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次郎声情并茂地说了很长一堆话,对美美子倾诉自己悲惨的遭遇,眼睛带着水光希冀地看着她,指望能打动她一点。
故事的开端在诅咒师里很常见,出生在普通家庭里的异类被所有人排斥,他的父母仿佛就从来没有生过他这个孩子。明明家中豪富,但就是能让他连饭都吃不上。
在他成年后,彻底断绝了和他的一切来往,将偌大家产的继承人定为了不会像他一样看见咒灵的姐姐。
在他根本不指望能从家人身上得到什么的时候,他的家人来找他了。
嗯……不是打算补偿,是指望能从他身上刮亿点点东西下来。
他姐姐手上的产业这些年来一直在亏损,破产已经是必定的结局。她生意场上的朋友给她牵线介绍了一样‘好’差事——那就是杀‘怪胎’。
只要杀掉一个‘怪胎’,就能得到足以度过难关的巨额金钱。
要说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差事——某家大企业的公子在学校里被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搞得重伤致残,动手的人是‘能看见奇怪东西的怪胎’。那位公子哥的父母试图用物理手段报复过,但从这个委托找到他姐姐头上就能看的出……应该是失败的很惨。
“所以我亲爱的姐姐没有想过用木仓去对付那家伙,而是来对付我,好来使用我这个可悲的‘术师特攻道具’了。”
听完他讲述也没得到一点过怨咒灵信息的美美子用幽黑的目光看着他,之前有了点表情变动的脸又寂静下去了,像一潭死水。
“准备的快点。”美美子平静催促,“大家都很饿了。”
次郎:“……”
次郎觉得自己充分体会到了什么是对牛弹琴,憋着气加快了手底下切肉摆盘的动作。
等他低头专心对付肉的时候,美美子才抿了一下嘴角,漆黑的眸子里飞快划过一丝同情。
次郎老板这次的事情做的不好,美美子也能感觉到他是在刻意展示自己的凄惨。可是当她倾听次郎讲述术师的痛苦时,记忆不期然飞回遥远黯淡的从前,怜悯就不可阻挡地生根发芽了。
那枚种子,于多年之前,被非术师深深种在她的身体里。
一会儿……
美美子攥了攥手指,侧头张望不远处的庭院,在心底思考为老板求情成功的可能性是多少。
……
想办法多让他拿点钱吧,那样成功几率应该会变高。
——————
“在放过他之前,一定先要让他交一笔钱。”
庭院之中,东野月围坐在刚刚摆好的方桌边,手里捧着茶碗,喝了口从饮料瓶里倒出来的冰镇无糖乌龙茶。
老板声情并茂的演说足够大声,离的并不算十分远,对于耳聪目明的东野月来说,实在是想当做听不见都不行。
夏油杰坐在她对面,手里亦捧着茶碗,只是里头的茶汤向上冒着袅袅烟气,显然是刚沏的。烟气绕上了他怎么看怎么邪肆的皮相,他的目光和烟一样缥缈、又柔和。
夏油杰无奈地笑了笑,“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没有替老板次郎说半句话,虽然……他确实准备这么做。
东野月原本目光平平地看着他,冰冷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见他笑了,也跟着浅浅勾了一下唇角。仍没说话,但那具有洞穿感的眼神,昭示了她早已将夏油杰的性格看透的事实。
摩挲着被茶水侵染的冰凉的茶碗,东野月回想起自己看到上野夫人死亡新闻时的早晨。那个时候她甚至还一面都没有和夏油杰见过,夏油杰就杀了想杀她的上野夫人。
会做出那种选择的夏油杰,这一次会选什么实在是再明白不过的事。哪怕不对老板起恻隐之心,为了那名尚在校园之中的青涩咒术师,夏油杰也不会让老板被当做咒杀工具带走的。
东野月把茶碗放下,“你一定会救他,我不会阻拦你救他,但是至少让他多出一点钱作为盘星教活动的经费。”
夏油杰失笑,“这句话要是让真由美听见了,她一定会非常感动。”
东野月转头看了一眼真由美,对方正愉快地用老板准备好的体感设备和拉鲁斗舞。
完全沉浸在比赛之中的样子,根本没有关注这边。
脚步声由远及近,是美美子和次郎过来了。次郎端着盘子满脸殷勤地跟在美美子后面,用笑脸迎接东野月看过去的目光。
东野月问:“你的术式是什么?”
这是个相当私密的问题,通常术师们不会回答。
次郎望着东野月看过来的眼神,抖了一下下意识脱口而出道:“以自身的寿命为代价,通过亲手制作的诅咒娃娃远距离咒杀他人。”
他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想了一想,认为自己反正是没有不说的资格的,那说了也没什么。
只是被人看了一眼就下意识把什么都说了,实在有些太过丢脸。虽然结果都是说出口,但理由不同,还是有一些不同的……
夏油杰用并在一起的食指和中指揉了揉太阳穴,难怪次郎会被找上了。他的这个术式,正面对敌能力为零,却可杀人于无声无息。
东野月再次发问:“你咒杀过咒术师吗?”
次郎浑身肌肉都绷得很紧,“没,没有。”
他低下头,有些不敢面对东野月的眼神了。被那目光看着,他总有种克制不住的不安感。他左右去张望,指望看到以前经常来他这儿的盘星教其他人员,却发现除了夏油杰之外其余人一个也没往这边凑。
打游戏的打游戏,跳舞的跳舞。明明他们的交谈声近在咫尺,就是没一个人往这边看。
为什么?
特殊的术式?
还是这些人根本不想看见他,所以才听而不闻,视若无睹?
东野月再问:“你咒杀过哪种目标?”
次郎浑身冒汗,去看夏油杰,希望他不要再让一个和他养女年纪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坐在这里发问了。
夏油杰默默端着茶碗,只对次郎微笑,并不做声。
次郎看着夏油杰的反应低下了头,老师回答:“咒灵,还有……普通人。”
东野月没有对他做出任何评判,丝毫没有停顿地接着往下问:“难易度呢?”
“咒力越是强大的目标,就越损耗自身的性命。没有多少咒力的普通人……是最简单的。”
东野月问:“你知道自己如今的寿数吗?”
老板摇头,“并不能感知自己究竟能活几年,只能模糊地感受到流失的量。就像从水囊里倒水出来,看不清里面究竟剩了多少滴水,但是能感知到大约的量。”
“那个被盯上的少年咒术师一定很强。”老板笃定道,“姐姐叫我咒杀他的时候,我有一种模糊的感应。假如我那么做了,就一定会死!这种感觉以前从未出现过,他和他拥有的咒灵一定很强!特级!一定是!”
“感应。”东野月把这两个字重复了一遍,“你是试了之后感应到不行选择放弃吗?你试试看咒杀我,看看会有什么反应。”
东野月语气平淡。
好像不是叫人杀自己,而是让人试试看写一份白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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