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雾被母亲送给宴家的时候才八岁,他那时候身体瘦弱性子胆小,站在客厅里茫然无措,那时的宴烆是被所有人千娇万宠的小少爷,脾气豪横不讲理,见到裴雾的第一眼,他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裴雾,“你谁啊?”
裴雾不敢说话,躲在保姆身后,保姆解释道:“小少爷,他叫裴雾,是苏姨的儿子,以后就住在这里。”
苏姨指的是裴雾的母亲苏锦离,之前是在宴家当保姆的,后来再嫁后离开了,把裴雾送给了宴家。
宴烆才六岁,但是却比八岁的裴雾还要高,他趾高气昂的,“他凭什么住这里?这又不是他家,让他走。”
“小少爷………”保姆一脸为难,“这是先生和太太答应的,以后他就住这里了。”
宴烆下楼来,快步走到裴雾身边,裴雾觉得这小孩太凶了,吓得直往保姆身后躲,小宴烆觉得自尊心受创,生气道:“你躲什么?!我是怪兽吗?我又不会吃了你!”
裴雾不敢说话,也不敢看他,小脸白生生的,眼睛又圆又大,水蒙蒙的惹人怜爱,宴烆抬起下巴,“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小少爷,他………”
宴烆打断保姆的话,“我让他说!”
保姆闭嘴,她将裴雾拉出来,安抚他,“别怕啊,小少爷不会骂你的。”
裴雾慢慢被她推出来,他慢吞吞道:“我、我叫裴雾,八岁………”
“八岁?”宴烆一脸嫌弃,上下打量着他,“比我还大两岁,怎么长那么矮?小矮子一个。”
裴雾被他说得难堪,低着头,宴烆又说:“想住在这里可以,但你得听我的,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明白了吗?”
裴雾没有反驳的权利,他点点脑袋,宴烆娇纵的轻‘哼’一声,愉快极了。
等宴烆走开后,保姆握住他的肩膀,道:“小少爷脾气不好,平时的话你就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少出来,碰到他就躲远一些,免得他欺负你,知道吗?”
整个宴家都拿宴烆没办法,是独生子,宴家老爷子老太太的心肝宝贝,宴先生和宴太太平时工作忙,经常不着家,对宴烆有亏欠,对他百般溺爱纵容,所以即便是这两人也难以管教宴烆,更别提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了。
裴雾点点头,“知道了………”
裴雾知道自己寄人篱下,不想被人嫌弃讨厌,然后赶出去无家可归,所以他经常跟着庄园里的佣人一起干活,闲的时候他就呆在自己的房间,要到吃饭的点了他就去帮着择菜洗菜,但宴家厨师七八个,根本轮不到他一个小孩子打下手,他只能回到自己的小房间等着。
“他人呢?”餐桌上,佣人伺候宴烆吃饭,不见今天早上的小孩,他问道。
“小少爷,他在房间吃饭呢。”佣人说,那小孩是保姆的儿子,自然是不可能同小少爷在一个桌上吃饭的,那小孩来这儿,主人家也没多余的嘱咐,他们拿不定主意该怎么应付,但毕竟是小孩,不可能让他饿着等,就让他自己回房吃了。
宴烆下了餐桌,穿过院子走到偏院堆放杂物的小仓库,仓库明亮宽敞,杂物堆了一面,另一面放了一张单人床,还有一个小包,是装裴雾衣服的行李。
裴雾正坐在地上,端着一个碗,上面摆满了饭菜,他细嚼慢咽的,听到动静抬起头,水灵灵的眼睛无措地看着宴烆。
真像谢嘉栩他妹妹的洋娃娃,宴烆想。
“除了一张床什么都没有,为什么不给他放个书桌?他吃饭都只能蹲着,他又不是小狗!”小宴烆奶凶奶凶的朝佣人质问道。
“抱歉小少爷,是我们疏忽了。”佣人立马道歉。
宴烆‘哼’了一声,他指着裴雾,“你,过来。”
裴雾呆着不动,宴烆生气,“你要是不听我的话,我就把你赶出去!”
裴雾起身,跟着他来到餐厅,宴烆指着自己身旁的座位,“坐。”
又让人去重新拿了副空碗筷摆在裴雾面前,给他碗里夹菜,各种好吃的都往他碗里夹,宴烆一副老气沉沉的语气,“多吃点,你长那么矮,是要被人欺负的。”
“既然你要听我的话,那我就是你大哥,你是我小弟。”宴烆低头看他,“明白了吗?小矮个。”
裴雾觉得这人讨厌极了,又凶又霸道,可他怯生生的,顺从地点点头,吃着碗里的菜。
“那你叫声大哥听听?”宴烆强势霸道,裴雾叫不出口,小孩也有自尊心啊,不仅说他矮,还要叫比他小两岁的小孩叫大哥………
“快点!”宴烆凑过来,凶巴巴的,裴雾眨了眨眼,心不甘情不愿,“大哥………”
宴烆开心了,又给裴雾的碗里夹菜,“吃吧,大哥罩你。”
宴烆总是喜欢找裴雾的麻烦,裴雾经常帮着庄园的佣人干活,在花园里种花施肥,他跟在佣工身边递小锄头,在修剪叶子的时候递剪头,佣工怕伤着他,就让他到一边玩,但裴雾不想去玩,又怕惹麻烦,就在一边呆着。
“喂!”宴烆站在落地窗那里,他朝着裴雾招招手,一副人小鬼大的模样,裴雾朝他慢慢走去,宴烆说:“你又帮不上什么忙,我带你去玩儿呗。”
裴雾摇摇头,宴烆又生气,“为什么?!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我不想玩………”裴雾说。
“你为什么不想玩?我带你去找谢嘉栩和顾鹤林他们一起。”宴烆说。
裴雾还是摇头,宴烆简直气死了,“你又不听我的话!你等着!哼!”
因为裴雾一而再再而三拒绝他这件事,宴烆记了一天,等晚上庄园里的人都睡下了,他悄悄爬起身,下了楼来到偏院的小仓库。
他趴在窗户边看,见裴雾房间的灯还亮着,但裴雾已经睡着了,仓库的灯外面有开关,宴烆悄咪咪的把灯关了,然后贴在门边听里面的动静。
不多时,他听到里面传来动静,隐约听到细细的哭声。
关个灯怎么还哭了?宴烆不懂,但是小孩子心理,一听到人哭就慌张,他急忙开灯打开门,见床上裴雾用被子裹住自己,不敢露出一点,从被子里传出细弱的哭声。
“喂!”宴烆手脚并用爬上床,慌里慌张的去扯他的被子,“你、你别蒙自己啊!会呼吸不了的!”
裴雾的力气没宴烆大,三两下就被拉开了被子,他爬起身缩在床的角落里,满眼害怕地看着宴烆,哭得小脸通红,他哭得很小声,生怕吵到人,眼泪不停的往下流。
“你、我………”宴烆慌得不行,“我不知道你怕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我是故意的,但是我真不知道你怕黑!”
裴雾不听他的话,瘪着嘴哭,委屈极了。
“你别哭了、你别哭了………”宴烆爬上床,想去抹他的眼泪,“求你别哭了………”
“妈妈………”裴雾躲开他的手,哭得喘不过气。
宴烆听庄园的佣人说,裴雾没有妈妈,他妈妈不要他了,所以他才在这里住,而他现在害怕想要妈妈,此时此刻只有六岁的宴烆觉得自己是个坏人。
“呜…………”宴烆见哄不好,自己也跟着哭,不过他哭可不是像裴雾那般隐忍乖巧,而是嗓子一嚎,整个庄园的都听见了,保姆赶紧爬起身,匆匆赶过来。
见小仓库里哭得泣不成声的两个小孩,保姆一阵惊慌,“这、这是怎么了?”
“我不知道他怕黑!”宴烆边哭边说,“他一直在哭……呜……哄不好了………”
保姆头都大了,见裴雾哭得一抽一抽的,朝她爬过来,伸开双手要她跑,保姆瞬间心软化了,她立马将人抱在怀里,母爱泛滥,“乖啊,不哭了,没事了啊。”
裴雾小脸靠在她的怀里,慢慢止住了哭声,见宴烆还在哭,他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小少爷,别哭了,你看小雾都没有在哭了。”保姆摸摸宴烆的脑袋,宴烆一瞧裴雾乖巧地趴在保姆怀里,也收住了,他老实道歉,“对不起,但是你这件事你也有错!谁让你不听我的话的。”
“…………”保姆哭笑不得,“小少爷,大哥和小弟的关系也要双方同意对不对,小雾认生,他不喜欢跟人说话,你们两个这个大哥与小弟的关系,慢慢来好不好?”
宴烆想了想,“好吧………”
“那小少爷快上去睡觉吧,小雾他害怕,我得哄他睡觉。”保姆说。
宴烆摇头,“我来哄他睡觉。”
保姆一脸为难,宴烆坚持,“放心吧,我绝对不让他害怕。”
保姆无奈妥协,关门前,她看向床上的两个小孩,看着没什么事,她就离开了。
宴烆躺在裴雾的身边,小手拍着裴雾的后背,哄他,“睡吧,我不关灯了。”
裴雾睁着大眼睛看他,拉过被子给两人盖上,然后在宴烆的哄睡下睡着了。
那天过后还有个小插曲,两个小孩因为踢被子导致第二天双双发高烧,这件事到第二天早上才被发现,连忙叫了家庭医生,那天姜随清正好休假回家,见状把家里的佣人都训斥了一遍。
姜随清对裴雾的态度不好不坏,只是不怎么允许宴烆跟他相处,只要姜随清在家,都会以一些理由来阻止两个小孩来往。
但是宴烆是个牛脾气,他认定的事情,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阻止他,他不仅经常找裴雾玩,还经常和裴雾同睡,谁都赶不走,到了初中的时候裴雾才不让他跟自己睡,对此宴烆还闹了好长一段时间的脾气。
“凭什么不一起睡?”初中的时候宴烆的个子就窜老高了,五官也在逐渐脱离稚气,长得秾丽精致,依旧满脸豪横地质问裴雾。
“又不是小孩子了,还要一起睡………”裴雾还是和小时候一样,长得清淡漂亮,眉眼间多了一丝柔美,他说话总是轻声细语的。
宴烆不听,他往裴雾的床上躺下去,“我不管,我就要一起睡!”
宴烆扯过裴雾的被子就往自己身上盖。
裴雾站在原地,两人僵持不下,不知过了多久,裴雾走过去,他扯了扯宴烆身上的被子,“阿晏………”
宴烆睁开眼,琥珀色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裴雾,裴雾像是被烫着了一般,松开手,下一秒宴烆就拽住他的手往下拉,他整个人都砸在宴烆身上,裴雾震惊不已,两个人四目相对。
裴雾的心跳声震耳欲聋,耳朵也不由自主的变红,大脑‘嗡’的一声,看着宴烆逐渐凑近………
裴雾于睡梦中惊醒,醒来时满头热汗,床头柜的台灯映着他半边细腻苍白的脸庞,他坐起身打开主灯,下床去猛灌了一杯水,冷水的清凉流淌进胸膛,瞬间扑灭了心中的急躁与不安,但是身上还有些发热。
他的发‖情期要到了………
关于老婆比自己大两岁,但是却把老婆养大了这件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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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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