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川换上了在家米白色银花纹蓝色绣边休闲长袍褂子,腰间系着一条蓝色缎绸红色底纹的腰带,头发整整齐齐用冠子冠好,看上起别有股子清闲疏朗英俊之美,“跟我进来看看知道了。”转身往屋里走去。
白绮恩随后跟上,“你以前经常给我寄礼物,都是孩子玩的小玩意,这回别是吧。”话是这么说心里还是蛮好奇,长川究竟给她带了什么好玩的来呢,脚步一点儿也不慢紧跟在长川后面。
他们分别整整四年时间了,期间长川在寄书信捎带些当地特色小玩意给她,白绮恩看着小巧粗糙但别有趣味的原先玩得挺高兴,后来长大对这些玩意不大感兴趣,全给锁铁皮箱里,她又再是孩童了。
白绮恩脑中想着他会带回来什么稀奇古怪东西到他腰间蓝色腰带随着走路步伐一晃一晃的深褐色令牌,这就是,
“哎呦”白绮恩脑子光顾着思想眼睛没怎么用上,前面的陈长川停下了她脚步没停下,直接紧跟着撞上他宽厚硬朗的后背上。
白绮恩捂着自己被撞得生疼的额头上,没理由埋怨说道,“你停下怎么不跟我说一声,你的肉是铁打嘛,疼死我啦。我不要你礼物了,疼死我啦,疼死我啦。哼!”
陈长川后背挨了那么软绵绵的一下,心中有点慌,或者说是痒,他淡定转过身去见白绮恩捂着额头一副很委屈转身悠悠要走,他赶紧拉过她抚在额头上的手,心疼看了看,“我看看,我不是故意,再说谁知道你是闭着眼睛走路呀。疼吗?”看着白绮恩的额头并没有什么,可能是撞上一下子疼吧,她娇生惯养惯了的。
白绮恩听他这么说抬头没好气反驳道,“看你礼物不容易我吗,你走吧,回你的金戈楼去。说着转身抬步要走,眼角还溜下陈长川腰间的令牌呢。
“走什么走,我准备了这么…”陈长川从后面扯着了她的手,那知道白绮恩不知道怎么回事身体不稳什么居然倒在他怀里,这下子一个温香软玉。
陈长川没来得感觉温香软玉,一只手在他肚子处乱滑动,心道,依依这是什么时候学的坏毛病。当下沉下脸把人毫不怜香惜玉推开。“什么时候这么娇贵啦,拉你一下你往我这儿倒什么。”不过抱着人感觉不错,软软,跟没骨头似的。
白绮恩腰牌没偷到呢还挨了训,她不乐意扭扭捏捏站好,硬嘴巴道,“不是没站稳,你看着我摔一大屁股墩,你不是说有礼物送我吗,礼物呢?”她探头探脑东张西望瞧瞧屋里头多处什么没有。
正瞧着瞧着见屋子里圆木桌子上多了一大坨黄橙橙油光亮亮的肉,烤肉?
白绮恩转头看了眼陈长川,陈长川脸上淡笑。
“这是里给我的礼物?烤肉?”白绮恩边说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桌子面前,定睛一看是一半烤全羊,除了脑袋是完整,身子是一半的。
闻一下,烤肉那股子香喷喷的味道直迎面扑鼻而来,正香。白绮恩闻得哈喇子都要流出来,说话口吻也开心多了,“长川,你真不愧是我的好兄弟,知道我喜欢吃的,府里头平时都不准备这个,这个烤肉怎么跟咱们平日里吃得不大一样啊。”她转头略带疑问看了徐徐走过来的陈长川。
不管,坐下先尝尝味道如何。白绮恩正想着哪儿下嘴吃时候,这么大块烤肉,快占满她的桌子啦。
手伸到一般被拦截下来,她抬头看着拦截她的罪魁祸首,正笑嘻嘻望着她,什么意思,给看不给吃,那太不人道,美食是不能辜负的呀,陈长川跟自己混了这么久难道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吗。
“不是你送我礼物。”
“是送给你,但不是这样吃的,依依,你先做好,我给你切好。”陈长川说着从身后腰间掏出一把做工精巧的匕首,白绮恩看着举起刀子一下子插下去,还以为他是小心眼要插自己呢,她眼睛一闭一睁,之间他已经手脚利索把一块美味鲜嫩黄金金的烤肉割下来放在小盘子里,隔成了几小块递到自己面前。同时把筷子一并送上。
白绮恩看得眼睛发亮,她抄起筷子夹起一块就往嘴巴里送,那味道,自然是不消说香是肯定,肉又软绵鲜嫩吃着还有脆脆的感觉,那股子在嘴巴里嚼劲儿够味道,她坐着嘴巴不停吃,一手冲陈长川竖起大拇指,“嗯,好吃,好吃,是谁做,一定好好赏赐下。”
陈长川见她吃得油嘴满舌不停夸奖,他心中乐开花,这其实是他自己做,他知道绮恩喜欢美食,专门跟当地的牧民学的,看来手艺不错。
他拉过椅子坐下,“这是匈奴那边的专门的烤。”
“你把匈奴厨子抓回来,实在是高明啊,他们看着野蛮对吃得还是有一套,很有我的高觉悟。”
白绮恩的高觉悟是人生在世短短须臾数年,白胡子老夫子还说一寸光阴一寸金,可见其珍贵,那么人生自然是及时行乐。不多吃点好吃的怎么对得起自己呢。
她接着又说道,“长川,你干脆把那个匈奴厨子送我们府上,这样我们随时想吃可以吃了。”说着转头看坐她旁边的陈长川。
陈长川看着她吃得腮帮子鼓囔囔还不忘想着下一顿吃的,宠溺笑笑,伸手在她只想着吃的脑袋上摸了摸,“你想吃,随时都有。”
白绮恩嚼着嘴里的香肉睁着眼睛看着陈长川,“真的,随时都有。”
“嗯,依依什么时候想吃都有。”
白绮恩甩了甩脑袋,不乐意道,“别老摸我脑袋,别叫我依依,我都是大人,要叫名字,依依,依依,听着多孩子,我又不是孩子。”继续吃。“再来一盘。”
长川好笑又无奈接过白绮恩的盘子,“叫依依不好嘛,我又不是外人。”一边切肉一边道。
“那当然不一样啦,你当然是家里人,那是以前小名,现在我都大姑娘啦,好了没有长川,长川你要不直接把那匈奴厨子给我得了。”
长川把切得细细薄薄容易嚼的肉片递到白绮恩面前,轻声道,“你真想要那厨子。”
白绮恩迫不及待夹起一块吃起来,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可见她对吃有多么熟稔,“你这废话嘛,你吃有我讲究嘛,快快送来给我。我不想吃了这顿还下顿想着。”
陈长川心中乐,“已经是你的了。送出你可得负责一辈子。”
白绮恩心想他太啰嗦,“这不用你说,他来我家做厨子,自然能给他吃给他住。他有妻儿没有?”
陈长川心里转了转,“没有。”
白绮恩吃着一块接着一块嘴里不闲着,打了个带烤羊肉味道的饱嗝,顺缓了下气息,“那没问题,只要他继续烤好他的烤肉,他后半身的幸福我给他包下啦。你别笑呀,家里也不是没有小厮丫鬟配对,到时候给他找个合心意,他这道烤全羊挺合我口味,继续保持啊。”
陈长川心里那叫一个美呀,看来没说真相是对的,继续套路她,“那你保证以后不能不要他,他后半生可指望你啦。”
“没问题,只要他好好干活,做好烤肉,今后不会不要他。”白绮恩除了觉得陈长川问的问题有些奇怪,白府对下人可是很好的,从来不曾苛责过呀,都是宽厚待人,他可能是怕他那个匈奴厨子在白府受白眼吧。看来他们交情不错。
白绮恩接着道,“你放心,就算他是匈奴人,我们不会歧视,一视同仁,长川,再来一盘。”有把光溜溜盘子往前面一推。
陈长川接过盘子但没有再给她切肉,他把盘子放一边,白绮恩抬头看,催促道, “快呀,切,我没吃够呢。你包起来做什么呀。”陈长川拿着牛皮纸将剩下烤羊肉包裹起来。“下回再吃吧,你那个厨子暂时在我这儿。”
白绮恩见他把那么香喷喷东西包起来,又反悔匈奴厨子不给她,心里老大不乐意,拉着脸,“呃”打了个饱嗝,“我没吃饱呢,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故意吧,你是馋着我。”眼睁睁看着色香味具美的美食没有,她那个心痒。
美食没有她这个美食达人来鉴赏岂不是辜负这番迷人滋味,长川这个王八蛋实在暴殄天物啊。
这个混蛋。还我烤全羊。
在白绮恩的幽怨谴责的目光中陈长川收拾完东西后淡然坐下,“厨子我没说不给,等时机到了,你看你吃得都打饱嗝。消停下吧。”
白绮恩嘟着嘴巴,白长川就是故意的,故意馋着自己。
白绮恩恼着恼着心思又转会了偷令牌那件重大事情,那可是关乎到她以后能不能继续当白家小姐享受美食玩乐人生的重要物件,怎么可以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厨子,不是,这个匈奴厨子暂时无关紧要,怎么能因为一个厨子耽搁,可是怎么偷,明着偷,那自己绝对没戏。
“依依,你盯着我肚子看什么。”白长川察觉到白绮恩莫名灼灼目光,她难道是知道什么?
“啊?”被当事人戳破的白绮恩目光收回来,她掩饰下那渴望眼神,“我看你这腰带样式挺不错的,蓝蓝的,还有红色的。”
陈长川不明白,这腰带他不是一二天戴着,怎么今儿她老盯着她,她估计是憋什么坏,以前她干坏事前眼睛特坦荡,事情暴露后基本都是他来背锅。
这个臭丫头,真是丫头,现在应该是憋着什么坏。
陈长川不愧是跟她一起长大的,白绮恩此时确实憋着坏水,想着用什么办法拿到令牌。
有了。
白绮恩坐好了,找话闲扯说,“长川,咱们这么久没见面,一见面没说上几句话,爹爹就拉你去书房谈公事,我挺好奇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塞外风景是不是挺美,长川,你给我说说呗,好歹咱两一起长大呀。”
这个丫头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陈长川也坐好,“塞外有什么好谈的,我这些年一年几封信都跟你说。”
白绮恩抬手摆摆道,“长川,喝酒吧,我想听你亲口说。来,霜雪,上上好青峰酒。多来几壶。”酒量她还是有的,十岁那年她带着长川跑到家里酒窖下偷酒喝。
陈长川心中摇摇头这个丫头肯定是要憋坏了,她还是这么单纯可爱,一点儿不长进,怎么能让人放心,不过他会护她的,这个傻丫头,傻可爱傻可爱的。
“你酒量不行,你知道你第一次喝酒什么样子。”
“我们第一次是在地窖里喝,爹爹买来的酒很好喝呀,你也喝,不许说是我逼你的,你喝得挺欢喜的。”白绮恩一副要跟你促膝长谈样子。
陈长川双手一摊,“我没说是你逼的。”
霜雪和翠墨端着几壶青峰酒上来。
“霜雪,今儿我和长川不醉不归,你跟爹爹和娘亲说晚饭他们自己吃吧。是吧,长川你倒上。”要是爹爹娘亲来了她还怎么下手,她想灌醉了长川到时候拿令牌还不是轻而易举事情。
自家姑娘一个眼神一句话霜雪就能品出里面不一样的味道,她和白绮恩心知肚明的对视一样,应了声‘是’带着翠墨下去了。
“长川,你怎么倒这么点,不够塞牙缝的呢,我来,我来,这点事都做不好。看我的。”白绮恩见陈长川只倒了不到半杯两,立马不乐意,这么点酒怎么灌醉人呀。自己抢过酒壶给两人倒了满满一杯,虽然那杯子很小,鸡蛋大小,但酒烈呀。
陈长川阻拦不及,白绮恩的酒量多少他最清楚,说一杯倒是好听的了,何况他这青峰酒是加工过,更烈更有劲儿,后劲特大。
“你拦我作什么呀。”白绮恩举起杯子就要仰脖子喝下去,一只手拽住她手腕,她抬眼看过去是陈长川。
陈长川道,“你要跟我聊小时候事情也不用喝醉吧,再说你那酒量,”
“我那酒量怎么啦?”白绮恩当年是被陈长川背着出了酒窖,那时她醉成烂泥软软趴在他身上,甜甜睡。
“你就是一杯就放到,你要喝酒咱们喝果酒,那个甜丝丝的好喝。”陈长川觉得还是实话实说好了。
“你看不起人是吧,我怎么就一杯倒,我喝给你看。”说着推开陈长川的手臂,一杯子仰脖子一干二净。
“依依”陈长川忙过去扶住已经有些晕晕乎乎的白绮恩。
绮恩被陈长川的话一激,往了喝酒的原来目的,迷迷糊糊笑道,“你看,我没醉是吧,怎么外头全是星星,我们什么时候到外面去了。来,干。”
“别喝了。”陈长川一手扶着醉得迷迷糊糊要晕倒的绮恩一手要去夺她手里的酒壶,结果慢一步。
绮恩又干了一杯,这会直接醉死过去了,睡在陈长川的胳膊弯里。
陈长川看着怀里醉睡过去的人儿,小脸粉白粉白,喝了酒后劲儿上来脸颊红扑扑,像个苹果,鲜嫩多汁,看着有人可口真想咬上一口。
陈长川叹了口气俯下身子,在她红润娇艳欲滴似玫瑰的小嘴上轻轻一啄,特别轻,特别爱护,怕重了惊醒她一样,呵护稀世珍宝呵护着她的。
一秒后他直起身子,看着怀里的人儿,睡得真是甜美,无知无觉,被人卖了数钱都不知道,真是个傻丫头。
记得初次见面时候你冲我笑,给我好吃送我好玩,我总是不理你,后来你生气干脆用石子砸我,还冲我做鬼脸逗引我去追你玩,我没理会你,在我眼里你是个什么事不懂小屁孩。
有次我被邻居家孩子砸石头,你过来拿起大石头砸向他们,护在我身前大声对他们说,“你们不许欺负他,他是我的人。”
事后我第一次跟你说话问你为什么。
你说什么为什么,我说为什么护我,你拍拍我肩膀说,“你进了我白家的门,就是我们家的人,我自然是护着你,你放心,有我罩着你,他们以后不敢欺负你了。”
绮恩,那是我头一次有种被人保护感觉,心里头暖暖的,跟现在一样。出征四年里闲暇时每时每刻都想你,现在我回来了,你也长大了,你说了要护我,对我这个厨子负责,负责一辈子。
不许反悔。
“霜雪,翠墨,快进来,绮恩醉了。”他想第一次背喝醉酒的绮恩一样将人拖到身后手臂将人往上一托,将人背在背上,他身子微微弯下前倾,转头看着红扑扑的脸蛋,睫毛长长好像蝴蝶翅膀一样还不甚喜悦动了下,眼睛紧闭,红红小嘴巴也闭得紧紧。
要知道她这嘴巴要是平日清醒时候说起话来跟个男孩子似,在名都住了这么久还是没忘记小时候在塞外的习惯。
绮恩睡得迷迷糊糊,乱七八糟,她梦里有苍蝇叮她嘴巴,真讨厌,还有她怎么东摇西晃跟坐船似,这船怎么来晃悠,是艄公技术不好还是要变天要起风浪啦。
这个艄公真是这种风雨天能出船,就算不为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也该为她这个乘客着想。
要是她掉河里淹死做鬼也不会饶过这个不负责只爱钱的艄公。
“姑娘,你醒了,快起来,太阳都偏西了,起来喝醒酒汤。川少爷特意准备的。”
这声音这么耳熟,不是霜雪,对,霜雪,绮恩猛地一睁开眼镜见霜雪端了碗蜂蜜玫瑰汤来。
她猛地要起身,头有些疼,昨天怎么回事,对灌酒来着,她甩了甩脑袋眯了迷眼睛而后睁开眼睛,“那个令牌你拿到没有?”她昨天应该喝了很多要不然也不会醉断片。
霜雪将蜂蜜玫瑰汤推到她面前,“喝汤吧,姑娘,昨儿就你一人喝醉了,还是川少爷他把你背到里间房里呢。”
“他背我干什么?”
“你喝醉直接睡过去了。”
“那他人呢?”
“没回来呢。姑娘,喝汤,川少爷说喝了这个头不疼。”霜雪把蜂蜜玫瑰汤往前推了推。
白绮恩烦躁推开,“我喝什么汤,令牌没拿到,我不是白忙活。那是什么?”不经意瞥见柜头上一条蓝色红底腰带,她屋子里什么时候有这玩意。
霜雪顺着她目光瞧去,解释道,“这是川少爷今早特意派人送来,她说姑娘喜欢这样式腰带,他买了条女式腰带,样式一模一样,姑娘,我看川少爷对你这么好,你直接管他要令牌不就得了,他那么疼小姐一定借给你的。”
白绮恩推开蜂蜜玫瑰汤,烦躁扒拉头发,头发没梳理乱糟糟的,她赤足下床, “直接管他要,他问我要这个做什么,我怎么说,我总不能说我不是爹娘生,要出关把那个真的赶走吧,拿走拿走,烦死啦。”
霜雪见姑娘不喝一副和苦恼样子,端着蜂蜜玫瑰汤要走。
“回来,你端走做什么嘛?”白绮恩见她把蜂蜜玫瑰汤端坐又出口说道。
“姑娘不是说拿走吗。”
“我是说那个腰带拿走,碍眼,这简直是我出师失败耻辱,这个汤我要喝,本姑娘我聪明绝顶,举世无双,有的是法子偷到令牌,你瞧好吧,汤,汤,我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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