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师坐在沙发上,对二人露出了胜券在握的微笑。
“晚宴?”
祝绝重复着这个词,意识到了什么,看向卫道。
卫道对祝绝笑了笑,看向魔法师问:“你知道什么?”
魔法师温和笑道:“我知道你在晚宴小憩被迫接受的那个梦。”
卫道不能自欺欺人以为对方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过来诈他们的。
他将魔法师上下看了看,那是一种打量的目光。
祝绝问:“那个梦,足够疯狂吗?”
魔法师点了点头说:“是的。”
他的语言习惯带着古西古大陆的贵族情调。
在意识的感受里,整个人都是流光溢彩的。
卫道问:“你的意思是什么?”
魔法师胸有成竹地说:“我可以为你提供帮助。”
卫道问:“为什么?”
魔法师说:“你或许已经听过原因了,因为我早上才对你身边这位同伴说过,如果他对你转述了早上的事情,那么,你大概也会听见我对他说过的那些话,即使不够完整,意思是不会相差太大的。”
卫道点头说:“他是对我说过。”
魔法师说:“你的天赋很好,正是因为这种好,你才会越发接近疯狂,因为天赋的上限就是疯狂。如果你足够疯狂,即使天赋不那么好,也可以得到更多的东西。”
他有一种拖长了的调子。
卫道垂下眼去。
祝绝问:“你有什么办法?”
魔法师说:“其实很简单,有两种办法,要么针对天赋,封印或者削减让其弱化而远离危险和疯狂,要么,学会接受,疯狂只是表象,表象之下,潜藏着更为庞大深远的意义,这是一条走向真实的路。”
祝绝笑了一声说:“学会接受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吗?”
魔法师摇了摇头笑道:“不是说说而已。”
祝绝问:“那要怎么?”
魔法师从兜里拿出来一颗浑浊的水晶球。
“这是一个可以让他缓解疯狂的东西。”
祝绝将信将疑问:“是吗?”
魔法师笑道:“我从家族中带出来的宝贝,价值连城,它能让模糊不清的呓语变成清晰悦耳的声词,让意识不清的痛苦变成心神镇定的平静,能让人获得知识和阅历——
达成目的。”
祝绝说:“无功不受禄,你拿这种好东西给他,要从他这里拿走什么?”
魔法师笑道:“我都说了,他的天赋很好,所以,我起了爱才之心,难道这个不行吗?”
祝绝说:“非亲非故,你这么大献殷勤,非奸即盗,让人怎么好相信你没有害人之心?”
魔法师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是知道的。”
他看向卫道说:“我是真心为你好,也是为了你来,你要是愿意,你就收下,只管用,我不会事后要求你支付报酬。
这东西要送,也是送给你的,要不要,凭你决定,就是临时反悔,我也不介意,只要你想好,都可以。他同意不同意都不算数。”
祝绝气笑了:“你当着我的面,撬我的人?”
魔法师笑道:“这怎么能算呢?他是你的人?什么人啊?”
祝绝说:“他是我朋友!”
魔法师挑了挑眉,笑道:“我还以为你要说,这是你亲人呢。原来不是啊。”
祝绝问:“不是又怎么样?”
魔法师好整以暇说:“我看你拿他,像对待一个待价而沽的商品,比货物好些,一是自己私心里喜欢,二是精致漂亮可以涨价。”
祝绝说:“我可从不会这样想他。”
魔法师说:“只怕你是从不会这样明白对他说出来。”
祝绝说:“这种当着面损人的勾当,我确实是不干的。”
魔法师笑道:“你是不是还想说下贱?”
祝绝说:“我没有说这样的话。”
魔法师点头笑道:“今天你是没有说出来的。”
祝绝说:“你不要得寸进尺。”
魔法师满不在乎笑道:“我不准备得寸进尺,所以不跟你吵架,但是我坚持自己的想法,不会被你两三句话轻而易举改变。”
祝绝说:“巧了,我也是这么想的。”
魔法师说:“希望你不是口不对心。”
祝绝说:“希望你不是为了挑拨离间过来的。”
魔法师笑道:“我知道你们认识的时间比我长久,相处的日子比我长久,自以为了解对方的心思也比我长久。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海誓山盟终究要毁,更何况从没说出口的话。
关系破裂的那一天,你们就会知道,过往再好,也是统统不作数的。
你们没有血缘关系,也不会一直住在一起,又没有任何法律关系,到了新的地方,就算还在一个地方,也不一定住在一起。不常见面,不常说话,事务繁忙,又该怎么办呢?”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对卫道说:“我本意不是为了说这些,希望没有冒犯到你。如果我说错了话,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祝绝在旁边冷笑了一声说:“劳烦你特地过来说这些,我们还不至于到那样的地步,更何况未必会发生的不知道多久以后的事情,也犯不着我们费心。”
祝绝听魔法师说话就觉得心里不舒服,但还冷静,只担心卫道如果放在心上,怕是要难过。
魔法师笑道:“那就很好。”
他好像完全不在意之前那些话对祝绝可能存在的冒犯。
他不担心其他连锁反应,只想跳过这个话题。
祝绝就连心里那点不舒服也没有了。
这个魔法师不是在家里惯坏了,就是随心所欲惯了。
如此一来,那些话的伤害力大打折扣。
卫道问:“这个东西,真不会让我还?”
魔法师点了点头说:“是的。”
卫道问:“如果我将它带在身边会怎么样?”
魔法师说:“可能会做一个梦,在梦里经历一些有帮助的事情,或者听见之前听不清楚的东西,看见看不清楚的东西。又或者,提前敏锐地感受到即将发生的某件事的预兆。感觉是非常重要的。”
他观察卫道的表情说:“这不代表你将获得预言的能力,只是,知识的力量。因为知道了足够多的知识,所以可以触类旁通,得到一些关于未来最有可能发生的那件事的猜想,通常不会很清晰,而是转化为一种能清楚意识到的感觉。
对或者错。
好或者坏。
诸如此类。”
卫道点了点头。
祝绝问:“如果,他在梦里遇到危险怎么办?”
魔法师看祝绝的表情又是另外一种,仿佛站在高台阶上两只手揣在袖子里,居高临下看人但又不容易让人联想到羞辱的傲气样子。
“你可以帮他,如果你要进去。但毕竟是他的梦,你不能强行干涉,某些过程不能改变,一定要有结果,否则,可能迷失在自己的梦境,这种地方这种时候,迷失到梦境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你想清楚。”
魔法师说。
祝绝看向卫道。
卫道抬起眼说:“可以。”
祝绝看向魔法师。
魔法师说:“他都同意了,我也不能做什么。如果你要进去,在他接触到水晶球睡下之后,你将手按在水晶球上,就可以进去了,不要胡乱行动。”
这是第二次嘱咐。
祝绝略显敷衍地点头。
魔法师说:“如果你们不介意这个时间点不太适合休息,现在就可以开始,我会留在这里,为你们护法。”
外面忽然有一些嘈杂。
魔法师和祝绝站起来说:“我出去看看。”
卫道坐在沙发里点头。
二人对视一眼,转身过去开门。
开了门,些许言语从缝隙里飘进来。
“请让一让,让一让。”
“这是要做什么?”
“有乘客提议,暂时将这位幸存者转移到其他房间,船长同意了,我们是过来办事的,这个房间之后也不会空置,另外有乘客会在我们清洗房间之后住宿,各位敬请期待。”
“她会被搬到什么位置?”
“放心好了,还在船上,只是不在这个房间而已。我们还有事,请让开,让开。”
又是窃窃私语。
卫道捂住耳朵,模糊的歌谣声从远处袭来。
关上门,魔法师和祝绝回到了卫道身边。
“没事吧?”
魔法师问。
卫道犹豫着放下手,摇了摇头。
魔法师说:“事不宜迟,现在就开始。”
祝绝问卫道:“可以吗?”
卫道点了点头。
魔法师将水晶球交给卫道。
水晶球被放在了床头。
卫道躺在床上。
祝绝瞥了魔法师一眼说:“你最好没有坏心。”
魔法师突然笑道:“那你真的要进去吗?如果我有坏心,只是针对你,你进去出来,一觉醒来,身体成了尸体,应该怎么办?”
祝绝笑道:“我知道你不会这样做。本来还有点担心,现在看来,已经不必了。”
魔法师问:“为什么?”
他感觉自己被小瞧了。
祝绝单手按住水晶球,回答道:“因为你不会伤害卫道,想要拉拢他,所以不能伤害我。不仅不能,还得尽力保证我不被加害。”
白光一闪。
“快点把钱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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