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人轰轰烈烈的来,走时稀稀落落。
不过临走前,萧家家主给景宁留下了一句话:“无论你未来怎么选择,萧家都永远站在你身后,这是我们欠你和你妈妈的。”
景宁始终背对着几人,直到他们离开都没有回头。
景宁又恢复到了枯井般的状态,坐在唐锦容身旁。
管家几次欲言又止,都当在看到面前青年灰白的面颊时,将话咽回了喉咙中。
景宁这一天都没有吃饭,餐食都放旁边了他也不吃,管家知道他心里难过,只按着纪温庭的命令安静的守着他。
遇到这种事,还要让他一个人面对,确实非常残忍。
下午时,殡仪馆门口又停了一辆车,从车上下来的男人管家不认识,男人身旁带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
少女一头秀丽的黑发,穿着长款的黑色羽绒服,戴着顶灰色的毛毡帽,即使这样,也遮掩不住娇艳的容颜,看着还有些眼熟。
只不过此刻的她板着一张脸,看起来并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男人带着女孩走了进来,将女孩送到了景宁身边。
“她来了。”
景宁沉默几秒,才从地上站起转身,先是朝男人点了点头,而后才垂眸看向他身边的女孩。
两人五官没什么相像的地方,因为她大多继承了唐锦容那副明艳的容貌,但两人有着一双如出一辙的眼睛,像是夜晚的湖,深不可测,盯着人久了带着种阴森感。
景宁又移开视线,眸光沉静地看向男人:“希乔,麻烦你了。”
向希乔摇了摇头,只拍了下他的肩膀,忧心地看着他,抿抿唇斟酌了下,才说:“节哀顺变,阿姨走了,你要好好的,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就是。”
景宁强颜欢笑道:“我会的。”
和向希乔打完招呼,场面就陷入了寂静中。
一大一小对视着,却都是一样的犟脾气,谁也不肯先开口。
最后还是景宁这个大的让了小的,落在唐锦容的方向,哑声说:“进去看看她吧。”
女孩哼了一声,没有回答好还是不好,但在景宁转身往前走时还是跟了上来。
唐锦容的遗容很好,躺在花丛中好像只是睡着了。
女孩来时还一脸不屑和不耐,但当看到这个栖息的身影时,眼眶还是悄无声息地红了。
她没有说话,跪在软垫上磕了几个头,仰起头倔强地忍住眼泪,哽咽着开口:“我一直在等,总觉得你们有一天会来接我,你把我送走的时候也是这么承诺我的,现在却躺在这里再也睁不开眼睛,我永远没法原谅你。”
话音落下,眼泪也跟着滴落在光滑的地板。
景宁没有看她,只是沉默的看着唐锦容,没有对女孩说的话作出评价。
女孩低头抹了把眼泪,抬头时眼中仍是来时的平静,她站起身,淡淡说:“我看完了,马上过年了,我该回家陪我的家人了。”
景宁这才转向她,似乎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只是“嗯”了一声,点了下头,再没有多话。
女孩愣了下,看了他两秒,然后转身就走。
直到自己走到门口景宁还毫无反应,她才终于没忍住,猛地转过身,被惹急的兔子般红着双眼瞪着景宁。
“你没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
景宁对上她愤懑的视线,扯了下唇角,嗓音泛哑:“希望你健康平安……”
“你明知道我要听的不是这些!”
女孩吼出这一句后,见景宁不再绷着脸不再开口,抹着眼泪跑了出去。
向希乔见状,匆匆留下一句“我会送她回去”,然后也连忙追了上去。
女孩被伤透了心,跑得很快,向希乔费了好大力气才追到她。
向希乔都跑出了汗来,喘着气缓了会儿,才着急的和她解释:“倾倾,阿姨刚刚过世,你哥正伤心呢,不是真的不在乎你。”
许清妍怒道:“他才不是我哥!他也不在乎我!”
向希乔站直身体,软下嗓音说:“倾倾,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哥哥的性格,他那个人惯会装了,其实从见到你就一直在看你呢。”
许清妍半信半疑,倔强的抿唇不语,但漂亮的双眼中还是闪起了泪花。
向希乔知道她刀子嘴豆腐心,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哄孩子似的:“好了,我现在送你回家好吗?你出来久了父母也该担心了。”
“他们才不是我爸妈!”
许清妍像是被惹急了小狮子,哭着脸冲他喊:“他们只是因为钱才养我的!每年给他们打那么多钱,但有多少是真的用在我身上了?全给他们养儿子了!什么怕打扰我现在的生活,我看他根本就是不想要我了,现在妈也死了,他再也不会管我了,因为对他来说我就是一个累赘,一个拖油瓶!”
向希乔面色一沉,拧着眉头道:“你说的是真的,他们对你不好?”
许清妍只掉眼泪,瘪着嘴不肯再说话。
向希乔眸色一黯,用指腹轻轻擦去女孩满脸的泪,认真说:“他们要是真的对你不好,你哥一定会想法把你接过来的。只是他现在也是寄人篱下,周身四处危机重重,他是怕连累了你才让你躲远点。等到一切尘埃落定的那一天,只要你愿意,他一定会接你走。”
听到这些话,许清妍的才总算是平静下来,抽抽嗒嗒的,试探似的抬眸去观察向希乔的脸色,想看看他说的话是真是假。
向希乔被她这幅狐狸似的样子逗笑,但很快又敛去笑意,语气无奈发o:“如果真的有选择,他又怎么会……”
怎么会因为寄居人下,任人羞辱。
他和景宁都是一类人,必须要置之死地而后生。
*
这天晚上景宁没有离开殡仪馆,在这里守了唐锦容一夜,中间就连管家都有些撑不住了,找了个地方睡了晚,醒来发现景宁还一动不动地坐在原来的地方。
因为怕损坏遗体,殡仪馆内没有暖气,凉风瑟瑟,景宁却像感受不到寒冷。
第二天一大早,这场凄凉的葬礼宣告结束。
景宁将唐锦容的遗体送去了火葬场,在尸体要进焚化炉时,却被告知不允许家属观看。
景宁只好在外面大厅里等。
等待的这半个小时里,管家观察到景宁表现冷静的有点吓人,仿佛推进去的不是和他相依为命的母亲。
这反常的行为让管家内心不安。
因为纪温庭特意嘱咐过,如果发现景宁有异常,一定要一步不离地跟在他的身边。
而景宁从昨天到现在,除了过分镇定外没有别的异常,所以这“镇定”自然就成了不异常中的大异常。
很快,工作人员便来通知他们已经火化完毕。
景宁起身,进去将唐锦容的骨灰拿了出来。
生前那样明媚的女人,死后只剩一个小小的盒子。
景宁捧着那个小盒子,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走出去,走到门口迎接到阳光时,眯了眯眼,竟露出一个久违的笑。
他的唇角上扬着,管家却没有在他的眼底看到丝毫笑意。
管家的心里德不安更加浓烈了。
景宁早就给唐锦容买了一个墓地,在南城北郊,那里空气宜人,远离市区,到春天时山花烂漫,秋天层林尽染。
这是唐锦容选的地方。
一切按照正常仪式进行,没想到唐锦容下葬后,回去的路上天空竟下起密密麻麻的小雨。
景宁麻木坐在后座上,头靠着窗看着外面倾盆而下的雨,神情麻木。
“景先生,您还有什么安排吗?还是我们回家呢?”管家从前面探头过来问。
“回家吧。”
他现在还有什么地方可去呢。
景宁已经连续两天两夜没有睡觉,因此一到家便和管家说:“我上去休息会儿。”
管家点点头,看着他不过两天仿佛消瘦了许多的身影,忙道:“景先生,大少爷很担心您,醒来之后给他回个电话吧。”
景宁脚步一顿,点点头说:“好。”
等到景宁上楼,管家才给纪温庭打去了电话,汇报了今天的所有情况。
纪温庭闻言后,沉默半晌,低声交代:“接下来不论他要去哪里你们都跟紧。”
“是。”
景宁的变化是有预兆的,或者说其实他们早有预感。
景宁下午回到家,管家有意让他多睡会儿,因此直到第二天的早上九点,他才上去喊他吃饭。
结果门敲了好几声里面都没有响动。
管家一开始没有多想,只以为景宁还没醒,便又下了楼,直到中午十二点时里面还没有响动,他才隐隐觉得不对劲,敲了好几声不见人开后,立马给纪温庭打去了电话。
纪温庭当机立断:“开门。”
管家明白了他的意思,拿来了景宁房间的备用钥匙把门打开,发现里面早就已经空无一人。
“大少爷,景先生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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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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