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密布,雷声滚滚,风卷起的浪花一下下地拍打在船舷上,溅起的水沫飞落到甲板上,停靠在岸边的船随着风浪左右起伏摇摆,让人心生畏惧。
赵宏不住地擦着额头的虚汗,他想,这鬼天气要是再晚一点靠岸,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不过眼下比这更要紧更可怕的事情是江云离昏迷了一路都没能醒来。
水路不比陆路,没有办法加速,只要行在水上,一切就只能全凭老天爷安排。
这几日的航程里,几乎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喘一口。低沉的气压从昏暗阴沉的天空切切实实地压在了这艘船上。
萧行野发了几顿大火,日夜守在江云离的身旁,那双一向难辨情绪的黑眸中头一次流露出明显的担忧神色。
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有年少时那样难熬的日子了,可是他错了。
为什么江云离会这么脆弱呢?像是要碎在他眼前。
明明他已经对少年比对旁人要宽容的多,只是一场高热而已,为什么会一直醒不过来。
马车平缓地向皇宫驶进,车内,萧行野抱着江云离,把手贴在少年纤长的脖颈上,还是滚烫的温度。
萧行野想,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江家人会那样娇养着江云离,把人养的纯粹又天真,这事上所有的龌龊与肮脏连出现在他面前的机会都没有。让他第一眼见到少年,就可以看穿他所有的底色,那双干净清透的眼睛,轻易地就激起他的**与恶念。
随行的太医竟然敢告诉他如果江云离再醒不过来,或许就没有机会醒过来了。
萧行野差点杀了那个太医,可刀尖要落下的时候,他却只能狠狠地擦过又收回。
江云离还需要他的医治…
没有人知道当时掩在宽大袖袍下的萧行野的手竟然在颤抖。
豆大的雨滴终于在一声声闷雷中噼里啪啦地砸下,却半点没惊醒萧行野怀里的人。
萧行野的寝宫内,最有经验的老太医给江云离把完脉后叹了一口气,对萧行野道,
“陛下,这公子身体的病疾是天生的,须得万分小心地养着才行,但也远远比不上常人。”
“微臣观他的脉,应是受了什么大的刺激损伤了心脉,这才高烧不退,迟迟醒不过来。”
“若是原本身体康健的人倒还好办,可惜这位公子身子实在太弱了。”
“微臣只能尽力而为,至于结果如何,还请陛下恕罪。”
萧行野眉头紧锁,深吸了几口气,他只看着江云离,只能看见江云离,抬手把少年微乱的发丝拢到耳后。
“朕知道了…”
“还请陛下把公子的上衣褪了,微臣要为他施几针。”
萧行野一寸寸地扫过江云离安静的睡颜,其实那天他只是想让江云离像刚开始对他那样,吃药要喊苦,喂饭要喊撑,总是磨磨蹭蹭地不自觉撒娇,那种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本性令他着迷上瘾。
“会疼吗?”
萧行野问太医。
“针扎进身体里自然多少是有些疼的。陛下您扎过多次,自是知道的。”
“朕不觉得疼。”
“那便是不疼的。”
老太医回萧行野,疼不疼的,皇上说什么是什么,他们这些臣子只需要听着就行。
根根银针扎进江云离头顶,手臂,身子的穴位里。
即使没有清醒,少年还是被疼的身子细颤。
“辛苦陛下看着点这位公子,千万不可乱动,半个时辰后微臣会过来取针。”
“微臣先行告退为公子去开具药方。”
萧行野静静地抱着人坐着,偌大的宫殿空空荡荡。
他有些怀念起行宫的日子,至少没有那么安静,同样宽大的宫殿却到处铺满了绒毯,这意味着江云离可以到那里的任何一处角落,都被少年填满了。
而这里的寝宫还没有来得及铺上绒毯,江云离现在也还昏着,无法光着脚乱跑。
“赵宏。”
萧行野喊守在门边的赵宏,赵宏急忙上前来。
”陛下,奴才在。”
“把这殿里也铺上毯子,和行宫一样。”
“是,陛下。”赵宏毕恭毕敬地回道。
萧行野觉得自己是昏了头,明明像江云离这样让自己分心的人他该毫不留情地下手杀了。
可他却动不了手,江云离让他变得优柔寡断。
萧行野的大手抚上少年娇嫩光滑的脸颊,拇指蹭着软肉细细地摩擦,没有几下,江云离的脸颊就被蹭出了红痕。
江云离是这么多年让他唯一产生遐想的人,没有他的允许,江云离不能死。
萧行野又撩开少年的裤腿去看那天磕出来的伤势。
那膏子用的药材极其珍贵,有一味药材还是举世罕见的天山雪莲,是外族进贡来的,皇宫也不过只有几株。
在药膏的治疗下,江云离的腿上已不见疤痕,恢复如初。
萧行野的指尖慢慢地在上面打圈,虽然已经什么都看不出来了,可那伤的模样,每一处细节都伴随着那日的血迹深深刻在他的脑中,他想要忘却,记忆却清晰的可怕。
“江云离,朕当你怕疼故意躲着。如今伤势已好,再逃避就没有意思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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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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