过对方的还击可能是你承受不了的吗?凭什么要求被欺负的人必须用相同的力道还击才不是恶毒?”
这话极有道理,戚婷儿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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