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晚笙觉得自己得找地方冷静冷静,他肯定是太久没接触女人心里扭曲了,怎么会觉得柳长亭这话有别的意思。
现在彩礼那么贵,就算把他卖了估计也凑不齐钱,柳长亭要是不打算这么做也情有可原,只是……
“怎么过一辈子,毕竟男人总要生”他的话被按回到了枕头上。
于晚笙完全不清楚自己有什么值得柳长亭如此努力的追随,他是家中唯一的男丁,父母姐妹去世之后,柳长亭理应顺应大多数人的认知将柳家血脉延续,但他却松了一口气,仿佛卸下担子一般变得比以前更自在了。
或许是因为柳长亭还年轻,对那种事有独属于自己的见解,估计过一段时间就冷静下来了。
第一年,第二年,第三年……于晚笙决定从自己的屋里搬走,他一世英名可不能栽在这小子手里,虽然他想过强掳别人老婆,但罪不至此,要是让别人知道了两人不可告人的关系,那他可就没辙了。
他又想到了回家,趁着柳长亭不注意马不停蹄的回去了。
再次回家时,父亲已故。他的老哥远远的看到于晚笙回来,上去就是一顿狂揍,把于晚笙打的嗷嗷叫。
母亲抱着他哭,不顾形象的狂骂他这么多年也不记得回家,害的家里人担心了好久。
于晚笙这个时候词穷了,张了张嘴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是笑了笑,想说抱歉。但他又看见了涂心武,这小子从他十岁的时候来到他的世界之后就没有离开过的意思,现在他都四十多岁孩子十五了,还是围着于晚笙打转。
他真的好气,扭头尽量避免和涂心武看对眼。
大哥和母亲对涂心武的态度很好,说他这几年一直记挂着于家人,没有因为得了势就脚踩恩人,对他们都是能帮就帮。
于晚笙惊讶,涂心武这么好,那当初他怎么对自己那么严苛?想当初他可是少爷,居然跟着涂心武的手下一起吃草根啃树皮,简直不能忍!
涂心武说:“你自己要吃的,我没拦住。”
“……你当初应该把我一脚踹开才对,怎么现在才知道跟我解释?我当年生了多少病你不知道吗?!”
“我不会踹你,”涂心武说,“你是于晚笙。”
于晚笙觉得他的词穷程度和欣霜一比也没差到哪里去。
他的二姐三哥都已经搬走了,硕大的于宅只有大哥四哥和六弟在。听说于晚笙回来了,老大通知了其他几个兄弟,三哥不在本地没能到场,其他几兄弟都是望着于晚笙那饱经沧桑的脸,感慨万千。
“我们老五果然是于家最漂亮的仔,如今都三十五了还跟二十多岁小伙子似的。”二姐道。
“要是当初我在,绝对不会让涂老哥把五哥就这么拐了去。”六弟说道。
于晚笙想起他那个时候刚会走路,横他一眼。“你拿什么拦?用你那不足一米的身高?”
兄弟几个哄堂大笑,老六缩起脖子,有点不高兴的沉下脸。
听说于晚笙未婚,老大家要帮这个弟弟找个媳妇。于晚笙顿时意识到就算他不着急也有人帮他着急,顿时就不上心了,安心说自己不想这档子事了,就想安安静静的一个人,老大一想他和涂心武上山下乡的估计也见惯了漂亮女人,没有很强硬。
不过,于晚笙总得找个人照顾。他使唤柳长亭使唤得久了,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他比女人好使,跟于家四哥说了一声自己在外面找了一个帮手,是个贴身侍卫。
于家人说要感激他,于晚笙心中一动,他决定把柳长亭也接到于家人为他准备的宅子里,于是就带着老六去了他当初不辞而别的小屋。
门上有锁。
老六一看就知道屋里没人,他问于晚笙是不是走错了。于晚笙也疑惑,按理说柳长亭在迟禾只认识他一个,会去哪里呢?
他想先等等。等了两天,于晚笙的耐心就耗尽了,和六弟一起砸开了门锁。屋里当然没有别人,柳长亭不至于在屋里把外面的锁挂上。
于晚笙想起自己在这屋里是个好吃懒做的角色,有点小羞愧,他去寝室转了一圈,觉得有点奇怪,但又说不上哪里奇怪。
老六问他:“五哥,你说的侍卫不会跑了吧?”
“那不能,”于晚笙笃定地说,他出神的盯着盖了一层灰的桌子,忍不住的伸手去摸了一下,和看到的一样,手上的灰尘表明柳长亭至少有四五天不在家了。“他很爱干净的……”
柳长亭到底去哪儿了?于晚笙蹲在地上,他的被子还在,洗漱用品和日常所需的大部分东西都留了下来,客房还摆着茶具,里面的茶水都没收!
老六觉得自己的五哥在骗人,口口声声说他在外面有人照顾,可老六看这屋子,分明只有一个人居住的痕迹。“五哥你不会是犯了癔症吧?这居住环境,哪有第二个人?”
于晚笙指了一下放在屋檐下廊子角落里的陶瓷杯子,明摆着告诉老六那个侍卫确实存在。
但只有一床被子。老六不解,难不成他们之中的有一个人是站着睡觉的吗?
再等了几天后,于晚笙面色难看的把老六请出了门。老六张了张口,虽然他不想五哥分于家的家产,可于晚笙现在的架势,像是连于家都不打算回了,他不想被大哥骂。
“五哥,我知道你一个人在外面久了,是容易犯癔症,但是”
“我就是犯癔症了,我要一个人在这里治病。”于晚笙把弟弟推出去。
老六试图抓门框,他看到于晚笙使出越来越大的力气把自己往外推,只能软了腔调。“还有涂哥在呢,你别太担心之后的事,五哥我知道你在外面受了很多委屈,但你还有家人……五哥!五哥!五哥你开门啊!于晚笙,你到底怎么了,于晚笙!于晚笙!我在叫你!”
老六气坏了,在外面蹲了三天,饿得头晕眼花。屋里的于晚笙也不好受,屋里没什么吃的。他把老六搬进屋,气急败坏叫他的名字,“于晚澄,你能不能不要赖在这?”
“我真挺喜欢你的,五哥。”老六出气多进气少,“好饿,好渴……五哥你救救我吧。”
于晚笙搓了搓头,他找邻居借食物给老六做了一顿炒饭。老六没想到于晚笙厨艺居然没有因为在外面常年奔波而毫不长进,一边说话一边吃饭。“我还以为你在外面过得特别辛苦……想不到,居然还会做饭……”
于晚笙冷笑一声,“我没饿死你是不是还挺高兴的?”
他确实有关节病,但五脏庙出事是大忌,现在除了食物中毒和水土不服,于晚笙基本上不会被入口的东西打倒。老六小时候依靠家里人,长大了依靠媳妇,完全没有男人需要下厨的认知,此时看于晚笙的眼神带着星星,好像他不是自己的五哥。
于晚笙被老六的眼神弄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赶紧呵斥他快吃。
但是接下来他该去哪呢?于老六还是要把于晚笙带回老家,侍卫没见着还白白饿了一顿,他说什么也得把这个看上有点用的五哥带回去。
于晚笙不太想走,毕竟他还试图赖上萧秉,虽然他对萧秉没什么好印象,但这人确实是很不错,是个可以长期赖着的金主。
老六很不乐意自家兄弟向着外人,好说歹说把于晚笙弄了回去。他先让媳妇招待于晚笙,那个才嫁给于晚澄没几年就老了十五岁的女人还有一点少女的娇羞,她看到于晚笙的脸,便羞臊的缩回了目光,但又不死心的往于晚笙那边看,感慨明明和于晚澄是亲兄弟,但她的丈夫却长得贼眉鼠眼……
半年后,于晚澄的老婆终于有时间了,可以开始研究怎么编辫子好看。
在于晚笙不辞而别后,陈默找到了柳长亭,希望能让他这个天宸人带他们去天宸。
柳长亭起初不太愿意当这个工具人,但联想到他此次可以依靠陈默回到自己更熟悉的国家,柳长亭有点心动。
迟禾的食物大多数比较干,水分不足,柳长亭吃不习惯。他没有于晚笙那种吃了不合胃口的东西就会吐出来的消化系统,长期被有嚼劲的食物折磨,他的牙齿和胃没有很好受。
朱黎不喜欢磨磨唧唧的人,没有给柳长亭太多的考虑时间。柳长亭只思考了半个时辰就决定跟着他们走,至于行李,那边朱黎和欣霜都觉得什么东西都可以现买,而且柳长亭也有点埋怨于晚笙走之前偷偷摸摸的不大气,就空手离开了屋子。
那间屋子没了门锁,很快就被荒废了下来。很多年过去,新地主看上了这块风水宝地,直接叫人去里面除草,不花一分钱就据为了己有。
陈默不去承池的结果就是朱黎把彩月绑了过来。没有前世正常的相遇,彩月对朱黎的花痴程度直线下降,她不愿意听朱黎的话,也不想让徐永林一直围着自己叫“三姐三姐”。
“小哥,谈恋爱吗?”
柳长亭看到漂亮的小女孩过来直言不讳的说话,没有出声。那边朱黎一听到彩月和柳长亭搭讪,就握紧了手里的刀。“彩月。”
彩月不理朱黎,感觉到他过来了,马上躲到柳长亭的身后去。
朱黎看柳长亭更不爽,他右手一抬,柳长亭就按住朱黎,免得自己被误伤。朱黎更恨他了,握着刀分手使劲,柳长亭的脸色难看了起来。
这时陈默过来了,他只是过来叫柳长亭去吃饭。朱黎听到动静,收了刀并将刀尖对着心窝,他转过头来的时候,眼里还有几分小期待。
得知陈默是叫柳长亭,朱黎立刻阴沉下来,他看柳长亭越过自己,伸手抓住他。柳长亭回头,那小子就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也想在饭桌上和他促膝谈心,聊聊感情。
“……”柳长亭心里默默翻白眼。
饭桌上,柳长亭虽然心里挑剔吃不习惯,但面上还是很给面子的什么都吃。朱黎喜欢味道重的食物,筷子看见水煮白菜就绕道,陈默只吃素。看到他和朱黎的筷子像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柳长亭觉得这个画面很奇妙。
兄弟两个都不护食,或者说他们都对吃没啥兴趣。柳长亭解决了大部分的饭菜后,喝了一点汤消化,他坐在位置上满足的翘起嘴角,顺便看了看相差不大却性格鲜明的兄弟俩。
朱黎一看到柳长亭瞥他就抓紧了身侧的刀,仿佛只要柳长亭敢动一下就会挥刀给他一下。陈默完全事不关己,偶尔被柳长亭长时间注视,也是直接无视。
饭毕,陈默习惯性的起身收碗,他站起来之后没看任何人,相当自然的拿起吃干净的和剩下大半米饭的碗往厨房走,他走了没两步,被店小二拦住了,那个凡人看陈默像看智障,陈默才明白过来这时不是前世,有点不好意思的把东西还给了小二。
他坐回桌,朱黎的右手没有放下刀。柳长亭喝完放下汤,对陈默说:“你忘记把我的碗拿走了。”
“哦,那给我吧。”陈默一想反正就这一个碗,干脆一块给店小二,就伸手接了一下。
碗很小,差不多是男人一个手掌的宽度。无论怎么避嫌都会有手指方面的触碰,柳长亭的手指有力,被陈默轻轻一挠,不痛不痒。
那边朱黎紧紧盯着两个人的互动,虽然他们之间没做多余的举动,但是他就是觉得不爽。吃完饭了,柳长亭要消食,他记得朱黎只吃了半碗饭和一点韭菜炒肉,转头回去叫他。
刚一出声,朱黎就炸毛了,刷的拔刀。
陈默在后面也不好在屋里久待,主动过去和他们一起,生怕朱黎砍了柳长亭。
三个人中柳长亭的身高更偏向朱黎那边一些,他夹在师兄弟中间,明显感觉到朱黎身上压制不住的委屈和愤怒,陈默倒是很平静,他看起来比柳长亭还轻松,偶尔还会示意柳长亭这个出来消食的人看看外面的风景。
起义军攻过一回京城后,粮价就被强制调回了原来的位置。陆淼依靠这次风波地位水涨船高,现在谁都知道她长公主有权有势,连宫妃家的官员都得看她的脸色。
布施的行为越来越多,基本上在大街小巷都能看见有人救济乞丐、帮助老人,生怕里面藏着下一个涂心武。
卖艺的在街上吐火吞剑,柳长亭比较感兴趣,他伸手一拽,把右边矮个的朱黎拉着挤到人群里。等他意识到自己拉着的这个人怎么这么安静的时候,一侧头看见了一张发黑的脸。“……抱歉。”
朱黎本身也会喷火,对这种东西兴趣不大。“你喜欢你就看吧,不必管我。”
“其实我也不怎么感兴趣。”
朱黎当场就想拔刀,他才侧身,那边陈默突然抬胳膊跟着人群喝彩,朱黎正好在陈默手臂的行动路线上,一下子挨了一下。
朱黎拔刀的手砸到前面那个人的背上,那个不高且壮的男人回头瞥了他们一眼。朱黎回瞪,但柳长亭却伸手挡在朱黎的前面,对着那男人道了歉,男人本想不依不饶,他听了道歉后扭头打算与他们较量较量。
见道歉没有效果,柳长亭拉着朱黎打算退,他刚挨到朱黎的胳膊,后者就推了他一把,柳长亭被迫又给了那男人一拳,眼看着一场冲突在所难免。
“你什么意思?”
柳长亭很想甩锅到朱黎的头上,是他先动手的,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但现在是他站在男人面前,只能陪着笑不断地求饶,男人才满意。
朱黎被挤出去,不满的盯住时刻打算占自己便宜的柳长亭,他盯了一会儿,才意识到陈默还在旁边,回头一望,陈默并不与他们一路。他四处寻找陈默,找到之后把他拉住,陈默像是才反应过来,脸色苍白的跟着他们离开看热闹的人群。
朱黎讨厌柳长亭这种明明不感兴趣却还要故作热情,以显得自己足够合群的模样,但柳长亭却说他也为了自己退让了一步,怎么就不能理解柳长亭为了不让卖艺者辛苦跟着捧场的行为?
朱黎决定给他一脚,他伸腿出去,柳长亭就立刻避开,朱黎数次吃瘪,相当的生气,追着他打。
柳长亭才不会任由他伤到自己,他们一路回了客栈。
此时客栈里,店小二正在和别的客人纠缠,那小子吃霸王餐,说要打工还钱,店小二回头看那满满一桌子菜,怎么说也要把他抓过去见官。
朱黎前脚进屋,先确认陈默是跟上还是偷跑走了,看到他之后,才进去帮助那个吃霸王餐的人。
他的钱几乎全留给徐执清了,他现在已经脱离了陆淼,是一个自由的人。现在的朱黎其实没什么钱,他拿出荷包的时候,并不知道够不够。
店小二接过钱,撇了撇嘴,没说什么。他去报告掌柜的,朱黎安慰那个吃霸王餐的瘦小少年和他同样不怎么高大威猛的手下。
掌柜的低头看了一眼里面的几十枚金币和银币,买下那一桌子菜其实还差一点。但朱黎给这个客栈带来了人流量,这点损失其实可以忽略不计了。收下钱之后,掌柜的赶紧叫其他人去把那桌子收干净。
少年在道谢,“谢谢你,谢谢你……”他抬头的时候,眼睛清澈如水,没有经过认真打理的头发飞着几撮突兀的毛,没有清洗过的衣服闻起来有股奇怪的味道。
有人要进客栈吃饭,推了一把站在门口的陈默。“让一让!”
陈默看了一眼那人之后,才退开几步。他抬头看过去,那少年还要跪下磕头,被朱黎急匆匆的拉住了。
“您的大恩大德我无以回报,就让……”少年侧头看了一眼跟着自己身边已经瘦了一大圈的小孩,道。“昱素跟着你吧!”
昱素也很聪明,马上跪下。朱黎没拉住,接了一个磕头。
“你们真是……”他左看,徐永林在和欣霜玩无聊的拍手游戏,右看,陈默还站在客栈门口。“过来!”
陈默低头过去,他还没说话,胳膊就被朱黎抓住了。“带她们去洗澡?”
“啊?”陈默慌了,他想要挣脱,那边柳长亭也凑了过来,对着朱黎说:“她们不是女生吗,让一个男人过去带他们洗澡,不合适吧?”
“……”确实,大小姐的身材很好,哪怕穿着男装也能看得出来她胖的不是肚子。
大小姐本人也很苦恼,用脏兮兮的布裹住那团东西,她实在是下不了手啊!“我超想洗澡的,但是……澡堂都是男人。”
柳长亭说:“包场不就可以了?”他说话的时候,朱黎已经朝着欣霜看了过去。
此时徐永林在等着欣霜出招,他看到欣霜站起来了,愣住了。“不是还有钱吗?”
没有了,朱黎的钱拿出去了,而彩月又闭关去了,这段时间他们根本无法离开这里。住宿费还有柳长亭的食物问题都要解决,长期依靠欣霜的话肯定会变得麻烦重重。
大小姐带着昱素洗完了之后,又在陈默的带领下去买了新衣服。她喜欢深色,选了深蓝色的裙子配面纱。
陈默不知道她是什么情况,没有主动开口和她问过有关前世的事。
鬼王看起来依旧是以平淑妍大小姐的外形在人间生活,没有改变过。前世她的诞生可是吸收了身为许愿者陈默的所有灵力,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从一个人变成一只鸟,不光是心里上的恐惧,还有被剥皮抽骨般的痛也在折磨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公子,总觉得很亲切。”出来回客栈的路上,平淑妍主动搭了话,她的声调飘忽,听起来和前世陈默临死前听到的鬼王的话语很是相似。
也许平淑妍本人并不会这么说话,只是因为陈默没见过那个被鬼王附身前的凡人的音色,才会觉得没什么违和感。
“是吗?”
平淑妍轻轻道:“我一看到你,我就知道我是为了你而设计出来的,这张脸,这个身材,这个身高……”
说实话,忽略她是加害者而自己是受害者的这个事实,陈默应该确实会喜欢这种类型的女生。
但实际上,有朱黎长达近千年的颜值霸凌,陈默现在对绝世美女都不怎么感冒了。
“别说这种会让人误会的话。”
“好的。”平淑妍和他并排行走。
昱素试图搭话,她的小手抓住大小姐的胳膊,后者微微慢了一下脚步。“小姐,我们不去找家里人吗?”
“要找的呀!”大小姐没有压低声音,“不过,我想先玩一玩。”
陈默总觉得诡异,他低头看了一眼大小姐,鬼王喜欢穿敞口的衣服,他只看了一眼,就害羞的避开了。“有什么好玩的?”
毕竟才拥有身体不足一年,她现在浑身都是劲,别说吃饭了,她连石头都想啃。不过这个身体被教育得很好,她不想在昱素的面前表现得太过失态。“都很好玩啊,男人女人老人小孩,整个世界都很好玩!”
陈默望着她,大小姐露出笑容,她在这个期间微微调整了笑容。
相信很快她就会读取到陈默的所有记忆。
他们回去之后,大小姐在所有人的面前做了自我介绍。虽然她声音很轻快,但是性格却不是活泼的类型,至少不会和徐永林一样称兄道弟。
平淑妍和所有人围观一圈后,读取了他们所有人的记忆,有点困了想休息一下。
客栈老板很热心的给她们安排了一个新的房间,大小姐休息之后,等她再出现在客栈老板娘的面前时,时间已经过去好几个时辰了。
此时是晚上,大部分人都不会出来活动。昱素揉着眼睛打着哈欠跟随大小姐左右,老板娘伸手打招呼,得到了大小姐很温柔有礼的回应,她心里十分高兴,看了一眼大小姐精神奕奕的目光,道:“这个时间点可没什么好玩的,不如再回去睡到太阳出来。”
“可是……我有点饿。”平淑妍低头摸了摸肚子。
“这个时间……”
听出老板娘的为难之色,平淑妍赶紧说:“没关系的,我就在外面走一圈就行!昱素,我们回去吧!”
她们返回自己居住的地方,昱素重新灭掉油灯。此时另一个房间里,陈默辗转难眠心神不宁的翻来覆去。
他的油灯没管,被人吹灭了。陈默知道过来的又不是朱黎,停了一看上去就很焦虑的肢体动作。旁边凹陷了下去,陈默微微偏头,听到徐永林的声音。“徐执清已经跟我说过你夜盲的事了,有考虑过治吗?”
陈默动了一动,但很快就恢复了原样。朱黎前世根本不给他治,他觉得陈默晚上看得见了会变得更不老实,不仅回绝了陈默的提议,还叫陆淼晚上盯着他,让他走到哪里都有人围观。
纵使知道前世与今生不同,可陈默还是会害怕,他听到人群喧闹一点就会焦虑,看到别人大声吵架就会想逃,如果这个时候提出治疗夜盲,估计朱黎也会觉得他是为了离开自己做准备。
“没什么大影响吧?”
徐永林躺下了,他一靠近,就感觉到陈默紧张了起来,虽然长得高,但缩起来的样子十分有趣。“我是没什么所谓了,但我看到这周围有不少的小偷和采花贼,你要当心别被采哦!”
“……我有什么好当心的?”
“因为采花贼,是我啊。”徐永林过去挠他痒痒,陈默飞速躲开,身体撞到坚硬物体,弄出很大的动静。
陈默不敢多声张,闹出动静来后就一直不动,可徐永林的手还停在他身上。他摸了陈默一会儿后,叹息一口无趣的收回动作。“当神仙太无聊了,每天除了救人就是观察他们,我还不如学着徐执清的样子挣钱去,起码还有点事做。”
陈默稍微平复了一下呼吸,“那你可以闭关,闭关特别花时间。”
“啊行行,闭关就闭关。”徐永林一边摆正身体一边说,“闭关可以挪动吗?我不太喜欢这个客栈的掌柜,我总觉得他要半夜过来撬门。”
担心彩月?想不到徐永林对自己的亲姐姐还有几分关心。陈默想了一下,那掌柜的长得有点小精明,看起来确实是有些需要注意。“我还不知道这方面的事呢,问问朱黎?”
“你闭关过那么多次都干嘛去了,怎么这点常识都不知道?”
陈默慢慢坐起来,“朱黎又不打扰我,我怎么会知道闭关如果被打扰了会怎么样?”
徐永林感叹着退开:“你可真幸福呀。”
他站起来,伸手在眼前晃了晃。此时陈默在没灯的屋子里乱摸,桌子椅子都没有气息,没办法避让,只能用手感知他们的位置。
他往前探了探,接触到徐永林的手,后者奇怪的开口道:“咦,我晚上怎么能看得见一点影子呀?”
陈默的身形立刻僵硬了,他试图出门去,却被徐永林拽住了。“金乌和乌鸦是同类吧?既然这样的话,那你是不是身体有什么缺陷?”
“先出去。”
徐永林像发现新大陆一样乘胜追击,“那这是不是意味着你的夜盲并不是不能治是不是?”
“我就是身体有缺陷,你满意了吗?”陈默挣脱他,踉踉跄跄的摸到门,找到朱黎住的地方。
朱黎这个时候还在研究凤神给他的东西,他看到陈默没打招呼就推门而入,有些惊讶。
躺在一边的柳长亭被推门声吵醒,打着哈欠起身慢慢走出去。陈默眼睁睁的看着柳长亭出去带上门,拐弯抹角的问了一个问题。“你们一个屋?”
“柳长亭习惯了陪在别人身边……”这个时候只有朱黎屋子里有灯,柳长亭为了坚持多年来守夜的传统一直在旁边站着。
没多大一会儿,柳长亭就抓着脑袋回来了。“我还以为换班了呢……”他作势要休息在房间里的另一张塌上,一抬头看到兄弟俩,“你们睡觉的时候小点动静。”
“你还怕吵啊?”
“呼呼……”
朱黎皱眉,他怎么这么快就睡着了?不过柳长亭只是一个凡人,也没什么问题就是了。见陈默还没走,朱黎知道他是过来有事找自己,道:“说吧,无事不登三宝殿,我现在看见你都觉得害怕。”
陈默没说什么,过去站在他的面前。“闭关期间可以挪动吗,一直占着客栈的位置,不怕没钱?”
朱黎捏了捏发尾,“我其实也考虑过这个事,但我没什么经验……要是打断闭关会出现什么后果,我还是要背很大责任的。”
“你在上界干嘛去了,什么都不知道?”
“……行行行,我去找水焉择去。”朱黎立刻开始与上界联系,没注意到陈默僵硬的神色。他其实对那个天天泡妞的男子没什么信心,虽然水焉择看起来活得潇洒,可不代表他随时随地都有空。
通信接通的一刹那,朱黎有点恍惚,他先问水焉择:“你这个时候干嘛呢?没和女伴一起欣赏美景?”
“带娃呢,找我啥事?”这个术法能将施术者身边的情况也传递过来,陈默默不作声的听了一下水焉择那边的情况。
朱黎稍微远离了一下亮起来的术法中心,他站起来,又不敢发出大动静怕吵到那边的孩子,只问:“我怎么听上去又多了不少?那兔子还在生?”
“没,”水焉择道,“就是八百有点太多了,就算每个神仙屋里平均点分,一人也能分三十多只。你也知道,有的仙人怕吵,他们能不砍死这些小崽子都已经算是大发慈悲了……你别扯开话题!”
“哦,你以前闭关被打扰的时候有什么后遗症没?”
陈默不知道水焉择的过去,听到朱黎的问题愣了一下。水焉择那边也没想到朱黎居然问这个问题,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是不是不应该告诉你我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
朱黎说:“都过去了嘛,我以为你释怀了才跟你讲的,你不是说你不介意了么?”
确实是不介意。水焉择低笑了一声,他回忆起自己并不能算作美好的前半生,很轻松的把心里的不舒坦抛在了脑后。
“我被打扰后当时确实没影响,你在下面要是出了什么问题的话,直接打断就行了。”
朱黎抓水焉择的字眼,“你说了当时……难不成之后有影响,你可别害我。”
水焉择撒泼起来:“我是龙!龙的后遗症和凤不一样,我可不知道你们的副作用是什么?”
“那你的影响是什么?”
陈默在心里偷偷猜测,肯定是传宗接代方面的问题,反正水焉择无论是哪一世看上去都很花心。
水焉择表示:“容易走极端,想不开。”
朱黎觉得这个问题可以同样出现在彩月的身上,简单的到了一声谢,在结束术法之前,他随口感谢了一下水焉择帮他干活的事。
水焉择先是一顿,随后打着哈哈表示朱黎以前救过他的命,伸手帮一帮没什么,然后又警告朱黎赶紧回来,不然的话他就把那兔子精生的八百只小兔子全塞朱黎的屋头。
“好,那我结束了?”
水焉择催促,“快走快走,把我娃吵醒了我立刻下来抽你一顿。”
术法结束,余光映着朱黎含着温柔的微笑的脸。陈默紧了紧拳头,闭上眼睛把内心的澎湃压下去,好久之后,闭上眼睛的陈默才听到朱黎说:“我想法子挣钱去吧。”
陈默睁开眼睛,看了他很久之后,道:“他不是说了不影响吗?再说了,彩月的心情好不好,与你有什么关系?”
确实,彩月那副花痴样看的朱黎有点烦躁,如果一昧的对别人好,不一定会获得满意的回报。
陈默觉得还是先去找掌柜的商量,朱黎带来了这么多客,应该在房费上面打打折扣。
可惜现在还是晚上,陈默有了想法后就想去实践,他盯着门外还黑着的环境,实在是犹豫万分。他打开门,想着如果能早一点劝徐永林也一块闭关,或许会少浪费一段时间。
“陈默,今晚”
听到朱黎急匆匆说出来的话,陈默的动作变得没有那么流畅。他回头去,不知何时睡着的柳长亭已经支起了头,他说:“你半夜醒来看到一张和我相似的脸,会不会把你的亲亲师弟踹下床?”
“美得你!”朱黎扭头吼叫,“就算长得一样我也能分清,你不是睡了吗,怎么还装睡?”
柳长亭道:“小点声音,知道你声音不错,但也不必一天到晚这么咋呼吧。啊……我是困的不行了,不过能看别人兄弟之间怎么相处,我倒是很乐意。”
“你快睡吧,我真服了你了。”朱黎余光看见陈默进屋关门了,对柳长亭的态度也好了不少,“我等会儿也休息了,你要是睡着了,可别打鼾啊。”
柳长亭道:“我打鼾会被梁晗切成七八段的。”咦,他不是好吃懒做吗,怎么会这么凶悍?
陈默过来之后没有得寸进尺,加上朱黎也觉得有外人在很尴尬。两人前后脚退到床榻位置的时候,朱黎坐下来看他,陈默则屈膝,趴在平时踏脚的踏脚板上。朱黎没位置放脚,屈腿躺下,他头一伸手一摸就能摸到陈默的脑袋,跟摸狗一样。
朱黎想到了陈默年幼的时候,他没长大之前喜欢用鸟型示人,偶尔变出
在选择人生道路的决定上也不会希望长辈去干涉。朱黎一方面自傲于他多年来的努力生根发芽了已经变成一棵参天大树,但随着这样的日子持续,他又觉得自己在陈默人生决定上的参与太少,长此以往的下去,他对于陈默来说肯定会越来越不重要。
朱黎希望陈默的世界里自始至终只有他,因为他需要寻找到一个可以继续前进的动力和继续面对生活得勇气,在面对各种各样的人的时候,就算不去用脾气急躁武装自己,也能与别人谈笑风生。
但他又希望陈默不要停留,他加速走得越快越能证明朱黎当初的选择没有错,他千年的陪伴与心血的付出在陈默身上得到了无比正向的反馈,虽然不至于改变朱黎对外人的看法,但至少对陈默,他都是全权信任,不曾保留过。
有时候朱黎会怀疑自己的动机,尤其是最近陈默故意疏远让他越发明显的觉得不安。有时候追随者走得太远就会让被追随者孤立无援,更何况朱黎已经没办法对其他人敞开心扉,他意识到自己这个时候还能控制陈默,将手从陈默的头上移开,微微转移方向一用力,把陈默从矮自己一头的踏脚板上拉了上去。
陈默心都乱了,他扶着朱黎的肩膀,感受到那人的呼吸凌乱的出现在自己的周身,明明已经清楚的明白现在不是前世,但已经被迫害过的身体还清楚的记得当年的痛,紧张不安的眼睛瞟来瞟去,偶尔与师兄来个对视后,霎那间的不安又化作了死灰,僵硬的身体转化为僵硬的情绪,甚至连此时朱黎的意图都没搞懂。
看啊,只要什么都不做就会得到想要的一切,可惜陈默已经不会回应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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