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陆朗星清嗓开口:“五殿下,还记得我上次和你说的那个做泥人的吗?”
正在和顾漠修闲聊的温子清注意力被吸走,看向陆朗星:“当然记得。”
“上次你说想给自己也捏个,最近方便出宫吗?我带你去找他如何?”
陆朗星心中打起小算盘,出宫后,他就能和温子清独处,借此揭穿顾漠修的伪装。
温子清起了兴致,但想了想,却幽幽叹了口气:“母后估计不会同意。”
想到皇后,陆朗星也有些畏缩。
虽然皇后对他态度一直很不错,但陆朗星始终记得,那天母亲领他进宫与皇后请罪,说他私下给五殿下吃食后,皇后原本和善的面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周围宫女见势不对,纷纷跪地请皇后息怒,尽管皇后最后没有责罚于他,但当时骤然感受到的无形压力,却让陆朗星铭记于心。
想到皇后可能会不愿意,陆朗星就打起了退堂鼓。
还没等陆朗星开口,温子清就继续说道:“等我午膳时和母后提下试试,说不定会答应呢。”
他还是很想出宫的。
并不完全是为了捏泥人,更多的还是对泥人摊旁边,那包子铺的渴望。
这些天温子清吃食逐步改善,似乎是见他吃了荤腥后,并无异常反应,皇后开始缓慢放开了对温子清饮食的限制。
到时候哪怕不能吃整个包子,尝上一两口应该还是可以的。
上次陆朗星说的太过诱人,让温子清眼馋了好久。
见温子清已有决定,陆朗星就没再说什么了。
顾漠修问:“什么泥人?”
温子清和顾漠修简单说了下,顾漠修了然点头。
“要是我能出宫的话,让那个捏泥人的给你捏个如何?”温子清看着顾漠修赏心悦目的面容,提议道。
顾漠修笑了下:“可以啊,不过我本人没去,会不会不像啊。”
“也是,那如果母后同意我出宫的话,我再问问能不能带你一起。”温子清说。
偷听的陆朗星脸色顿时垮了下来,要是顾漠修也出去了,他的算盘不就打空了吗。
……
午膳时,温子清提起此事。
皇后略做沉思,开口:“是陆朗星约你出去的?”
温子清很快点头。
他之前只说了想出宫玩下,并没有提及陆朗星。
不过既然母后猜到了,温子清也没必要隐瞒。
“可以。”皇后最终点头同意。
最近她让一些宫女太监假借路过书房,去看温子清与两个伴读的相处情况,收到的结果却并不是皇后想要的。
现在清儿气色一天天好了起来,没了之前一直缭绕不散的虚弱之感,就算外出,她也不至于太过担忧。
当然,随行暗卫还是不可缺的。
这次外出,说不定能让清儿和陆朗星关系加近些许。
见母后竟然同意了,温子清神色大喜,又立刻开口,乘胜追击:“孩儿还想带漠修外出,可……”
没等温子清说完,皇后神色一肃,没有丝毫犹豫便否决了:“不可!”
温子清神色微愣。
皇后这才发现自己刚刚语气太硬,略微软了话头:“母后也想答应你,可顾漠修身份太过特殊,不是我能决定的。”
她巴不得他俩快点分开,又怎么可能同意让顾漠修出去与温子清一起。
而且顾漠修身上的疑点很多,皇后不可能将这个不安定因素放出宫去。
温子清失望点头,没有继续坚持。
母后拒绝的这么干脆,可能是因为这件事确实让她感到了为难。
温子清不会那么不懂事,非要皇后答应。
顾漠修虽然住在宫中,但温子清也了解过一二,涉及他的事并不完全归后宫管辖,毕竟是牵扯到了两国之间。
原想着带顾漠修出宫只是小事,但现在看来,应该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可能需要父皇准许。
以温子清对父皇的了解,父皇肯定会答应的。
但温子清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父皇最近忙于政务,已经好几天没来后宫了,温子清也不好因为这件事去打扰。
皇后没想到温子清会脑补那么多,并且完全偏离了方向。
放顾漠修出宫一趟,对她来说只是小事,她就是单纯的不想答应而已。
等到下午的武术课结束,温子清找到顾漠修,告知了他这个不幸的结果。
顾漠修倒是没什么意外,他早就猜到皇后不会同意了。
顾漠修见温子清有些失落,反而主动安慰他:“没事的,不能出去就算了,反正我已经在宫里待习惯了。”
……
等到了沐休之日,温子清早早起来,穿戴齐整。
乘坐马车穿过宫门,经过了几个街道,停在个府邸门口。
温子清下了马车,看向府邸上行云流水般的几个大字。
“这就是威海将军府了,还挺气派的。”温子清感慨。
门口候着个老嬷嬷,见到温子清下来,立马躬身上前行礼:“卑奴见过五殿下,将军夫人已经在厅堂等您了。”
老嬷嬷明显是特意等在此的。
温子清随老嬷嬷进了府内,一路走来,遇到不少奴仆,奴仆们虽然不知道温子清身份,但见到是老嬷嬷领路,都会恭敬几分,可见老嬷嬷在府里地位不低。
厅堂中,威海夫人与陆朗星早就等待在此。
与温子清客套交谈几句后,威海夫人没有再打扰小辈们的相聚,领着老嬷嬷走了。
温子清和陆朗星也没在府上多待,很快就乘着马车出去了。
温子清马车很大,坐两个人宽宽松松,就没让陆朗星再单独备个马车。
等又走了两条街,路上的人仿佛一下子多了起来,摆摊的、叫卖的,不绝于耳。
温子清挑帘看向外面,有些好奇。
这里与从城外入宫之路相反,他幼时从未见过这边景象,前世长大后倒是来过几回,但与现在看到的样子却不大相同。
陆朗星介绍:“今日恰好逢九,这里每次逢九就会举行集会,不少城外人会带着东西进来卖,还有些手艺人,会做些小巧物件,偶尔能淘到些新奇的玩意。”
“现在其实还没多少人,等午时过后,会更加热闹。”陆朗星说。
温子清点头,视线随着马车移动,看向来往之人。
最朴实的人间烟火气在街道上展现的淋漓尽致,比起空旷硕大的皇宫,温子清反而更喜欢这里。
温子清喜欢热闹,皇宫太过于冷清。
所以前世解毒之后,他也从未回宫中常住,而是搬出寺庙,住在了皇城中。
等他将顾漠修养好,送回舜国后,干脆就离开皇宫,周游俞国好了。
若是可以,也能到舜国看看。
前世因为身体原因,温子清只能偏居一隅,未能满足四处闲游的梦想。
正当温子清为未来打算时,目光忽然撇到一个有些熟悉的背影。
再看去时,却发现那人的面容极为陌生,并不是温子清心中所想之人。
也是,顾漠修此时还在宫中呢,怎么可能出来。
在心中笑了自己一声,温子清没有在意,继续看向别处。
没过多久,就来到了陆朗星所说的地方。
首先入眼的就是一个招牌很大的店铺,名叫云来包子铺。
包子铺前面,有着不少人,从队伍末尾看去,估计最少也要排十几二十分钟。
排队之人,有些穿着下人服饰,看起来是来帮各自的主子买的。
还没下马车,温子清就闻到了空气中逸散的香气。
包子香气本来就是内敛的,但光这内敛的味道,都足以让温子清馋了,难以相信包子会有多么好吃。
陆朗星不知道温子清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看到泥人摊后,立马手指着说:“看,这就是我和你说的泥人摊。”
温子清顺着看去,就见包子铺旁边,支着个小摊,上面挂着不少动物和人形的泥塑,看起来像模像样的。
但这泥摊的生意,比较起包子铺明显冷情不少,路过的人顶多因为好奇而看上两眼。
倒也能理解,泥塑对很多人来说,都是可有可无之物。
陆朗星带着温子清到了摊边,吆喝一声:“老板,来生意了。”
泥摊摊主原本在看着旁边包子铺,不知是在羡慕包子铺的生意好还是什么,闻言回神,朝温子清他们两人看来。
温子清这才发现摊主非常年轻,看上去也不过十几岁而已,手上却有着厚厚的老茧。
“要做什么泥塑?”摊主问,听起来还是未完全长熟的少年音。
“给我做一个人形泥塑吧。”温子清说。
“好。”摊主闷声应道,手上动作干净利落的拿出一块泥,三下五下就出了个大概的身体轮廓。
待捏好身体形态后,摊主又拿出刻刀之类的工具,开始细细打磨。
在摊主从盒子里拿刻刀时,温子清注意到里面好像装着一个人的泥塑,但摊主关盒子的速度太快,温子清没有完全看清。
泥塑雕成还需要一段时间,晾干放硬后再取走会更好,温子清看向包子铺,想着要不先让人去买个包子。
在目光无意间扫到周围人群时,温子清不由得一愣。
刚刚看到那个与顾漠修背影极像的人,也在其中。
倒是挺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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