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在老宅多待几天吗？”
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顾泽林心中就已经有了答案。
“不了，等除夕再来老宅一趟。”
听到意料之中的答案，顾泽林点了点头，没有再劝。
或者说，从一开始，顾泽林就没想着劝顾安昔在老宅多待几天。
顾泽林知道，顾安昔更喜欢一个人待着。
本来对于顾安昔就有弥补的想法，若是因为老爷子想看顾安昔就将人半强迫着留在老宅，岂不是违背了初心？
对于老爷子想看顾安昔这件事，顾泽林也没什么法子。
可能是年纪上来了，所以对于顾安昔这个唯一的孙子格外在意；
也可能是因为顾安昔之前的遭遇，所以不敢再有所忽视。
比起劝说顾安昔，顾泽林还是更倾向于劝说老爷子不要老想着留下顾安昔。
人老了就是容易这样，只想着把最好的给下面的人，却忘了，给他们想要的才是最重要的。
许久没来老宅，顾安昔觉得老宅冷清了不少。
大抵是因为平日里话最多的人不在了的缘故吧。
事实证明，有些人是经不起念叨的。
电话铃声响起，看到熟悉的备注，顾安昔叹了一口气，接通。
“安昔，还有一周我就回国了，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顾安昔摇了摇头，过了几秒之后才反应过来顾则渠看不到这件事。
“没有。”
“那我就给你随便挑一点喽。”
顾则渠的兴致并没有受到影响，语气很是欢快。
“今天徐老师说你下学期会回来。”
想了一会儿，顾安昔还是决定将这件事说出来，即使顾则渠很可能已经知道了。
让顾安昔有些意外的是，顾则渠对于这件事毫不知情。
“我确实有这个想法，但是校领导还没有跟我谈。他当时的语气如何，很确定吗？”
“也不是很确定吧，不过徐老师觉得你大概率会选择那个时候回来。”
顾则渠眯起眼睛，嗤笑一声。
“没事儿，你不用管这些，有人问起来，你就说不知道。”
顾安昔点了点头，“对了，徐老师还给我们定下了一对一帮扶计划，这件事你知道吗？”
“嗯，徐老师跟我说过了，我觉得没什么问题。你的帮扶对象是谁？”
“周皓。”
“准备开饭了。”顾泽林看向坐在沙发上认真聊天的顾安昔。
顾安昔扭头看过去，这才发现顾老爷子已经坐在了主位上。
餐桌上食物已经摆放好，就等顾安昔了。
电话那端的顾则渠显然也听到了顾泽林的声音，快速说完再见之后挂断了电话。
“刚才听你说那什么帮扶计划，会耽误你的事情吗？”
顾老爷子突然开口，让氛围变得不再沉寂。
顾安昔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
“不会，反正我的日常也是看书。到时候会在宋临家里给另一位同学辅导，你们来找我的话记得提前跟我说一声。”
“为什么在宋临家？”
顾泽林咽下口中的米饭，看上去很是疑惑。
“他主动提出来的，加上我确实不想让一个关系一般的同学进入我的私人空间。”
顾安昔说完之后，顾老爷子点了点头，“改天去拜访一下？”
顾泽林点了点头，“好。”
对于顾老爷子的这个提议顾安昔并没有什么意见，或者说顾安昔根本没有仔细听两人在说什么。
到现在，顾安昔才意识到，当初自己把宋临和沐青带回家里就已经把他们当成了朋友。
也是，如果没有把他们当成朋友，怎么会同意他们来家里面吃饭？
虽然顾安昔平时确实需要自己下厨，但是准备一个人的餐食和三个人的餐食总归是有所区别的。
那么现在的沐青，在自己看来是否还是朋友呢？
顾安昔思考了片刻，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现在的沐青，是宋临的好友。
他对待沐青，应该同沐青对待他一样，都是因为宋临的存在才会搭理对方。
只不过顾安昔并不会因为沐青的存在感到不爽，而沐青会罢了。
顾安昔的沉默让餐桌上的两人察觉到了不对劲，顾泽林看着顾安昔，想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一个可能会让顾安昔不舒服的点。
“你不想我去打扰你们？”
“啊？”
顾安昔回过神，看到顾泽林隐隐约约带着关心和疑惑的眸子，努力回忆着方才他们聊了什么。
难不成顾泽林在问自己，是否不欢迎他们来到自己家？
“不会啊，你是我大伯，跟那些同学还是有区别的。”
听到这个回答，顾泽林叹了口气，知道顾安昔说的跟自己说的完全不在一个点上。
“我刚才说，想去拜访一下宋临同学，作为你的家长。安昔有意见吗？”
顾安昔摇了摇头，“准备哪天去？我提前给他打个招呼？”
顾泽林思考了一下，“年后吧，就当拜年了。”
顾安昔应了一声，随后放下筷子，“我吃好了。”
看着窝在沙发里面看手机的顾安昔，顾老爷子的眸中有了几分欣慰。
“同刚来的时候有不小变化，是件好事！”
顾泽林点了点头，若是顾安昔刚来那会儿，是绝不会在他们面前如此随意的。
顾老爷子将筷子放下，看着顾泽林。
“不说他了，你什么时候回公司？”
顾泽林抬眸看向顾老爷子，似乎是不解为何问出这个问题。
“你和泽渠总有一个要回到公司的，泽渠的性子，你是知道的，交给他，老头子我放心不下。”
“泽渠的性子并没有展现的那般跳脱，否则也管不哈一个班级。”
顾老爷子叹了口气，“你和泽渠商量吧，我的精力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大概快要与阿青相遇了。”
“爸，您别这样说。”
顾老爷子摇了摇头，眸中是顾泽林看不出的沉重。
他站起身来，往客厅走去。
“你们在年前做出抉择，我还能帮你稳住公司局势。别到后面，我走了，你们还掌管不住公司。大多时候，都不是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的。”
看着顾老爷子杵着拐杖，摇摇晃晃的背影，顾泽林终于意识到，顾老爷子并没有说假话。
他的父亲，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老了。
也是，安昔都这么大了……
当天晚上，顾则渠接到了顾泽林的视频电话。
“老头子真这么说？”
顾泽林点了点头，靠在墙上，看起来有些伤感。
“哥，没必要，老头子不是还在嘛！”
对于顾泽林的这份伤感，顾则渠也只能口头上劝一下。
别说他现在人还没有回来，就算回来了，对于顾泽林的情绪，他也是没办法缓解的。
顾泽林望着指尖未点燃的烟，内心的挣扎无人知晓。
方才的情绪泄露也好似一个意外，下一秒就看不出来了。
“我来吧！你好好……”
“哥，我不用你为我放弃什么。”
顾则渠打断了顾泽林的话语，他知道，老头子说的肯定不只是顾泽林说的这么点，他也早就做好了准备，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看着镜头那边的顾泽林，顾则渠笑了笑。
“我玩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回到公司了。”
顾泽林没有说话，他知道不管顾则渠是否决定回到公司，肯定是想要带完安昔这一届的。
不仅仅是因为安昔的存在，更多是的是顾则渠作为老师，作为班主任的责任。
“再等等吧！”
顾泽林叹了口气，不论是谁，说起来都是放弃了自己的理想，都不会好受。
等等，还有一个弟弟呢？
算了，顾泽安那副样子，应该会选择一直留在部队。
似乎是看出来顾泽林想到了谁，顾则渠抿了抿唇。
“那就等我回来再细说吧，反正年前确定好就行了嘛！”
说完之后顾则渠挂断了电话，回公司的人选只会在他和顾泽林两人之间，至于顾泽安会回来，他从没想过这个可能性。
而且现在他还是停职状态，后续直接离职的话，也不需要交接工作，很是方便。
作为老头子的小儿子，顾则渠从出生起就被娇惯着。
正如他方才在电话里面讲的那样，他确实玩了很多年了。
比起顾泽林，顾则渠从毕业之后就一直在玩。
是后面老头子看不下去，想让他管理公司，顾则渠才选择了当老师这条路。
他并不觉得当老师是自己的理想，只是二者相比，他会更喜欢这个而已。
顾泽林不一样，他是真的相当一名好医生，想将自己的下半生奉献在医院里面。
所以，顾则渠觉得，还是自己回到公司比较好。
说来也是奇怪，其他人都是抢着想要进公司管理层，老头子的三个儿子倒好，一个都不想去。
想到未来的悲惨生活，顾则渠皱了皱眉，随后笑了笑。
这不是还有一段时间嘛，而且老头子不会一开始就让他压力那么大的。
所以，还是珍惜现在的假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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