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雾打开门，林妈妈往里头看了眼，说：“喊你老半天了，在房间里干啥呢，大清早还反锁了。”
屋子里藏了个人，林雾有些心虚，怕她看出什么，连忙推着她的肩膀往楼下走，说：“我关顺手了，之前我一个人住就习惯反锁。”
林妈妈暂且接受她这个理由，又说：“你搞创作也要注意眼睛，本来今天就下雨，你怎么还把窗帘给拉上了，整个屋子黑黢黢的，对眼睛不好。”
林雾连连点头：“是，您说得对，我下次一定注意。”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早饭，林雾有些心不在焉的，她老看手机。
林妈妈看在眼里，旁敲侧击问：“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林雾摇头，将杯子里的豆浆喝尽，眼看着时间要跳到六点半，她拿了个包子起身：“爸妈，我先上去了，忽然来灵感了，你们先吃着。”
留下林家父母摇头叹息，这样的情况他们也遇到过，也慢慢习惯了。
林雾匆匆上楼，开门那一刻时间已经跳到了6:31，舒明景应该已经走了。
她走进房间，看到书架旁的油纸伞静静立着，书桌上的那枚蝴蝶耳坠也反射着细碎的光，舒明景刚刚坐的床单有些皱皱的，这一切都代表着她曾经来过。
林雾走到窗边，将窗帘彻底拉开，潮湿闷热的气息从窗户缝隙涌进来，蝉鸣声时刻不停的叫嚣着，令人心情跟着烦躁起来。
“林雾小姐，是你吗？”
有个不太清晰的声音传来，林雾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舒明景轻轻拉开衣柜门一个缝隙，往外看了眼，确认站在窗前的是林雾后才大胆拉开门，她从里头探出脑袋，声音大了些：“林雾小姐，我还没走。”
这下林雾彻底听清了，她蓦地转过头，看到了探头探脑的舒明景，一时间有些懵。
“林雾小姐？我可以出来了吗？”
舒明景小心翼翼地往四周看了看，她像只躲进衣柜的小猫，确认房间没人后才放松了警惕。
林雾起身走过来，蹲在她面前，眼里全是不可置信：“你，你不是六点半就会回去吗？”
现在已经6:35了，舒明景看向她，眼神露出一丝迷茫：“我刚刚也以为自己会在六点半就回去，可是直到时间过了我还是在这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林雾看着她，浓密卷翘的长发因为躲在衣柜的缘故有些凌乱，双腿曲起，露出纤细白皙的脚踝，一只手上提着一双蔷薇刺绣白面单鞋，是她怕踩脏衣柜专门脱下拿着的。
“先出来。”林雾拉住她的胳膊，将她扶了出来。
舒明景穿上鞋，刚要说话楼梯口就传来脚步声，她立马紧张地看向林雾，还未等林雾说话，她就动作熟练地躲回衣柜。
林雾：······
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
门被敲响，林妈妈的声音传来：“我给你切了点水果。”
林雾将门打开，接过妈妈手中的果盘，里头有西瓜、芒果、蓝莓等，色彩鲜艳，看上去十分可口。
“谢谢妈。”
“我待会儿要出趟门，跟我那几个小姐妹去逛街，午饭你爸回来给你弄。”
林雾听到她说要出门，心中窃喜了下，她不知道怎么安顿舒明景，目前情况来看，她们还没有完全搞懂这个穿越机制，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林雾觉得还是回去住的好，也避免父母问起来说不清楚。
“我都这么大人了，不用麻烦爸爸回来给我做饭，冰箱里有什么我吃什么。”
林母又叮嘱唠叨了她几句，这才回屋换衣服，林雾趁母亲换衣服的空挡，来到衣柜旁拉开门。
“里头闷不闷？”
林雾看着她在黑暗里清澈明亮的眼睛，觉得她像个白瓷娃娃，又像支插在瓷瓶里的粉荷，恬静乖巧。
舒明景摇头，将脸颊边的头发别至耳后。
“等我妈出门后，我们再讨论这次出现的异常情况。”
舒明景乖乖答好，林雾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丝蓬软，狭窄的衣柜着弥漫着清香。
林雾下楼将母亲送出门后，转身去厨房拿了包子馒头，路过客厅时又拿了两个蛋黄酥才匆忙上楼。
一进门，舒明景知道是她后就熟门熟路从衣柜里出来。
“还没吃早饭吧，来将就吃点，你看看想吃什么。”林雾将书桌收拾了下，招呼舒明景过来。
舒明景是有些饿了，自从毕业后，她的早饭时间就变成跟家人们一起，一般是在七点半。
林雾见她迟迟不动筷，便自作主张拿了个鲜肉包给她，问：“你们家一般早餐吃什么？”
舒明景道谢接过，咬了一口，肉香四溢，赞叹道：“伯母做的包子真好吃，我们家也差不多，不过我父亲跟哥哥都比较喜欢西式早餐，两块面包片加上一杯意大利咖啡，我吃不惯，咖啡有点苦苦的，喝了一上午嘴里都泛苦。”
她吐了下舌，描述得十分声情并茂。
林雾被她孩子气的动作逗笑了下：“口味不同很正常，不过确实挺提神的。”
舒明景的胃口很小，只吃了两个小笼包，随后又在林雾的热情款待下吃了两块西瓜、几颗蓝莓、一点点芒果，吃完这些她的肚子就已经鼓起来了，要不是好奇心驱使，她是绝对不会吃这么多的。这些水果她大多都见过，只是口感跟色泽都远不及此，这近一百年的变化体现在生活的方方面面。
吃饱喝足后，两人开始讨论这次出现的异常情况。
舒明景：“不论是之前红绿灯路口还是前两天的田地里，我都是按时按点离开，而且只能在出现地点的大约两米半径的圆圈范围内活动，再往外走就是一堵无形的墙。”
两米半径的圆，像是猴哥给师父画的圆圈，类似结界的东西，只是舒明景的圈是用来阻拦圈内人出去的，而不是像猴哥的圈阻拦妖怪进内的。
林雾往屋子里看了一圈，目光落到窗户对面的墙角，指着那处说：“你是在那个地方出现的吗？”
舒明景起身走过去，点头。
如果以墙角为圆心，之前舒明景待的衣柜已经在半径两米之外了，所以她是怎么突破那道无形的墙，留在了现实世界的。
“难道是因为你出现的地方变成了我的卧室？”林雾提出猜测。
“难道是因为我今早没来得及换衣服造成的？”舒明景胡乱猜测。
······
两人越讨论越觉得不合理，舒明景突破那道无形的墙就意味着她能够从书中来到现实世界中。
林雾看着舒明景洁净的脸庞，忽然福至心灵。
出现场景的变化，无形的墙，两米为半径的源泉......这些好像都跟林雾有关，她想起何蕴跟她说的那段话——
“可想而知小舒是多么爱你啊，突破次元壁都要来见你。”
林雾彻底明白了。
第一次，两人虽有过对话，但林雾怀疑舒明景是自己的幻觉，并没有真正承认她来到了现实，等到第二次见面，林雾确认了舒明景的身份，从另一个层度来说，是林雾在这个世界“认可”了舒明景。
所以在第三次第四次时，舒明景时隔一周后出现在了林雾六点钟在的地方，她能够来到现实世界，本来靠的就是林雾这个媒介，出现在她身边是理所应当。
再到今天这一次，舒明景突破了那道无形墙，相当于彻底突破了次元壁，不是因为舒明景有多么“爱”林雾，而是因为林雾的牵引。
是林雾将舒明景拉进衣柜的，而衣柜离她出现的距离早就超过了两米。
就像是一件寄存在储物柜里的东西，需要刷卡或是其他确认这个东西是你的证据后，你才能将东西带走。
现在，林雾已经“认领”了舒明景，并且亲手将舒明景从那个六点来六点半走的规则里拉出来，如果林雾出于私心，她完全可以让舒明景留在这里。
以上的所有推测，都是在林雾脑海中进行，她并没有询问或是告诉舒明景。
舒明景暗自观察着她的神情，从最开始的紧蹙眉头到豁然开朗，她认为林雾已经知道了异样情况的症结所在。
林雾决定选择性告诉她：“可能是由于我将你拉出了那个圈，打破了这个穿越机制。”
舒明景歪着头问：“为什么呢？”
“因为，或许是因为我是属于这个时代的人，你自己不能主动走出那个圈，而外面的人可以将你拉出来，之前你出现在红绿灯路灯，没人将你拉出来吧。”
舒明景眼睛一亮，觉得她说得十分有道理：“确实是这样的，之前我虽然跟他们说过话，但没有人拉着我走出圈子，因为你们可以在这个圈子里随意走动，所以只要有你们的带引我也能随意在这个世界走动了。”
林雾沉默地点头，如果她猜想的没错，这个带引舒明景出圈的人必须是自己，不过这条信息她决定还是不要告诉舒明景的好。
“那......那我怎么回去呢？”
林雾同样是猜测：“或许明天六点半，你回到那个圆圈里就能回去了。”
舒明景抿唇点头，她垂下眸子，目光落到那张铺着黄色碎花床单的床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那意思是我要在这里待到明早吗？”
“如果猜得没错，应该是这样。”
房间忽然安静了下来，外头的雨声渐小，只有偶尔打在窗户上的嘀嗒声，屋子里空调发出轻微的运转声，冷气将舒明景身上的清甜香扩散开来，丝丝缕缕地钻进林雾的鼻腔里。
要在家里过夜，是肯定要让父母知道舒明景的存在，但林雾总觉得不太方便，父母看到舒明景后肯定会问东问西，万一问出破绽更解释不清了，而且明天舒明景一早就要消失，林雾不知道怎么跟父母解释。
“咱们今晚不在这儿住，回我家里。”说完林雾就准备打开12306，准备买票，还不忘抬头叮嘱舒明景，“你先坐会儿，我看下票。”
舒明景乖乖坐在椅子上，心里因听到她说“咱们”而充满喜悦。
结果等林雾到选择乘坐人时忽然反应过来舒明景在这个世界没有身份信息，好在现在交通方式多，林雾最后叫了个网约车。
林雾的东西不多，就一个电脑和几件换洗衣服，连键盘都是老家常备着的。临走前，林雾给父母打电话说了一声，他们也没多问，只说让她注意安全。
出门前，林雾找了件防晒衣给舒明景穿上，她那件薄绸睡裙有些宽大，走两步肩带就往下掉。
因为外头还在下小雨，林雾撑了把伞，原本舒明景提议用自己那把菲菲伞，但林雾觉得举着这伞在村子里走太引人注目了，她让舒明景把伞抱着。
两人穿过茂密的青纱帐，走在田垄间，期间遇到几个早起干活的村民，瞧见是林家的闺女，便主动打招呼。
“林雾呀，不多住几天就走啦。”
林雾立马把舒明景搂在怀里，将伞往下倾，彻底将舒明景的身形挡了起来。
“陈阿姨钟叔叔早上好，回去有些事要处理，咱们这儿离市区也不远，我都经常回来的。”
陈阿姨点点头，看到她伞边还站了个人，只隐约看得出是个身形偏瘦的女生，那截露在外头的小腿十分白皙纤细，她刚想多问两句，林雾就带着女孩匆忙走了。
她看着两人搂着离开的背影有些纳闷，旁边这闺女实在眼生得很，而且也没听说林家来客了。
两人来到村口，看到候车的有许多村民，林雾拿出口罩让舒明景戴上，直到上车坐到座位上，林雾才感觉到掌心的潮湿。
她偏过头，凑近了些，轻声道：“别害怕，他们不会说什么的。”
舒明景看着她凑近的脸，恰好鬓边有粒汗珠落了下来，她抬起手，帮她擦拭掉，弯了弯眼睛：“不害怕，我就是有些紧张，还有些好奇。”
好奇这里的一切，这里人的穿着，手里拿着方块状的东西，马路上行驶的汽车，等等，舒明景都没见过。
林雾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给整懵了，对上她满是笑意的眼睛，心脏漏跳了一拍。
乡村巴士很快就到城区，两人下车后坐上网约车赶回渝州。
一个多小时后，车子停在小区门口，林雾带着她往家里走。
舒明景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无声地笑起来，从林雾小姐的老家一直到现在的高楼大厦的路途上，她一直牵着自己，还一个劲关心她，生怕她因为长时间乘坐汽车产生不适。
她觉得心里甜滋滋的，比喝了可乐汽水还要甜，滋滋冒着泡，让她整个人走路都有些轻飘飘的。
回到家，一番折腾下来时间已经来到上午十点多。
林雾先把窗户都打开透气，东西放好后又带着舒明景到屋子里转了一圈。
“今晚你就睡这里，我睡书房。”林雾把她带到主卧，实际上，她经常在书房睡觉，那里装了个小床，等她忙完了直接倒头就睡。
这套房子实际面积在一百五十平左右，卧室跟书房的使用面积较大，这样不论是居住还是工作，都比较舒适。
舒明景看到那张大床脑子卡壳了一下，等林雾抬脚走到衣帽间她才匆忙赶上去，说：“我睡沙发就好了，不挑的。”
说话时她往衣帽间的镜子上看了眼，发现自己的脸红得跟什么似的，她抬手贴了贴，还很烫。
林雾没答话，找了套还没穿过的家居服说：“这套我买来下过水，还没穿，L码，你穿上肯定大了，但家居服大点穿着也舒服。”
她把衣服放到舒明景手里，又转身拉开柜子找了内衣裤，手放到文胸上时忽然顿住，有些不自然地转过头，粗略地扫了眼舒明景罩在松垮睡裙里的上半身。
胸前有一圈刺绣花，轻微地起伏着，看不出有多大。
舒明景注意到她的眼神落在自己的胸上，又看到柜子里露出的一角，她虽然没见过这种样式，但也能大致猜测出这些衣物的用途，自从天乳运动后，民国女性就不再束胸，后来在影星阮玲玉的带动下，大家都开始接受乳.罩，作为新时代下成长起来的女性，舒明景从发育开始就穿的西式胸衣。
刚降下温的脸又红了起来，舒明景紧张无措地绞着手指，看向林雾。
“你......”
“我......”
林雾对上她水光潋滟眸子，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她现在好像一只刚透过水的水蜜桃，白里透红，带着清香，看上去秀色可餐。
林雾嗓音有些哑，眸光微动：“不知道你的尺码，我有件吊带，里面有胸垫，一个区间的尺码都能穿，要不你试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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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雾都遗梦（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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