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扬坐下，有些不自在地接过碗，心中复杂的情绪略有缓解。
他觉得，苏溟似乎总能在正确的时刻做出让人舒心的举动，也许这就是他本身一手烂牌，却能来到他们面前的原因。
“谢了，苏溟。”赵扬说着，开始吃面，边吃边思索着苏溟的提问。
如果是昨天晚上，他大概会用各种夸大其词的话来显示出自己即将要上的项目的厉害之处，只为了让苏溟高看他一眼，甚至来讨好他。
但今晚，他不打算这么做了。
他觉得苏溟似乎很精明，能听出他话中的漏洞，而且，他不知为何，经过刚刚和李雄姿他们的对话，他忽然对苏溟有些愧疚。
这些愧疚又生出一些惺惺相惜的感情。
他的背景和李雄姿与张敛一比，不值一提，而苏溟也是这样。
所以，赵扬决定分享一些自己的计划，毕竟在节目中保持良好的人际关系对他来说同样重要。
既然李雄姿和张敛都有意向苏溟抛出橄榄枝，那他也得了解一下苏溟才行。
“其实我接下来有个好莱坞科幻片的项目，”赵扬稍微放松了一些，开始谈及自己的工作，“导演是个有点才华的华裔新人，剧本磨了六年才争取到这个机会，而且现在好莱坞有个制片厂B28很喜欢投资亚裔主创的电影，所以我才有机会参演，主要是看中了剧本和投资方的背景。”
苏溟听得很认真，点点头表示理解，然后巧妙地引导话题深入：“科幻片啊，听起来挺不错的。在这种大制作里，压力肯定不小吧？听上去主创是很有才华的人，而据我了解B28也很懂创作，能进入这样的项目肯定能学到不少东西。”
赵扬微微一笑，感受到了苏溟的善意，心里的戒备不知不觉中降低了一些。
“确实有压力。你知道的，这行里的竞争异常激烈，不过……有时候背景比才华还重要。”
苏溟敏锐地捕捉到了赵扬言语中的隐忧，温和地追问：“背景啊，这个问题确实挺复杂的。我猜在这么多强手如林的对手中，要站稳脚跟不容易。你和李雄姿、张敛合作得如何？听说你们三个关系不错？”
赵扬顿了顿，心中闪过一丝犹豫，但最终还是决定透露一些表面之下的事情：“雄姿和张敛他们是挺能帮忙的。我们其实相处的并不算太多，不过，虽然各有各的目的，但在这个圈子里，合作总比单打独斗强。”
“那挺好的，有靠谱的队友总是好事。”苏溟点头，微微一笑，“在这个环境下，找到可以信赖的人，确实能让人安心不少。”
赵扬感觉到苏溟的话中带着深意，忽然被开启了一种“交心”的境界，他认真道：“是啊，虽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但这不影响我们在某些事上合作。只是，有时候，你知道的，圈子里的水很深。”
苏溟继续维持着轻松的语气，适时地插入一句：“我明白，这行里面的事情复杂得很，但有了好伙伴，至少不会感觉孤单。你们三个能坐下来共同应对一些事，实际上也是种资源，不是吗？我还挺羡慕你们的，不像是我现在……孤立无援。”
赵扬点了点头，似乎在苏溟的话语中找到了某种共鸣，他的表情逐渐放松，心中的不安和孤立无援的感觉在这顿晚餐中被暂时抚平。
苏溟并没有咄咄追问，而是把话题巧妙的停在了这里。
他已经确信，这三个人是某个利益共同体，而赵扬在其中只是一个小角色。
当晚，在赵扬带着愉悦的心情和饱腹感入睡之后，苏溟拿出了手机。
他联系到了自己的全部的“猹”——日报社里的其他成员。
在他们并不知道事件全貌的情况之下，苏溟给他们每一个人派去了新的任务。
当然，这并不是因为苏溟想保持神秘，主要是因为他自己其实也不知道到底面临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瓜”，而且，在调查中，面临这样复杂的情况，建立“信息壁垒”或者说“信息长城”，对于每一个调查者都有好处。
之后，就是风平浪静的几天。
节目组并没有急着推进一些大活动，而是经常两两、两三组队的小活动，苏溟趁机和李雄姿、张敛和赵扬进一步拉进了关系。
他现在确认，这三个人都有把他拉入伙的意思。
而且，这几天之中，他大包大揽了最困难的活——做饭。这不仅给了苏溟很多机会和这些嘉宾独处，也给了他一项能被节目组用来设计的“技能”。
果不其然，在第四天晚上，节目组找到苏溟，说想办一场晚宴。
苏溟应下了作主厨的工作，并且帮节目组好好“设计”了一下这场晚宴的情形。
……
晚风轻拂，别墅的花园中点缀着暖黄色的灯光，将夜晚的宴会场景渲染成一幅温馨而优雅的画面。一张长桌布置在露天的位置，上面摆满了精心准备的菜肴。
在这样的夜晚，苏溟作为晚宴的主厨，除了准备自助的美食，还准备了很多艺术品——这是他向节目组提出的设计。
现在长桌旁边摆满了来自附近美术学院学生创作的艺术品，包括油画、国画、雕塑、版画，等等内容。
这场晚宴的主题就是“拍卖”。
当然不是那种公开的拍卖，而是沉默拍卖，每个参与者可以在艺术品旁边的笔记本上写下自己想出的价格，最高者就视为买家，而全部收入都会捐助入一个艺术慈善基金。
晚宴进行的非常优雅，因为不用一直坐在桌子旁边，所以大家都在三三两两的聊天。
苏溟见情况差不多，站起身，举杯发言：“感谢大家今晚的光临。今晚，让我们不仅分享食物，还分享彼此的思考和见解。”
李雄姿微笑着举杯相应：“苏溟，你的手艺不仅限于音乐，连烹饪都这么出色，让人印象深刻。”
“这次的晚宴就是大家合作的结果，”苏溟举杯笑笑，“感谢李先生提供的慈善基金会联系方式，也感谢张敛帮我们提供这么多新锐艺术家的作品，还有赵扬帮忙出了不少苦力，哈哈，最后还要感谢我自己，这个饭做的，真不错。”
被苏溟提到的三个人这才看向彼此。
他们本以为自己和苏溟是单线联系的，以为除了苏溟之外只有自己为这次的晚宴出了力，刚刚才知道原来还有对方手笔，一时间，场面有些微妙。
但幸亏苏溟的发言很有趣，所以这微妙的尴尬很快就被消弭了。
大家开始静静吃饭，心中各有小九九。
苏溟适时开启新的话题：“我今晚除了这些菜之外，还准备了一道主菜，名叫‘精诚合作’，这是我特别为我们今晚的聚会准备的，希望它能象征我们团队的团结和共享。”
这话说得很官方，但三个男嘉宾听后，各有感想。
李雄姿点头笑应：“苏溟，你的手艺真不错。提到共享，这行里，透明和公开听起来是理想状态，不过你觉得实际操作起来，是不是有点挑战？”
苏溟回应道：“的确，理想总是完美的，现实则复杂些。我相信，透明度能增进信任，至于挑战，那是我们需要共同面对的，不是吗？”
张敛轻轻敲了敲酒杯，补充说：“说到面对挑战，我一直在想，艺术和商业的平衡。苏溟，你不觉得这两者有时候是水火不容的吗？我们都希望保持创作的纯粹，但又不能不考虑市场。”
苏溟微微一笑，缓缓回答：“张敛说得好，这确实是一种艺术行走的绳索。我认为关键在于，怎样让这两者较好地融合。可能我们需要些创新的思路。”
赵扬此时也加入了讨论，带着些许自我反思的语气：“我有时候也会纠结，在做广告的时候。我们总是要让产品看起来光鲜，但这之间的界线，有时候挺模糊的。”
他的话像是在开启一个新的话题，但李雄姿和张敛听后，表情都有些尴尬。
苏溟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点头理解地说：“确实，赵扬提的是个普遍问题。广告和实际，这中间的平衡点，挺考验人的。但我相信，长远看，诚实和真实性更能让人走得远。这不只是对外的，对内同样重要。”
李雄姿再次接过话题，语气略带挑战：“苏溟，你提到的透明度和诚实，确实理想很美好。但我们都知道，在高压的市场环境下，每个决策背后都有复杂的考量。比如，有时候为了艺术的自由，一些不那么透明的操作可能是必需的。你不觉得这也是一种为艺术牺牲的实用主义吗？”
苏溟认真听后，缓缓回答：“李雄姿的观点很实际，确实，我们有时候需要在理想与现实之间找到平衡点。但我相信，长期来看，建立在诚实和透明基础上的品牌会更有力量。我们或许可以通过创新来解决这种矛盾，而不是牺牲原则。”
张敛则稍显不耐，反驳说：“创新固然重要，但我们也不能完全忽视短期的压力。在不牺牲原则的前提下，适度的妥协有时是必要的。否则，我们可能什么也做不成。”
赵扬这时也加入了讨论，显得有些焦虑：“我同意张敛的说法。尤其是在我们这种被公众持续监视的行业中，有时候保持竞争力就意味着需要在灰色地带行走。苏溟，你的理想很好，但实际操作起来可能会让人处于不利地位。”
苏溟微笑，尝试缓和气氛：“我理解你们的顾虑。确实，每一步行动都是在多方利益的博弈中进行选择。我的观点也许理想化了些，但如果我们能在这个过程中尽量保持原则，可能会对整个行业的发展产生积极影响。”
这一系列对话中，虽然三人都试图保持礼貌，但他们对于如何平衡理想与现实的看法明显有所不同。李雄姿侧重于实用主义的灵活处理方式，张敛则认为适度妥协是不可避免的，而苏溟则坚持原则，主张在维持诚实和透明度上不应妥协。
苏溟没再说话，他想知道的信息已经够了。
而三个人看向彼此，这才发现他们三个人在同一个问题上竟然有如此的分歧，他们都开始重新思考，之前的合作到底是不是必要的。
但他们也同时看向了苏溟。
在三个男嘉宾内心翻涌的同时，也有无数网友通过直播看着这场谈话。
他们......完全听不懂这四个人到底在谈论什么。
但他们敏锐捕捉到了“重点”。
这四个男嘉宾，不太对劲！
这种莫名其妙的张力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这饭我看醉了，谁来解释一下他们到底在聊啥？都这么认真，但感觉话题有点...飘？”
“我怎么感觉他们四个看对方的眼神都有点怪怪的……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
“等等，我去拿个笔记本，这个剧情我得好好分析分析......”
然后，网友们开始了他们最热爱的“阅读理解”环节。
很快，他们得出了一个非常之无厘头的结论。
“根据我看这档综艺多年的经验，我猜这三个男的可能都暗恋苏溟！看这暧昧的气氛！”
“请问这是晚宴还是相亲现场？每个人眼里都写着‘你是我的’。”
“张敛那眼神，绝对是看心上人的眼神，苏溟你小心了！”
“李雄姿和苏溟说话那么认真，肯定是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哈哈哈，我觉得赵扬有点嫉妒了，那眼神明显是‘他是我的，别抢’的节奏。”
“看到没有，苏溟一笑，三个人的脸色都变了！”
“嗑不过来，根本磕不过来！！！！”
每个人都从这次晚宴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一切都是这么的和谐。
而在晚宴结束后，苏溟刻意独自收拾东西。
李雄姿却也在刻意磨磨蹭蹭的没有离开。
苏溟看向李雄姿，问他：“李先生，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李雄姿瞬间脸红，支支吾吾：“嗯......是有些话。”
弹幕：！！！
这直播，我真是看对了！
苏溟：......
苏溟：弹幕朋友们，不要太离谱，谢谢。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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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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