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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欲加之罪

四山会审是天璇最为严肃的审讯,通常由掌门主持,三位长老亲临。

但今日,玄极与宁妄均未出席。

只有妉常与曲源两位长老分坐两侧。

楚芜厌手握掌门玉令,坐在主座上,素白色鹤氅裹着苍青长衫,一根白玉发簪将青丝高束起,神色宁和淡漠。

在他半掩的衣袖之下,手腕内侧印着一道崭新的印记。

那是法器离殇的痕迹。

凡修炼无情道者,皆由此印封存情念。

魅妖大闹天璇宗时,师尊来慎渊寻他,让他拿着玉令审判叶凝。

那时,他在师尊眼底看到了杀意,是对叶凝的杀意,真真切切。

他别无选择,只能用离殇封锁情念。

殿内灯火辉煌,每一盏灯都散发着柔和而温暖的光芒,将初冬的寒意抵挡在门外。

叶凝跪在主堂中央,手脚被捆仙绳绑住,她咬着没有一丝血色的唇瓣,仰头看向上座三人。

烛火明灭不定,映在她一双水润的眸子里,掰开了、揉碎了,与她眸底驱不散的憔悴与疲惫交织在一起。

身后站满了同门,无一不对她指指点点。

声讨声如潮水般涌来,她却置若罔闻,依旧挺直脊背,无半分屈服之意。

慕婉看不惯她不肯服输的样子,走上前,对着上座三人敛衽一礼:“师尊、二长老、师兄,叶凝与魅妖勾结之事已板上钉钉,所有人皆可作证,还请严惩!”

楚芜厌却没看慕婉一眼,微凉的目光落在跪于主堂中央的少女身上,问道:“叶凝,你可有话要说。”

叶凝行了礼,不卑不亢道:“师兄、二位长老明鉴。三日前,弟子意外踏入妖族,碰上魅妖,中了妖毒,险些丢失性命,符箓袋就是在那个时候遗失的。至于魅妖今日为何突然寻来,弟子也不知。”

她的声音掷地有声,可围观的人却不买账。

妉常翻转掌心,灵力化出一册医案,随手一翻,疑惑道:“你说你中了魅妖之毒?可天璇宗药殿并无你前来解毒的记录,你是如何解毒的?”

嘶……这……

能说吗?

叶凝下意识抬眸去看楚芜厌。

融融烛光落在他脸上,竟是什么表情都没有,见她看来,那双狭长的眼眸往下一搭,避开了视线。

不能说啊……

心好像忽然被剜走一块,空荡荡的。

叶凝抿了抿唇,那些准备好的说辞在嘴角拐了个弯,落回肚中,她摇了摇头,淡淡的声音中藏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慕婉垂眸看向她,“魅妖之毒是这世间最厉害的□□,你若没去药殿解毒,要么是找个哪个野男人帮你,要么就是压根在胡扯!”

一抹狡黠的暗光自眼底划过,她忽然笑了,眼尾的玉兰花绽开,描在花瓣上的金粉又粗又重,失了玉兰本身的清纯,瞧着竟有些张牙舞爪的俗气。

她朝上座看了一眼,见师尊妉常并无阻拦之意,便笑得愈发肆无忌惮:“不若,把你的守宫砂亮出来给我们看看,要是没了,或许还能用来作为你中毒的依据。”

说罢,便俯身扑过去,作势要去掀叶凝的衣袖。

“别碰我!”

叶凝头皮一紧,赶忙扭身避开,可她被捆了手脚,行动不便,重心一歪,接着便摔倒在地上。

段简想上前扶她,却被几位同门合力拖住脚步。

见她反应这般激烈,慕婉更兴奋了。

若说方才只想调侃她一番,那现下便是存了决心。

她一定会给叶凝按上勾结妖族的罪名!

要是能再顺道毁了她清白,也算是意外之喜,看她以后还如何勾引师兄!

想到这儿,她甩出水袖,将叶凝拉倒自己脚下,而后手指往人群中随意点了点:“华昭你过来,给我按住她!”

华昭悄悄看了眼曲源,见他并未阻止,便从人群中走上前来。

慕婉好歹是个女子,在师门众人面前,还需顾及大师姐的体面,动作自然有所收敛。

可华昭是男子,身形高大,气力过人,出手更是毫不留情。

他一把按住叶凝双肩,力道之大,似要将手指扣进她肩膀。

叶凝又羞又愤,大声喊叫着,扭着身子反抗,可即便嗓子喊哑了,鞋袜蹬掉了,都无法从他手下挣脱。

段简红了眼,像一头发了狂的野兽,铆足了劲想要挣脱铁链,带着十足的恨意,看向座上那道的颀长的身影,低吼道:“楚芜厌,你这个畜|生!”

叶凝万念俱灰。

眼看着慕婉压在她身上,伸手来扯她的衣裳,她忽然不动了,转头看向楚芜厌。

她颤抖地张开嘴,可嗓子喊哑了,一个字也说不出口,那双曾经灵动的鹿眸,如今只剩下一片空洞,所有的光芒都在这一刻熄灭了。

泪水从眼眶中涌出来。

楚芜厌心头一颤,仿若那几滴滚烫的泪都落到了他的心头上,烫他一阵慌乱,连呼吸都滞了一瞬。

终于,在慕婉手指触碰到她袖袍的瞬间,他拂袖挥出一道灵力。

低沉沉的怒音让殿内的灯火都灭了一瞬:“够了,你们把主堂当什么地方了!”

灵力击中慕婉与华昭,将二人都掀了出去。

妉常这才开口,语气责备:“阿婉,主堂之上,不得放肆!”

慕婉被魅妖伤得不轻,现下又挨了一掌,胸口震得发麻,她抬手抚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口气来,道:“弟子知晓了。”

叶凝跪坐在地上。

发髻松散,衣衫也被蹂躏得皱巴巴,满是褶痕与污渍,狼狈不堪。

她看着与方才大不一样了。

弓着腰,耷拉着脑袋,不再为自己辩解,也没了那股不服输的倔强,只剩下疲惫与颓然,仿佛所有的斗志都在这一刻被彻底消磨殆尽。

楚芜厌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心如刀绞。

感应到情念波动,腕间离殇印记骤然亮起,一股令人无法忽视的力量沿着经脉向上攀爬。

所过之处,经脉如被利刃切割,一吸一呼,皆痛彻心扉。

手指不自觉蜷缩,额头上有密密麻麻的冷汗渗出,楚芜厌却忍着,不敢发出一丝呻吟。

从眼底溢出的痛楚被一点点收回、抹去。

到最后,他脸上没了表情,只有双唇紧抿,拉成一条直线,仿佛这般便可将所有关切的话都咽回口中。

段简不知何时挣开束缚,冲到叶凝身边,将脱下的外袍披在她身上。

他挡在她身前,眼中只剩一片寒光:“师尊虽然没来,但也不代表我们天子山的人可以任由你们欺负!楚芜厌,你既然拿了掌门玉令,就请你公正判决!”

公正?

入天璇宗十年,叶凝从来不知道“公正”与她有何关系。

这两个字,于她而言太过虚妄与奢侈。

她就像一叶置身于风雨飘摇之中的孤舟,风浪太大翻了船,被礁石撞得四分五裂,却只得一句“自作自受,咎由自取”。

今日,她能被公正对待吗?

叶凝垂着头,听慕婉一桩桩一件件数着那些莫须有的罪名:偷盗仙草、符咒下毒、勾结魅妖……

一道道异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仿佛她已然成了那人人得而诛之的罪人。

只有段简替她辩解。

他的声音清朗而坚定,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你们这是胡扯!证据呢?没有证据凭什么将这些罪名扣在她头上?”

众人被他的话逗笑,随即又是一阵嘈杂。

有人道:“我们这么多人都看见了,你还想为她开脱?还是说你们同门师姐弟一条心,早有勾结?”

有人附和:“就是!我看就该把这妖女打入慎渊,抽她三百刑鞭!”

还有人说:“我们这么多人都被魅妖重伤,我看就该直接处死她!”

“你们——”

段简双目猩红,气得想打人。

可叶凝本人却无比平静。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她一句话都不想再解释。

只缓缓抬起眼,看向楚芜厌。

漆黑的眼眸空洞而深邃,仿佛无尽的夜幕,映不出一丝光亮。

然而,那幽暗的深处,在映出楚芜厌的身影时,依旧不可避免地生出了一抹微光,连她自己也未曾察觉,犹如暗夜中的一颗星,微弱却执着地闪烁着。

师兄,你信吗?

我自然信你!

可是叶凝,我不能……

楚芜厌静静地望着她,攥在掌心的那角鹤氅上绣着一只五彩缤纷的鸟。

绣在上面的线被剪断过,又被人小心翼翼地缝补起来。

明知道她受尽委屈,却不能替她辩解,也不能安慰她,就连远远看她几眼,也得掩饰好情绪,不能流露出半分心疼。

所以阿凝,你走吧。

走得远远的,再也别回头。

就像袖口的这只鸟雀,纵然丝线断裂,羽翼残缺,缝补过后,仍灵动如初,随时都能振翅翱翔于天地之间。

他沉默地望着叶凝,良久,直到主堂内的气氛愈发剑拔弩张,他才将玉令抛出去,语气深远平静:“叶凝屡次触犯门规,自今日起,从玉令中划去姓名,逐出宗门,流放万石村,无召,永不得踏入天璇宗一步。”

玉令中溢出一道光,铺撒在虚空中,光幕之上,罗列了所有宗门弟子的名字。

叶凝瞪大眼睛看着,目光近乎碎裂。

楚芜厌压下眼底的酸涩与潮热,诨手打出一道灵力。

在这些密密麻麻的方块字中,“叶凝”二字忽然闪了闪,一撇一捺渐渐散开,化作一粒粒光点,缓缓消散在虚空中。

与之一同消失的,还有少女眼底那抹微弱的华光。

*

从主堂出来时,风雪已然停歇,天地间一片静谧。

天光自云端倾洒而下,如碎金般洒在叶凝的肩头,她仰着头,目光穿透那层层薄云,望着这方困了她十年的天地。

她曾把这里当作家,可是这里,也是她十年来所有委屈与磨难的源头。

判决结果一出,叶凝便不愿再辩解,也不觉得辩解有用。

逐出师门。

其实,她并不反感这个结果,甚至有些庆幸,眉眼间也透出一丝从未有过的释然:她终于可以离开这个虚伪冷漠的地方了!

叶凝回天音阁简单收拾了行囊,路过天衍阁的时候,跪下叩了三首。

屋内没有动静。

她觉得有些奇怪,但师尊常不说一句便闭关修行也是常有的事,她没往深处想,只拍了拍段简肩膀,嘱咐道:“阿简,等师尊出关了,你替我给他带个话,就说谢谢他这十年来的细心教导,将来若有机会,我一定报答师尊的恩情。”

段简抓住叶凝肩头的包袱,脸上是化不开的担忧:“师姐,万石村偏远,常有妖兽出没,我可以陪你去的!我入天璇宗……”

“阿简。”叶凝摆摆手,扬声打断他的话,“我孑然一身,没什么顾虑。但你不同,你身后还有段家,你在天璇宗好好修行,别让家人失望。”

可是,他入天璇宗就是为了她啊!

段简张了张嘴,还未等话说出口,叶凝已转过身:“青羽,我们走。”

*

万石村是无处可归的散仙聚集之所,也是罪仙的流放之地。

这里的冬日很长,叶凝与青羽到达时,天地间只剩下无尽的白,苍茫无垠。

两人在此一住便是两个月,转眼就到了深冬。

今日风雪更盛。

吹得那扇关不上的北窗“吱嘎吱嘎”直响,干涩尖锐的声音好似挠在耳朵深处,让骨头缝里都透着寒意。

叶凝从符箓袋里取了张符纸,扔进火盆。

“哧——”

火光骤然窜起,将少女清瘦的身形从一方阴影中拉出来。

她盘膝盘膝坐在木榻上,整个人都缩在厚厚的粗布棉被里,本就清瘦的面容,如今更是憔悴不堪,眼窝深陷,双目无光,只有唇边哈出的几缕白气,才证明她还有一息尚存。

青羽端来一碗汤药,递到她手上:“主子,喝了药您再睡会儿,我画了些取暖的符咒,去找村民换些粮食。”

万石村灵力稀薄,冬日漫长寒冷,叶凝和青羽到这儿时,村民们早已备好过冬物资,足不出户。

她们只带了些单薄的衣衫和少许干粮,若非段简及时托人捎来灵药与过冬物资,怕是根本活不了几日。

叶凝拉过青羽的手,让她坐下:“别忙活了,你坐这儿烤会火。这里的村民都不富庶,想来没有余粮同我们交换。不过,前日夜里,我听到后山石林里有灵兽叫声,阿简带来的食物还够吃几日,等风雪小些了,我便出去找找。”

“好,那到时候,青羽陪主子一同去!”

叶凝扬了扬唇角,正要应下。

忽然,急促的叩门声从邻家院子里响起,随即,一道扬傲慢的女声乘着风声而来。

“哎,问你呢!天璇宗来的那丫头住哪?”

是慕婉的声音!

刻入灵魂深处的恐惧骤然觉醒,叶凝眉心一跳,端着药碗的手止不住地抖,脑子却如同被浆糊粘住了一般,愣在原地。

不等她做出反应,只听见“嘭”一声闷响,房门便被猛地踹开。

刹那间,狂风裹挟着肆虐的风雪倒灌进屋内。

火星子被吹得“噼啪”作响,四处乱飞,溅落在地上,瞬间被积雪覆盖,化作几缕青烟。

慕婉站在门口,打量着这间一眼就能望到头的小屋,嫌弃地“啧”了一声,道:“没想到离开了天璇宗,叶凝师妹竟做起了乞丐。”

青羽气得双眉倒竖,一个箭步飞身上前,化出双翅膀挡在门口,恶狠狠地道:“你走开!我家主子不想见你!”

慕婉随手一挥,一股强劲的力道打在青羽胸口将她推开:“你是什么东西,一只扁毛畜生,也敢拦我?”

青羽重重撞在墙上,偏头吐出一口血,化出山雀原形。

“青羽!”叶凝跳下木榻,连鞋袜都顾不上穿,跑去将那瑟瑟发抖的小团子捞起来,藏进袖中。

这一刻,对青羽的担忧远远压过了心里的恐惧。

她只剩下青羽了。

哪怕刀山火海,哪怕万劫不复,也绝不容许慕婉再动她一根羽毛!

叶凝甩出一张符纸,符光大盛,卷着涌入屋内的风雪,瞬间凝成一杆冰晶长矛,用力掷向门口那位不速之客。

一同掷去的,还有她沉沉的怒音:“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慕婉只扬了扬水袖,那冰封万里之势顷刻便被瓦解,化作一阵风,迎面拂过。

她抬手压下扬起的狐裘披风,嘴角漾开一抹笑意,低垂的眼眸里却无半分暖色,语气轻佻:“好歹同门一场,师妹下手怎么这么重?我是来给你送温暖的,你瞧,这是什么?”

她指间绕着一根断成两截的红绸,绸面被风吹得飞扬摇曳,隐隐露出两个名字来。

叶凝、楚芜厌。

这、这不是她在月老祠挂的红绸么?

怎么在她手里?

叶凝心口一紧,顿时又羞又怒,连忙跑过去,将它一把夺了过来,冷冷道:“你凭什么动它?”

“我?”慕婉那手指点了点自己,而后不屑地抬手一挥,将她手中红绸打落,“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这红绸是被什么斩断的。”

两截红绸飘飘然落到地面上,光滑整齐的截一看便是被利刃一刀斩断。

断面边缘残留着灰烬,仿佛是被烈火焚烧后的痕迹。灰烬之中,还隐隐透出一丝金光。

赤霄剑?

是师兄!

一股寒意自脚底直窜头皮,教叶凝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瞬间,她只觉得身体轻飘飘的,踩不到实处。四周的喧嚣声渐渐变得模糊而遥远,仿佛被一层屏障隔开,嘈杂的人声、呼啸的风雪声,都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叶凝,睁大眼睛看清楚了,从始至终,师兄心里就没有你。”

“你的一颗真心,在师兄眼里,譬若草芥。”

“哦,对了!师兄还说,你就是天璇宗之耻,你不配喜欢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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