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他们结束，床上已经变得乱七八糟的。
脸上凉凉的，简林颂伸手一摸，就想起刚刚自己被任景暄制住压在身下崩溃的样子，更气了。
任景暄上身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脱了下来，赤着身子将简林颂打横抱着去了浴室。
简林颂声音有点哑：“会用吗？”
“不会，你教教我。”任景暄将人放进浴缸里，又亲亲他的脸，双人浴缸的空间很大，任景暄看了一眼，自己也坐了进去，脑袋伸过去蹭简林颂。
“嘁。”简林颂身上发软没力气，支使着任景暄给自己放水。
“等会我送你回去。”
任景暄从简林颂干出来的事情就大概能够看出来这人小心眼记仇又蛮横不讲理的性格，本来在给他按摩放松肌肉，听了这话动作一顿。
“你什么表情？”简林颂睨他一眼，哪怕仍旧懒懒散散的，也能听出来些狠劲：“这事没那么容易过去。”
任景暄又闭上了嘴。
他刚刚没有把自己的东西弄进去，于是清理的时候就省了不少事。
把人收拾好，听简林颂的话找出来毛巾，像是在擦一条大型犬一样把人擦干，衣服穿好。
做完这些之后就耷拉着眉眼坐在简林颂旁边，等着简林颂的“审判”。
简林颂这时候体力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他甩了一下手腕，一拳砸到任景暄脸上，把他的脸打歪到一侧。
像是一个爆发点，简林颂拧着眉一拳接着一拳地用力砸下去。
任景暄本来也不是什么温和良善的好性情，反而是和兄长截然不同的恶劣性子，要不然也不会在刚开始不解释清楚误会，而且任由简林颂摆弄了。
他因着愧疚毫无反抗地受了简林颂几拳，只感觉五脏六肺都有些移位。
终于在简林颂往他下三路踹去的时候开始了反击。
“你不是想去找我哥把事情问清楚？”任景暄挡住简林颂的攻击，心里疼得直叫唤，难得对哥哥有了点愧疚：“咱们现在就去。”
“滚！”简林颂抽出被制住的胳膊，甩了甩。
“我哥他晚上有兼职，而且地点不固定，去晚了就找不到人了。”任景暄咽了咽口水：“真的，不骗你。”
简林颂怀疑地看他一眼，终于撒了手。
“走吧。”
任景暄松了口气，跟着简林颂一路到了地下停车场，被扔了一个头盔。
“戴好。”男生坐上摩托，一手夹自己的头盔，如果不是刚坐下去那瞬间突然呲牙咧嘴的，看起来真的是潇洒极了。
一路上除了任景暄的指路，两人都很沉默。夏天的风是驱不散的暑热，带起了两人的外套，任景暄的视线被身前的简林颂的衣领吸引。
简林颂外套是敞着穿的，衣领也随着风的去向飘飘摇摇。
他们穿过城市的灯红酒绿，银丝线绣的白狼反着光，映在他眼底，摇摇晃晃地，带着少年本人的桀骜不驯，轻易就在人心口也划上一道不轻不重的痕迹。
他沉默着在发动机的轰响中搂住了少年的腰。
简林颂很嫌弃地抖了抖身子，刚想开口让任景暄松开，又停了动作。
“你开得太快了，会摔下来的。”任景暄声音很轻。
兄弟俩不仅长得像，音色也不太能分的清，此时任景暄低下声来，就好像是他哥哥在贴着自己撒娇，让他的态度也不由得软了些。
任景暄给他指的路很偏，连个路灯也没有。简林颂初高中混过那么多大街小巷，甚至都不知道有个这地方。
天色早就在两人厮混的时候完全暗了下去，透过打开的车灯，清楚地看见破旧的墙与地上的脏污，看起来年头不短的电动车和自行车随意地靠在墙上。
“吱——呀。”
老化的门被推开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清俊颀长的身影挪出了半个，像是被灯光刺到了眼睛，眯了眯眼。
“任景暄？”他有些犹豫，出声问道。
“你去哪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嗤。”简林颂长腿蹬在车上：“任景煦。”
月光和灯光照在一起，看不太清男生脸上的表情，但是却能很明显地感受到男生顿了顿。
任景暄心虚走过去：“哥。”
任景煦见这两人在一起，他的角度很容易看出来弟弟脸上的伤口，并且兄弟两人同卵双生，对对方的各种反应真是再熟悉不过了。
压下心底不好的预感，任景煦深吸一口气：“有什么事别在家门口说。”
“行。”大概是今天把气都撒在了任景暄身上了，简林颂对着任景煦的时候心平气和多了，很好说话道。
任景暄撇撇嘴，很老实地跟在两人的身后去了附近一棵平常老人们下棋的大树下。
矮脚凳乱七八糟地放在地上，白天的棋桌也没有收起来，任景煦随意挑了个凳子一坐，示意两人也坐下。
“谁来说？”
简林颂还带着些火气，不情不愿地把事情给讲了。
“所以，你们……”任景煦简直无语，脸上表情已经黑得和墨水有的一拼。
他的确是喜欢简林颂，于是听到这件事时也是真的控制不住怒气和心里的妒忌。
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呼了出来，喉结有些艰涩地滚了滚：“你们以后准备怎么……”
他忍不住想。
为什么被告白的不是自己？为什么简林颂不能早一天告白？
或者，简林颂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情？他难道就不能乖一点，听话一点？
这个念头一出来，任景煦自己都吓了一跳，他喜欢的简林颂不就是这样吗？
“哈。”他再说不下去，两个胳膊肘撑在棋桌上，用一只手捂住半张脸。毕竟当初是自己出于私心，才向任景暄隐瞒了简林颂的事情。
结果就是现在出了事情连该埋怨谁都不知道。
任景暄作为最终的既得利者对上他哥也是真的心虚，刚刚又被揍了一顿，此时委委屈屈地曲着长腿蜷坐在小凳子上不敢说话。
简林颂就没那么多顾虑，他带着烦躁盯着任景煦，语气不善：“你明明知道他要替你上学，为什么不说我的事情？”
“抱歉。”任景煦声音有点哑。
任景暄偷偷睨他哥，心里震惊，两人同卵双生，互相是最了解的。任景煦虽然脾气好，温柔宽和得不像个少年人，但是真正要他服软认错却不是件容易的事。
因为任景煦几乎不会犯什么需要道歉的错误。
他心底悄悄叹口气，这可怎么办呢？
黑皴皴的眸子看着简林颂，藏下去了几分占有欲和侵略欲。
我也很喜欢他呀，哥。
简林颂憋着气但是朝任景煦下不去手，任景煦一言不发地坐着。
最终两人不欢而散。
漆黑夜色中，摩托车轰鸣一声，划破了小巷的寂静，留下了被车尾气喷一身的失魂落魄的少年。
第二天上学的还是任景暄，简林颂一反常态地早早就到了学校，埋头就睡，理都不理任景暄的示好。
但是任景暄兄弟俩不知道达成了什么协议，任景暄常常带一些不贵重却心意明显的小礼物送给他。
衣场裁下来不要的布料缝补的狼和兔子，木料厂的废料雕的木制平安扣等等。
有时也会帮自己兄长给简林颂带话，再在二人相约的时候横叉一脚进去。
不过他在学校仍旧装成他哥的样子，然后会在没人看见的地方五指强硬地插.入简林颂的指缝，或是暧昧又小心地与简林颂肢体接触。
当然，也少不了被简林颂拉到没人的地方打一架，然后蔫了的大狼狗一样带着委屈哒哒跟着他。
一直持续到下一个月，任景煦换上校服一大早就去赶公交上学。
任景暄和他一起起床，随意套了一身黑T。他们父母平日里几乎都是凌晨就起了，兄弟两人起床的时候一般都见不到父母。
他用手抓了抓头发，戴上口罩出了门，蹬上给他留的二八杠。
简林颂上次来的时候是夜晚，白天再走这条巷子才看得出来，拆迁和开锁的广告乱七八糟地涂在掉漆的墙上，霉菌和苔藓顺着墙角蜿蜒而上。
地上铺是砖石，前段时间下了场秋雨，天气放晴之后就露出了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水坑，骑车淌过溅起一滩污水。
黑网吧里多的是未成年和社会青年，还没踏进去就能闻到呛人的烟味，任景暄戴着口罩混进去竟也不显眼。
老板余光瞥见他过来，嘴里叼着的烟头转了转，含糊不清道：“B5机香辣牛肉面加肠。”
任景暄一言不发转进前台去冲泡面，正如兄弟两人轮流上学，在家那个也不会闲着。
日头渐渐高移，中间有青年出去，瞪大眼睛“卧槽”一声，又退回了网吧往外探头：“好他妈帅。”
他差点以为自己眼花。
“什么啊？”座位靠近门口的人好奇，挪着凳子到门口斜着身子看：“卧槽，真他妈帅！”
“这车得不少钱吧。”
任景暄刚又端了桶泡面送到后面几排，一转头就被从玻璃门外倾泻进来的日光和人影撞了满眼。
简林颂虽然吸烟，但是突然闻到这么股劣质烟味和泡面的混合味道还是被狠狠呛了口。
帅气的出场瞬间变得有些狼狈：“任，咳，景暄。咳咳。”
他站直身子：“你他爹的给老子出来！”
周围人的目光一下子挪到了那个熟客们都认识的少年网管身上，任景暄无奈，他压下那一刻不息的心动，很顺从地走向了他的心上人。
“老板，我请个假。”
老板难得从游戏中抬头，看了眼简林颂，又看了眼自家员工，挥挥手：“走吧。”
简林颂一边拉着他走一边骂骂咧咧：“这什么破地方老子找了半个小时……”
“上车。”他从车座下拿出另一个头盔，扔给任景暄。
任景暄其实是茫然的，他一令一动地带上头盔上了简林颂那辆外形酷炫线条流畅的机车。
直到出了那片满是脏污和杂乱的棚区和房屋群，他才反应过来似的，抓住了前面少年的衣摆：“你没去上学吗？”
在他看不见的前面，简林颂听见这句话一下子臭了脸，想起来自己这两天签订的不平等条约，一句话没吭，反而直接加了速。
察觉到少年不想回答，任景暄也就不再问，他直接搂住少年清瘦的腰，把自己的脸贴上少年的后背。
周围景色变换最终变得熟悉，任景暄看着这条通往学校的路，心里突然冒出了奇异又大胆的猜测。
“我找人帮你把学籍办好了。”男生强行装着冷酷无情的语气开口：＂一会你直接去参加入学测试就行。”
“学费你不用操心，我和你父母也商量过了，你们兄弟俩一起给我补课，我的成绩在我爸妈那还是挺值钱的。”
简林颂顿了顿：“如果你实在不舒服，把这笔学费当成我包养你们兄弟的嫖资也行。”
任景暄原本还在感动简林颂这粗枝大叶的性格竟然能够对他们兄弟俩换位思考，听完后一句直接笑了。
他没有笑出声，简林颂也就不知道坐在这里后座上的人唇角勾着，黝黑的眸子里情绪复杂让人看不真切。
“下车。”简林颂这车只能停到校门外，他下车摘了头盔放好，却被任景暄抓着手腕拉到了最近的教学楼的厕所里。
“简哥，你的成绩值钱，我和我哥的身子可不值钱。”任景暄把他压到厕所门上，低头吻他的脖子，身体紧紧贴着简林颂：“嫖资太多了，我和我哥还要努力啊。”
他声音放低，往前顶了顶，放.荡又下.流：“你这话有没有跟我哥说过？我猜没有，你如果见过我哥的反应，怎么敢跑我这再试探我的？”
简林颂打死也没想到任景暄的这个反应，那次做的时候他只是窥到了任景宣恶劣性子的冰山一角。
那之后的一个月，任景暄都是克制又乖巧，哪怕偶尔会有忍不住将他拉到无人处接吻也只是带了些许侵略感。
任景暄顺着他的脖颈往上一下一下地亲，最后吮着简林颂的耳垂，犬齿想要咬下去，又在关键时刻松了力道。
简林颂喘了一声，手挣开禁锢抓住任景暄的头发把人往后薅：“滚！”
“简哥不喜欢吗？”任景暄眨眨眼，带了些委屈：“我这段时间专门学了不少的。而且。”
他顿了顿，手往下摸：“很舒服吧。”
简林颂脸色彻底黑了下来，心底骂了句，要是早知道任景暄是这么个流氓疯子。
“给我滚出去考试！”
“好嘛。但是要等一会哦，等它安静下来。”任景暄舔了舔唇畔，意有所指。
简林颂就这么黑着脸和他在厕所又呆了一会才出来，一直到了校长办公室。
他们俩一下子磨蹭到了大课间，办公室前面站了一位黑西装金丝眼镜的男人，任景煦可能是刚刚从教室窗户看到了他们的身影，这时候也在门口等着他，朝他浅浅一笑，温和又鼓励。
只是看到简林颂脸上还未散尽的柔软春意和发红的耳垂时笑意僵了一下。
“你进去吧。”简林颂推了推他的后背，脸色仍然不好看，却没有再说什么。
男人笑了笑：“手续都已经办完了，里面监考的是你们的年级主任，可以放心考试。”
“谢了，改天请你吃饭。”简林颂看他一眼，很随意地回了一句。
“不用谢。小少爷，这位同学考试需要一些时间，您不要忘了答应先生的话就好。等一会就要上课了，祝您上课愉快。”年轻男人扶了扶金丝眼镜。
“知道了。”简林颂白眼要翻天上了，“书呆子回去上课了。”
任景煦顺从地跟着他，然后趁着人不注意用力把人拉进了厕所里吻了一通。
“简哥，好像来了个新生！高三俩月了居然还有新生过来！”简林颂前桌的男生对着他挤眉弄眼。
上午最后一节课的时候，“新生”终于姗姗来迟，与任景煦一模一样的眉眼发型，却第一次带了些属于自己的锐气。
“大家好，我叫任景暄，请多多关照。”
秋日的阳光透过风声的罅隙，最终停在了干干净净的少年身上，落下了满纸荒唐，也掀开了他们吵吵闹闹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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