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暮戈随手划拉了一下评论区，夸奖一眼望不到头。
只是一个简单的调查而已，公关的手段有些明显了。
更何况又在玩文字游戏。
只说了反对的人是28%，那么人们出于思维惯性，容易倾向认为支持的人占据剩下的72%，但是实际上不止支持和反对两种选项，还可以不表态或者弃权。
而且作为被电话拉黑过的人，陈暮戈深知里面的情况。
也许是因为刚刚在爱民党宣传视频底下停留了一会，大数据又推送了一条消息。
“大选在即，两党的对台辩论正在火热准备中，金玫瑰大学和历华大学等高等学府思想先进，被列入备选地点名单。”
陈暮戈微微眯起了眼。
看来有机会线下见面了。
吃完饭，两人往出走的时候，被发了传单。
“高价回收旧志愿马甲、旧校徽、旧军训服等，比垃圾站好用！”
那个小哥推销出来一脸汗，胡乱擦一擦就开始给她们宣传了：“垃圾站那种回收都按吨来算旧衣服，就是打一个废物利用的注意。”
“我们这个可是针对性精准售卖，本来就穿不了几次的东西，你卖出去不占地方，别人买回来也价格实惠，我们在中间赚点小钱就是皆大欢喜。”
陈暮戈想到了推后到期末的军训，又回想起从小到大都是买了之后就穿一次的军训服，接下了传单，加上了V信联系方式。
一点开朋友圈确实是各种收购的动态，价格需求说得明明白白。
大致是在做一些二手生意吧。
然后就暂时将这个联系人抛到脑后。
没想到晚上就看到了对话框的消息红点。
是一个拍摄简陋的视频，题为“了解我们如何收购及收购标准”。
陈暮戈仔细看了看，就是用聊天软件拍摄的视频，而不是不知名的第三方链接，还是点了进去。
音乐恢宏大气，徐徐响起。
“我们成立于今年三月份，截至今日有了三百名志同道合的伙伴。”
“我们的初心是为了大家能够过上更舒适的生活，不受学校政府等的压迫和盘剥。”
陈暮戈看见这些用词挑了一下眉。
居然用了“压迫”和“盘剥”，给人的感觉不是简单的二手回收利用，而是对黑暗现实的反抗和挣扎。
再往下也仍有些语义含糊的言语。
“加入我们，成为同盟，为我们心中坚信着的事业而奋斗，我们叫做’无畏’，是困境中一往无前的坚守者，开始便是新生。”
最后反而对二手业务本身只是贴了张图表了事。
陈暮戈越发来了兴致，将视频仔仔细细地重看一遍，在“新生”两字底下发觉了一行电话号码。
这颜色选得十分相近，几乎与原本的字体贴在一起，轻易发觉不了。
这样的手段，大抵是某些地下组织的做法。
早在陈暮戈翻看之前的宪法和党内纪律时就发觉了对于小的党派、对于新生力量的忌惮和打压。
只是他们并不明令禁止。
这听起来太过**，暴露出来掌权者并不美好的嘴脸。
他们只是聚集了众多学者，极尽所能去将程序做得繁琐至极。
尽管这也为部分有识之士所诟病，但听起来比死板地禁止要好听不少。
有人粗略做过统计，按照现行正规党派注册机制，在每一个环节都一次通过的假设下，需要的文件得有半人高。
这还不算有关单位卡时间、漏文书等等的“意外事件”。
假如一份备案文件三号就要交上去，二号才草拟文书，在下班前才将文件交到申请人手中。
一打眼看过去以为还有一天的时间，但是国家机关规章约定的是一周五天班，周五给出去第二天便是想要上交也没有人接收。
不过近年来已经不用这种一看就不合理的手段了，而是换成一种更隐蔽、更折磨的方式。
那就是“不合规矩”。
标点符号用错了、文书有错别字、多一个空格、有一段少缩进了一个空格……
因为这些或那些的小问题被打回去重走程序，一份文件可以拖起码半个月。
文件齐全后还有三次终极投审，需要在目前执政两党占据绝大部分席位的议院进行投票表决，每一次都有四分之三以上的绝对多数议员同意才算合格。
结局可想而知。
总而言之，被别人掌握着生杀大权，在利益相冲的情况下是任人宰割。
由此有一番报负的青年往往选择转入地下，只是碍于不可见光发展艰难缓慢。
一联系到小世界的独特背景，陈暮戈心中十分便有了九分的把握。
她换了张号码，使用了变声器来拨打电话。
对面十分谨慎，要她说出缘由。
陈暮戈捏造了悲惨的经历。
她化身为一名普通大学生。
为了成为学生会主席不断努力，几乎是把人掰成两半用，结果毫无能力的校长亲戚赢得了职位。
最近在努力为创新大赛筹备压力巨大，累死累活没有希望。
结果学生会会长背靠雄厚财团，让家里公司员工做好一切，让家族财团豪横投资，参赛第二天就开始筹备一百家新店面的建造事宜。
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陈暮戈顺利地进入了考察阶段，在一个群聊里面等候任务领取。
在这里花了点时间，就又得熬夜写日记周记了，陈暮戈敲起了键盘。
窗外又是漫天星子的夜，下过雨后气温转凉，灌了阵风进来。
一埋首一抬头，天边已泛起鱼肚白，陈暮戈把文档发给负责人，仰倒到了床铺休息。
叶彩彩和赵梓燃今天起得挺早。
他们终于找到了一个愿意做访谈的，还是之前访谈过的人特别喜欢他们给介绍的。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两人说走就走一大早开小电车出去了。
本来约的地方也不远，只是提前过去别让人家等。
回来时满脸都是辛苦又高兴的笑，在繁华的学生街。
两人正准备在附近对付一顿，一高大的黑衣保镖就拦在面前。
看制服的款式和面料，和司凌的保镖服装特别相似。
叶彩彩似有所感往旁边高档的西餐厅里面望了一眼，和一位端坐窗边的一位美妇人对视上了。
司凌的眼睛和她的有七分像。
叶彩彩撇撇嘴，在脑内频道和赵梓燃私聊。
叶彩彩：怎么还有这俗套的剧情呢
叶彩彩：我要被支票甩脸了吗
赵梓燃：已老实.jpg
赵梓燃：话说为什么是我们啊，原剧情是楚妍萱来着
叶彩彩：大概是因为我们是“狐朋狗友”吧
叶彩彩：还挡道，给她能的，就不去能咋滴
叶彩彩和赵梓燃使了个眼色，直接分开逃逸，只是她被高大的保镖眼疾手快地抓住了衣领。
叶彩彩像是被捏住后脖子的猫挣脱不开，这种被人控制在手里的感觉让她分外不爽。
叶彩彩怒目回头，气得牙痒痒。
就不去能怎么的？
敢抓她就敢拉下水！
那位美妇人气定神闲地站起来了，以一副胜利者的姿势缓缓走来，最后停在她面前。
甚至还有人跟在一旁为她撑了一把精致的绣花小伞，把齐膝裙裸露的皮肤都挡得严严实实。
她往前一窜，手脚并用地拖住对方的膝弯，眼睛一闭就开始大声控诉：“救命啊司家人当街欺负穷学生啦！”
“我只是路过没想到司家人家大业大强迫我不让走啊！”
“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了……”
赵梓燃在脑内频道边交流边积极配合，早早开好了直播，标题就叫“司家人当街强迫学生，当事人被逼无奈崩溃大喊”。
他一走脱，那保镖控制着叶彩彩也不能来抓他，就在附近按着叶彩彩的要求开了直播。
即他完整地把叶彩彩被揪住衣领动弹不得的模样和那位美妇人悠然自得的情形转播出去了。
这抓人眼球的直播标题让刚开直播间的观看人数迅猛上涨。
这一片是餐饮的地方，又是饭点人流量高峰，被这样的叫喊吸引力注意的不在少数。
现场也很快围了一圈吃瓜群众。
沈灵雨看见这阵仗慌了神，忙叫保镖松开叶彩彩，只是为时已晚。
大家伙都看见得清清楚楚。
一时间不少议论。
“不是吧这么欺负一个小姑娘？”
“这种仗势欺人的最讨厌了。”
“这不是司家的豪门太太吗，我还关注了她的账号，没想到背地里做这种勾当！”
她彻底慌了神。
本来应该是这几个带坏凌凌的穷孩子被她教训一顿，怎么反过来是她被围观了？
叶彩彩深知对敌人心软就是对自己残忍的道理，接着哭喊道：“今天我只是路过这个西餐厅的门口，她家的保镖就拦住不让我走，揪住我衣服把我困在这里！”
“大家伙帮帮我，我害怕……”
叶彩彩已经有了先前的表演经验，挤出来眼泪，红着眼睛还带着鼻音的控诉令人心疼，现场的观众越发怜惜她。
沈灵雨倒是真的失掉了贵太太的风度。
她什么时候和这些贱民挨得那么近过？
光是担心这群素质低下的人对她出手就已经让她陷入了恐慌。
叶彩彩还在底下抱着腿哭诉。
这丫头劲怎么这么大？
沈灵雨用力抽腿都抽不出来，反而把限量款的高跟鞋蹬掉了。
挣扎了一会，又惊又怕又丢脸，尽管有人撑伞还是出了满背的汗。
她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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