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执清进屋询问朱黎的意见,发现他被灌醉了,再一问,徐永林也不在。这小子是个人才,一边灌醉朱黎,一边带着陈默往外跑,要不是陈默晚上看不见,这会儿他还不知道等朱黎酒醒后怎么跟他说。
朱黎喝醉了会打人,他有一定的自控力但并不太多,陈默一来就逮着他使劲薅,把人抓的满脸血痕。
好不容易熬到他酒醒,但时间已经来到了次日午时,陈默坐在朱黎的旁边低着头,看到朱黎渐渐苏醒,扭头,彼此之间被尴尬席卷,相顾半天没有说话。
朱黎捂脸,又隔着眼缝去瞄陈默。陈默的一只眼睛还是肿着的,身上有墨水印,抓痕和乱七八糟的头发明明白白的表示昨天朱黎揍得很嗨。
朱黎想到自己在天上曾经卸了水焉择的两条胳膊,更害怕了。“我又喝醉了?”
“嗯。”虽然这个“又”对于陈默来说很陌生,因为在他的印象里朱黎好像没怎么喝过酒。但能让朱黎有负罪感,他就挺高兴的。
朱黎一拍额头,发誓这辈子都不喝了,他先试图去给陈默治疗一下,然后才想起来自己是被谁劝了酒,寒声问徐永林的下落。
可惜徐永林到现在还没回来,徐执清已经叫陆淼去帮忙找了,到现在没任何消息,不知道他跑出去几里地了。
陈默很忧愁,本来他确实有机会逃走,但奈何周围这些人全都是天生克他的,稍微起一点反抗之心就会被压在地底。现在朱黎一天恨不得十二个时辰都用来盯他,生怕他和徐永林一样不知所踪,叫陈默的压力很大。
陆淼的婚事在本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有了着落,想也知道,太后与她不是亲母子,就算再怎么关照终究还是会以太子为先。
如今迟禾动荡,太后需要稳定臣子之心,不论陆淼是不是向着她的,这门婚事她都必须拿来讨好臣子。
陆淼现在还不知道未婚夫的名姓,不过知道了他的外界评价,那人比较古板,并没有多少与女孩接触的经验,可能会做出一些让陆淼很生气的事。
陆淼马上脑补出一个胡须浓密的威猛糙汉,再看朱黎一眼,只觉得自己的婚姻简直是人生噩梦。
她现在才十二岁,就已经要考虑能改变自己一生的事,真是令人忧愁。陆淼觉得自己就算再怎么想也无法改变既定的事实,不如沉浸在学习和美容中,心情好了,反而能忘记一些不必要的烦恼。
又过了一个春夏后,威远将军出征。他与西云的首战打了一年半,全军覆没,粮草不足,人才流失,加上西云地远,气温变化莫测,威远将军的绝大多数士兵都晕船,不得已回府整修。
但是威远将军却不在回城的队伍里,他好像铁了心要打下西云,孤身一人北上进发,打算以怀柔的方式智取西云。
陆淼十四岁开始独住,不与任何性别为男的人接触。她每天都听奶娘讲生理知识,讲得她听不懂。那奶娘面子也薄,遇到不能讲的就是一句“你以后就懂了”。
懂个鬼。
她决定找人来实践一番,实践出真知。
奶娘一开始劝,后来把陆淼劝烦了直接拿拳头打了她两下,把奶娘差点吓死。奶娘一边骂不孝一边往后退,那边陆淼乘胜追击,用肉拳威胁奶娘,终于把那个婆子吓退了。
没有了约束,陆淼立刻要求侍女把朱黎请来。朱黎听说她打了奶娘,越发觉得自己不能在这小孩的身边待了,他进屋去,眼神警惕,生怕看见什么此生难忘的画面。
结果屋里和平时的构造没什么太大的不同,只是桌上有几本不堪入目的书籍,叫朱黎只扫一眼就赶紧别过头去。
陆淼看到他,先站起来,然后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看了什么书,伸手把书桌收拾了一下。
她看起来春风满面,显然联想能力并不差,只是见过的男子与话本子里的人出入比较大,叫陆淼联想不出正常青壮年凡人的模样。
朱黎故作正经,问她找自己来所谓何事。陆淼深吸一口气,扭扭捏捏的说了几个字,朱黎听了半天,勉强听到了她说的什么。
她想看朱黎的腋窝。
朱黎:“啊?”
奶娘给的图画书里很多男人都是有胡子的,但朱黎没有,陆淼觉得她想嫁的人应该是有胡子的,但联系画本子一看,他们的身体又不怎么美好,所以陆淼想确认一下是不是因为朱黎他们不同才会有这种联想不到的问题。
朱黎浑身不自在,虽然这个要求不过分,但听清要求后突然豪迈的解开衣服,朱黎也实在是没那个脸。
他只能庆幸陆淼没有要求看他的全身。“只……只看一边哈。”
“嗯……”
旁边还有人呢,朱黎觉得自己窘迫得有点不爷们了,他低头解开羽衣。
忘了说,羽族只有一件羽衣加身。
朱黎不是没有被别人这么看过,他进出过澡堂,经常收货一大片惊艳然后转而失望的目光,但陆淼的目光真诚,显然是希望自己未来过得更好,朱黎作为好友,理应坦荡,但是……
他真的只给陆淼看了腋窝,白白净净带着一丝褶皱,与陆淼书里的截然不同。陆淼顺着他的上臂一路看下去,顿时就察觉到自己的脸越来越热了,她赶紧捂住自己的眼睛,那边朱黎火速裹好,整个过程连一柱香的时间都没有。
在确认陆淼找他没有别的事以后,朱黎落荒而逃。
他仔细回忆这段荒唐经历发生的前因后果,突然觉得自己做的有点太过温和了,应该强硬的拒绝才是。陆淼又不和他结婚,看他有什么用?还不如直接把她的未婚夫弄过来。
但是……
朱黎还在犹豫的时候,一抬眼看到那边低头在看地图的陈默,他顿时收了心,过去把地图抢过来,在陈默一脸疑惑的目光下语气铿锵的说道:“你看什么?!”
“这不是你在看的吗?”陈默还想说他终于知道自己下凡来的目的,要提前走了。“我看到上面有……”
“有什么,什么都没有!”朱黎冷冷说道,“我告诉你我要在这住一辈子,你别在那边随便猜测我的想法。”
陈默张了张嘴,只低眉顺眼道:“好吧。”
朱黎要气死了。
他想骂陈默但又不知道骂什么,他明明知道自己不希望他将目光放到别人的身上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自己的底线。
他走过去,对神色平静的陈默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陈默对此并不以为意,轻声道:“您随意就好,不用管我。”
“……“
他还用您!朱黎决定不理他了。
陆淼的婚礼在她十五岁刚过不久举行,虽然她要求过让朱黎陪她一起,但朱黎总觉得人家结婚他围着新娘子感觉怪怪的,就拒绝了。
陆淼又看陈默,还没开口,朱黎就笃定的说:“你别看他,他也不会同意的。”
“你怎么知道我不”
“你敢去试试看,嗯?”朱黎眼中爆射出冷光,盯着陈默平淡的脸。“你敢去我就打断你的腿!”
“……”他又不是和陆淼结婚,只是想去看看驸马而已。“师兄,那我们一起。”
朱黎愣了,这个回答他可没想过应该怎么继续下去。不过陈默过来拉他,让朱黎连续几天的暴脾气消散下去不少。
不用开口撒娇,不用楚楚可怜的目光,陈默只要一拉他,朱黎就老老实实的跟着他过去了。唉,谁让他喜欢惯着陈默呢!
两个人找了一个高处看着车队,坐在马匹上的新郎官隔着多远就感觉到了这边的目光,他抬头望去,看到两个衣着鲜艳的男人站在屋顶上,目光顿时警惕起来。
是萧秉。陈默松了一口气。
那边的朱黎看到新郎官往这边看过来了,非常欣赏他。“哟,这小子不错。要是能交个朋友就好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朱黎显然没有把这个想法付诸行动的打算。
陈默也清楚他就只是说说而已,随口道:“徐永林还没回来……”
前世陈默没答应陪徐永林胡闹,他在外面走了几圈就回来了,不像这次一样一走就是好几年。
朱黎与徐永林没有建立灵力联系,没办法找到他,如果陈默也和徐永林一样不知所踪,只要他使用灵力,朱黎就会知道他的具体方位。
朱黎明白陈默的提醒,他现在还走不了,徐永林一日不回,他就得一日待在陆淼身边。
毕竟还有徐执清这个拖油瓶,而且他的联系比陈默更深,短期内带走他只会让麻烦源源不断,只能暂缓。
朱黎比较讨厌的事徐执清与徐永林也没有灵力联系,虽然徐执清没办法修行,但灵力联系并不需要太多的灵气,随随便便捻个诀就可以做到。估计是两兄弟之前闹了矛盾,才会让局面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吧。
朱黎越来越厌烦徐执清了,都想着怎么用能力将他抹杀。陈默还记得徐执清前世对自己的帮助,劝了他几回,朱黎才没有多提这回事。
陆淼成婚半年后没有怀孕迹象,她的公主府修缮了一番,加了不少驸马萧秉的东西。
萧秉还是和以前一样,看起来老实谨慎,不太热情。他对朱黎还是陈默都话不投机,只有对徐执清的态度温和,不过陈默猜测更大的原因是因为陆淼对徐执清不怎么来电。
今生的公主和前世的公主相比没有高很多,不过也是一样的一结婚就开始瞎折腾。管朱黎他们要凡间难寻的宝贝,不给就大闹。
朱黎本就因徐永林不在而无所事事,加上陆淼找的东西也实在是有点小儿科,索性便由着小姑娘撒娇。
太子哥哥继位期间,陆淼送了一些难得的新奇玩意,叫那个曾经差点让陆淼送了命的小子心花怒放,一高兴就没追究她在自己的封地上搞的那些糟心事。
陆淼其实有点不知道自己的人生应该走到何处去,与自己不喜欢的人同床共枕,与自己的仇人推杯换盏言笑晏晏,她清楚的知道自己讨厌眼前的一切,但她又不想过清贫的生活,只能尽力讲憎恨与酸楚压在心底,告诫着自己与那些路边讨食的乞丐没有什么不同。
但是,感觉是骗不了人的,现在萧秉已经发现了她心里很复杂。她一方面沉浸在公主的高傲里,另一方面又无法心安理得的享受那些尊贵的生活,那些奢华与精美是用她的惊恐不安换来的,随着霸凌者的登基,恐慌日益加剧,陆淼的心态已经扭曲成了自己看不清的样子,只需要一个导火索,就会迅速走向崩溃。
不过萧秉不会时时刻刻待在她的身边,他有自己的事要做。丈夫一离开,陆淼就有了喘息的空间,她望着自己的身边已经被萧秉的人无孔不入般的侵占,气得大发雷霆,把他们都赶出了自己的视线。
怎么办,她已经开始控制不了自己了!
陆淼低头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书桌以及满地的狼藉,再联想到朱黎那无可奈何的表情,时隔多年,无穷无尽的惊艳与羡慕成了将要溢出眼眶的阴狠,未能满足的少女心愿此时成了疯狂的巨兽,蚕食着她为数不多的理智。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人爱她?
陆淼想找陈默,但是自从她可以走路后陈默就不经常和她独处了,她这次鼓足勇气去妄图找到一个和陈默单独交流的机会,结果依旧是毫不留情的被拒了。
他真的,像一个木头,屡次对陆淼的眼神和情绪视而不见,明明他对朱黎的不高兴就很敏感,却对她这个倾慕者一而再再而三的无视。
或许对于人来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陆淼无法幻想出与陈默相濡以沫的场面,她甚至找不到任何可以与他告白的场所。陈默太孤独也太冷酷,聪明的左右着她的选择,冷静的告知着她的未来,但那痛苦麻木的人生,不是她想要的终点。
她应该选择放弃了吧,放弃是人生的一项重要课程,在时刻告诉努力无用的现实面前,学会放弃是一种高贵的品德,可以让人们清楚的意识到有些东西是不能被窥视的,只是老天爷开眼,让你有了看见另一个世界的机会。
放弃吧,放弃和睦与宁静,选择虚荣繁华,用生命丰富别人的人生,用热情去创造别人的生活乐趣,卖力的表演出最让看客嗤之以鼻的冷笑话,然后沉溺在其中,不肯醒来。
陆淼对朱黎说:“我想长生不老,你能帮我么?”
神仙并非是不老的,他们依靠灵气的滋养才能使外貌变得不那么差异明显,所有人从相同的灵力中摄取相同的养分,获得相同的外貌与思维,在麻木的社会中寻找与麻木的自己一样可悲的人组成家庭,然后再生下一个麻木又可悲的人。
朱黎其实一直觉得能在任何地方谈恋爱的人都有十足的勇气,他光是把陈默从濒死喂到叛逆期到都已经耗尽了心血,实在是无法理解人们为了所谓的感情就抛弃一切的行为。
陆淼在他的眼里真的和小时候的陈默差不多了,脆弱又敏感,感觉风稍微吹一吹就可以吹死她,他倒是想说自己也不知道怎么长生不老,只是面对小动物的怜爱让他实在是说不出太决绝的话,只能表示“我试试吧。”
徐永林在外面游荡了几年终于回来了,跟着他一块回来的还有一个小女孩,她看起来非常漂亮,肌肤白净眼眸明亮,穿着异域风的格子裙,带着缀满流苏的宝石项链和银质耳环,看起来和徐永林一样热情。“叔叔好,我叫薛南,是徐永林的好哥们儿!”
朱黎无语一瞬,这从头到脚的异域风,好哥们儿?她难道是什么阴阳人吗……“徐永林你跟我过来!”
在外游荡了三年多,徐永林看起来灰头土脸了不少,他听到朱黎的呵斥声,习惯性的缩起脖子。
等他和薛南离开了一段距离,朱黎立刻把徐永林压在腋窝下,问道:“你别告诉我你在外玩了几年给我玩出一个老婆来,我告诉你我让你飞升可没打算把你老婆也送上去。”
“什么老婆,那是我兄弟!”徐永林声音没有扬起来,“你不是看见了吗,那小子和街上看到的大部分人都不一样,我怀疑她是什么邻国的细作,所以才……”
朱黎迷惑,“她这几年一直穿的这一身儿?”
徐永林白他一眼,“你把女的想的太邋遢了!人家恨不得一天换两套怎么可能一套穿几年?我刚碰见她,所以才赶紧回来问问你啊,迟禾要是灭国了公主府也会遭殃,我在想是不是应该提前做好准备,免得到时候被人发现了闹着要消灭我们。”
细作?朱黎回头看了那薛南一眼,嘀咕了徐永林一句,“算你还有良心……”
他问了陆淼一声后,就把这位明显不是本国人的薛南带到了屋子里,迅速叫人给她洗干净换上与本国人相差无几的衣服,这才放下心来。
薛南不矮,她差不多能把头搁在陆淼的脑袋顶上。生得匀称窈窕,但不如陆淼丰满,活泼的性格让她看上去没有那么叫人讨厌,蹦蹦跳跳的十分可爱。
陈默有点担心他们把鬼王弄了进来,去看了一眼。薛南比鬼王瘦,看起来性格也和鬼王有出入,他意识到自己没那么倒霉被鬼王找上门,大松了一口气。
薛南比陆淼小一点,管萧秉叫姐夫,管公主叫姐。她吃饭吃的狼吞虎咽,幸福到眼睛眯起,甩着摘下首饰和耳环的脑袋,开心得像个傻瓜。
大陆上虽然还有其他国家,但前世的陈默没有接触过那种地域风格很强的异国人,并不知道这个薛南是什么来头。
从徐永林的口中,他们得知了这个薛南是逃婚来的,她对父母为自己定下的娃娃亲很不满意,决定连夜逃出自己家,在外面游荡了一年后就和无所事事的徐永林碰见,两个傻瓜兄弟一拍即合称兄道弟,要不是性别不同他们还真有义结金兰的打算。
“……”她还真心大,一个小姑娘家家就敢在外面乱跑,要不是遇到了徐永林,这个时候估计肚子里有孩子了。
陆淼想,反正一个异国人而已,又不是一群,养着倒也无妨。她只是有点害怕这位天真到愚蠢的女孩会是西云那边的贵客,要是威武将军打下了西云,那她们之间就是敌人了。
希望她不是西云人吧!
薛南在这边住了半个月以后,其他几人就明显的感觉到了此女的异常。朱黎发现她会使用魔气,这个发现让整个公主府里的妖怪都开始紧张起来。
魔气并非力量,而是魔族的身体构成,通过使用魔气,可以让她们生出与植物对话的能力,还可以加速植物生长。
虞青使用的也是灵气,到是不会对他们妖族产生太多的不良影响,只是魔气不是能加速凡人衰老的吗?就这么直接用,不怕老死?
不过他们观察了薛南很久,发现她没有因为使用魔气产生额外的副作用,但她的身上还有很多的谜团需要解开,到底应该怎么做才会让她告诉大家她是哪国人呢?
这个任务光荣的交给了徐永林的手上,但是徐永林并不是一个稳定的人,他一旦被委托了重要的任务就会忍不住的想打退堂鼓。设身处地的想,就算他是薛南也不会对一个相处没多久的人敞开心扉,更何况他的身体能量并不是一团永不熄灭的火焰,就这么把任务交给不着调的他?
而且,他现在还有点不敢面对徐执清。陈默没能逃出徐执清的掌心,让徐永林对他有了小小的抱怨,他不想跟朱黎讲自己心里的不满,思来想去,只有目前还没爆发过的徐执清是个难得的好人。
过了几天之后,徐永林才在屋子里等到了徐执清。他现在忙碌了不少,徐永林特地等到脾气起来了也不会等到他回来,只能不断地安慰自己现在已经找不到别的可以信赖的人了。
“哥……”徐执清是需要睡眠的,灵气在体内留不住,导致他与普通修士完全不同的体质会变得特别容易累。徐永林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机会,看到他三天没睡的疲惫的眼睛,十分的紧张。“我给你传点灵力吧……”
他起手,却被徐执清制止了。兄弟俩的手相碰,徐永林发现他明明一挣扎就能甩开,但他却有点舍不得让这弱小的手提前放开。
徐执清说:“还是留给你自己吧。”
徐永林急了,“我没有嘲讽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让你看起来轻松一点。”
“我知道,”徐执清道,“你不是一直没听朱黎的劝导么,我想你的灵力应该不多吧?”
“是没有修炼体术,不是没有修炼!”徐永林急于表现自己,“我现在很强的!”
徐执清还是表现得一副很淡然的模样,他轻声表示他并没有指责徐永林的意思,要是不愿意提及修炼之事的话他不提就是了。
徐永林挺烦燥的,感觉自己找他谈心像是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决定。“我知道错了哥!别念了别念了,弟弟头都大了……”
他抱着脑袋,仿佛被唐僧念了紧箍咒的孙猴子,疼得五官皱在一起。
闹了一阵后,徐永林还是没讲自己觉得套话任务大,徐执清现在忙,不适合闹,但陈默又是个叛徒,徐永林总觉得去找他好像是什么很丢脸的事。
思来想去,貌似只有面色铁青说话不讨喜的欣霜可以解决他目前的烦恼,但考虑到这人与自己不太熟,思来想去,徐永林还是不打算把自己的焦虑讲出来了。
薛南在晚上得知徐永林要过来与她促膝长谈,急得忙说不行。她只是逃婚,不是讨厌自己的未婚夫,没必要为了逃离一段婚姻就急匆匆的加入另一段婚姻。
徐永林一想反正天色也已经晚了,便没有再强求。
次日,徐永林征求了薛南的意见后,问了她有关未来的想法。
薛南其实没什么想法,她只是不想被太早绑定,虽然未婚夫温柔和煦,但一旦结婚,薛南就有一种仿佛被套上了枷锁的束缚感,她家本来规矩就很多,如果结婚了之后肯定只能忙自己家里的事,加上父母肯定会强烈要求抱孩子,一年两年这么下去,她就没有多少属于自己的时间了。
她其实比较想当一个侠客,行侠仗义,劫富济贫,收获别人的赞美,不比听到亲人的夸奖要好吗?
徐永林觉得她的想法十分特别,称赞了她几句。当薛南觉得自己因被人夸奖而有些害羞不好意思的时候,徐永林趁机表明了陆淼的身份,他们现在都清楚薛南并不是一个普通女孩,能有勇气独自在外行走,她的家里肯定给了她十足的关爱和底气。但她现在毕竟是在公主府,薛南就算表现得再无害陆淼作为迟禾皇族成员难免会有芥蒂,还是彼此说清楚一点,对大家都好。
薛南其实很犹豫,她害怕这些人知道了她的身份会把她赶走,犹豫了一会儿后,告诉徐永林陆淼如果保证不把她关到大牢里,依然和平时一样相处,那她就告诉陆淼她的身份。
陆淼同意了。
薛南的身份比想象中的更特殊,她是西云人,从小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西云的资源比较偏,能当做日常食用的植物不多,所以他们一般把外界人视为洪水猛兽的仙草配合着水生大妖食用。
虽然没有修仙,但西云人的人均寿命比较长,超过一段时间后还会进行天祭,将从大自然获得的肌肤与骨血还给自然,进行生命循环。
天祭差不多会在所有人七十五岁的时候迎来,时年的西云国主会为每一个参加天祭的长者准备祝福柳枝和祝福之吻,感谢他们来到这人生后为西云做出了贡献。
陆淼想到了还在攻打西云的威武将军,再看这个虔诚的西云人,一时头大。
陆淼觉得自己有必要跟薛南讲一下现状,但话到嘴边她又不知道怎么说。
萧秉认为,与其隐瞒,倒不如开诚布公。吴赦夺取西云绝对不会是一次个人行为,如果陆淼再对薛南隐瞒,只会让她在这次侵略西云的事中洗不开嫌疑,最好还是讲明白,无论这薛南是真西云人还是假西云人,都会明白自己的处境其实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乐观。
陆淼觉得很有道理。
她跟薛南一说,后者就立刻拉下脸。如今吴赦不知身在何处,陆淼的手上又有西云人,她当然可以把这个美丽的妹妹送到皇帝哥哥的床榻上,但她现在更关心自己,无法再对迟禾的安危有任何考虑。
薛南当然是可怕的,对于朱黎还是陈默,亦或者是看起来没什么用的陆淼,如果不能好好的解开这个矛盾,那么迟禾与西云的矛盾,将会复制一般的重现在这小小的公主府。
薛南现在也很矛盾,她倒是想拯救西云,但她现在在迟禾的公主府,又是独自一人,率领人马回去救西云人显然不太现实。如果西云国破,那她就是罪人,会永远的被西云百姓谴责质问,什么都不做的话她良心不安。
更何况陆淼既然已经知道了她们之间横亘着国与国之间的矛盾,就不会随随便便把她当做普通女孩对待,现在薛南只能庆幸徐永林还和之前一样对她像对亲兄弟一般,不然她还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应该去往何处。
百无聊赖的薛南与欣霜有过一面之缘,这个看起来凶恶且不爱说话的壮硕男子给薛南让了路,让她觉得这个男人身上有一种反差萌的魅力。
她试图搭话,结果被欣霜呵斥了一声。他的声音又粗又凶,把薛南吓得一抖,等反应过来后,薛南立刻意识到自己被骂了,嘴一撅,脸一垮,就开始嘤嘤抽噎。
“你骂我,你居然骂我……”
欣霜缩起手,宛如被暴雨淋湿的小狗。他极力想安慰小女孩,但又因为嘴笨不知道说什么,只能不断地表示“你别哭了”。
后来欣霜说累了,他索性闭了嘴,蹲在一边抬头看小姑娘继续哭。
他一蹲下来,薛南就不哭了。它出手拍了拍欣霜的肩膀,“好兄弟,一生一起走!”
“……”
欣霜不觉得这个话会让自己开心,但他表达不出想要纠正薛南话中意思而并非指责,思来想去,他强调了一句薛南是女生。
她当然是女生了,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薛南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但直接的强调更像是为了说明男女有别。薛南现在一想到这方面就会想到自己是逃婚出来的,气冲冲的走了。
欣霜一看就知道自己闯祸了,跑过去找陈默。不过陈默也是自身难保,他都把朱黎一个脾气不错的人气得天天火冒三丈,他肯定也有这方面的问题。
两兄弟像找到了知己一般,打算促膝长谈,晚上欣霜把陈默屋里的灯吹灭了,说有点刺眼,陈默就把他请出了房间。
欣霜很苦恼,蹲在地上哼哼。
留在房间里的陈默望着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并不能好好休息。他在晚上什么事也做不成,加上周围一片黑雾,让他觉得自己更废物了,蹲在塌边睁着眼睛。
等着等着,天亮了。他的世界亮了起来,周围没有其他人,想象中的安慰和温柔关切全化为泡影。
陈默站起来,打开门,外面的人也在忙自己的事,没有人会关心他的伤心难过,就算自我唾骂多少遍,该迎来的孤寂一样不会缺少。
他远远的看到了朱黎,扭头进屋去,关上门。朱黎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让陈默对他发起脾气,过去敲门。
“陈默……”
“师兄忙自己的就好。”陈默赌气不开门,他都已经这么大了,不需要朱黎的哄骗。
朱黎反倒和他犟上了,命令着让他开门,如果陈默不开,他还有反拆门的意思。陈默觉得他有点烦人,表示自己只是有事回屋,不需要他的问候。朱黎不听,打算继续想法子弄开门。
这时徐永林像个蝴蝶一样飞了过来,他用奇形怪状的腔调喊着朱黎哥哥,把朱黎喊得寒毛乍起。
他回头看一眼不知道在傻笑什么的徐永林,“发生什么事了你这么得意?”
徐永林表示自己只是在模仿陆淼喊朱黎的语气,因为他似乎对那个小姑娘很上心。朱黎就算义正辞严的表示自己没有和陆淼产生什么特殊感情,但徐永林还是不信,发出哟哟哟的声音。
“你来这就是为了打趣我的?”
徐永林淡淡道:“我可没那么无聊!你的小妹妹正和我兄弟拼酒呢,大早上的就开喝,我真佩服,你要不要去劝劝?”
他兄弟?他哪个兄弟?朱黎幻想了一下陆淼和徐执清推杯换盏的场面,总觉得不大对劲。“你说的是谁?薛南?”
“可不就是她么?”徐永林道,“我兄弟挺身而出,你可得记着她的恩,别把人算计得太狠了。”
“她没什么可算计的,”朱黎转身过去,临了又回头看他一眼。“你也来。”
徐永林搓搓手,嘀嘀咕咕着表示自己不太愿意加入那个局面,朱黎斜他一眼后他就立刻不想重复自己说过的话,只是低头跟上了那一身红。
到了那边,酒味已经飘出了屋。朱黎进门去,两个女孩都还没怎么喝,但是酒壶拎起来,已经空了。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难道这里面还藏着一个酒仙?
陆淼以前可没碰过酒,这个时候只是脸有点红,另一边的薛南看上去喝的像是水。朱黎眼神一暗,对薛南说:“你们西云这么早就开始给小孩灌酒了?”
薛南摇摇头,“非也非也,是我比较强,不是西云硬给小孩灌酒!”
她可真是个人才。
朱黎想去劝说他们少喝一点,但遭到了薛南阻挠,美其名曰是女人之间的聚会,和他搭不到边,如果朱黎肯自称姐妹,她倒是不介意他加入。
朱黎骂骂咧咧地走了,他出门去看了一眼周围,发现徐永林不知去了什么地方。他朝着过来的方向过去,走到陈默寝室的时候发现门没关。朱黎再度沉下脸,咬牙切齿的盯着四周那些行色匆匆的侍卫丫鬟,不满在心中逐渐蓄积。
此时的陈默已经被徐永林拐出了门。
最近他和徐执清的聊天很不愉快,每次徐永林试图挽回关系,徐执清都会提到修炼这方面的事上!
修炼是熬资历,年纪越大灵力越多,并不是光靠脑袋硬想就能一步登天成为大佬,徐永林和他解释不通,想聊别的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能避免中伤他,十几天过去,他和徐执清还是相顾无言,仿佛那次离家出走真的成了他们友情的伤口,只要尝试触碰,就会感觉到刺骨的疼痛。
徐永林想,反正也是要分开的,不如趁现在。徐执清忙着挣钱,而他只需要每天自由自在的就好。
“陈默,你个叛徒!”徐永林本来想在陈默身上找回场子,结果发现这小子没钱。他找不到伙伴,盯着无辜的陈默,趁机对着他发难。“你那年为什么不跟我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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