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鹤京做了个梦。
梦里他身处在一座高耸入云的仙山之上。
风烟俱净,天山共色,云雾缭绕不散。
楚鹤京抬头往上看,一串曲折陡峭的长阶一路蜿蜒直上。
他鬼使神差般被长阶之上、云雾遮盖的处所所吸引,迈步踏上了阶梯。
走了许久,又像是转瞬之间,他终于踩在了顶端。
楚鹤京抬眸,一阵微风拂过,浓雾渐散。
只见此方高耸山崖之上,坐落了几间古拙竹舍。
正中那处最大,舍外仿佛还站立着几个模糊的人影。
是谁?
楚鹤京皱着眉想要仔细看清那群人的脸,奈何越是想看仔细,却也是瞧不真切。
谁知那正围在竹舍外正笑着谈论些什么的几人,似乎注意到了他。
他们冲他笑着喊道----
“师尊!”
师尊?
像是触发了什么开关,楚鹤京忽然心里猛地一颤,一阵巨大的恐慌好似阴魂不散的厉鬼攫住了他的呼吸。
仙山之上,忽然间乌云四合,风起云涌。
狂风卷起楚鹤京身上的衣袍,猎猎作响。
他感到一颗心不可控制地下坠,而后是天旋地转,楚鹤京难以支撑地往下倒去,眼前的一切霎那间都变得可怖起来。
“师、师尊,救我们!”
突然几声惊呼自竹舍传来。
楚鹤京虽然感到一阵阵眩晕脱力,却挣扎着以剑撑地,摇晃着朝竹舍跑去。
然而等他到时却为时已晚。
只见舍外地上已经躺了几人,皆是被一剑穿心,心窝处血肉模糊。
他们的脸依旧模糊,然而身下却流淌着刺眼的鲜血,双手却还支撑着一边呻吟一边朝他爬来。
“怎么会这样.......不,到底是谁!”
楚鹤京浑身难以遏制地颤动起来,分不清究竟是愤怒还是恐惧占据了他的心,手里的剑几乎要握不住。
“扑哧----!”
利刃霎时没入胸膛。
“他们都是我杀的,师兄,你要杀了我吗?”
楚鹤京一怔,随即回头。
一张俊美年轻的脸出现在面前,眼中带着近乎残忍的笑。
“啪嗒。”
楚鹤京低头看着男子插在自己心口处的那把剑,不敢置信地盯着血液顺着剑尖滑落。
“师尊不会杀我的,对吗?”
男子笑得开心,他亲昵地俯首贴在楚鹤京耳畔,柔声道:
“师尊最疼我了。”
“我靠!”
楚鹤京猛地从梦中惊醒,手下意识摸到了心窝处。
刚才-----
是梦?
他恍惚记得自己被谁给一剑捅死了。
是谁来着?
正心有余悸地拍着心口,木门那边突然传来一阵声响。
楚鹤京刚在梦中被人给捅了,眼下有些一惊一乍,他下意识去摸防身的武器。
在往床的另一边看去,睡在那儿的人早不见了。
楚鹤京不禁对自己的防备意识汗颜。
大晚上闯进来一个不速之客,自己不仅让他睡在了旁边,还真的能睡着?
虽然这位不速之客人确实守礼,还......长得好看。
但这也不是自己如此大意的理由!
穿到这弱肉强食的修真界,又正是动荡的时候,他实力低微又没背景,往后得多长个心眼儿才是。
木门上又传来阵阵声响,像是工具与木头的碰撞。
是在木门上装什么东西吗?
等等。
木门?
哪儿还有什么门?
昨夜木门被烈风给吹塌后,楚鹤京将屋内的木桌横着挡在空荡荡的门口草草度过了一夜。
既然如此----
那此刻站在门外边的是谁?
“刺啦-----”
木门被拉开,有人走了进来。
楚鹤京警惕地一缩。
“哥哥。”
语气亲昵,声音好听,让人生不起防备之心。
楚鹤京莫名身体又放松了下来。
高大好看的男人走了进来,含笑看他道:“木门我已经修好了,还顺便在上边加固了几层,往后轻易被吹不塌了吗,哥哥放心。”
“啊、啊好,那就多谢阿......”楚鹤京一顿,随即改口,“沈公子。”
沈佑的眼眸顿时垂了下去,像是有些失落。
“哥哥昨夜不还喊我阿佑吗?怎么今早起来却如此生分......”
青年声音低沉,但顿了顿还是道:“不过,哥哥想怎么喊我都行,我不会伤心的。”
末了,还抬眸冲他勉强一笑,那表情、那眼神,简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好看的桃花眼里带着湿润的晶莹,放入下一秒就要对着他泫然泪下了。
楚鹤京:“。”
哎。
罢了。
“阿、阿佑。”
楚鹤京不太熟练地摸了摸鼻子。
“嗯!”
“哥哥,你要出来看看木门吗,我都修好了。”
青年像是被惊喜砸中,眉开眼笑,眼神都亮起来。
看着沈佑一秒完成表情切换的楚鹤京,忍不住怀疑这人别不是哪家跑出来游历的公子哥,看起来单纯又藏不住事。
“咳,好,你等我穿戴整齐便来。”
二人来到屋外。
谁知刚一开门楚鹤京便被别的事物吸引住了。
“咦,这不是你的佩剑吗,怎么还躺在地上?”
见终于有人管自己死活了,佩剑顿时激动地颤动起来,下一瞬腾空而起就要朝楚鹤京扑去。
“自己滚回去。”
沈佑一手毫不留情地拦住要亲近楚鹤京的佩剑,一边在心底威胁道。
听不见沈佑和佩剑沟通的楚鹤京不明所以,只是疑惑地盯着这突然激动又突然剑身一颤,而后灰溜溜飞回原来躺的那处草地,自己又把自己扔在了地上。
“啪嗒。”
佩剑再也不动一下了。
它现在是一柄委屈的死剑。
楚鹤京于心不忍,“这......好歹也是你的佩剑,它犯什么错了你这么罚它?”
沈佑笑道:“这剑性格不好,成天不听命令便喜欢自己乱晃,我嫌它碍眼。”顿了顿,他却又收敛起笑意道:“怎么,哥哥很喜欢这把剑吗,它来打扰我们,竟然还替它说话?”
楚鹤京对着这双幽深的眸子,忍不住抬手抹了把额上的汗。
“没,不喜欢,就让它躺着吧。”
......对不住了剑兄。
他收回之前觉得沈佑只是出来游历的富家公子的话,这人身上总有股奇怪的违和感,即便他现在对他没有恶意,却仍旧让楚鹤京时不时觉得背脊发凉。加上昨夜他提剑时那可怕的气势,又莫名其妙对他这么亲昵,想想实在是诡异。
总之,还是尽快远离的好。
楚鹤京转眼去看木门。
新的木门果然比原来的结实许多,看着很让人安心,只是----
楚鹤京没忍住笑道:“这上边怎么多了这么多装饰,还挂了只木雕?”
只见崭新的木门上,竟凭空多出了繁复古朴的雕花,立体而又栩栩如生的桃花在木门上开得极盛,巧妙地将一个小人模样的木雕围在中央,使得整扇门看起来热闹极了。
比起之前的木门倒的确是有了别样的意趣,可是又是桃花又是粉红的......
“咳,会不会......太花哨了点儿?”
沈佑闻言神色一僵。
他有些不自然地垂眸道:“哥哥不喜欢?”
“不是不是。”楚鹤京见他又要伤心,连忙否认,“我喜欢的,就是没想到阿佑竟然如此心灵手巧。”
谁知这回却没能立刻哄好。
沈佑闻言抬眸,仔细瞧了他一会儿,缓缓道:“那我下次再换别的。”
随后便闷闷不说话了。
哎。
楚鹤京有种哄孩子的既视感。
这时余光瞥见还孤独挂在空中的木雕,便灵机一动道:
“我看这小人倒是雕得很不错。”
楚鹤京将木雕摘了下来,拿在手心仔细把玩。
看着看着总觉得有些熟悉。
“这木雕......”他有些为难地摸了摸鼻子,“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呢?”
“雕的是你。”
谁知沈佑倒是一点不别扭,他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楚鹤京道:“哥哥这个也不喜欢吗?”
“倒也不是......”
只是看着这个和他分外神似又雕工精湛的小木人,楚鹤京突然想起,之前似乎听谁说过:给人送亲手做的木雕是爱侣之间才会互赠的礼物。
不过----
见送礼物的人一脸坦然没有半分不好意思的样子,想来也是因为这个世界没有这种说法的缘故吧。
这么想着,楚鹤京心底的怪异感总算消了些,只是仍旧客气笑道:“多谢阿佑,只是你我二人才相识不久,我一时也没什么回礼能给你,实在惭愧。”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楚鹤京心底又是咯噔一下。
“虽然相识不久,但我昨夜一见到哥哥便觉得莫名熟悉,这才忍不住和哥哥亲近,若是......若是冒犯到哥哥了,还请哥哥不要生气,若是觉得我奇怪,哥哥大可直言,我便不会再来碍眼。”
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小心翼翼,偏偏此人还真的一脸伤心。
真叫楚鹤京才要开口告辞的话又咽了回去。
但他身上还有系统强塞的任务。
于是斟酌再三,他还是开口道:“阿佑不是说在寻人?既然是重要的人,若是有什么我能帮到的尽管提。”
然后他就找借口开溜。
“不必。”沈佑幽幽看了他一眼,笑着反问道:“哥哥怎会借住此地,是遇到什么困难了?接下来又有何打算?”
“我......”
“滋滋滋-----”
一阵尖锐的机械杂音突然响起。
好茶(指指点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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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木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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