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的陈默恍惚间梦到了过去,他一个人坐在石头上等待着救赎,最后却是朱黎挥剑朝自己砍来。
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曾经待他如同对自己亲儿子一般的朱黎会突然发疯,指责他的不作为与任性自私。陈默始终没有学会和陌生的人相处,有朱黎在他才会变得自然自信,心安理得的享受自己确实存在于世的激动。
但朱黎早就厌倦了他。陈默身体虚弱,虽然他按照朱黎的意思已经在拼命的修炼和吃饭,但后天的补充永远赶不上先天的不足,性格的缺陷加剧了他未来成王的风险,就算有岩畅一路保驾护航他也做不了上界战神。
陈默明白自己一辈子都只能看着别人的脸色过活,他继承了朱黎的不安与脆弱易折的情绪,外界轻微的动向都能让他精神崩溃。朱黎有强大的个人能力和让所有人见了一面后就会小鹿乱撞的脸,作为他灵魂的另一半,陈默什么都没有。
他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漆黑一片。意识到自己是躺着的,陈默坐直了身子,他的手心发着汗,相连的指尖传来温热的触觉,紧接着发出的声音让陈默紧张。“你醒了?”
陈默的头很疼,眼睛酸胀,晚上他看不见对方的脸,只能先把手抽回来。
对方没有点灯,只是起身出门去,陈默见状,想要开口让对方留下,但那个人始终没出声。
无比寂静的一晚过去,陈默终于迎来了白天重新出现的这一刻。天上飘着雨,将整个吴家笼罩在沉重的气氛里。
薛南问陈默找自己什么事,陈默想问问她有关西云的历史她身上的花纹十分眼熟。
昨天陈默喝醉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不过也大差不大,薛南没追究。
吴赦今天没什么事,正好可以一起坐下来听听他们讲述传奇历史。
西云的历史不长,他们的老祖宗是从蓬莱仙岛过来的,蓬莱人对天地规律研究得更加透彻,比绝大多数凡人都知道世界在经过开天辟地之后必然要平静的走向灭亡,西云的开国老祖认为平淡的接受悲惨的结局是一种强迫别人接受绝望的无声杀戮,决定毅然决然的反抗蓬莱人,建立自己新的传说。
西云的历史中言,世界是一个巨大的摇篮,无论是海水天空陆地山野,都是摇篮的一部分。
摇篮孕育始祖神,始祖神沉睡在摇篮之中,当始祖神苏醒,摇篮就会被破坏,世界会从此消失。
但是这世上还有管理始祖神的存在,天女是神的母亲,她给始祖神创造玩具,所以诞生了人和其他生命,始祖神的睡眠稳定下来,世界也开始数十年如一日般的生长变化,千年的光阴里,人们繁衍生息族群昌盛,这一切的一切,都有天女的帮助才能让他们走到今日。
薛南口中的天女无所不能,美丽智慧善良勇敢,是创造了农业与风暴的女神。在西云可以找到对她的外貌描述中,清楚的写着天女是单侧麻花辫,穿着用白色绷带裹着的上衣与云朵一般轻飘飘的裙子,脖子上挂着日月,手上环绕着彩虹云朵和银河,微微一笑,就能让整个世界降下暴雨。
“……”结合朱黎之前发现她能使用魔气来看,陈默怀疑薛南口中的天女很可能是他的老熟人。
看来西云人都是信奉魔主的,陈默再问他们有没有尝试与天女交流过。
薛南说是有的,他们采用将一个药丸子丢到水缸里,如果它能在自己说完问题后展开,那么便是不同意,否则则是同意。
天女对其他的事情都发表了同意看法,只有出来见信众这个问题她始终不曾答应过。
陈默心想天女还挺内向,与薛南道了别后,就提着酒壶离开了吴家。
他没有回去之后就立刻报告朱黎他问到的情况,而是醉倒在了公主府门口。陈默有点不信邪,明明他才喝了一杯多,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喝醉了,肯定是吴家人趁机污蔑他。
又喝了两杯下肚后,陈默是切实的感觉到了自己的手脚有点不受控制。他抬手敲门,屋里的人看到他先惊,然后他就听到那人道:“陈默,陈默你站稳!”
无所事事的徐永林看到这副光景,热心的过去扶了一把,他把陈默手中几乎快摔落在地的酒壶接过去,一只手架着他与另一个年轻男人一路把人搀扶进去。欣霜远远的观望了很久,站在原地没有动。
此时朱黎不在府内,与公主一块跟府尹吵架去了。徐永林不确定自己能使唤动陆淼的人,考虑了很久之后没有叫人去煮解酒汤,他陪了陈默两天,听到门外的侍卫们讨论着隔壁城因吃人闹出的瘟疫,心一缩一缩的。
起义军已经开始大范围活动,那边皇帝还在忙着选妃,军营里的士兵唉声叹气,陆淼又恰好在此时被诊出有孕,这世间的喜怒哀乐被完完整整的分开,彼此不能共通,就像这世间的人看似生得都是一个鼻子一张嘴,但实际上从出生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注定了拥有不同的人生。
陈默开始准备起义军的冷箭,虽然今生朱黎看似和陆淼不亲近,但他的活动还是以陆淼的考虑为主,陈默以为一切和前世走向基本没变化,只要安心护住陆淼,他就能带着朱黎趁势而退。
但是陆淼不要陈默保护,她现在是萧秉的人,不需要外男保护。陈默一愣,看了她好几眼确认眼前人是陆淼不是路边哪个大傻瓜。
“可……”陈默看了周围一眼,朱黎也没跟着。萧秉要回京保护皇帝估计顾不上她,这个时候陆淼又坚持不要任何除萧秉之外的人保护,那些起义军被陆淼安排了一些人手,但起义军首领不能理解陆淼的良苦用心,冲突在所难免。
要是陆淼死了,朱黎肯定会怪罪他的。陈默不想让自己受到更多的批评了,头一次强硬拒绝陆淼的请求,抢过马夫的缰绳率先坐上马车,陆淼见状,不肯上车了。
侍女与陆淼情同手足,最知道她的心思,陈默虽然不懂她,但至少没有仇视陆淼,两人可以不阴不阳的就这么处着,既能对得起自己也能不犯错。
陆淼才勉强同意和陈默共处。
她上马车的时候,陈默伸手接了一下。陆淼想自己上但有点吃力,只能借着陈默的手攀附,她实在是不想让陈默觉得她是一个肤浅女子,哪怕是手拉手的时候也不愿意与他进行任何眼神交流,陈默盯着她进去,不知道怎么想的伸手摸了摸脖子,尽量缓解了一下内心的尴尬。
侍女总觉得两人是有戏的,她抓着陈默的手往上爬的时候,明显感觉到陈默对待两位女生是不同的。陈默被女孩一眨不眨的盯着,有些局促,他微微别过脸,但侍女却不肯放弃他的微表情,上了马车后也没有转头进去,只是提醒陈默注意安全。
陈默应了一声,坐正了身,将自己挡在门外。
欣霜□□的马腿软,走得比载着孕妇的马车还慢,他微微收敛了一点气息才让马不至于原地装死,但加速那是万万不能了。
他对陈默说:“你应该让我来。”
陈默摇头,“马会咬我,还是就这样吧。”
“……你这么倒霉?”欣霜觉得他有点在撒谎,马和鸟没什么仇恨,怎么会咬人的?
陈默对这种四蹄动物有心理阴影,不管之前那次是不是意外他都不想骑。欣霜见此,也没有强求。
他们兵分几路,去京城寻求庇护。欣霜的耳朵很灵,也懂得隐藏气息,他听到动静以后很快就去附近埋伏去了。马不是群居动物,骑马的人一走,它就开始原地吃草,被埋伏在草丛里的流民一箭射死。
陈默开始仔细盯防周围的动静,他环绕一圈有点害怕,周围风吹草动仿佛什么地方都埋伏着人,叫他略敢害怕。
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欣霜一跃而起把陈默踹进马车,起身拉缰绳对着马匹一喝,马车里响起尖叫,随即慢走的马车开始狂奔。马车一动,四面八方的起义军站起来射箭,似乎铁了心要把他们射成刺猬。
“公主别怕……”陈默顶着撞到桌角后满脸的红将跌跌撞撞的陆淼护住,前面的欣霜不断高喝,外面却还有冷箭擦着马车壁不断攻来,陈默一手护着马车,两个公主侍女呈左右夹击之势将陆淼保护在中间。
但是马车跑的太疯狂了,如果不把陆淼固定在半空中估计无论怎么安排她都会没命,陈默一边注意着那些已经钉入马车的箭矢,一边维持着马车的稳定。
陆淼喝道:“弃车!只要信物在谁都可以当公主,不一定得是我,你们快走。”
侍女们非常吃惊,但这个时候她们并不能说出连续的话,只是盯着陈默,显然他也很惊讶陆淼会在这种时候说这种话。
“弃车!”陆淼再度重复,“你们骑马走,我留下”
“不”陈默简单否认了一下,他把陆淼提起来让她远离马车车壁,陆淼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女的才一挪窝,三支箭就钉穿了马车。侍女们吓得乱叫,外面欣霜听了,猛拉缰绳,车里四个人摔在一起。
欣霜似乎才想起来马车里装的是人不是三十来斤土豆,停车过去把后面穷追不舍的弓箭手解决了。
陈默有点担心欣霜在那边杀人会引来天劫,一边听动静一边慢慢爬起来,小姑娘的手担忧的抹着他脸上的血,他没空去给她们任何一个眼神,只是掀开帘子去,看看他们现在是不是在陆淼的必死之路上。
好在有欣霜,让陈默不至于这么手忙脚乱。他微微松一口气,看到马被欣霜的牛力气勒的直甩头,小心的伸手安抚了一下。
他才转头,看到欣霜从天而降,一脚踹向马尾,一手把陈默像提小鸡一样提起来。马车再度狂奔,女孩子们惊声大哭,陈默抬头试图阻止欣霜,他刚一扬起脑袋就被欣霜一拳揍晕,不省人事。
“救我,救我!”欣霜把陈默扛起来,头也不回的就走。陆淼的侍女拉开一道门帘,看到这一幕,心凉了个彻底。“求求你救救我!”
后面的弓箭手紧追不舍,前面天雷滚滚,欣霜后知后觉自己好像干了一件蠢事,低头看被自己扛在背上鼻青脸肿的陈默,果断把肩膀上的人丢了,掀帘从里面带出一个哇哇哭的女孩,转头把马干掉。
陈默丢下去后被地面砸醒,他看到欣霜抱着一个小姑娘转身对着那些起义军大开杀戒,心想他真是一个聪明的人。
解决完弓箭手,欣霜显然不打算带走超过两个以上的人,他看到陈默扶着安然无恙的陆淼带着她家丫鬟跌跌撞撞的往外走,目光异常严肃。
陈默和陆淼看到他过来了,都露出畏惧的表情,欣霜习惯了一个人生活,他对合作友善等需要和其他人建立联系的词汇抱有不理解的态度。既然能一个人做,那就不要妄想着能找到帮手。
他对陈默说:“走。”
陈默思索,猜测朱黎估计是让他来保护自己的,朱黎和陆淼的关系没有那么僵硬,但欣霜却和谁的关系都不怎么融洽,会理解成朱黎只要求他保护陈默是正常的。
他拒绝欣霜,侧身扶着陆淼,越过欣霜。
“后面有追兵,你确定要走?”陈默和陆淼都不能骑马,现在他们能依靠的只有欣霜。欣霜不知道为何会笃定他们会恳求自己,话语多了一些。
陆淼看了陈默一眼,他又抿了唇,看起来铁了心要走。
那边被欣霜带上天的侍女还在哭,场面十分混乱。陆淼挣脱开扶着自己的侍女,对陈默说,“你应该懂事,他这么做肯定有自己的考量。”
陈默被一句懂事刺伤,他没看她,只是眉头皱了起来,固执的不肯说话。
一直都是他叛逆吗,难道不是他们在欺负自己吗?
欣霜听她教育陈默,心里应该是可以高兴的,毕竟只要陈默松口了,他就可以按照朱黎的话准时交差。
陈默没理任何人,拉着陆淼往前走,欣霜三两步拽住,陈默被一拉就用力甩开欣霜。陆淼见计谋得逞了,没再发牢骚,只是给了两个侍女一个眼神,示意她们加速跟上。
走了几步,欣霜把陆淼抢过来抱在身上,陈默一愣神的功夫,欣霜就已经跑了起来。他打算去追,刚有动作就被两个侍女逮住。无奈,他只能先把两个丫鬟背了起来。
陆淼在欣霜的怀里稳稳当当,她不敢乱动,一来是怕被丢下,二来欣霜比较难相处,她怕随意折腾激怒了他。本来就是用小聪明得来的庇护,也不知道之后欣霜会不会记恨他,只能期望在见到萧秉之后她们三个都还活着。
萧秉回京禀报后被皇帝关进了大牢,得了皇室的答复后萧秉有些寒心,他在进入大牢前知会心腹,让他火速和朱黎的人马汇合。朱黎和起义军中的一个名叫涂心武的人有合作,这人承诺保全迟禾国号,而朱黎则助他为王。
迟禾京城打的不费吹灰之力,但边境其他国家也并非无动作,早已料到的吴赦率领三千来人守了四天,才等到了萧秉派人支援。
愚蠢的皇帝被清缴后,涂心武按照朱黎的建议封了陆淼的一个弟弟为帝,他先帮忙铲除一些蛀虫,然后便顺利奉上功绩,保全了一家老小和一世英名。
陆淼的位分改变,不需要再看到陷害自己的人的脸假笑。朝廷虽然没怎么变,但看到坐在龙椅上的人依旧姓陆,也不好说什么。
那起义军首领都没计较什么,他们再批评人家,就显得和那些蛀虫一般无二了。
到手的皇位都能拱手相让,这种魄力就算不做君主,也是一代传奇,设身处地的想,他们也不一定会有这种勇气。
迟禾稳定了没半个月,涂心武的部下于晚笙就开始闹。他陪着兄弟出身入死,到头来涂心武得了一个护驾有功,当地方官去了,他这个二把手就只能做个副将或者是贴身侍卫是吧?不带这么玩的。
新帝登基,又不代表他以后会干一辈子。于晚笙自认聪明绝顶高瞻远瞩,此时正是他飞黄腾达一飞冲天的好机会,于是他果断趁夜偷袭新帝,然后被火速抓住关进大牢。
可惜新帝登基没几天就大赦了天下,一无所有的于晚笙和其他关了十几年的囚犯一起被放出来,望着天边的云霞,他的心中充满了雄心壮志。
萧秉与陆淼短暂汇合后,又按照慎刑司的要求把于晚笙抓捕归案,于晚笙跑得快,没被萧秉逮到,萧秉觉得这人是个隐患,安抚陆淼让她近段时间不要回家,等事情完全解决了再回领地。
陈默计划跟着萧秉,陆淼只要回京有京城这么多达官贵人在,应该不会有事。如果萧秉被于晚笙残党暗算了,那朱黎可就彻底走不了了。
欣霜原本就没有离他太远,看陈默一个劲的往萧秉那边钻,稍微用脚趾头想都能知道他要做什么,直接提醒陈默他不会骑马。
陈默瞪他一眼,扭头走了。
要不是马喜欢咬他,他绝对当场骑马跑出朱黎的眼皮子底下,再也不回来!
骑驴吧,骡子也行,为了能完成自己的大业,陈默无所不用其极。他找萧秉借驴子,萧秉看他修长的身高,在联想到陈默骑驴的场面,表示“你还是跟着公主吧,跟着公主我比较放心。”
虽然陈默能扛人,能拿刀,但欣霜说他不会骑马的时候萧秉可是在旁边听见了。
陈默一时语塞,“啊,不是不会骑,就是有点麻烦,我可以走路的。”
萧秉说:“你还是留下吧,安全。而且”他压低声音,“我的人里有很多会招小倌玩玩……你懂的吧?”
啊?陈默吓一跳,这种私事是可以让他知道的吗?“你们兄弟……之间的感情真不错。”
而且陆淼也会开心,萧秉没说之后的话。
虽然公主不太热情,但如果她能开心,萧秉就没什么意见,陈默这人冷酷,在他身上花再多的心思也等于白搭。有他在,陆淼应该会安生一些。
逃跑失败,陈默低头回去。欣霜还紧追不舍,他几次试图过去挽着陈默,都被拒绝了。
欣霜不明白,因为之前他看到徐永林就是那么对陈默的,怎么他做就不行了?
陈默觉得很搞人,徐永林可以挽着陈默是因为他之前差点亲了陈默一口,能挽着已经算是徐永林克制过的表现了。但欣霜和所有人都不主动说话,突然一上来就挽着,会让陈默以为他有什么别的企图。
欣霜觉得自己是有企图的,他用凶悍的眼神威胁着陈默,试图不让自己在陌生的环境里显得孤立无援。
陈默觉得他更应该去跟着萧秉,陆淼是女子不能被欣霜随意摧残,而且萧秉皮糙肉厚结实耐打,和欣霜一路绝对能承受住他的铁拳。
最关键的是,欣霜是锻刀师,他在军营肯定比陈默在军营有用。
欣霜否了陈默的意见,他一定要和同类在一个屋檐下,不同意的话他就揍到陈默同意为止。
“……”
两个人肩并肩的去了陆淼在京城的屋子,跟着陆淼一块过来的两个侍女中的一个给陈默倒了杯茶,陈默记得她好像是之前没有被欣霜带上天的女的,便接了过来。
喝了两口之后,陈默觉得味道不大对,感觉像是咸口的。
第三口下肚,陈默就开始捂着肚子口吐白沫,陆淼见状,立刻把所有的人都抓过来,互相看看有没有生人。
家养大夫一瞧,问题不大,食物中毒而已!
怕给其他人添麻烦,陈默表示自己中毒是常事,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听到这话,陆淼有些焦虑,如果真按陈默所说是正常的话,那他比自己想的还要脆弱……
趁着没人的空挡,欣霜问了一下陈默的成长环境。陈默小时候饿得快,他又不是正常时间出生的,又要吃又不能什么都吃。朱黎嫌麻烦,很早就教给了陈默聚灵术让他辟谷。陈默不再饥饿后也带来了很多新的毛病,他的修炼速度必须远超其他人才能在力量和体能上能够够到正常年龄段孩子的平均水平,大量的灵力被用来维持生命,以至于预防外界毒素侵蚀的能力一点都没有。
陈默不知道应该感激朱黎还是借着这个由头对朱黎发难,事实已经变成了这样,就算他对朱黎有再多的抱怨,又能改变得了什么呢?
陆淼对京城的人员不太熟悉,她没抱什么希望能找到投毒的人。毕竟她在外面风评不好,老百姓感同身受同仇敌忾的为了别人对付自己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他们还真找到了面生的人,有个侍卫长得有点英俊,他的气质不属于儒雅类,配上那犀利的眉眼增添了三分戾气,叫人不忍直视。
欣霜的眼睛不好看,但清澈无比,他看那个男人,发现他的眼睛也没有比自己的漂亮到哪里去,但就是有种说不出来的吸引力,叫人忍不住的追着他的脸看个不停。
那个男人大呼冤枉,他跪下来,脊背绷得很直。他说自己是受老乡所托才来,不知道大户人家内部的下人之间是需要联系互通的,他少走了套流程,莽撞了些。
陆淼问他的名字,男人微微抬了抬头,只说自己姓于。
“于晚笙?”
“不,不是!”男人吓得魂都飞了,“小人于小二……”
相当难听的名字,不过也可以解释为什么他刚才为什么停顿了一下。
给帅哥取一个类似二狗的名字,就算是再怎么淡定心里还是会有点介意!陆淼觉得他至少应该叫英武,或者叫明杰,起码配得上他足够帅气的面庞。
叫小二的话会感觉把其他的店小二都衬得猥琐了起来。
也许帅气的人就有值得被人原谅的资本,于小二庆幸自己爹妈给自己生的好脸让这些人轻易的就相信了自己和于晚笙无关的事实。反正于晚笙他们没有亲眼见过,就算他现在就站在他们面前,这些人也会相信自己说的话。
不过就是不知道应该做什么,于晚笙想,他不能再去刺杀皇帝,只能在长公主府得过且过,看他们什么时候发现自己,不然的话他余生都呆在这里,也不是不行……
陆淼一问他有没有下过毒,于晚笙立刻就恨上了这个该死的女人,他只是见不得别人痛快而已,稍微下点毒怎么了,反正他们夫妻还能再生!
“小人,小人……”于晚笙拼命想法子开脱,“小人不知道……小人才来,太兴奋了没注意……”
这件事囫囵过了以后,于晚笙松了一口气,他这时才切实感受到爹妈给自己生的脸有多吸引人,就算本人对那种事并没有很注意,但是当他真的享受到了美貌带来的红利之后,还是忍不住对着镜子照了很久。
于晚笙觉得自己可以依靠这张脸东山再起,而且肯定不是一件难事。他去陆淼的身边看了看,却有些不安。
陈默高挑,欣霜威武,虽然萧秉现在不在,但那人生的剑眉星目的,也许陆淼早就见过了各种各样的美人,对于于晚笙的脸早就见怪不怪了。
他过去晃了几天,陆淼对只有美丽面庞的男人不怎么来电,虽然没有怀疑于晚笙的身份,但也没有一见钟情。
陈默的脸和于晚笙属于一个类型,不过于晚笙更有煞气一点,和他一比,显得陈默无端愚蠢了些。
萧秉很忙,从陆淼有喜到生育只参与过几天,他时常托人带信,但陆淼基本上不看,毕竟萧秉不可能写满篇情话,最多只是他在哪里,在做什么,顺便会提及朱黎和他汇合了。
陈默有点着急,之前萧秉不让他去军营,怎么转头就让朱黎和徐永林一块去军营了?他也要去。
欣霜拽住他不发一言,陆淼则有些伤感,于晚笙意识到这可能是自己的表现机会后,说萧秉可能是看到陈默就想起了他的亲人,所以才没有让陈默去军营。
于晚笙一提,陆淼顿时意识到自己都还没有了解过自己的丈夫。她叫人去打探了一番,果然在跟着自己的萧秉的人中打探出了消息。
萧秉确实有弟弟,而且就在京城。
欣霜奉命去外面把萧秉的弟弟带回来,过了大概四五天,欣霜举着一个十多岁小孩出现在了陆淼的面前。
那小孩非常不愿意被人这么对待,恼怒的用双手揪着欣霜的耳朵。
“……”欣霜还是不知道应该怎么把人弄回来,他也不嫌被小孩揪得耳朵疼,异常兴奋的望着陆淼,好像在等待着她的夸奖。
陈默隐约听到外面有人喊“偷小孩了抓贼啊”,微微汗颜的伸手拍了拍欣霜的肩膀,示意他把萧秉的弟弟放下来。“你过去的时候没打招呼?”
欣霜说:“说了,公主要人。”
陆淼大怒,“本宫又不是强抢民男,多说几个字能把你怎么了?!”
萧秉的弟弟和他哥完全没有交流,听说陆淼是公主,少年并没有眼前人是自家嫂子的觉悟,只是听到她说自己是公主,心里有了想法。
“大丈夫能屈能伸,我萧酱身为铮铮男儿,绝对不会因为一点蝇头小利便奴颜谄媚!”
陆淼觉得他的名字和于小二一样难听,她扭头看萧秉留在自己这边的人,那汉子冷汗如雨,赶紧把小少年捉过去一顿解释。
萧酱知道陆淼是自己嫂子后态度很快有了变化,他是读书人,知道自己要想飞黄腾达必须要经历殿试,如果在长公主面前露了怯,那以后在皇帝面前,只怕是更加难办。
而且现在皇帝刚换了人,科举能不能照常举行还不知道。萧酱不是今年考生,但总是希望其他读书人能在准备充分之后得到一个满意的人生答卷,并且希望那些友善的读书人也能对自己伸出关怀之手,救自己于危难之时。
萧秉和弟弟的年龄差距导致萧酱对哥哥的印象约等于零,两兄弟的父亲是个粗鲁的武生,除了会写自己的名字其他字一概不认识,他喜欢的人是一个读过书的花魁,虽然没能娶到美人,但萧家兄弟的母亲也是读过书的大家闺秀,夫妻之间貌合神离,但也没有知根知底,萧母不知道萧父的心中所爱,萧父也不清楚萧母是否有意中人,两人相互蒙在鼓里过了一辈子,直到萧父重病辞世,萧母为之落泪,两人相安无事的过了一辈子,又平平淡淡的走完了余生,从此没有任何遗憾。
萧酱年轻,和老爹一样喜欢热情大方的花魁,不同的是萧酱对读书的女人不感冒,万一那人的文采胜过自己了,那岂不是很没面子?相比较精神上的契合,现在的萧酱更希望未来的妻子能够无条件的满足他的任何喜好,哪怕他不喜欢妻子了,妻子还是要忠心不二的喜欢他。
当然首要条件是美女。
陆淼的脸对于萧酱来说属于就算对胃口了也不会感兴趣的类型,毕竟他不喜欢萧秉,对于萧秉的女人,也是选择了一昧的排斥,只是将她看成一位被读书人骂翻天的嚣张女人。
萧酱太小了,乍一看和陈默没什么相像的。跟着萧酱赶过来的几个家生子体力不错,喘了几声后就没有再露出疲态。“殿下!驸马呢……”
陆淼的人解释萧秉现在不清闲,和她不在一处。驸马毕竟还是以事业为重,更何况陆淼现在有了身子,需要静养,可不能跟着那帮糙汉子去骑马射箭去。
一听说陆淼有萧家的宝宝了,萧酱往陆淼的腹部看了一眼,他不愿意走,但又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理由留下,只和欣霜较劲。
想到他居然在闹市区被人双脚离地的举过,萧酱就觉得十分尴尬,气得软拳头在欣霜的铁臂上狂揍。
陈默觉得萧秉不至于爱屋及乌到这种程度,再说了,萧酱这么可爱,他像人家岂不是侮辱了孩子?
萧酱现在以学业为重,和陆淼通了气之后应该回去继续读书,但他玩心重。萧酱想待在长公主府,他给自己人使眼色,发现对方不理他之后,又转而对着公主府内的其他人使眼色,希望他们能看在自己还是一个小孩的份上开一开口。
可惜徐执清不在,欣霜和陈默又不懂得看眼色,萧酱眼睛都抽筋了也没人搭理他,气得他狠狠跺脚。
他想出去玩!!
坐在位置上的陆淼放下自己手里的茶杯,扭头对萧家人说自己这边有点无聊,可否借小子几天让他给自己解解闷。萧酱眼睛一亮,扭头看向陆淼的眼神中充满了希望之光。
那边萧家的人还没来得及拒绝,萧酱就已经满口答应了下来,看来他早就被没日没夜的学习给整的心力交瘁,此时听到陆淼开了金口恨不得原地猴叫一声,哪还管自己家里人那难看的表情?
没办法,只能让萧酱暂住在长公主府,不过他的学业不能落下,萧府的人给萧酱送了堆积如山的功课,把萧酱气个半死,前脚他们一走,后脚萧酱就拿起一本丢在门口,仿佛对做作业这件事厌恶到了极点。
不过他之后还是把作业捡了起来。
萧酱想玩扮家家酒的游戏,很幼稚,他有点不太好意思开口。
偶尔欣霜会跟陈默说:“你比小孩轻。”萧酱站在一边,知道那个小孩说的应该是自己。
他看向陈默,后者因欣霜的话而变了脸色,一脚踹过去后转头走了。作为旁观者的萧酱很不解,怎么会有人会因为这句话而生气呢?
羽族天生骨头轻,就算健康长大吃成胖子,体重也不会比同体量的凡人重太多,他们天生会御空术,便同时缺少了近战优势和重量优势,单凭速度或者耐力取胜,或许是羽族在妖界能占据一席之地的法宝。
陈默不会忘记自己没能逃脱水焉择的魔爪,如果他不是羽族,而是其他种族,估计还可以依靠硌人的骨头或者拳头下密实坚固的肌肉与骨骼给予他人一致命一击。
就像欣霜捏碎过朱黎的手一样,只要他想,他也可以捏碎陈默的手,甚至不只是手。
陈默被提醒之后没来由的觉得恐慌,如果欣霜总是如影随形的跟着自己,那么他会不会有一天想起来他是可以碾压陈默的,然后借机开始寻找陷害的机会?
他已经倒过很多次大霉了,不能把所有人的无心之言都不当一回事。
当晚欣霜就过来敲他的门,陈默觉得自己脾气很大,说不开就绝对不会打开。但是之后还来了其他人围观,陈默觉得不太好,还是把欣霜放了进来。
他们两个在一起住了有一段时间了,这期间欣霜一直不知道陈默有夜盲症,他晚上一直没怎么休息,毕竟虎族怎么说也是夜间行动的动物,要是睡得太死,显得有点没心没肺了。
“你为什么生气?”
陈默不想纠结这个问题了,开口制止了欣霜的不耻下问。但欣霜还是不明白,羽族骨头脆他是知道的,如果陈默正常反应的话,应该是大方承认而不是恼羞成怒。
陈默气坏了,跳起来说:“我菜,我菜行了吧?非要跟你说明白你才高兴是吗,我就是一个小气的人,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我也菜,”欣霜努力的试图多说几个字,“我会保护你的。”
“……”陈默脸色铁青,倒在一边不跟他说了。
欣霜不明白他门之间的对话为什么总那么僵硬,他过去看陈默,陈默晚上看不见,但耳朵还好,他感觉到那小子翻身过来盯自己,没来由的满头大汗。
非要告诉他这些话很暧昧吗,那陈默不就暴露了自己和别人多一段与众不同的经历的事吗?那他们这些正常人,又会怎么看自己?
“你之前不让关灯,是因为什么?”
“看不见,离我远点。”陈默伸手一推,并没有摸到人,他心下一惊,不敢想象现在两人是一种什么姿势。
欣霜在确认陈默的每一句话后便放下了心,他没有再为难陈默,回去躺好。
这样算是彻底说清楚了吧?陈默心想。
只要能让关系回复如初,那么也算是好事一件。
不过之后欣霜好像做出了什么决定一般,一直跟着陈默。陈默以为自己是说清楚了,但欣霜好像误会了什么,他又不再开口,只像影子一样盯着陈默,叫他压力倍增。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