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就是小镇,可以找大夫看看小女孩的情况。
老大夫坐在位置上摸着胡须,另一只手搭在小女孩的脉搏上,思索了片刻之后,就叫药童去抓药。
朱黎坐在另一边的桌子上,低头往桌子上撒了一些谷粒,怀里的小金乌走出来,盯了这些谷粒片刻后,抬头盯着朱黎,就算此时的小黑是一张鸟脸,也能从他的动作里看出无语两个字。
阿奔见状,赶紧过去。他试图说话,却敏锐的察觉到不远处有几个店铺的老板在看着这边指指点点的。难道他们暴露了?他坐下来,伸手碰了碰小金乌的翅膀。
小金乌往旁边走了几步,回头才注意到后面的是阿奔,又果断地转了方向,用尾巴指着朱黎。
朱黎起身道:“怎么还没好?”
“煎药还要点时间。”陈默看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就知道这人又坐不住了。“你想去哪儿?”
朱黎四处张望了一下,一副百无聊赖的姿态。“好久没来了,自然是得逛一逛了。”他看陈默亦趋亦步的过来,马上说道:“我只是随便看看,不会乱来的。”
他走到门口,看到被雨雾笼罩的江南街道,仿佛梦中也有这般朦胧的景象。
这时,处在昏迷之中的小女孩醒了。她先看到天花板,随后才轻微的喊了一声疼。
门口的朱黎听到声音,立刻转头回去。而陈默却隐约听见了门外传来了什么声音,转而向着声源处而去。两人错身而去,朱黎坐在了之前老大夫诊脉的桌子上,看到那女孩转过了头。
此时,一只手按在了门上。陈默看到那只手,停下了脚步。
随即,手的主人现出了全貌。这是一张修为充沛、血统尊贵的脸,骨骼明晰肌理纵横,肤润如瓷黑发似墨。他一出现,就像是黑白水墨画里的红鲤鱼,深水潭里遨游的鲸,带来了极大的跳脱感。
朱黎的相貌偏艳丽,他的眼睛圆一些,瞪人的时候就像是小姑娘在看人。身上的红色像静态世界中流动的河,草地里蹦出来的蚂蚱,给这个世界增添的是鲜活气息,感觉这个世界不是静止在原地的,而是流动的。
这个人带来的深度,将天地之宽广,地域纵横之玄妙,甚至连带着自己从未接触到的远方山林的景色,全部都拉到眼前。
折叠了时间与空间的距离,与动景与静景的结合,将这个世界方圆,全部容纳到一处。
药童惊呆了,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这里居然会出现这么多的不似人间客的大人物。
朱黎察觉到了气氛的异常,起身转头看向不速之客。他穿着一身豆绿渐变的长衫,交叠的银领将不大的药馆分隔成了两个部分,一边是火焰是热闹,是处在人间的欢欣;另一边是流泻的水,崇山巍峨,身处庙堂高位不为人知的疏远,以及精雕玉琢的不可触及。“水焉择?你来干什么?”
“……”男子抿了抿唇,他现在在考虑自己应该怎么解释眼前的场面,才能让自己和外人都相信他绝对不是昏了头。
谁能想到,他还在上界做自己杀人不见血的大魔头,转眼就被看起来有点眼熟的仙子甩了一巴掌。水焉择很懵,他知道自己是发疯过头连干什么都不清楚了,但这一巴掌着实是让他有点不明白起来了。
他都已经是一统上界的极恶之人,怎么还会被人甩了一巴掌?
甚至连带着周遭的场景都不同了。
而且,眼前居然还出现了早就已经死了的人?水焉择低头想了想自己是否应该抬手再打一巴掌,清醒清醒才好。不过都走了这么久了,没道理荒诞离奇的梦会持续到现在依然不醒。“我来……监工。”
“哈?”朱黎的声音陡然拔高。“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还用得着你监工?这么点小事,我几下就解决了,就不劳烦你操心了!”
可是,水焉择印象中,他并没有完成这么简单的任务。如果记忆不会说谎,他记得朱黎后面再也没管过这档子事,直到自己成为新任上界主宰的时候,这个身为神之子的鹏,依然没能见到踪影。
水焉择低头,叹息一声:“对对,毕竟只是顺手的小事,不用花什么心思就完成了。”
看他那么随便的样子,朱黎的表情突然增添了很多的不快。他看水焉择脚步匆忙,联想到之前听到的一些传言,扬了扬眉。“我看你也不像是两手空空来的,怎么,是来找我咨询一些经验吗?”
“当然,”水焉择不会拐弯抹角,他这次来,除了确认一件事外,更多的是想确认是不是除了上界发生了集体失忆外,下界是不是也发生了同样的事。“借你师弟一用。”
站在原地的陈默略有惊讶,他夹在一红一绿中间,不为所动。直到水焉择过来抓他,好像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他才反应激烈了点。“等会儿……”
就在几个人磨磨蹭蹭,还在由于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出面的时候,水焉择已经将陈默拽出了医馆。
朱黎大吃一惊,抬腿快步跟了出去。阿奔看小金乌飞了起来,转头朝着小女孩的方向走去,认真又仔细的探查起她的情况。
小女孩仔细注意着阿奔的容颜:他的相貌温吞落寞,像是把寂寞揉碎了洒在身上。她低头注意到阿奔的手有些瑟缩,伸手碰了碰他的手指。
“站住!”看到两个人拉拉扯扯的越走越远,朱黎的脚步也逐渐加快,他以一个闪现的姿态在雨中挡住二人的去路,雨水顺着头顶淌下,将他的脸浇成惊人的丽色。“就这么直接带我的人走,不太礼貌吧?”
水焉择扯了一下嘴角,“你也应该学会成长了,就算有人看你的脸色行事,也会有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你能带着他,你能一辈子都带着他吗?”
“关你什么事儿?”朱黎气闷,真仗着自己比他高就把自己当成人物了,上界公事这么多年,每天不是吃喝玩乐就是呼呼大睡。他朱黎也没见过水焉择干正事的时候,怎么现在反倒想起来教育自己了?“他是我师弟,我乐意带着他就带着他,怎么,你没有师弟嫉妒了?”
他说话的时候,刻意给了水焉择的眼神。水焉择知道这人是专门往自己的痛脚上踩,要是以前他也许还会顺势发飙,但他发现现在自己的心情无比的平静。之前他最忌讳别人谈及这个,但凡是有人提及所谓的师兄师妹,他肯定要不客气的诋毁人一顿,感觉这个世界上就不应该存在这几个词一样。
他多可悲啊,年纪轻轻的就失去了师兄师妹,偏偏他们又不是可以被怀念的对象,一个比白莲花更可恶的极端正义者,一个性格极端自私自利喜欢上魔族人的大白痴,他夹在中间,就像那夹缝里的可怜小草,得不到一点被注意的机会。
不知怎的,他突然轻松了许多。如果朱黎还活着的话,那这些听上去满是讥讽的话也可以稍微无视一下。毕竟他的脸和他的性格一搭配起来,让人有种莫名的想要持续捉弄他的感觉。
陈默觉得自己得必须表现出什么,不然就会被人牵着走。“我能自己决定去留。”
水焉择没给他任何选择的余地:“我手里的任务可比你的难多了。毕竟你找的是人,我找的是东西。”
朱黎一听,瞬间察觉到了不妙。一方面他能肯定那些人不会随随便便的放人来下界,另一方面,水焉择居然会认真做事,真是让他十分的意外。“就你一个?”
这是坑他吧,绝对是坑他吧?找散落的神器这种事,怎么着都应该派更多的人手来,说理的,动手的,准备善后工作的,还有其他的准备,怎么着也得三个人才行啊。朱黎现在看水焉择的时候,感觉对方的眼睛里明明白白的写着自己是个冤大头。
想通了一部分之后,朱黎生气了。“你怎么不知道跟他们据理力争?难道在外面玩久了,脑子也萎缩了!”
水焉择在想这是在骂自己还是骂其他人。
陈默趁机挣脱水焉择的桎梏,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如果不尽快想办法的话,肯定会被当成淋雨的傻蛋。“能进屋聊吗?”
朱黎可不愿意跟这种蠢材一个屋檐,站在原地不肯挪步。水焉择盯着这张一看就让人心头起火的倨傲的脸,以前怎么不觉得这小子看着还挺可爱的?
看他的嘴角扬起一些诡异的笑,朱黎更急:“你笑什么!”他转头回去。
陈默看了水焉择一眼,这人居然也跟着过去了。
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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