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语止和高章重新回到二楼。
这栋房子的空房间太多，赵语止重点看了与陈达房间相近的那几个房间。
她先去了书房，这里的书大多都与艺术相关，赵语止草草看了几眼，又弯腰打开书架下方的柜门，里面各种本子纸张和文件乱糟糟的，似乎被人匆忙翻过。
奇怪的是，姜江卧室中也有一个类似的柜子，柜子带锁，可并没有锁上，里面的东西同样摆放很乱。还有几张白色A4纸落在地上，没人捡起来。
与之相比，孙晴所住的房间要整洁很多，她的行李箱和行李包都放在床边的地上，行李包是空的，衣服和洗漱用品都已取出，整齐地放在床上和一旁的桌子上。
“孙晴或许有强迫症？”高章总结发言。
“为什么这么说？”赵语止问。
高章手一指，赵语止这才注意，所有的瓶口都对着一个方向，瓶子整整齐齐站在同一条线，像是在站方队。
他们仔细转了一圈，没什么发现。
还剩下会客室没有去。
赵语止打开会客室的门，默默走了进去。
暴风雨渐渐平息，嘈杂的雨声不再纷扰人们的耳朵。
一直留在一楼的几人已经得知三楼休息区里的那把刀，只不过赵语止没有将那行英文的意义告知他们。
至于姜琳枕头下的那封遗书、她外套口袋里的那张纸条以及外套背后被人涂抹上的荧光记号，没人知道那是谁放的，也没人承认。
除此之外，赵语止没能打开陈达的电脑，姜江也不知道陈达的电脑密码是什么。
调查仍在进行中。
因着三楼的那把刀，客厅里弥漫着紧张焦虑的气氛，如果不是通往外界唯一的桥断裂，他们哪怕冒着暴雨夜一定会选择立刻离开这个地方。
每个人都在怀疑身旁的人是不是凶手。
姜琳坐在孙晴旁边，侧头看着她。
孙晴有些紧张：“怎么了？”
姜琳的嘴边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小晴，我在想，你做事真是太过马虎。”
“啊？”孙晴一脸茫然，她澄澈的眼睛看向姜琳，似乎什么也不明白。
“你以为我没听到你和我妈妈的对话吗？小晴，早点承认吧。”
姜琳说完这话，转过头看着赵语止和高章走过来。
“你们讨论完了？”
“算是吧。”
“结果怎么样？找到凶手了？”姜琳翘起二郎腿。
赵语止在姜琳身旁停下脚步，她没有将她叫去厨房单独问话，而是站在这里，当着众人的面盯着姜琳的眼睛。
姜琳眨眨眼：“你能从我眼睛里看出什么来？”
“姜琳，你为什么不肯说实话呢？”赵语止话音刚落，姜琳脸色霎时苍白，她极力保持镇定，嘴角微微上扬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些。
“你想听什么实话？”
“比如，你放在玄关处的报纸，是为了刺激谁的神经？”
“姜琳，”赵语止俯下身子，在姜琳的耳边轻轻说道，“你原本是想利用谁？你的母亲，姜江？还是，你特地邀请来的这位，高章？”
“我没有！”姜琳第一时间否认。
“别掩饰了。”赵语止站直身子，严肃地看着姜琳，“这不是闹着玩。说实话，你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
“我，”姜琳看着赵语止，她从赵语止身上看到了曾经某个人的影子，“你怎么能怀疑我？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你还不了解我？”
“我没有怀疑你。”赵语止拉着姜琳的胳膊，姜琳随着她的动作慢慢站起来。她拍拍姜琳的背，用只有彼此两个人听清的声音说道，“姜琳，做了这么多小动作，你不怕下一个人就是你？”
“赵语止，”姜琳咬牙切齿，“陈达是自己作死的，我什么坏事都没做，我不怕。”
“最好是这样。”赵语止盯着姜琳，一直看到姜琳迫近恼羞成怒的边缘。
“对，你说的没错，我是有些细节没有说明白。”姜琳深呼吸，保持镇定，她重新坐回沙发上，“赵语止，你不应该执着于细节，看看全貌吧。细节只会遮住你的眼睛，消磨你的敏锐和判断力，哦，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有这些东西的话。”
“你的意思是，你找到答案了？”
“就这么说吧，”姜琳环顾四周，看见这几个人都在认真听她分析，心下满意，“就算我把我这几个月做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你，你也想不明白。”
她说着这话，嗤笑一声：“我吃完晚饭回到二楼和我妈又因为陈达吵了一架，这就是我没有说出来的细节。可是这个细节存在与否对整个案件的全貌有任何影响吗？”
姜琳摊了摊双手，对着赵语止耸耸肩：“很明显，没有丝毫影响。”
“细节本身或许作用不大，可是姜琳，难道你还不明白为什么你连这个没用的细节都不愿说出来的原因吗？”赵语止笃定地说，“你在害怕。”
“在害怕什么？”高章好奇地问。
“自然是害怕她真正掩盖住的细节被我发现。”赵语止看向高章，慢慢踱步，“她的真正目的——”
“赵语止！”姜琳涨红了脸。
“你想彻底摆脱陈达，有多久了？”
问题一出，客厅里的所有人都立马转头看向姜琳。
“你胡说什么呢！”最先说话的是姜江，“琳琳，你快跟她解释，下午时咱们两个人就是有些小矛盾，没什么大事！”
“妈，你别说了。”姜琳全然没有刚才试探赵语止时的神态，她颓废地坐在沙发上，看着赵语止，“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姜琳，我一来这里就感觉你不对劲，好像什么事都不愿做，连生起气的样子都和往常差了很多。一开始我以为你心情不好不想动弹，可如果说是你心情不好没精神，可你一整个晚上都做了太多莫名其妙的事。”
姜琳坐在那里，沉默地看着赵语止。
“和别人讨论遗产，这么敏感的话题，你几乎是在任何人都有机会听见的地方公开谈论，你就是害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你是想让谁听见？”赵语止一边说，一边观察姜琳的神态，“我一直没有想明白你这么做的原因，但就在刚刚，我问过高章来晨景山的原因之后才明白，你是想把我们都变成完美的目击证人。”
“你知道姜阿姨想让赵刚也来晨景山，可是你不愿让他来这里，是因为你知道他也是你母亲的老友之一。如果他应约来到这里，你的母亲姜江当年的几个朋友——当然，除了已经去世的孙晴的母亲，因着孙晴代替自己的母亲来到这里，”赵语止看着孙晴，对她表示歉意，接着转身继续说道，“他们四人也算是重新聚到一起。虽然我还不清楚陈达执着于此的原因，大概是为了实现某个约定，总归离不开利益二字——毕竟他极力劝说姜阿姨重办老友聚会，将当年的几个朋友都聚到一起谈他手上的赚钱项目。”
赵语止顿了顿：“姜阿姨，陈达不断提醒你办一次老友聚会，对吗？”
姜江迟疑几秒，最后还是点头承认。
“所以姜琳才会避免此事发生，无论如何，你也不会让陈达的心愿达成。可是如果今晚老赵不来，你花费多日在他心中种下的种子根本得不到发芽的机会，你的计划便无法顺利实行。要知道，你多次在老赵面前提到什么姜家秘辛、遗产还有你和母亲的矛盾，为的就是今晚的行动。”
赵语止说到这里，看了眼站在一旁的高章：“正巧，老赵以前和你见面时带过高章，他也是知道姜家的一些事。你便跟老赵商量，让他今天安排高章来晨景山，你要告诉他一些事。你为了让老赵同意你的安排，应该也答应了一些条件。老赵可不是个喜欢吃亏的人。所以今天姜阿姨发消息邀请赵刚到晨景山做客后，你联系上赵刚让他安排高章到这里。高章手机收到的那条短信，就是你用姜阿姨的手机发给他的。”
听到这里，姜江立刻打开手机确认。
“不用找了，记录肯定已经被姜琳删掉了。”
赵语止继续讲下去：“从高章到达这里的那一刻，你就开始从正面侧面多个角度向他暗示姜家现在的矛盾，以及矛盾的中心，陈达。至于我今天为何会来到这里——”
赵语止终于露出疑惑的神情，“我和你关系不算好，不能说不好，实话说我们俩原本关系很差，你为什么要特意选我做证人，我还没想明白。我原本还以为你是因着秦青才在同学聚会那天偷偷带走了他送我的钥匙扣，可你既然已经和董东东订婚，这一行为根本说不通。”
“或许是因为你和她关系并不好，利用你来为她作证，其他人更容易相信你的话。”高章不自觉说出声，成功收获赵语止的掌声。
“没错，就是这样。不过，姜琳，你实在是用力过猛。”赵语止开始吐槽姜琳的演技，“如果我是你，我根本不会向周围人都宣传一遍姜家的财产现在处于多么危险的境地。如果你想要利用别人，首先你要把这些证据埋在不深不浅别人刚刚好能找到的位置，而不是把证据大喇喇画在你家的大门上。”
听见这话，其余几人一致扭头往正门的方向看去。
“嗯，这是个比喻。”赵语止咳嗽一声。
听到这里，姜琳冷淡地看了眼自己的母亲：“如果她能早点看清陈达，我何必费工夫安排这些事。”
“你说的看清陈达，是指？”赵语止暗示姜琳接着说下去。
“陈达刚来我家，我就看出来他是什么人了。”姜琳提起陈达一脸嫌弃，“刚才我也跟你们说起过，陈达他过去做了不少坏事。我妈就是看他现在装的人模狗样，还以为他改好了。可事实是他来我们家就是单纯骗钱，跟我妈说这个投资需要钱、那个项目需要钱，他还说他做了什么生意，正在快速发展。可在我家吃这里的用这里的，他唯一会的就是空手套白狼。”
姜琳瞄了眼母亲的脸色，觉得她脸色还可以，于是继续说道；“如果只是这样那也就罢了。有一次我和我妈计划出去逛街，我刚出门，发现忘了带东西就回来取。结果我看见他在我家书房翻箱倒柜不知道找什么呢。”
“琳琳，这事我知道，我也和他谈过了——”
“行了！难道我没和他谈过这事吗？你以为他是只瘸腿的可怜兮兮小狗，其实他就是一只白眼狼。你们可能都不信，我前阵子趁着我妈不在家和他吵了一架，他说什么你妈妈现在就听我的，我说什么她准会信。不只是这样，他还威胁我如果我敢碍他的事，他会对我们一家动手。”
“他直接这么说的？”姜江听到这里坐直身子。
“他暗示的，但我听明白了。我只恨当时没有录音。”
“琳琳，”姜江听到这里，眼里终于涌出泪水，“你怎么不早跟我说？”
“阿姨，这事您不能怪姜琳，”高章给她递去纸巾，“毕竟您也瞒着她不少事。”
“妈，你到底是有多糊涂。你怪我太爱钱，没有感情。你说你需要朋友，你说钱买不来一切，人要看开。妈，需要看开一点的人是你，不是我。你想想自己现在做什么不需要用钱？难道我任凭陈达把你的钱都骗走就是关心你了？”
姜琳说完这话，客厅陷入沉默。姜江擦干脸上的泪水，或许是她错了。她一直把姜琳当做不懂事的孩子，需要有人为她遮风挡雨，她也以为，她自己足够成熟来又应对所有事情。
可是，可是——
姜江颤抖着声音：“可是，琳琳啊，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你这不是害了你自己！你是害了你的一生啊！”
话音刚落，吴丽也跟着姜江哭了起来。
姜琳看着自己的母亲，又看看悲痛的吴姨，感到莫名其妙：“妈，你想什么呢？我没杀他。”
感谢西北有高楼小天使的营养液
距离故事结束还有三章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第 11 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