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五日是顾施将衣服借给乔妤的第三天，乔妤忙完了这两天开新书的事情之后，便想着将顾施的衣服还回去给她。
她没有每天收衣服的习惯，这会儿衣服还在阳台外飘来飘去，眼看天气昏沉，大风吹得乌云飞得很快，便想着赶在雨势来临之前把衣服还回去。
宝马停在寻声工作室楼下，坐电梯上去的时候，正好碰上员工正聚在一起聊天，她一出现在门口，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就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浮屠鹿老师？您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程凌第一个站起了身来。
乔妤只是撇了程凌一眼，很快便将目光转移到了旁边的顾施身上。
看她手里领着的纸袋子，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顾施起身朝着门口的人走去，客气道：“这下雨天劳烦你跑一趟了。”
乔妤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听到她说的话后，便转头朝着紧闭的玻璃窗户看去，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起了雨来，雨势非常大。
“东西送到，那我走了？”乔妤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顾施的脸，似乎是在期待着什么。
没等到顾施的回话，等来的却是程凌这个热心肠，“浮屠鹿老师，我们工作室今天正好要团建，你来都来了，一起去呗！”
这时顾施一脸不可思议地转头朝着程凌看过去，其他同事的反应跟她的一样，不过都是因为可以和这么有名的作者坐在一起吃饭而感到的震惊而已。
和顾施的原因不一样。
乔妤闻言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犹豫，但只犹豫了三秒钟，便点头回道：“正好找不到机会约你们老板吃顿饭。”
“那太好了！我这就去跟马哥说。”程凌说罢便朝着马丞办公室的方向跑去了。
这时小李便凑上前来，一脸仰慕的表情看着乔妤，说：“老师，您实在是太火了，亲签抢都抢不到，我那个……就是有个不情之请。”
顾施闻言拧着眉看向小李，心说这人前几天才在群里蛐蛐人家，现在又厚重脸皮上去要签名是几个意思？
但是这人话都说出口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乔妤要是拒绝了，显得她多小气？就是一个签名而已，不签该被说“耍大牌”了。
乔妤的字写的向来不错，小说出版了实体书之后，更是勤加练习了书法，所以笔名签的特别漂亮。
但是这小李有些欲求不满，见乔妤好说话便开始得寸进尺，他说：“我很喜欢琉鱼在第三个副本里说的金句，您可以写一下吗？”
正要将笔盖合上的乔妤又默默将笔尖朝向空白的书页。
写完金句，小李又说：“我还想要一个to签，内容您自由发挥。”
顾施的脾气不差，要换别人一个要求接着一个要求，乔妤都无所谓的话她也不会说什么，但是这姓李的不知道背地里说过乔妤多少坏话，一想到这顾施就压不住气。
“李洋你别得寸进尺啊。”
“不是，我就要个签名怎么了？我是浮屠鹿的老书粉了，我那么支持她，要个签名都不行？”
乔妤见气氛不对，正要开口劝阻，便又听见顾施说：“支持她？怎么个支持法？在你的八卦群里骂她装也是支持吗？”
“还说要送她去《变形记》改造，治治她那目中无人的性子的也是你吧？”
在背地里的事情突然被摆到明面上来，而且还是当着正主的面，李洋瞬间有些惊慌，语无伦次回道：“我，我那只是在开玩笑！”
“哇塞，你的快乐都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是吧？”
话音落下之后就能听见从人群里发出的微弱的声音。
“大家平时在群聊说着玩玩，你也没必要当着作者本人的面提吧？”
“就是啊，就显着她高尚了。”
“待会儿把她踹了，影响心情。”
顾施转头看向后面那群人，声音立马就消失不见，一个个嘴巴都紧闭着，根本不知道刚才是谁在说话。
随后乔妤便将写完的书合上，双手递回了李洋的手里，一句话也没有说。
李洋拿了书屁也不放一个了，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便将书撇到了一边。
工作室团建定的是一家五星酒店的包间，可此时还在下雨，有车的人开车，没车的人只能冒着雨去打公交拦出租。
因为刚才那事，没人敢坐乔妤的车，就连顾施也被程凌给拉走了。
李洋跑到程凌驾驶位的车窗前，说：“凌哥，载我一个呗！”
“行，你坐后面吧。”
顾施见状立马将刚刚扣上的安全带给解开，推开车门就要往外走。
“不是，这么大雨还下去干嘛？”程凌及时拉住了顾施的胳膊。
刚才发生争执的时候程凌并不在场，所以他也不知道顾施这个行为是出于什么原因。
“我不想跟某人处在同一个空间里，很难理看出来吗？”顾施说罢便挣脱掉程凌的胳膊，毫不犹豫地往雨里走去。
李洋是剪辑师，在整个团队里起到重要作用，而且他和程凌认识的时间长，顾施也才半年而已，她不想解释太多，也不想自讨没趣。
更不想恶心自己。
殊不知这一幕从一开始就被乔妤从后视镜里看的一清二楚，见顾施下了车，乔妤也丝毫不敢拖沓，撑开伞下了车，迎着顾施便走去。
顾施想过站在公交车站等公交，也想过站在路边拦出租，或者是在APP上打滴滴，就是没有想到过会坐上乔妤的车。
“为了表示感谢，我想邀请你坐上我的车，跟我一起去酒店。”乔妤这么说，是怕顾施会拒绝。
但眼下顾施别无选择，比起淋成落汤鸡去酒店吃饭被同事笑话，她还是选择坐上前女友的车，虽然尴尬，但可以干干净净地去吃饭，这样显得体面一些。
包间一张大圆桌子可以坐下全工作室的人，甚至还有空余的位子，只是夹菜敬酒的时候有些费劲。
说话时还有点废嗓子。
团建少不了的就是酒，马丞对八加一又颇有研究，每次都拉着程凌品酒，还逼着人家给出评价。
顾施很多次都能看见程凌跟背台词一样在背评价八加一的句子，每次都不带重复的。
就算是不喝酒的人和马丞吃饭，一定要吃饭前空腹来一杯，吃饱后还要再来一杯溜溜缝。
顾施就是这样的人，不是她不能喝，主要是喝酒对嗓子也不好，她能给工作室挣钱，马丞也不会强迫她。
但是今天晚上她不知道是抽了什么风，一句没说坐下就开始喝。她坐的位置距离马丞还隔着好几个前辈老师，但是她依然是举杯冲着马丞来了一句。
“干杯！”
乔妤拒绝了马丞的邀请，坐在顾施的身边，但是左右两桌相离的距离较远，她一直都觉得，要像上高中的时候胳膊肘贴着胳膊肘那样，才算是坐在身边。
“顾施你还能喝吗？”马丞说着，就拍了拍旁边的程凌，说：“你跟施施关系好，你去劝劝她，脸都红到耳根了。”
程凌一起身，其他人都是一脸吃瓜的表情，默认这俩人有点情况，不然也不会什么时候都待在一块，程凌还处处替顾施着想，替她鞍前马后的。
顾施本来就不是直的，见有人强行拿一个男的跟她组cp，气就不打一处来。
见程凌要来抢她的酒杯，她直接一个躲避，杯子里的酒差点没撒到右手边的乔妤身上。
“你多管什么闲事？我还有一个月就要录《深宫》了，我不趁着中间空着的时间多喝点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为了让她达到最佳的嗓音效果，马丞甚至让她到录《深宫》那天前都不要接任何的录音工作，只要这部广播剧成功了，顾施的咖位可能会超过工作室里的很多前辈，甚至是整个配音圈。
“那也不能这么喝啊，不说嗓子，你的胃怎么受得了？”
程凌的话音刚落，顾施就感觉右手上的东西被别人拿走了，疑惑地回头一看，乔妤正拿着她的酒杯，很认真地看着里面的白酒，试图看出花来。
但是什么都没有，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喝的。
马丞唯一没有劝动的人是乔妤，她不管压力多大，从来都没有碰过烟酒，一滴都没有。
她的亲人因为这些去世，她深深的知道这些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带给她的全是不好的回忆。
而且眼前的女孩也已经醉的不轻了。
顾施伸着手朝着乔妤勾了勾，说：“给我。”
乔妤抬眼看向站在顾施身后的程凌，程凌心领神会，上前拿走了顾施的酒杯便回位置上坐下了。
“又在自作主张，”顾施红着眼眶瞪着乔妤，又说：“你那臭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改？”
这句话的声音说的很小，只有两人能听见，听得乔妤心里一惊，猛然间不太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施施啊，你要是不行了你可以先回家休息，别逞强啊！”马丞扬声道。
然而顾施就等着这句话呢，一听，便仰起头微笑着看向主位那边，说：“嗯！那马哥我先走了，大家慢慢吃。”
顾施说罢便拿上了挂在椅背上的红色围巾和外套大衣，步子轻飘飘的，跌跌撞撞地朝着门外走去。
乔妤看着她的背影，正犹豫要不要跟上去的时候看见程凌又起身了，她根本没有犹豫的时间，立马也拿上外套，挡在了程凌的身前。
“我去就好，你们吃。”乔妤转身走的时候还用眼神刮了程凌一眼。
乔妤和程凌接触过很多次，这一次是她第一次清楚地看到程凌的长相，可能是因为他和顾施搭了边。
程凌站在原地有些无措地挠了挠头，本来以为他会和大家一样想问她们两个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了的时候，他来了一句。
“浮屠鹿老师……刚刚是不是瞪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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