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脑子看上去不是挺好使的么？

宴挚坐在床沿边上看着时固收拾东西。

突然有种又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你转学去哪里了？”宴挚问道。

时固在铺床，但总是找不到另一头的角，烦的他直皱眉。

“问你话呢。”宴挚观察了半天，坐不住起身去帮忙，“啧，笨不笨？起来，我来弄。”

时固被赶到一边，直挺挺的站在床架边上，宴挚还在自顾自的跟他讲以前那些事，“你转学前几天我还去楼上找你了，但你妈妈有点凶，好像不想让我跟你玩来着。”

时固垂在身侧的手有些不安的捏了捏，“对不起。”

这三个字说的不牵强，像是筹备了许久，时隔许多年一定要说出来一样。

很真诚的一句道歉。

但宴挚没懂，把被单套好，回头，“也不是特别严重的事儿，也没必要道歉，况且我们就做了两天？还是三天？的朋友，你走没告诉我的事儿也就够我气两天的，我这不见到你了随口一问么，没必要道歉。”

宴挚安慰的模模糊糊，主要是真说不出来什么太好听的话。

“两天。”时固垂着眼，睫毛的阴影打在眼下，分不清什么情绪。

“啊？”宴挚回想了一下。

如果不算第一次的见面，不算教室打架，好像是只做了两天的朋友。

“……好像确实是两天。”宴挚咕哝了一句，随后又惊讶道，“我还以为你不记得了。”

怎么会不记得？

时固想到宴挚小时候在电梯里对自己笑的模样，那是第一次有人类的小朋友见了他不仅不害怕反而还对他笑的，他那时候是有些错愕的。

所以第二天发现最后一排熟悉的身影后也是第一次有了想靠近他的念头，但那一次很糟糕。

宴挚不对他笑，两人反而还打了一架。

但这个人不坏，他很想跟他做朋友，最后也确实做成了，但也却是仅仅两天。

房间突然安静，宴挚有些不习惯，于是没话找话的问了他好多，“你不是和我同级的？怎么现在才高一？”

“转学后多读了一年学前班。”

“那怎么又回来了？”

又安静了好久，时固在行李箱里翻找自己的牙膏。

姜咛工作上的原因，需要在这边住很长时间，就干脆把自己弄回来。

时固不想在他面前提起姜咛，他不想让他觉得自己是和那个女人是一个样子的。

那样应该会讨厌他的。

“家里有事。”时固说，他在行李箱的最角落边上找到牙膏，说完起身去了浴室。

宴挚刚洗完澡出来里面还冒着白气，热烘烘的。空气中还留存了些沐浴露的香气，栀子花味的。

很淡。

旁边是宴挚的洗漱杯，里面放着一只简单的牙刷，他把自己的放上去，贴着宴挚的杯子放在一起。

杯壁的把手朝着同一方向，这样看上去极其顺眼，中间出现了点缝隙，他又把自己的杯子移过去，直到重新贴在一起才满意。

宴挚躺床上玩了会儿手机，忽视了简直易的几十条感谢话重新朝浴室看去。

时固也正巧出来，两人的目光正好碰上，宴挚有些尴尬的撇开眼。

他话多，但碰上时固这么个冷人，再多说的话，估计自己得先渴死。

有点无聊，宴挚不打算再尬下去，站起身想要出去，背对着他整理书桌的时固突然从书包里拿出来一个面包，“要吃点东西吗？”

“…………”刚打开门要出去的宴挚僵在原地。

转头？好尴尬！

不转头？更尴尬！

经过几秒钟思考，宴挚还是转了头，映入眼帘的先是时固微微抿着唇垂着眼的脸，随后又看到他手上拿着的一袋面包。

良久，时固才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默默转过身把面包重新放进了自己的书包。

靠！靠靠靠！！！

一瞬间宴挚的愧疚感从四面八方聚集，迈出去了步子收了回来，关了门，迅速闪现到时固的旁边，“我吃。”

时固转头看他，一秒后又转了回去很认真的说，“没有了。”

宴挚：“？”

“你刚刚不是放书包里了？”

“嗯。不给你了。”时固当着他的面把书包的拉链拉好。

“…………”宴挚一脸懵逼。

不是？什么叫不给我了？

时固的脾气越来越怪了。宴挚也越来越气，刚想转头找他理理论，一回头，“你特么——”

是不是想挨揍？

后六个字没能成功说出来，因为他看见一条长长的尾巴没什么劲儿的伏在地上。

“动物的尾巴在日常的时候是有支撑力的，会悬在半空中，要是遇见高兴的事情会喜欢摇尾巴，相反，如果遇见不开心的事情，他们的尾巴大多会贴近地面，处于伏地状态…………”

课上老师讲的话在宴挚大脑里飞快闪过。

他看着那条黄棕色的尾巴，这是不开心了？

因为自己没吃他的面包所以不开心了？是不开心了吧？

还在宴挚思考到底生没生气时候时固已经重新把书包的拉链拉开了，把面包也重新递给他，“别生气，你吃吧。”

“…………”

宴挚觉得自己被耍了，但看见这个面包又生不出气来。

然后一脸勉强的接过那袋面包，“你喜欢吃面包？”

包装袋被撕开，宴挚咬了一口，里面有肉松还有些白色的甜酱，一口咬下去还挺好吃。

“不是，中午没吃饭买来垫垫肚子的。”时固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

宴挚刚张开想咬第二口的嘴默默的闭上，忍了半天实在没忍住一脸火气的问，“那你特么给我干嘛？”

时固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看自己的书包，“我以为你也没吃。”

“…………”宴挚很想问哪看出来他没吃的？

最后极力忍下去后又把咬了一口的面包塞进他书包里，“你以为怎么这么多？”

时固没动，看着那缺了一个角的面包，抿抿嘴。

微小的动作被宴挚捕捉到，皱眉，“你有洁癖？”

时固点头。

宴挚觉得长大的时固事儿有点多，但最后还是认命的把那一袋面包拿了回来，“得了，你时间来得及没？来得及我请你吃午饭成么？”

下午16:30。

宴挚带着时固坐在小餐馆的凳子上。

两人面前摆了两碗面。宴挚吃了一大口，时固没动。

“怎么不吃？”宴挚嗦了口面。

这餐馆的地方不大，但周围摆上的空桌几乎都是满的，油味很重，叠着一些葱花香菜的味道混在一起不算难闻。

可时固没在这种餐馆里面吃过饭，油腻的味道让他很不舒服，偏偏宴挚还给他点了一碗加麻加辣的，他下不了口。

于是宴挚就看见时固皱着眉渐渐平下来后叹了口气，把身前的那碗面往自己面前推了推，“我还不饿。”

“…………”

大概是他演技太差，被宴挚一秒识破，但这会面已经端上来五六分钟了，退是退不掉了，只好重新点了一碗清汤的给他。

吃到五点多，周围已经没什么学生了。

时固碗里还剩了点，没吃完，宴挚觉得浪费，找老板要了一个打包盒把自己碗里剩的和他碗里的全部包起来。

时固不明所以，以为他要吃，觉得不卫生，皱着眉头问他，“你要打包回去吃？”

“…………可能么？”

时固盯着他，看样子是觉得很有可能。

宴挚发笑，轻飘飘来了一句，“脑子看上去不是挺好使的么？”

说完提着袋子走了。

时固隔了些距离跟在他身后，这家小餐馆离学校不远，走个几分钟就能到。

宴挚提着袋子没有进校门，而是拐了个弯进了一条小巷。

时固看着不远处的消失掉的人影，犹豫了几秒，跟了上去。

小巷后面不和外界连通，深处是隔了光的墙壁，两边的建筑把巷子里的光全部遮掉了，一进去就有股凉意。

时固站在外面看了好久，没有进去。

宴挚把袋子里的盒子拿出来打开放在地上，没一会儿就听见几声“喵——喵——”的叫声。

“吃饭了。”宴挚手里拿着盖子在地上敲了几下。

像是某种暗号，一敲完四只小猫就从一些不知名的角落里钻出来，跑到他的脚边蹭了好几下。

宴挚象征性的摸它们一把，嘴里嫌弃道，“脏死了。”

虽是这么说，但手上还是把装着面的盒子朝它们移过去，催它们快吃。

这些小猫是他高一的时候发现的，本想找个抽烟的地方，结果找到这么些个小脏东西，没办法，它们一直在脚边蹭蹭蹭，赶也赶不走，只好悄悄养着。

喂完后他把空盒子重新装回袋子里，出了巷口打算扔掉。

结果垃圾桶还没看见倒先和时固撞了正面，“……你怎么还不走？”

“等你。”时固看他手上的东西，皱眉。

心思全写在脸上，宴挚也忍不住无语，“别特么看了，老子是去喂猫的！不是自己吃！”

“…………”

一开始宴挚看见这些猫的时候还挺纳闷。

不是说动物都进化了么？怎么还会有这些小东西？

后来问了“狗不理”才知道，有些动物天生基因控制，是没办法完成自主进化的，一代相传，下一代也很难完成进化，如此循环，到了现在才能看见这些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