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顷醒来的时候,身体已经不会觉得冷了。
他再在被该死的张老头打到最后的时候,感觉被打的位置是火辣辣的,但是整个身体却都冷得发颤。
而现在无论是身后的伤口的灼烧,还是指尖的冰凉统统消失了,周身只剩下暖意,就连鼻尖都是香味。
之前他总听自家老头说幸福是靠比较出来的,那时候没有实感,现在倒是能了解了些。
……要是不是光着屁股就更好了。
知顷正想准备转头看看屁股上的伤势,就听见推门声响起,一个钴蓝色的身影走进来,随即门又关上。
知顷:“……”
原来这是边亦的竹舍,怪不得这床睡上去软绵绵的。
知顷想着,挣扎着把身子往床里面挪动了两下,下一瞬伤口处的痛又直直窜上大脑,他把头扣在柔软的被褥里,发出无声的哀嚎。
边亦没见到他的脸,而是见到他抖个不停的肩头和紧绷的大腿,伸手按住了知顷因为用力而隆起的后背,默不作声推了点灵气进去。
果然,知顷肩膀的紧绷感逐渐消散了。
他挣扎着道:“裤子……”
声音从被子里挤出来,不太真切。
边亦松开手,拽了椅子坐在一边:“你身上的药刚刚是我上的。”
知顷:“……哦。”
什么意思,是在说该看的早就已经看干净了吗。
知顷纠结了一会儿,终于把自己的脑袋从被子里拔出来,就见边亦神色自若坐在床边正看着自己……身后的伤口。
他也顺势扭头看去过去,那里入眼是一片狼藉,青青紫紫的肿胀起来就先不说了,其中有些地方的板子印记重叠在一起,甚至带起了不少皮肉下去,正流着血。
在边上能看见点白色的粉末,应该就是边亦说的刚刚上了的药。
知顷沉默了会儿,选择说一句俏皮话来缓解自己**的尴尬:“……这药也不止血啊。”
边亦点头:“过时间了,要再上一次。”
知顷闻言,视线落在他手中握着的药瓶上,熟悉的陶瓷小药瓶,但是很明显有使用的痕迹,从气味儿上来讲,自己身上的也是正是这个没错了。
想到这里,知顷倒是随便了,他撑着身体的手臂卸了力气,整个人摊在床上,一副任人宰割的状态。
边亦见他不再抵触,便从善如流扒开瓶塞,倒过来瓶子摇了些白色粉末出来:“这是万剑宗最好的药了。”
知顷轻轻嗯了一声,他从顾长茗口中听说过这种药,上个月边亦自己没能用上,这个月估计有个自己,也用不上了。
这么看来,自己和那个谁……江惑应,其实也没太大区别,都是被边亦捡回来,然后开始搜刮边亦灵药。
知顷闷闷的笑出了声。
边亦闻声瞥了他一眼,像是在感叹他竟然在这样的时候还能笑得出来,抬手把掌心摊开的药粉按在伤口上。
后者喉咙口的笑声停顿了下,随即从笑意转为一种近乎诡异的,但是同样带有节奏的“呵呵呵”,这种声音从布料里面闷着出来声响,不像是笑,反倒是像哭。
边亦适时提醒道:“别握拳。”
知顷这才注意到,自己左右掌心竟然各留下四个月牙形的伤口,也津津流着血。
不知道还没觉得,现在察觉到了倒是感觉到疼痛了,他只来得及匆匆看一眼,下一瞬五官就随着边亦的动作变了形。
知顷求饶道:“师尊!为什么要揉……嘶!”
边亦解释道:“没碰你伤口,药要揉化了才管用。”
声音是柔和的,动作可是一点也没含糊,每一下都又狠又准,把知顷疼上一个新高度。
他抬手拍了拍知顷绷紧的腿,见他并没有放松的意味,鲜血随着这样的移动而不停往出渗,他终于一掌扣住知顷的大腿根,用力按在床上,低声喝道:“别动!”
知顷呜咽着,腿绷得紧紧的和边亦按在上面的力度抗衡。
这边用不上力气,这些痛觉便刺激着知顷去握拳,他刚蜷起几个指节,指尖就突然缠上了几个冰凉滑腻的物件。
是边亦的藤蔓。
那些藤蔓三三两两缠起来,把知顷的十指摊开按住,不允许他接触掌心的伤口一分一毫。
知顷疼的眼泪都要掉下来,用牙去咬自己的嘴唇,一边心中愤愤的想,那时候张老头打自己的时候,他都没这么狼狈过。
他用全身的力气来反对边亦的控制,当然,最后以失败告终。
边亦把塞子重新塞上,整理了下衣服,轻声道:“已经好了。”
知顷欲哭无泪,这个人就是大骗子,刚刚按住自己的时候力气之大手段之凶残,甚至不惜用灵气,现在倒是又开始说好话了。
话虽如此,但是这确实是上好的灵药,知顷身后的伤口开始一点点从火辣辣变得冰凉,不主动去动,确实不再有明显的疼痛。
当然再这样剧烈的疼痛之下,知顷也不会主动去乱动,他默默松开咬住的嘴唇,像是为自己刚刚案板上的猪肉一样的行为辩解道:“我是因为饿了才没力气。”
边亦却答非所问:“讨厌我吗?”
知顷疑惑道:“什么?”
但是他又很快反应过来边亦想说的是什么,是在问那时候没有从张老头手下把自己救出来的事儿。
他瘫在床上,把手臂甩在床边晃啊晃的道:“你那时候要是不得已而为之,那我就不讨厌你。”
边亦道:“不是。”
知顷抬起头,无可奈何的笑了:“你还真是不会说谎,你认下我也不会追问的。”
再随便扯个幌子说是万剑宗的规矩,比如峰主不能替弟子开脱之类的……这种为自己洗脱罪名的方式简直太轻而易举了。
边亦没说话,这段显然未完的谈话就这样被终止了,过了会儿,他站起身子来,撂下了一句“好好休息”就抬脚离开了房间。
知顷盯着门口看了一会儿,不知道是生气还是笑,他刚刚等边亦的后话半晌,结果他竟然一言不发的,撂下自己走了。
就在这时,他的肚子又十分不争气的叫了声。
“饿了?”厨房的阿婆咀嚼这这两个字,伸手拽了个下丫头,抬脚跟在边亦身后,“我都知道,是你饿了对吧。”
边亦这次却是摇头:“是知顷饿了。”
他走在前,厨娘和阿婆跟在后面,万剑宗内门弟子早就辟谷,这厨房早就已经名存实亡,现下离了人也不影响运作。
姑娘很拘谨,视线一直若有似无的往边亦身上飘,但是却又不敢真的在上面停留太久。
相比之下,阿婆倒是和边亦聊得有来有回的。
“这次不说是自己想吃了?对了先不说这个,听说那小孩儿被老张收拾了,还是早年间皮开肉绽的打发……那老头子都一把年纪了还和小孩儿斤斤计较。”
边亦点点头,一个一个回答了:“这次是他点名要吃的。老师打他了,是他犯错在先,伤口都是血肉伤。”
“那还算他老头子有点良心,”阿婆似乎想起来什么过去的事情,面色变得有些僵硬,“那些年你们几个可是被揍得惨,你那时候嘴硬,更是吓人。”
边亦未置可否,众人见边亦这种沉默的样子也早都已经习惯了。不单单是边亦,就连三轻峰的弟子都莫名奇妙的比其他峰上要安静内敛些的,以至于在他们这些人来到三轻峰都要比在其他峰更加收敛些的。
尤其是边亦的竹舍,这地方偏了些,周围更是大片的植被,很少见人影。
只不过这个时候似乎还是有些热闹的。
边亦脚步一顿,视线不由得落在竹舍门口不知道在纠结挣扎这什么的几人。
比起是谁,更先映入几人眼帘的还是校服的颜色——一大片蓝色,和一点绿色。
边亦垂着眼,只是扫了一眼就发现不少眼熟的面孔,最醒目的还是被一群三轻峰弟子拦在外面的江惑应。
似乎像是心有灵犀的感受一样,就在这时江惑应突然开始剧烈咳嗽起来,在咳嗽的间隙把头转向了边亦的方向。
“……师尊。”
他强行抑制住了自己咳嗽的姿态,先叫了声师尊,随即才重新一颤一颤的晃着肩膀,闷闷的咳嗽。
此言一出,万剑宗的几个弟子也齐齐看向这边,严赋大叫一声:“师尊!这小子又来打扰您了!”
另外一个年长些的弟子也附和道:“而且他又不是三轻峰的,凭什么天天师尊师尊的!”
顾长茗身上还是带着大师兄的沉稳,他没有提起江惑应的事儿,而是先解释了一行人在这而的原因:“师尊,我们想来看看知师弟,他犯了错误,但是其实我们这些当师兄师姐的也有责任。”
边亦不语,上前两步,但是并没有挡住或者阻拦另一方的意思,他只是朝向江惑应抬了抬下巴:“你来说。”
江惑应点头道:“我最近学了新的剑法,想着来给师尊看看,没想到还没走到师尊的竹舍,就被师兄们拦住……”
此言一出,三轻峰弟子神色各异,每一个都是顶顶的精彩至极,严赋这样的直性子甚至毫不掩饰的把白眼翻上天。
边亦视线轻轻扫过在场每一个人,开口道:“你现在是清远峰的弟子,功法不应外传。”
十分委婉的拒绝,你现在既然是清远峰的弟子,学习的便应该是清远峰的剑法,不能来到三轻峰进行展示。
江惑应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看着边亦:“弟子愚笨,只是些入门功法……”
严赋早从第一句开始就听不下去了,她刚准备抢在边亦面前说些什么,却听竹舍里传来一声呻吟。
顾长茗一怔,扬声问道:“知顷师弟?”
知顷:……真的不是在借着上药的名义报复我吗,以及不要小看我啊可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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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添)本苍天屁股痛装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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