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窦施然心生疑窦。
她微微扬起下巴,看向窦安然:“安然姑娘,我总觉得你很面熟,咱们从前见过吗?”
窦安然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别过脸看向马车外头。
“不曾见过。”
原本窦施然还只是半信半疑,眼下见她立即转了态度,心中愈发起疑。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大,窦安然又道:“岳夫人为何有此一问?莫非你曾见过我?”
“我只是觉得你很面善。”
面善?
窦安然在心中冷笑,窦施然明知道自己是她的妹妹,还能这般装腔作势,怪不得能拢住越王的心。
“王爷说,安然姑娘跟我长得有几分相似,或许才会觉得面善。”
窦安然的心突突跳起来,窦施然口口声声说着相似,莫非她怀疑自己知道了什么。
此时她记起姑姑的教训来,不该明面上去招惹窦施然的。
她强自稳定了心绪,柔声道:“倒是我跟夫人有缘了。”
窦施然见她又转了态度,眸光微敛,不再言语。
回程的马车比来时要快得多。
等到了温泉宫,皇帝留越王在龙栖殿用午膳,窦施然和窦安然各自回去歇息。
窦施然今日跟着越王骑了马,当时只觉得恣意畅快,现下回过神,感觉周身骨头都酸软了,一回怡和殿便趴在榻上一动不动。
雅歌见状,忙替她揉肩捏脚,好叫身子舒展一些。
王青走进来,见她趴着,又退了两步:“夫人,龙栖殿那边送了兔肉过来,这会儿传膳吗?”
兔子是越王打回来的,机会难得,必得尝一口,可她现在确实起不来。
正在迟疑的时候,雅歌道:“王公公,劳烦你把膳食放进来,我伺候夫人吃。”
“是。”
王青出去不多时,叫人抬了张食案进来,上头密密麻麻的摆了七八个小碟子,每个碟子都是一道菜,看每碟的分量,瞧得出特意让人把每道菜都匀了出来,好叫窦施然都能尝到。
“多谢王公公。”
“夫人慢用。”王青躬身退了出去。
雅歌擦了手,端起碗喂她用膳。
第一口当然是先吃兔肉。
兔肉是在猎场那边就烤好的,带回来后虽然加热了,却没有刚烤火时那种又脆又嫩的口感。炒兔也是同理。
炖兔确实刚刚好。
野兔加上山中新挖的竹笋炖一锅,实在在太鲜美了。
窦施然吃了几块兔肉,又连喝了两碗汤,还觉得不够。
只是不敢贪多,想了想,又跟王青说,晚上不必再做旁的,拿兔子汤煮些汤面就好。
等到食案撤下,雅歌小声道:“我还以为夫人回来会不高兴呢。”
“为何?”
“早上王爷和夫人出门的时候一句话都没说,再加上……”雅歌是她的心腹,又是个心直口快的,自然什么话都说,“今天还有那个窦安然在。若是夫人不搭理王爷,窦安然肯定趁虚而入了。”
“那倒不会。”窦施然再生越王的气,也不会允许窦安然趁虚而入。
雅歌见她面带微笑,立即猜道:“王爷是不是看都不看窦安然一眼。”
窦施然摇了摇头,“今天到了猎场,王爷主动跟我示好了,还带着我骑马。”
“王爷带夫人骑马?你们一起?”
窦施然红着脸,饶是当着雅歌的面,她不好意思说出两人在马上那些事。
雅歌望见她绯红的脸颊,自是为她欢喜,念念有词道:“我就说了,有夫人珠玉在前,谁会瞧上窦安然?”
“有件事,有点奇怪。”
“什么事?”
“我总觉得窦安然知道我是谁。”
“啊?她见过夫人?”
“自然见过,还见过两回,一次是我五岁的时候,还有一次是十三岁回京的时候。”
雅歌认真想了想,帮忙分析起来:“五岁那会儿还是小娃娃,便是见过怕也记不得。十三岁的时候……夫人已经出落得很漂亮了,或许有印象。”
那会儿雅歌和清曲已经在窦施然身旁伺候,当时雅歌没有随她回京,是清曲跟着回京的。
“夫人住在公府的吗?”
窦施然摇头:“我是住在外公的宅子里,没有回去,只是在宫里遇见了她,远远瞧了一面。”
她不想回到安国公府,只是想见哥哥,求姑姑帮忙。
那时候她真的好喜欢姑姑,对她有求必应,她一发话,姑姑就办了个宫宴,命各大公府的姑娘公子都进宫游玩。
也就是在宫宴上跟窦安然打了个照面。
她恨极了严氏,只想跟亲哥哥窦谓然叙话,才懒得搭理窦安然呢。
但反过来想,窦安然未必不会留意她。
毕竟以两人的特殊关系,窦安然对她这位元配嫡女应当很好奇。
十三岁的阿施跟如今的自己虽有不同,但若是有心之人,未必认不出来。
莫非她已经认出自己是窦施然了?
又或许姑姑已经跟她交了底?要不然怎么那么放心大胆地带她来温泉宫呢?
想到这里,窦施然愈发埋怨起姑姑来,到底为什么要把窦安然这个麻烦带来?
她得设法去见一见姑姑,问问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可惜窦安然天天跟姑姑在一处,想见姑姑也没那么容易。
“雅歌。”
“夫人有什么吩咐?”
“我想见姑姑,你设法去一趟重华殿,就说我必须见她,否则……”
“否则什么?”
“罢了,姑姑最不喜欢受人威胁,你还是好好说话,就说我想见她。”
“知道了,我这会儿就去瞧瞧。”
按摩了这么久,窦施然觉得舒服了许多,翻过身,拉上薄被就睡了。
她入睡的这会儿,皇帝跟越王正坐在亭子里用膳。
龙栖殿之所以是温泉宫最好的宫殿,除了拥有最好的汤匙,还因着这里的后院,修建了一座自雨亭。
正值晌午,暑气最盛。
皇帝和越王坐在亭中,暖风徐来,宫人们引溪水直上屋檐,清凉的溪水沿着屋脊滴下来,给亭子蒙上一层如雾的水帘。
皇帝尝过兔肉,亦拿起勺子喝起了汤。
“这汤很鲜,朕能喝两碗。”
“皇兄若喜欢,我每日都去猎一只野兔回来,给皇兄熬汤。”越王吃东西并不似他那般精细,汤固然鲜美,烤兔和炒兔也不错。
皇帝喝着汤,慢条斯理道:“甚好,只是五弟每日为朕打猎,朕该如何回报五弟?”
越王不动声色道:“皇兄不是已经赐了美人么?臣很喜欢。”
“那倒是,”皇帝亦是波澜不惊,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汤匙,转头看向屋檐下垂下的雨雾。
宫人们都知道他畏寒怕冷,并未引过多的溪水去亭顶,相较于下雨,更像是春天的濛濛细雨。
“那窦安然,你打算怎么办?”皇帝冷不丁地问,“朕估摸着,再有两三日,太后恐怕就会来询问了。”
“皇兄以为呢?”
皇帝弯了弯唇角,缓声道:“窦家是你的死敌,可窦安然若是你真心喜欢的人,朕以为,你会求娶。”
越王含笑:“臣问的是皇兄。”
“朕?你不知?”
越王没有言语。
皇帝复饮了一口汤:“当初朕属意阿施,宁可让你离心,也还是娶了她。”
“臣不敢跟皇兄相提并论。”
“那朕替你回绝了?”
“也不必着急。”越王想了想,慢条斯理道,“她到底是不是臣要找的人,尚需查验。”
“不是跟她说过几回话了?她怎么说?”
“她说见过我,但京中见过我的贵女,不少。此事尚不能定论。”
“依朕之见,她的确像你见过的那个人。”
“皇兄记得这么清楚?”越王反问。
“朕只是远远看了一眼,有个印象罢了,”皇帝颔首,淡笑道,“朕头回见萦心的时候,还觉得她像你要找的人呢,可她来自民间,从未入宫参加过宫宴。物有相同,人有相似,世间常情罢了。”
“皇兄一向比臣聪慧许多,皇兄觉得是窦安然吗?”
“此事与聪慧无关,朕对她不动心,未必你就不动心,普天之下,朕只觉得皇后一人动人。”
说到这里,越王闻言,眸光一动:“臣似乎还未拜会过皇嫂。”
“若你心无芥蒂,等你回京,给她捎带些山笋尝尝鲜。”每回说起皇后,皇帝的神色总会柔软几分,“她其实并不像窦家的人,她自幼长在巴陵,跟父兄都不亲近,入宫后也一直陪在朕的身边。”
说着,皇帝顿了顿,“你既然问朕如何看待窦安然,朕不放实言相告。你和朕一样,幼年丧母,纵得父皇疼爱,可他毕竟有国事操劳,又有偌大的后宫,每日与我们不过寒暄几句。五弟,若然你找到真心喜爱之人,无论是谁,朕都会支持。”
“多谢皇兄,臣会深思熟虑。”
皇帝微微颔首,脸上露出疲态。
他并非在装,平常他略坐一会儿便觉得疲惫,今日坐了这么久的马车,早就乏得不行。
越王自然看出他脸色苍白,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曾几何时,皇帝是他心中最信任的人,可是两人一次又一次不同的抉择,终归是走到了今日这一步。
“臣亦有几句心里话。”
皇帝缓缓抬眼:“且说。”
“臣曾听闻,过刚易折,慧极必伤,皇兄绝顶聪明,有时候稍稍愚笨些,或许对身子大有裨益。”
皇帝弯了弯唇角,没有言语。
“皇兄早些歇息,臣告退。”
离开龙栖殿,越王径直回到怡和殿。
他并不疲乏,回到怡和殿,不过是想看看她罢了。
然而一进门,宫女便告诉他,夫人歇下了。
他放轻脚步走近,见她睡颜恬静,纤长的睫羽随着呼吸微微颤动。
当然,最吸引他的,还是她鲜红的薄唇。
他的脸颊难得的烫了起来,似乎又感觉到她的唇瓣贴在脸上。
想了想,越王转身离开,径直出了怡和殿。
*
重华殿,窦太后倚坐在临窗的贵妃榻上,悠然地看着窗外的巨大水车转动,一时碎玉流珠,水雾缭绕。
“姑姑。”窦安然盈盈朝她一拜。
窦太后眼皮子都没动一下,只顾看着外头的水车。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陛下乏了,连午膳都是回来用的。”
“也是,他平常都不怎么下地,去猎场不是找罪受吗?”窦太后漫不经心地说。
窦安然乖觉地从太监手中接过扇子,轻轻为她摇扇。
“跟闻人璟说上话了吗?”
“说、说上了。”
“吞吞吐吐地做什么?”
“我跟王爷一块儿骑了马,只是王爷只顾着打猎,没说多少话。王爷今儿带了侍妾,就是那位岳夫人,她一直黏着王爷,还让王爷带她骑马。”
“当着皇帝的面?”窦太后眯了眯眼睛。
窦安然不喜欢姑姑对窦施然的关注,只是她无法改变,只能老老实实地说:“是。”
“有意思,皇帝这么被冷落着,也没说什么?他什么表情?”
“我一直在骑马,没留意陛下,骑过马,陛下便说乏了要回来。”
“就这样?没聊些旁的?”
窦安然想了想,“刚到猎场那会儿,陛下跟王爷说了会子话,就是问王爷娶妻纳妾之类的事。”
“闻人璟怎么说的?”
“王爷说后宅里人多好些,热闹。”
“你信吗?”窦太后冷笑。
“王爷说得应该是真的吧。”
“他这话,可能是说给皇帝听的,也可能是说给哀家和你听的。”
“那王爷说给姑姑和我听的意思是?”
“意思是你有戏。”
窦安然心中狂喜,“当真?”
窦太后终于转过头看向窦安然,微微一笑,心中却颇为失望。
之前看着窦安然还算聪明,遇着点事还是那么蠢呢?
越王若真的喜欢后宅充盈,何须等到现在,在越州时就能先娶个十房八房。
“自然是真的。”窦太后道,“如今王府里已经有了三个侍妾,往后还有侧妃、正妃,岂不热闹?”
“不过王爷看起来对那个侍妾很在意,我怕往后那个侍妾会独得王爷的喜欢。”
窦太后道:“她只是一个区区的侍妾。你怕什么?你要争的是王妃之位。”
“是。”
“出去玩这么久你也累了,下去歇着吧。”窦太后不欲多言,打发她下去。
“是。”
宫女领着窦安然下去,贴身女官上前道:“刚才雅歌来说,皇后想见娘娘。”
窦太后颇为闹心。
窦施然深恨严氏,见自己带了窦安然过来必然不满,还不知道要怎么说呢。应付完一个,又得应付另一个。
“罢了,早晚她都得问,你打发窦安然出去玩会儿,叫阿施来吧。”
“是。”
接到雅歌消息的时候,窦施然刚起。
“夫人这会儿过去刚好,王爷也不在,王青在整理书房。”
“姑姑那边呢?窦安然可在?”
“既然叫夫人放心过去,应当是不在。”
倒也是,姑姑打发窦安然,简直轻而易举。
窦施然换了衣裳,拿着扇子出去逛园子。
怡和殿除了王青都是皇帝的人,没什么好担忧的。
走到重华殿门前,便有太后身边的贴身女官领着她进去。
窦太后依旧坐在临水的窗前,身子懒懒得依着软枕头。
见窦施然来了,挥了挥手屏退左右。
“你是来问窦安然的事吧?”
窦太后如此开门见山,窦施然略略垂眸:“也不是问她,我只是不知姑姑用意何在。”
“你说说看?”
“陛下让王爷带我来温泉宫,是为了促成我和王爷,姑姑带上了窦安然来了,她不是个省心的,一双眼睛都生在王爷身上,生怕王爷和陛下瞧不出她的心思。”
“她的事,哀家原是不乐意管的,只不过你爹求到我这里了,哀家不好拂他的面子。”
“我爹早已被严氏迷得鬼迷心窍,严氏说什么他都听,姑姑难道不明白吗?”
窦太后笑道:“哀家知道你看不上你的爹爹,你以为哀家就看得上了?哀家巴不得自己的兄长是李相那样狡猾能干的,那样哀家也不必一辈子劳心劳力。可他毕竟是哀家的嫡亲哥哥,哀家且问你,有朝一日你那嫡亲哥哥求到你跟前了,你能不管吗?”
窦施然沉默。
她固然可以漠视窦家众人,但对同胞兄弟,着实无法狠心。
“爹给窦安然求的是越王妃之位?”
“是啊,哀家初时听到也觉得是天方夜谭,可这回见越王待安然的确有些不同,或许她说的都是真的。”
窦施然好奇问:“窦安然说了什么?”
“她说她几年前在宫中见过越王,彼此留情。”
在宫里见过?
窦施然想了想:“什么时候?”
“哀家记不清楚了,好像五年前吧。”
见窦施然蹙眉思索,窦太后道:“你觉得她在撒谎?”
“五年前我都不在京城,怎么会知道她跟越王之间的事,我只是奇怪,她为何对我敌意那么重?”
“她对你敌意重?”窦太后闻言,心中暗骂了窦安然一声蠢货。
“我来就是想问问姑姑,她是不是知道我的身份?”
“不知吧?哀家可没跟她说过。不过你们俩是姐妹,模样多少有点相似,小时候都打过照面,她认出你了也未可知。”
“她若是认不出还好,她若认出来,节外生枝,到那时姑姑未必护得住她。”
窦施然话音一落,窦太后的眸光顿时闪烁了下。
她带窦安然来温泉宫,是为了做第二手准备。
若是窦安然妨碍了窦施然,惹怒皇帝,以皇帝的手段,必不会轻饶窦安然。
而窦施然在皇帝跟前说话的分量……
窦太后缓和了容色,温言道:“倒是哀家思虑不周了,当时哀家想来温泉宫,也是因为京城里时疫纷扰,如今想来,的确不该带她来。”
“姑姑不必自责,我来问姑姑,只是担心姑姑不信任我了。”
“怎么会?哀家不信你,还能信谁?”窦太后拉着她的手,关切道,“听说你之前染时疫吃了不少苦头,如今感觉怎么样?”
“多谢姑姑关怀,已经大好了。”
窦太后道:“真没想到李相这老狐狸有这样的胆子敢害闻人璟。他打得一手好算盘,若他们两兄弟都没了,这天下可不就由他说了算吗?”
“李相?”窦施然大吃一惊,“是李相让我们染上时疫的?”
“你还不知道?”窦太后问。
窦施然摇头。
“这也难怪,越王未必会告诉你这些事,你只当不知吧。”
李相做的?
窦施然几乎是立即想到了徐乐菱。
在王府之中,唯一跟她有来往的就算徐乐菱,而且那日离京,徐乐菱还出门相送给了她一盒糕点。
她吃了糕点,越王也吃了糕点。
虽然时疫不是毒药,但一定跟那盒糕点有关系。
徐乐菱……
窦施然对她谈不上信任,泛泛之交而已,但她并没有料到徐乐菱会对她下这样的毒手。
“你别太担心了,”窦太后见她蹙眉深思,以为她吓到了,劝慰道,“李相的手伸到你和越王身上,皇帝不会坐视不理。”
“多谢姑姑告知,”窦施然说着起身,“姑姑好生休息,我告退了。”
“你也是,好好保养身子。早些回宫来。”想了想,窦太后道,“有句话原不该哀家来说的,当着皇帝的面,你跟闻人璟还是得疏远些好。他固然身子弱,可他也是个帝王,是个男人。”
窦施然微微一怔,再一想,怕是姑姑知道了自己跟越王共乘之事。
“多谢姑姑提点。”
窦施然从重华殿出来时,外头天光渐暗,如同她的心情。
这次会面,她知道了太多事情,令她始料不及。
譬如姑姑对窦安然的重视,譬如李相对越王的杀意,譬如徐乐菱的城府和手段,又譬如皇帝可能会有的醋意。
她不禁有些头重脚轻。
比起其他,皇帝的想法自然是她最在意的。
离开猎场的时候,她看出皇帝不高兴了,只是刻意告诉自己,接近越王是皇帝的旨意,她不过奉旨行事。
然而姑姑这话,却犹如当头一棒惊醒了她。
皇帝固然命她接近越王,但他要的,不过是希望她怀上越王的孩子,并不想看到她跟越王亲亲热热。
窦施然不禁后脊一凉。
回到怡和殿便如霜打的茄子一般,怎么都提不起精神。
“夫人,又怎么了?”
窦施然摇了摇头,委屈巴巴地望向她:“雅歌,我……”
“太后斥责夫人了?”
窦施然叹了口气:“姑姑只是提醒我,不要在陛下眼前跟王爷亲近。”
“太后是说夫人和王爷骑马的事?”
“嗯。其实我们骑马回来,陛下真的不高兴了,即刻就要摆驾回温泉宫。”
雅歌拉起她的手,劝慰道:“其实太后提醒的,也有道理。”
“我是奉他的旨意才来这里。”窦施然拉长了声音。
“皇上那么喜欢夫人,看到夫人跟在越王身边自是不好受。”
“他那么喜欢我?”
“那当然,”雅歌道,“每回太后欺负夫人,不都是皇上给夫人出头吗?”
窦施然不以为然:“不过是些衣裳首饰的,姑姑想要就拿去呗,有什么可争执的?”
“夫人这么说,那是因为皇上把所有的好东西都是夫人先挑,自然不在意。”
“我的确不在意。”
“那夫人在意什么?”
窦施然的脑海中下意识地浮现出越王的模样。
皇帝说他想要跟她过平常的夫妻日子。
可乾元宫的生活从来都不平常。
她拥有天底下最珍贵的衣裳和首饰,可甚少踏出乾元宫半步。
真正平常的夫妻日子,应当是生病时的彼此照料、偶尔的拌嘴争执、分别时的彼此思念和目光交汇时的浓情蜜意。
闻人璟。
他骑在马上,她坐在他身前,身后便有了最坚实的依靠,无论前路抑或身后,都无所畏惧。
“王爷呢?他在哪儿?”
窦施然话音刚落,便听到外头王青唤了声“王爷”。
那一瞬间,她无暇他顾,从榻上飞快起身,径直跑出内室迎了出去,正好看到一道颀长伟岸的身影衬着月光踏进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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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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