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早。
泽狸正趴在院子里，爪下正是当初被谢无昱从北鸿秘境带出来的厄驭兽。
它抬起眼看着屋内，又懒洋洋翻了个身接着晒阳光了。
而屋舍内，白辞刚睁开眼就被阳光刺了下眼，他眯了眯眸，等适应了光线后，刚翻身想起来，一只手忽然从旁边伸出来，牢牢扣着他的腰。
“起那么早做什么，为师若没记错，今日好像上午没有长老授课？”
谢无昱眼睛没睁开，却能精准找到白辞的手，将人拉了回来。
白辞显然还没有习惯这种相处方式，谢无昱可以清晰感觉到手下那人的僵硬。他不禁失笑，睁开眼看着白辞，说：“平日卯时就见你在弟子堂了，今日歇一天吧。”
白辞看着他散着头发，笑意印在眼里，下意识偏开头，说：“我……我昨日还留了些功课……”
临天门的藏书阁每月只有三天对弟子开放，分别是月初，月中和月末。白辞现在急需去查一下有什么方法可以快速提高灵力，而今天刚好是月末。
也不知谢无昱信了没信，只见他忽然低下头，在白辞额前落下一吻，便说：“嗯，去吧。”
显然没想到他没有细问，白辞反倒觉得自己做的不对了。
“师尊，我……”
谢无昱已然起身，闻言转过身，一边将长发梳起来，一边看着白辞的动作。
“为师知道，无事，你还小。”
白辞：……
若是把他循环里过得岁月加起来，估计能比得上某些白发苍苍的老人了。
怎么就小了！
谢无昱收拾的快，他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走出院子，不出一会手里拎着一个东西过来。
“什么东西？”白辞只见那东西朝自己飞了过来，下意识接住，看清后神情一僵。
正是不久前追着自己的厄驭兽。
谢无昱弯起眼睛，道：“为师瞧着这小玩意挺可爱的，让阿狸稍微……嗯……教导了下，现在应该乖了不少，当灵兽或是宠物也合适。”
小玩意:……
白辞：……
谢无昱笑得仿佛这是一件什么很平常的事情，但是大概整个修真界也就只有他敢这么做了吧。
“喜欢么？”
白辞木然片刻，然后说：“送礼送的那么……清奇，估计也只有你了。”
谢无昱笑开了，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过身去柜子里翻着什么东西，直到找出来一块木牌。
“诺，拿着去藏书阁给那守门弟子看一眼。不会有限制。”
白辞接过木牌，目光扫过上面那一个龙飞凤舞的“棠”字，收了起来，问：“你今日……要处理什么事情么？”
谢无昱仔细想了想，发现要处理的事情还真就一大堆。他叹息一声，说：“为师……大抵得到年关了吧。”
白辞瞬间目光流露同情。
同情完之后也只能表示爱莫能助。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谢无昱接下来会做什么，固封，寻找极有可能逃出来的魔头，以及延期没多久的闻天大会。
但是在那之前，白辞也需要把自己的实力提上来，否则自己根本帮不了什么忙。
……
藏书阁供五层楼，第一到第三层楼是供弟子翻阅的，第四层则是长老们和得到长老默许的亲徒翻阅的。至于第五层，临天门能进去的只有三人，掌门，谢无昱和邵芸。
白辞要翻阅的只是第四层的书籍，他轻车熟路找到了那书架，踮起脚去够最上面那本关于灵力凝聚的书籍。
灵力是以灵核为基础的，也是修士最重要的。灵核一旦破碎，便代表着修士再也无法凝聚出灵力，沦落为凡人。
甚至更有甚者，会因为灵核破碎而死亡或是重伤。
而其二重要的便是魂魄，灵核碎了尚且能活，魂魄碎了便不知还能不能转世了。
白辞匆匆翻过前面那几页，最终停在中间一页上。
心境强而灵力弱者，极有可能被心境反噬，从而走火入魔。若开始两极分化，需得加快灵力进程……
白辞一字一句看过去，看到后面又长又绕口的心诀就不想看下去了。他揉了揉眉心，从兜里掏出纸来，慢慢用灵力誊写上去。
“灵力存于灵脉之中，流通于四肢百骸……”他默念着，丝毫没注意到身后有人缓缓靠近。
直到眼前视线一黑，他猛然抬起头，下意识握紧腰间配着的短刃，直到看清来者才缓缓松了口气。
“见过掌门。”白辞站起身来，弯腰行礼。
萧余风看着散落满地的纸张，叹气，“你们师徒二人，还真是……相似额习惯。”
白辞略有些尴尬的扫过地面上那些书籍，说：“我走的时候会整理好的。”
萧余风摇了摇头，道：“我不是说这个。”
“我听无昱说了，不必给自己太大压力。”萧余风温和道，他看着白辞腰间悬挂的刀，愣了下，说：“你这把刀，去登记了么？”
“这个……我晚些时候就去。”白辞一忙就把这事情忘了，其实这事也不重要，所以白辞一拖再拖。
“嗯。”萧余风交代完，便转身下了楼。白辞垂眸扫了眼自己誊写的心诀，觉得这段时间应该差不多了，他将弄下来的书摆回去，将四五张纸塞进衣袖里，转身下了楼，前往灵器室。
临天门的灵器自然比不上剑阁，但是锻炼修补还算可以。白辞刚上阶梯，迎面而来就是一人。
“白辞？”来人是翡白，他手中拿着一把扇子，见白辞手中拿着的短刀，了然，“你也来登记？”
“嗯。”白辞看着他手中那把扇子，好奇问，“你这灵器……好像不是临天门能锻炼的？”
翡白闻言，摸了摸鼻尖，略有些尴尬，“咳咳……说来怕你不信，这…是我捡的。”
白辞：？？？
翡白见他不信，索性道：“嗯，就在三日前，我正从弟子堂出来呢，路过春絮山时，看到草丛里这个正在发光。”
白辞沉默片刻，说：“那你……运气挺好的。”
听他这么一说，翡白还真发现自己运气不是一般的好。就比如在北鸿秘境，他觉得就他那三脚猫功夫，怎么可能被选中。结果刚好卡在第一百名。
再说这灵器，其他人都需要精挑细选，然后和灵器磨合好一阵子。结果他这随手捡的扇子活像为他量身定做的一样。
“嗯……好像确实。”翡白摩挲着下巴，忽然想起来白辞也是来登记灵器的，连忙道，“瞧我都忘了你还有事，那就不打扰了。”
白辞点了点头，却在翡白转身那一刻皱起了眉。
按理说，弟子晚上回去就寝，不应该经过春絮山。而且临天门弟子众多，怎么就是翡白选中，还刚好符合他呢？
白辞一遇到事情就忍不住多想，甚至连负责登记的长老看到他那阴沉的脸色，都不禁问一句，“你是……身体不舒服么？还是来的时候遇到什么事情了？”
从九岁被谢无昱救回来后，白辞就一直待在临天门。长老都认识他，他也很清楚每一位长老的习性。
“无事。”白辞迅速收回了情绪，将刀放在眼前两个玉台的左边。
长老“哦”了一声，然后低头帮他写了信息。感叹道：“每次看你都觉得你还是个赖在归棠身边的小孩子，眨眼就那么大了。”
白辞笑了下，说：“长老却是一点没变呢。”
长老被哄得高兴，手上动作不停，嘴上也没停，“哈哈，我就说跟着归棠的人嘴都能变甜。既然那么早寻到了灵器，灵力也要加紧跟上来啊。”
“这是自然，否则师尊都能被气到把我逐出师门了。”白辞半开玩笑道。
长老笑眯眯道：“怎么会呢，你小时候天天和归棠赌气，他不也照样拿东西哄着你么？我到现在还记得当初你盯着那桃花林，问他怎么不见有果子，第二天那桃花林就能看见桃子了。”
白辞一愣，那么多年的事情，他居然也记不太清了。
长老笑着说，“那天晚上归棠的灵兽好像正好睡在桃花林里，结果被桃子砸了个正着。”
白辞心虚想，大概是某位灵尊不怎么贪口腹之欲，也不知道桃子怎么变。素离山上桃花林终年常开，落花能从山顶飘到山下，却从没有结果。他小时候一句话，让这百里桃林结了果，居然成了百年奇观。
“这个……年幼不懂事，只是好奇。”白辞略有些尴尬，他接过长老递过来的刀，说，“多谢。”
“无事。不久便有闻天大会，可不能给临天门丢人啊。”
长老笑吟吟道，随后便去将白辞的信息放入阁内。
白辞下了楼，出神想着他刚见到谢无昱的场景。明明已经时隔那么久了，记忆都有些模糊不清，可却清晰记着，当魔兽扑上来的时候，一只素白的手挡在他面前，清幽的香气遮盖了血腥味，刹那间世界都安静下来了。
“你做的很好，乖，剩下的交给我。”
等再次清醒，就是在临天门里了。
那时候白辞也不大，看着陌生的环境满是警惕，哪怕谢无昱蹲下身来，温柔告诉他，以后他就待在临天门了，白家两百七十一人也落葬了，他也不敢相信眼前人。
于是，谢无昱被迫伪装了一段时间的温柔师尊形象。
直到看出小徒弟开始放下心防，就开始不做人了。
谢无昱：我也是做过一阵的温柔师尊人设好吗？
白辞：……
您那真不是原形毕露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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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桃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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