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晏山青醒来,系统已经消失不见,想着它经常突然消失的习惯,晏山青也没多想。
大概是任务正在稳步推进,系统的工作也越来越多了。
秦颂荞起得很早,等晏山青洗漱结束,早餐正好摆在桌上。
她拿起一个包子递过去:“你快尝尝,这家早餐铺的早点都是老板亲自做的,可好吃了。”
“而且她家在这里做了十几年了,来吃的都是回头客,以前早上上学起来晚了我都是顺路在那里买早饭。”
晏山青眼睛一亮,包子的味道确实不错,皮薄馅大,能吃的出来肉馅都是新鲜的。
“好吃!”
“是吧,虽然我的厨艺不怎么样,但是品味还是可以的。”秦颂荞笑着说。
“这个也尝尝,蒸饺也好吃的。”
只一顿早餐,晏山青被她投喂的半躺在椅子上轻轻的揉着肚子。
心里想着今天的运动量恐怕又要增加了。
想要保持好的身材,果然不能闭嘴就只能迈腿。
秦颂荞别的没什么爱好,偏偏对投喂“动物”方面情有独钟。
在金水湾还好,有个豆豆帮忙转移火力,还不算明显,现在只有一个晏山青,又不用想工作方面的事情,闲起来便开始“重拾旧业”。
早餐过后有别的安排,秦颂荞准备先去看看外公外婆和小枣。
近几年随着移风易俗的开展,小城的墓园也逐渐改变以往的形式,那些烧纸钱鞭炮的习俗改成了花束。
但是明天就是除夕,街上的花店基本上都关门了。
晏山青跑了好几家店才买好两束,一束是外婆喜欢的百合,另一束是外公喜欢的蓬莱松。
虽然时间很急,但是花束包装的精致好看。
秦颂荞也在用心准备东西。
外公外婆还在时最喜欢的就是新鲜的水果,草莓和葡萄尤甚。
小枣也没有落下,虽然这个时节不是红枣生长的季节,但是水灵灵的冬枣却不少。
每一个都是她挑好装好,绝不会有一颗损坏。
墓园离她家不远也不算近,毕竟是在郊外,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
好在他们回来之前就租好了车子,正好方便。
路上,秦颂荞看着车窗外迅速掠去的风景,恍然发觉距离上一次看望外公外婆已经是几年前了。
上学时妈妈总说她要以学业为主,来回折腾不仅浪费时间精力,外公外婆肯定也不希望她在这么关键的阶段分心。
后来工作了,反而没有空闲的时候。
人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只有心里的那一点点念想还勉强连接着活着的人和逝去的人。
看守墓园的是一个年纪很大的老先生,偌大的墓园萧瑟凄凉,园里的杂草却打理的井井有条。
老先生扶了扶眼镜看向两人,问道:“你们是生面孔啊,第一次来?”
这里是旧墓园,葬在这里的人大多还是几年前安葬的,现在城东建了新墓园,来这的人便少了。
他守了这么久,经常来访的人长什么样几乎都要记住了。
秦颂荞摇头:“不是,不过也很久没来了,我记得以前来的时候还不是您在这,是个奶奶。”
老先生笑了一声,脸上浮上几分怀念的神色:“她啊,是我太太。”
他指了指里面,说:“她也住在里面,以前是她守着别人,现在是我守着她。”
秦颂荞和晏山青顺着方向看去,离门口最近的一座墓上贴着一个银发老人的照片,距离有些远了,看的不太真切。
可这些距离不仅仅是几十米,更是生与死。
但是老先生并不悲伤,他嘴里念叨着:“挺好挺好。”
“你们在这里登记一下就能进去了,记得不要烧纸钱。”
叮嘱完,他将纸质登记表放到桌子上。
秦颂荞拿起笔写下外公外婆的墓。
翻页时,她的手指却顿了一下。
晏山青问:“有哪里不对吗?”
老先生注意到那一页上面的名字,解释道:“哎,你们去看的都是同两个人啊,我记得她,一年来好几次呢,每次来还不忘给我这个老头子送点吃的。”
纸上的“池仪书”三个字她太熟悉,字迹清晰工整,她甚至能想象出来池女士写字时认真的样子。
然而,让她愣住的不是妈妈的名字,而是旁边的两个小字“荞荞”。
“……我能看看以前的记录吗?”
这不是什么机密信息,老先生挥挥手同意了。
秦颂荞翻了几页,最近的一次就是两个月之前,最远的约莫是前年了。
“这登记本用的不多,只能找到近两年的记录,再往前就要找其他的了,你还需要吗?”
她沉默一会,说:“不用了,谢谢。”
老先生见她复杂的脸色多少能猜出来眼前人和本子上那人的关系,他说:“丫头,你们是母女吧,长得还挺像的。”
“嗯。”
“自从我接替我家老婆子的岗位之后,我见她都不下十次了,一呆就是大半天,刚开始我还以为她在里面想不开呢,我还去看了好几次,后来就习惯了。”
秦颂荞从来不知道,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她的母亲代替她来看望外公外婆许多次。
即便只有一个人来,她也会把她的名字写上,就好像她真的和妈妈一起来了一样。
可能还会跟他们说荞荞不是故意不来的,实在是工作太忙走不开,希望他们理解。
晏山青拍了拍她的后背,轻声说道:“荞荞你也在陪着外公外婆。”
鼻尖涌起一阵酸意,她用力眨了眨眼,维持好表情:“嗯,谢谢爷爷。”
进入墓园,外公外婆的墓就在后排,紧紧挨着。
这是外婆的遗愿。
她和外公相知相伴五十余年,平日里不是没有过争执拌嘴,可最在乎也还是那个总是跟她顶嘴的老头子。
所以她离开时没有多难受,除了放不下孤身一人的女儿和年幼外孙女,余下的都是对爱人的思念。
是死亡,也是解脱。
两个墓碑都很干净,旁边的杂草几乎看不见,虽然其他地方的杂草也不是不多,但就是能看出来这两个的不同。
一眼就能看出来有人特意除过草。
“我以为她不会来的。”
“她从来没有告诉过我这些。”
中国式父母的爱含蓄又别扭,明明爱着对方,却不肯直白的表达。
池仪书就是这样的人。
晏山青把花束和水果摆好,才说:“但是你们都爱着对方就够了。”
她忽然笑了一下:“是啊,你说的对。”
外公碑上的照片上有一只小鹦鹉,那就是小枣。
“小枣和外公葬在一起,我们没忍心把他们分开。”
它是为了主人而死,再将他们分开未免过于残忍。
那时外婆敲板说索性将他们葬在一起,外公一个人也不会太过孤单。
现在,两个老人,一只鹦鹉,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团聚了。
见秦颂荞陷入了一个人的情绪里,晏山青贴心的把空间留给她。
他说:“我先出去等你,不用着急。”
在他转身的一瞬间,秦颂荞从背后抱住了他,然后回答:“好。”
晏山青走后,空荡荡的墓园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秦颂荞席地而坐,也不管会不会弄脏衣服。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香,她来时藏了一小瓶酒。
就像曾经外公总是背着外婆偷偷喝酒一样。
即便被外孙女发现了也只会拿糖果“贿赂”一下,让她帮忙瞒着外婆。
刚开始秦颂荞还会给外公打掩护,直到被“第三者”池仪书抓包。
一大一小在晚饭后被迫面壁思过。
外婆手里拿着擀面杖有一下没一下在手心里敲着,生怕下一秒就落到自己身上了。
不过秦颂荞只算是从犯,面壁半个小时就被放走了,甚至外婆还笑眯眯给她塞了一把糖。
外公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到底是主犯,悄摸喝了不少酒,被外婆压着思过到晚上十点。
家里各种藏酒的小角落都被翻了一遍,把外公心疼的团团转。
这还没完,外婆转头就把搜刮来的“违禁品”送给了邻居。
小时候的秦颂荞不理解为什么外婆不让外公喝酒,解解馋而已,也不是什么酗酒成命的酒鬼。
还是池仪书在睡前告诉她外公身体不好,早年因为喝酒喝到胃出血进过一次医院。
外婆听到消息差点没有吓晕过去,由此产生了阴影。
打那以后外婆就再也不准许家里出现酒这种东西,但是外公死性不改,依然敢藏酒。
秦颂荞知道后也加入外婆的阵营,监督外公不许他喝酒。
小孩子家家的敏锐得很,她又了解外公的小习惯,并且勇于举报,三个人联合禁酒,后来当真让外公的酒给戒了。
但她们心里清楚,外公不喝酒是怕家人担心,他心里还是想着这一口的。
最后那段日子,外婆还特意买了外公最喜欢的酒,可惜外公没来得及喝。
想起往事,秦颂荞把酒瓶里的酒倒在地上,她说:“外公,这瓶是你以前最喜欢的那家牌子,不知道现在你还喜欢不喜欢。”
“这家酒当时还停产过一段时间呢,还好你不知道,不然又要抱怨没好酒喝了。”
“不过外婆可能又要管着你不让你喝了,没关系,你可以偷偷藏着,我不会向外婆打小报告啦。”
她笑着,逐渐和幼年的自己重叠。
“外公外婆还有小枣,对不起,这么久没有来看你们,一定很难过吧。”
“我以后会多抽出时间回来的,下次还给你们带好吃的。”
温柔的风拂过,就像外公外婆摸了摸宝贝外孙女的脸颊。
“如果想念我,那便在梦里看看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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