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以为两个人在你侬我侬,可二人明明在说妖尸的正事,辩解不是,不辩解也不是。
一位弟子更加愤怒,执着道:“师父,我不信他捉过妖尸,他总把我们抓的妖放走!”
勾禄对贺昭临放走妖物的事,心知肚明,却道:“你们爹什么地位,他爹什么地位,气什么气,还是老老实实在无方宗混点名堂,多挖点妖丹吧。”
勾禄这话看起来是在维护贺昭临,实则是在给贺昭临拉仇恨,试图让这些弟子发奋图强。
勾禄在台上极其快速的掩饰了一个破幻术的符咒,简单地讲了讲如何催使符咒,道:“这些功课你们都重学过十遍了,我就不再一遍遍演示了,这回降低些标准,你们去丹霞境,那里全是小妖,多做点妖尸立功。”
丹霞境,据说那寄养了很多小妖,小妖受其地幻境庇佑,但是,他们的父母都是妖族,多数横死而亡。
做妖尸要抽魂魄,人和妖虽然有物种之分,但都以魂魄为根本,借着不同的□□互相转世,无方宗的妖尸恰恰违背这一点,外行人不明白,以为是为民除害。
她从未想到,自己曾经心心念念,极其仰慕的无方宗,竟是这种无恶不做的宗门。
那些弟子极有干劲的附和勾禄,都卯足了做妖尸的劲头。
秦谦雪第一个画完了破幻境的符咒,给那勾禄看,勾禄满意地点头:“画的可以。”
勾禄双手聚合,将一卷血红卷轴注进秦谦雪的神识,道:“妖尸之法,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秦谦雪脑内读过妖尸后,向后猛地退了两步,妖尸做法的残忍,颠覆了她对无方宗这一正派的想象,但是她想在无方宗混出名堂,残忍并非不可接受。
她定气凝神:“师父,弟子这就去丹霞境。”
勾禄给她拽了回来,向所有人道:“你们都画完符,我再与你们细说如何行动。”
大多弟子在专心画符,偶有几声回应勾禄。
祝清苓照着记忆中的模样,画了一个极其形似的符咒,但是符咒并未亮出红光,等同无效。
她画了五张、十张、二十张,都没有成,那些弟子陆陆续续都给勾禄检查过了,她和表姐夫还在这里一遍一遍画,拖了整个宗门的后腿。
她手心渗汗,再去握笔的时候,反复打滑。
贺昭临拿过她画的符咒,仔细检查了一遍,道:“并未画错。”
她盯着她画的一打符咒,陷入焦头烂额,并未画错,为什么画出了一堆无效符咒。
贺昭临挡住其余弟子的目光,在她耳畔道:“心错了,没有信念。”随后,他把着她的手,将符咒一笔一笔画完,图案即成,顷刻显现红光。
那些弟子本是满脸不耐烦,但是见到贺昭临把着她画符,又姿势暧昧,他们便连连翘嘴,偶有几句什么:天骄和渣子,绝配。师父和徒弟,刺激。
她明明都把符咒画对了,但是成效不显,却成了他们口中的、渣子。
她课后定要问问贺昭临,心错了,没有信念是什么意思。
她将画好的符咒拿起来,要去给勾禄检查,她还未走出几步,勾禄就摆手道:“两个人都握着画了,那就是对了,回座位吧。”
于是,她又回到了贺昭临身旁,一侧的表姐夫依旧没有画对,整个宗门都在等着他、注视他。
表姐夫求助地看向秦谦雪,秦谦雪想上前把着他画,却又想在众人面前避嫌,免得被他们连连吸气和翘嘴。
场面一度僵持。
勾禄嫌弃地看着简秋生,随后叹气道:“罢了,和你一组的人会破幻境就行。”
那些弟子看看祝清苓,又看看简秋生,都一派五味杂陈,感叹“命运”不同,简秋生没有秦谦雪帮忙。
勾禄轻咳:“这做妖尸呢,不能太刻意,所以你们先去冬水城捉拿兴风作浪的狐狸,借着城主所托,在那先落脚,捉完狐狸再去丹霞境。”语罢,勾禄如同一个甩手掌柜,先溜出课堂了。
原来,无方宗做妖尸这种事情也要掩饰给世人看,并且,勾禄警告他们不能太刻意。
可是,他这言行,一点正派风范都没有,他用城主所托做遮掩,实则他这语气充满了捉妖尸的**,越描越黑,越说越刻意。
勾禄就是仗着无方宗选拔上来的弟子都是法力高强,没教什么就能派去出任务。
这次要去冬水城和丹霞境,按理来说并不是贺昭临的任务,她贴近贺昭临,小声询问道:“我要去冬水城,你去吗?”
贺昭临理所当然:“捉妖嘛,为何不去。”
几句话的时间,这群弟子一哄而散,起身冬水城,抢占先机去了。
简秋生步履缓慢,全身上下透着失落。
看着表姐夫这个样子,祝清苓忍不住去安慰他,他们画对了符咒,并非渣子。
可是,贺昭临帮了她,秦谦雪却没有帮表姐夫,两相对比,天差地别,她此刻若是去安慰,恐怕加重表姐夫的失落。
秦谦雪硬中带柔,些许别扭地问道:“你是不是生气了?”
虽然说她这道歉语气听起来很别扭,但这是祝清苓第一回听见表姐主动服软,破天荒。
简秋生慢慢摇头:“没有,谦雪,我没生气。”
秦谦雪听了这话,反而更加心焦:“你就是生气了,生气就生气,为什么不说?”
简秋生怯生生地看着她,自怨自艾道:“我就是气自己,连画符都画不好,给你丢脸,给五毒门丢脸。”
秦谦雪听到这话,忽而一愣,这话出乎她的意料。
因为她为了避嫌,放弃帮简秋生画符,所以她以为简秋生会怪她。
这回,简秋生不但没怪她,而且怪上了秋生自己。
秦谦雪拍着他的肩膀,道:“我会画就行,你用我的。”
简秋生肩膀微微颤抖,突如其来的一点点触碰,足以让他惊喜不已,笑容舒展开愁色,慢慢将其晕染全无。
简秋生就这么爱表姐,又极其好哄,祝清苓不禁为他叹息。
忽听贺昭临道:“你们可知为何符咒无效?”
简秋生这次极其机灵地抬头,求知若渴地望着贺昭临,秦谦雪也驻足想要了解其中原因。
见他们二人都不说话,祝清苓便接着贺昭临的话,问道:“为何无效?”
“因为心中没有杀妖的念头,幻境本身为虚,破幻境的符咒自然需要强大的念力支撑,再加上勾禄这老头杀妖无度,他创造的符咒,必须杀妖信念极强才可催动。”
贺昭临看向她和表姐夫,秦谦雪也看着她和表姐夫,为何画不出符咒,原因在我们四个人心中不言而喻——她和表姐夫都是妖族,更不具备杀妖的想法。
同门都嘲笑他们是渣子,那勾禄当真也以为是笨吗,难道他想不到这一层面——妖族不喜残杀同族。
况且,世间修士,哪个不把杀妖当作毕生目标,往大了说,他们管那叫济世苍生,往真了说,杀妖得到的妖丹,对于提升法力可是大补。
可是勾禄没有提出一点质疑,这就很奇怪了。
他们四个整顿好行礼,便向着冬水城出发,眼看着离无方宗越来越远,祝清苓便向贺昭临问道:“师父他会不会看出我和表姐夫的端倪?”
这个端倪,自然指的是妖族血脉。
贺昭临毫不掩饰:“他猜到了,至于他为何不道破,应与我爹有关。”
这修仙的事为何与凉王扯上关系,她慢慢回想,凉王是一个武将,但是的确会术法,给她和贺昭临下了五步符。
一般来说,武将痛恨这些弯弯绕绕、神神叨叨的法术,凉王竟然不嫌弃,还会用符咒,这就过于与众不同了。
或许,有一种可能,凉王只是略微了解符咒,并不精通。
凉王若是不精通符咒,那么他所下的五步符,会越远越失效。
祝清苓快步疾行,边迈着步子,边在心里默数:一步、两步......五步,六步!
霎那间,一股无形力量抓着她的脖颈,将她横扔在贺昭临的腿上,极大的撞击力充斥她的全身,但是没有预料中的那么疼。
她睁开眼,却发现早已被他两只手挡住,得以缓冲了一阵,贺昭临双手拦住她的腰,腰间被抓握的又痛又痒。
头顶传来贺昭临的声音:“无论离开凉王府多远,五步符都不会消失的,我爹他行军打仗就常用符咒。”
祝清苓撑着地面,一点一点爬起,刚爬到跪姿,一股热喷喷,满是面香的味道就开始诱惑味蕾,地面掉下来一个烧饼。
她循着烧饼掉落的方向,向上看去,便见到表姐夫手里拿着烧饼袋,愣愣定格在她前面。
表姐夫应该是刚买完烧饼回来,就直接碰见我狼狈地匍匐在贺昭临脚下。
表姐夫支支吾吾指着她,又怯又愤地抖手,指着贺昭临,道:“你,你怎么欺负表妹。”
欺负?
祝清苓观摩了一下她现在匍匐的狼狈样,头发散落,怪不得表姐夫以为她被欺负。
但是,这一切的万恶之源是五步符,并非贺昭临。
一向谨小慎微的表姐夫竟然能为她出头,她不禁鼻头一酸,这一酸把眼泪也给带了出来,她仰头欣慰道:“表姐夫,我没事,没被欺负。”
表姐夫盯着她眼眶中渗出的泪水,又怒又怕:“傻丫头,不要学我说反话,真没事你能哭吗?”
学、他、说、反、话。
祝清苓脑中突然闪回,当时秦谦雪问表姐夫是不是生气了,他的回答是:没有。
之后,他梨花带雨地说了一大堆什么怕给谦雪拖后腿,怕拖累五毒门——原来都是装的啊!
思绪滞空之间,她被贺昭临拉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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