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意觉得自己快死了。
但面上偏偏不显,他声音强硬而冷酷,“她在哪。”
旁边人噤若寒蝉。
此刻,北国议事厅已经被海洋国无声接管,那些王族成员和贵族们全被丢入禁闭室。反观海洋国的侍从们,各个欢天喜地……迫不及待对裴知意献上忠诚,争先恐后亲吻他的鞋尖。
裴知意让他们都滚。
在空无一人的王座厅里,他才咬着牙撩起袖口,狰狞的青筋不知何时已经布满整个手臂……而且,有蔓延的趋势。
他刚抬起手,一如往常的操纵风能力。
等来的,那青筋跳动,像是要吞噬掉他的整条手臂。
裴知意不可避免的想到了那个赫尔卡涅。
朝歌说那是自己的本体。
但她有事瞒着他,比如,为什么本体会变成那幅鬼样子?
而现在,裴知意只感觉噬骨之痛。
伴随而来的,还有一种异常浓烈的冲动,他狂暴着毁掉了北国大厅的半数廊柱,把那高悬的油画撕烂,甚至还让敢劝阻的侍从血溅当场。
他却还觉得不够。
裴知意五指深深的扣紧了大腿,只感觉无法纾解的冲动在心中横冲直撞。伴随怒意而来的,还有一丝极淡的脆弱。
朝歌说害怕他。
所以她煽动那些人来杀他。
而他现在……似乎真的逐渐变得可怕。
终究,裴知意愤恨的喘息声,最后变成了小声的呜咽。
孤高的王座上,他用力抠着自己的手臂,自虐般的,直到抠出淡淡血痕……
“朝歌,你在哪。”裴知意问。
还是不行。那狰狞的青筋,仿佛藏匿在皮肤底下。
如活物般有着呼吸、跳动。
他不知道那东西为何产生。
只知道,朝歌不在,他只要强行使用能力,就会这样。与之而来的,还有坚硬而紧实的腹部,与一波一波的冲动……
他很想用这双手捏紧对方脸颊,然后用力捅进去。
把她戳到脸颊鼓起。
那漂亮而饱满的嘴巴,就不会再说什么,“不喜欢”。
他给的,她必须喜欢才行。
裴知意解开大氅,手朝下伸去,仿佛无师自通……但这次却无论怎样,都无法纾解。
他只好又系上,迷茫的翠眸中,却本能的看向窗户。
他仿佛隔着很远,依旧能闻见朝歌身上的味道。
很香,很软……只要抱在怀里,稍微捏一捏皮肤,就会发红。似乎只是想到女孩汗水间的神态,他顷刻间便到达了巅峰,直到浑不在意的把东西抹在王座的软垫上。
裴知意抬起头,挑衅般看向上方。
油画中“季鸣”的脸早被气流划烂,只剩一双眼珠直勾勾的盯着他。
“她是我的。”
“即使变成怪物,我也会找到她。”
而狂涌的风早已被强行催动,冲出了整个王座厅,席卷北国的每个角落,只为寻找一个女孩的踪影。
碎裂了一地的玻璃间,裴知意在低笑。
遮掩的皮质手套下,胳膊上隐约可见蠕动而深黑的青筋,正已疯狂的速度蔓延至全身。
-
而朝歌已经跟着季鸣来到了江挽月家的地址。
从外面看,却觉得有点不对劲。
旁边建筑区都开着灯,周围不算冷清,但唯独他们要找的那间,没有开灯。
难道江挽月还没回来?
朝歌打算自己先去探探路,于是她拍拍季鸣肩膀,示意对方放她下来,但对方却半天没有动作。
只是抬起那双阖黑眼眸,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然后舔了舔嘴唇。
朝歌立刻捂住了自己的手指,生怕对方又一口咬住她的手指。又想到以季鸣现在的状态可能只是理解不了她的意思,于是耐心道:“地方到了,你先放我下来。”
于是那双手便卡着她的腰,把她放了下来。除了季鸣力气真的很大,按在腰间的双手似乎有点用力外……没什么异常。
但朝歌却感觉,对方厚衣服下的手臂,似乎弹动了一下。
她揉揉眼,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再看去,却又一片正常。
“诶,你的手怎么了?”
季鸣已经若无其事的把双手藏到了背后。
任凭她怎么拽,他都不伸出来。表情镇定的要命,朝歌扑腾了几下,但对方却只闲适的随着她袭击的方向,而改变站姿。
最后朝歌反而出了点汗。
季鸣像是没事人似的,只垂眸盯着她。
那眼神,如此清澈而干净。反而看得她有点不好意思了……而且,刚才因为动作,她几乎趴在对方身上,耳侧是重重心跳,隔着厚重衣服,仿佛都能感受到那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朝歌脸一红,倏地远离。
这人倒是真傻了,怎么随时随地发青啊?
朝歌瞪了季鸣一眼,这才缩在一旁,又踹了脚雪堆。
她不能跟傻子计较。
隔得远远的,她喊了一声,故意没看他的脸,“待会我先进去看看,你在这等我。”
那边却没了动静。
而季鸣也不看她,反而慢悠悠的抚弄着手心,天空中的雪花仿佛有引力般往他手掌间汇合。过一会,朝歌反而被吸引了。漂亮的雪球,在季鸣掌心逐渐凝结。
而里面,俨然是栩栩如生的伊甸园……有微缩般的建筑物,花园,还有躺椅。简直像个水晶球般的艺术品,摇一摇还会有雪花坠下,点缀在建筑物之间的那种。
朝歌突然就想到季鸣在手心里,给她变出小蛇的那天。
而这次,对方也慢慢把那东西放在她手心。
“送给我?”
季鸣垂着眼眸,淡淡的点头。
朝歌冲他笑笑,毫不客气的揣进怀里,“谢谢,麻烦在这等我下!”
……
“看吧,她一走,就不会回来了。”
那枯黄而狰狞的极冰君主又慢悠悠从雪地里拱出来,恰好是朝歌刚才踢散的那团雪堆。不知是怎么跟到这的,但它却在那雪堆附近卖力的蹭着朝歌的鞋印,那表情堪称“痴迷”。
还嘟嘟囔囔,“书里说万年前就是这样,圣女绝不愿意跟君主们在一起,这是她的本能。哼,我看是她太弱小,预料到跟在我们身边,迟早会被榨干……”
季鸣盯着那一滩黄色,“你还没死?”
“你特么给我客气点说……哎哎哎!”
季鸣用鞋尖把那东西拨弄到一边,又碾平了朝歌的脚印,最后重重踩在那摊面皮上,让那东西跟白雪彻底融合成一块。
“……”
慢悠悠的,极冰君主又拱出来。
像是一坨踩不烂的烂泥。
“这话说的,我怎么可能死,”极冰君主桀桀的笑着,却畏畏缩缩的,不敢在季鸣面前叫嚣了,“有冰就有我,有我就有冰。”
“确实有病。”
Md,总有一天要活活冷冻了这小子!
极冰君主突然裂开大口,像一张零落的人皮面具,它狞笑着,“你倒是一直留着我。”
“是还想听,怎么驯服圣女,让她对你心服口服对吧?”
“这个我在行,你求我啊~”
但季鸣只是抬头看了眼太阳,根据地上的阴影,朝歌走了有一会了。一时半会,似乎还回不来。
于是季鸣低声道:“我只想确认一件事,怎么杀死,另外一位君主?”
极冰君主所有的褶皱一瞬间紧缩,原本的声音骤然变得紧张。
“你,你要杀谁?”
“风暴与雷霆君主,裴知意。”
极冰君主呆了片刻,那眼睛的空洞中,赫然闪过狂喜,“那可是我都不曾达到的伟愿,你居然……”
这小子觉悟可以啊!
不知什么时候,这位曾经的极冰君主,对这位更年轻强悍的复制体,已经多了丝敬佩。它甚至催促道,“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季鸣用鞋尖重复碾过朝歌踩过的部位,不知为何,他嘴里开始发痒,伴随着胳膊上的灼痛,似乎还升起股莫名的食欲。
真烦,她刚离开一会。
但他已经开始想她了。
季鸣让声音镇定下来,无可避免的,却还有一丝沙哑。
“我知道我们即使受到致命伤,也会被朝歌救活。”
“我想知道,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让裴知意不会被救活?”
摊在地上的极冰君主却发出一阵大笑,如果长出手脚,一定是弯腰捧腹大笑的那种状态……它终于笑够了,却发现季鸣一言不发。
黑眸却盯着它,仿佛在看一个死物。
极冰君主慌忙叫道:“我是说,这还不简单!给他致命一击,然后让你的宝贝圣女,不去救他不就完了!”
周围的风是什么时候变大的呢。
剧烈的寒风似乎吹得人睁不开眼睛,季鸣当即用脚尖勾起那一摊,利落的按进包里……很明显,有人找到他们了。
而对面,已经有人悄然降落。
居然是裴知意。
对方此刻衣服并不太整齐,皱巴巴的,眼下也冒出青黑色,还有些可疑的红。冰天雪地,他却没穿外套,靛蓝色的军服下衬衫敞开,而更显眼的是……那有些狰狞的手臂。
上面犹如被青黑色的巨蛇缠绕……又像是,寄生在上面的肿瘤。但裴知意却不以为意,居然像是习惯了。
季鸣垂眸,克制着想也撩开自己袖子的冲动。
他的手臂,从朝歌离开开始,就在疼。
而且,朝歌,似乎去的有点久了。
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这边,裴知意喘着粗气,直直看向上方那层建筑,那唯一没有被点亮的窗户。
精准的锁定了朝歌的方向。
裴知意那紧缩而危险的视线,简直像被冲昏了头的野兽。狂涌的风暴,却与往日都不同……此时激怒困兽,无疑是不明智的。
但季鸣还是道:“她在上面。”
“打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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