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姿和黄赳一组是最后抵达交差地的。
眼见四下没有其他嘉宾,他们还当是自己勇夺第一,黄赳已经开始盘算着要给牛肉锅来点灵魂之汁——浇给。
殊不知其他三组人已经陆续抵达,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进帐篷换衣服补妆。
等嘉宾们准备完成,MC通知大家到空地集合,公布任务完成顺序。
“首先公布第三名,获得新鲜鳟鱼的嘉宾——黄赳和杜若姿!恭喜!”
黄赳一脸懵逼:“我们不是第一个抵达的嘛?”
MC扶扶眼镜:“等你们等得天都快黑了,其他人早就回来进帐篷休息了。”
第三名啊,第三名也还好啦,可以接受。
杜若姿:屁!
听到主持人直接跳过第四名,萧榕心里有了一二。
为什么跳过,不就是没能完成任务,资格作废了呗。
不幸的消息往往压轴出场。
裴景翊跟着其他嘉宾心不在焉鼓掌,不着痕迹凑到萧榕耳边,压低声音:
“他要是真敢直播倒立洗头,我给他刷个小火箭鼓励一下怎样。”
萧榕脸上挂着笑,似乎是怕被镜头捕捉到,嘴皮子都不动,悄声道:
“翊哥有时候也蛮小气的。”
“接下来公布第二名,获得猪五花的嘉宾组——萧榕和裴景翊!”
萧榕一挑眉,无所谓地耸耸肩。
虽然猪五花不是最优选择,但要是能看了时倾的笑话,比炫一顿牛肉火锅更值,值麻了。
MC缓缓看向众人,作势来了个深呼吸,一脸紧张:
“马上要公布高级和牛获得者了,此时我的心情,非常激动。”
时倾:“你激动毛线,快说,反正你也只是跟着吃剧组盒饭。”
MC:╬
再做个深呼吸,颤抖的手,激动的心。
“本次获得高级和牛的嘉宾是——哇,我先问问,二位愿意让我蹭顿饭么,高级和牛,我平时都舍不得买。”
时倾举起手:“导演,我建议换个主持人,天天搁这水字数呢?”
弹幕一片“哈哈哈”,感同身受。
“好了,不多废话,本次高级和牛获得者是,时倾和盛惊澜一组!恭喜!”
萧榕:?
裴景翊:?
地图碎片都没有的人怎么就得到了高级和牛?黑幕?
两人还没搞明白其中缘由,又听MC满腔惋惜道:
“除此之外,我们抱歉地通知大家,因为沈甜瑶和苏泽仕一组没能按时上交地图碎片,所以取消发放食材资格,不过,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山里能吃的东西也不少。”
苏泽仕和沈甜瑶二人不约而同看向时倾,瞳孔震颤。
“时倾哥哥?”沈甜瑶上前一步,“我的地图,不是……你帮我交……”
MC表示并没收到时倾代交的地图碎片。
“你弄丢了?”沈甜瑶柳眉耷拉下去,委屈溢出屏幕,“你不是答应我一定会妥善保管。”
她不确定时倾是真的弄丢了地图还是因为地图污损导致作废,但无碍。
她的目的达到了。
时倾都快为她的高超演技所折服,但这香,他今天就不怜了:
“赖,硬赖,我什么时候说会妥善保管,况且你说的,丢了算你的,关我什么事。”
弹幕很恼火:
【乌鸡鲅鱼,SQ再一次刷新我对他的认知。】
【是不是看我们甜甜脾气好,好欺负啊。】
【我可怜的甜甜呜呜呜……】
【没那个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人家信任你把地图交给你,结果你根本不当回事,一点责任心也没有。】
【沈甜瑶有责任心,还不是自己偷懒休息让人代交地图,本来就是破坏规则的行为,还一堆人搁这替她鸣不平,她对自己的东西负责了么?】
【苦逼小苏,这下连泡面都吃不上了。】
【STY自己活该,别粘毛赖四两肉,不遵守规则活该被教做人。】
【理是这个理,但时倾这理直气壮的态度真让人不爽[呵呵]】
【SQ嘛,老带恶人了,习惯就好。】
不用看,时倾都知道弹幕在怎么糟践他。
这个时候,适时看向一旁的萧榕,就能对上他暗自不安的眼神。
时倾依然理直气壮对沈甜瑶道:
“我知道自己没什么责任心,做事粗手粗脚,所以回程路上帮你找了个靠谱的代交人。”
说完,视线落在萧榕身上。
“榕榕,你把人家地图弄丢了?”
三十六度的嘴,说着零下八度的话。
到这一刻萧榕才恍然大悟,时倾交给他的地图是沈甜瑶的。
他,又被时倾耍了。
MC赶紧以玩笑话打圆场:
“看样子萧老师胜负欲还挺强,肯定是故意的。”
沈甜瑶能TM说什么呢,傻白甜人设可不能崩:
“萧榕哥哥肯定不是故意的,你别这样说他。欸我正好最近在减肥,要是被我经纪人知道我吃泡面,她肯定要提刀杀到节目组了。”
萧榕紧咬着后槽牙,和时倾对上视线的瞬间又立马收回。
弹幕不气了,弹幕看乐了:
【沈给时,时给萧,萧弄丢,好家伙,没一个有责任心的。】
【时倾:买定离手,关我屁事。】
【哈哈哈家人们说实话,我爽了,萧榕和沈甜瑶打一架吧,快打!】
【吃了牛肉看了乐子,本次最大受益人:疯狗时老师。】
【但是吧,这么轻易就弄丢了?萧榕怎么没把他自己的弄丢了,故意的吧。】
【甜粉又开始造谣了,粉随蒸煮,都是一帮子被害妄想症。】
【所以榕粉解释下为什么弄丢甜甜的地图,自己的却安然无恙?[微笑]】
出了一个引战的,萧榕和沈甜瑶两家粉丝开启了互撕模式。
甜粉坚定不移认为萧榕是故意而为,恶毒下头男,和他妈一个德行;榕粉也百分百确定沈甜瑶就是个神经病,被害妄想症。
时倾喜极而泣。
毫无利益瓜葛的两家粉莫名其妙开撕,得益于萧榕这小小的“善举”。
两家粉在直播间撕还不够,跑到对方超话里如蝗虫过境,所到之处均是一片狼藉。
难得一见的电子榨菜,这不得赶紧开启牛肉火锅庆祝一下。
*
夜晚。
忙碌了一天的节目组早早收工回营地休息。
嘉宾们也在溪边就着冰凉溪水洗漱。
时倾懒得烧热水,两斤牛肉配菜下肚,碳水令人困倦,速战速决回去睡觉。
他闭着眼,慢条斯理刷着牙。
盛惊澜抹过下颌上的水滴,余光看向旁边的时倾。
他蹲在那里缩得小小一团,即便穿着厚棉服也撑不起来。
这么多年过去,好像唯一没变的,就是他这没几两肉的身子。
盛惊澜看了一会儿,起身回了帐篷。
另一边,无人注意的土坡后,沈甜瑶和萧榕两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两人合计了下地图风波一事,明白了,这波是时倾在故意转移矛盾。
并且如他所愿,现在两家粉丝已经撕上了热搜,在对方超话里疯狂贴图对方丑照,骂得极脏。
“我刚从导播那边要了手机看了下网上情况,现在的节目嘉宾人气排名,第一名是盛惊澜这没得说,可第二名是时倾,我不能理解。”
萧榕银牙暗咬,脑海中浮现出那条摇尾乞怜的狗,爬上了他的脑袋翻身当家做主人。
沈甜瑶一手抵着下巴,沉思良久,疑惑地“咦”了一声。
“今天的分组选择环节,杜若姿先选的是时倾,对吧。”
萧榕点点头,经她这么一提,也觉得事有蹊跷。
他已经说服宁海桥给时倾改了个极不讨喜人设,而现在网民虽然都喊他“疯狗”,但这词似乎和贬义不沾边。
那个唯命是从的软蛋,是怎么爬到今天这个仅次于盛惊澜的位置。
“这档节目是杜若姿的父亲投资拍摄,以杜若姿的性格,很大概率可能直接弃权,她很怕麻烦,为什么选了时倾这个饱受争议的人作为搭档?”
沈甜瑶倏然瞪大双眼:
“所以你的意思是,传闻时倾背后有人力捧,那个人很可能就是杜若姿。”
萧榕眯起眼,点点头:
“像时倾这种资质平平的十八线,如果我们公司不与他续约,这个圈子也没人愿意接手,毕竟谁也不想养一个只会吃白饭的废物,但羽裳娱乐的霍伯骁却主动抛出了橄榄枝……而羽裳娱乐背后的最大投资人,也是杜若姿的父亲。”
一切,似乎就解释地通了。
沈甜瑶凝望着湖面被月亮投映出的斑驳光点,腮帮子被肌肉撑起高高一块。
冷风吹散了她额间发丝,稍稍抚平了些不紊的呼吸。
“萧榕哥哥,你应该知道杜若姿曾经在片场扇我耳光的事吧。”她的声音极冷,夹杂着一丝颤意。
萧榕无声地点点头。
“这件事影响了我很久,虽然我是受害者,但旁人提起,总会笑我无能,不敢反抗。”沈甜瑶攥紧手指,努力做着深呼吸。
萧榕拍了拍她的肩膀,像是安慰。
“今天,时倾又仗着他背后有杜若姿撑腰,无法无天,你家供他吃喝这么多年,他还敢在节目上公然给你下套,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
沈甜瑶义愤填膺的样子,好像供时倾吃喝十几年的是她。
“我看出来了,如果时倾和杜若姿继续留在这个节目,咱俩谁也别想好过。”
“那不如……擒贼先擒王,怎样。”
此话一出,二人无声地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对视。
……
时倾洗漱完回到帐篷,见盛惊澜倚着靠枕,借着微弱吊灯翻一本书。
艾米丽·勃朗特的《呼啸山庄》。
昏黄的灯光泛着柔柔涟漪,忽明忽暗,投射在盛惊澜眉眼间,映上淡淡金色。
就像电影中的男主希斯克利夫,眉目深邃间又透着凌厉似寒刃的野性,将轻盈的黄光压抑在强烈的爱、狂暴的恨与无情的复仇之下。
时倾移开视线,躺进自己的被窝里。
暖融融的,带着似有若无的体温。
“晚安,好梦。”盛惊澜合上书,手指摸到点灯开关。
却听时倾闭着眼嗫嚅一句:
“如果躺在我身边的不是盛老师,我可能真的会做个好梦。”
“是么。”盛惊澜淡漠的声音传来,“我以为,你一招转移矛盾,看着别家粉丝大打出手,此时心里一定乐开了花。”
时倾还是翕着眼,声音带着几分倦意:
“所以你的意思是,地图丢失这事,是我故意设的局。”
盛惊澜轻笑一声:“不是么。”
他倒也没说错。
“是,但谋士以身入局,也要有人配合才行。如果一个人本身就没有贪小便宜陷害他人的心思,哪会这么轻易落入他人圈套。”
时倾勾了勾唇角,自觉说得就是在理,是萧榕的坏心眼给了自己机会,而他不过是自食苦果罢了。
“变了。”盛惊澜垂着眼睛,低低道。
本以为以盛惊澜的性格,话题本该到此为止,但他轻飘飘一句“变了”,指代不明,倒是挑起了时倾的好奇心。
“盛老师,虽然你总是含糊其辞,但我还是想问,我们之前是否真的认识。”
对时倾来讲,他第一次遇见盛惊澜是在公司的年会上,作为圈里赫赫有名的顶流级人物,时倾当然也会主动打招呼攒攒眼缘。
可当时的盛惊澜温和回应了每位艺人的招呼,唯独面对时倾,如秋风扫落叶,一个眼神不肯多给。
但盛惊澜似乎很了解他,他从没对任何人提过的幽闭恐惧,盛惊澜知道;
一句“变了”,如果不是从前对自己了如指掌,又怎么能轻易得出这种结论。
盛惊澜关了灯,依旧是含糊其辞:
“不记得就算了。”
时倾睨着他,睡不着了。
一天天的,老神在在的,搁这耍小傻子玩呢?
他翻了个身,用胳膊撑起身体,趁盛惊澜闭上眼的瞬间,一把拍上他的侧脸,稍微发力,盛惊澜睁眼的瞬间脸也转了过来。
昏暗的视线中,唯一清晰的画面是时倾眉眼弯弯的笑脸。
动作轻佻拍着他的脸颊,时倾笑道:
“看来盛老师打算死鸭子嘴硬到底,我很好奇是什么了不起的事让你三缄其口。”
盛惊澜截住他的手腕,却并没使劲,只轻轻握着,好不避讳迎上他的目光,道:
“是你自己没责任心,把重要的事都忘记,倒还敢反过来埋怨别人。”
“是嘛。”时倾一歪头,眼角更向下弯了几度,“原来盛老师嘴巴属金刚石的,巧了,那我就是属撬棍的。”
他向着盛惊澜的唇靠近几分:“你是打算自己坦承,还是要我帮你撬开?”
盛惊澜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时倾这不成熟的小招子在他看来无异于挠痒痒。
“撬,希望你说到做到,别让我,瞧不起你。”声音沉沉,氤氲在黑漆漆的眼底。
时倾想笑,他不会以为自己只是吓唬他。
时倾捧起盛惊澜的双颊,试探性的轻啄一下他的嘴唇。
见他没什么情绪波动,依然是那副冷脸,胆子大了些,贝齿轻轻咬住他的下唇。
“还是不说?”时倾松开牙齿,嘴唇抵住他下唇,于间隙中问道。
盛惊澜干脆抱起双臂,一副“你能奈我何”的从容模样,声音低沉坚定:
“不说。”
油盐不进的家伙。
兴许是盛惊澜的默许,时倾更加放肆。
和上次对戏时浅尝辄止为艺术献身的吻不同,这次带上一丝个人情绪。
活了二十多年只在电视剧里见过法式湿吻的时倾照葫芦画瓢,却毫无章法,生疏的只知道又嘬又啃。
奇怪的身份,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对立的二人,因为发疯赌气的吻更是毫无浪漫可言。
“啪。”
倏然,一只大手覆上时倾双眼,周遭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盛惊澜的声音近在咫尺,稍稍喑哑:
“吻戏这么生涩,看来你需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
没等时倾回味过这句话,强有力的大手揽过他的腰,轻而易举圈在臂弯中,接着,不可反抗的力道来袭,他被人重重压在身下。
再见光明,便对上盛惊澜黑沉沉的双眸。
以及如狂风暴雨般落下的亲吻,细密且急促,轻松撬开唇齿,灵活侵入,攻城掠地。
震惊之下,时倾不受控制瞪大了眼。
盛惊澜这个人无论做什么都很认真,即便是教学式的吻,也仿佛代入了深情角色,翕着眼,黑亮的睫羽荫掩着暗色的瞳眸。
口腔内像是着了火,原本游刃有余的呼吸也随着时倾的自信一点点被对方吞噬。
周遭的气温不断攀升,零下几度的天气里他竟出了一身细汗。
这条……疯狗。
像是生怕时倾窒息而亡,盛惊澜短暂地松开他,嘴唇抵着他的唇,提醒道:
“呼吸。”
时倾迷迷瞪瞪望着他,嘴唇烫的像起火,火舌一点点扫过大脑中仅剩的一丝理智。
他没接过吻,可也知道这种最直接表达感情的方式应该和最亲密的人进行。
而他和盛惊澜的关系,仅仅是见过几次面,甚至互相看不顺眼。
最起码,时倾认为自己应该讨厌这个男人。
他众目睽睽之下对他的区别对待,他的母亲姜海琪牵扯进父母死亡的秘密,甚至极有可能也是加害者一员。
是啊,自己的目的不就是接近他好顺理成章见到他母亲,找出当年的真相。
以及,要他曾经对自己的无视和区别对待付出代价。
微怔过后,时倾抬手揽住盛惊澜的肩膀,将自己并不真诚的回吻,如数奉上。
身体贴很近的时候,好像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
有点乱了节奏,钝重却急促。
冗长深邃的吻结束在即将窒息的前一刻。
时倾忙捂着嘴咳嗽两声。
这种感觉很奇怪,如果是赌气的接吻教学,舌头也伸了是否有点矫枉过正。
盛惊澜垂视着他,眼底一片黑沉。
他拿开时倾捂嘴的手,问:
“打算继续撬?还是作罢,如果你不服输,我敬你是个有毅力的人。”
时倾鼻间发出一声轻笑,细长的手指漫不经心抚上盛惊澜的胸膛,打着圈:
“盛老师嘴巴有多硬我今天也算见识到了,如果你的心也能像嘴巴一样硬,还会跳这么快?”
时倾抬眼,迎上盛惊澜的视线:
“你不会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巧妙。”
盛惊澜喉结滑动了下,抬手按住时倾不老实的手。
他垂下脑袋,视线从时倾双眸一路滑下,落在那嫣红的唇上,最后印下轻轻一吻:
“好,你赢了,早点休息。”
男人可笑的胜负欲总是体现在方方面面,哪怕嘴巴碰一碰也要分出成王败寇。
如果这场豪赌结束在那句“你赢了”,时倾真的会很得意自己手段高明。
但事实总有些意外,比如赌气结束后这个意味不明的轻吻。
莫名让他感受到一丝宠溺之意。
始料未及的东西,总会令人突兀的乱了阵脚。
他扭头看向盛惊澜,见对方一副坦然自若的姿态,拉过被子闭上了眼。
良久,时倾抬手擦过嘴唇,触碰的瞬间,火热的麻意四起,属实被折腾得狠了。
真该死啊,还是初吻。
在这种鸟不拉屎的荒山野岭,被一个横竖看不顺眼的冷脸男给夺走了。
时倾是真困了,脑袋里乱糟糟想着有的没的,很快睡着。
黑暗中,二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盛惊澜却全无睡意。
他往时倾身边靠了靠,手肘撑起上半身,细细打量他的睡颜。
“抢走了别人的心,又把这个人推进火坑,最后轻飘飘一句不记得了,躺在受害人身边也能睡得心安理得。”盛惊澜伸手轻轻抚拍着时倾的小肚子,“却总是忍不住关注你的我,真是个白痴。”
*
山中野鸡的鸣啼声带来了晨间第一缕阳光,也带了一帮不速之客。
嘉宾们还在熟睡,被帐篷外的吵嚷声惊醒。
几人披了羽绒外套从帐篷里探出个头查看情况,就见外面像赶大集一样,节目组全体人员齐齐出动,围着几个身穿警察制服的男人解释什么。
基因检测结果出来了,证实以沈甜瑶为首的五位嘉宾食用的正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七彩锦鸡。
一人罚款三千是必要的,公开道歉是必然的,但导演怎么也没料到,警方这次上门是通知他们,由于他们严重违规,要求节目停播三天进行整改并加强野生动物知识宣传。
“罚款道歉我们认了,但停播整改是不是……矫枉过正了。”导演舔着嘴唇,小手微颤。
很多道具设备都是租来的,耽误一天损失十几万,还会影响后面的拍摄计划。
预计大结局那天能赶上周末流量最大的时候,这样一改,只能在工作日草草收尾。
警察刚正不阿,不为所动:
“你应该庆幸这个节目宗旨用以宣传祖国大好河山,念此情分才给你们减轻处罚,否则你们现在就可以收拾东西哪来回哪去。”
导演不敢再说话,生怕哪个字惹了几位爷不痛快。
稍有不慎,三天又三天。
沈甜瑶主动站出来给警察道歉,一通声泪俱下,表示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也会多多参与到野生动物保护公益中。
其他几人也表示,该捐款捐款该道歉道歉,不管什么处罚决定他们都认了。
随后,警方在官V公布了调查结果,放出了对涉事嘉宾和节目组的处罚决定。
【大快人心!本来就烦这些文盲流量艺人天天在眼前晃,停播得好。】
【一人做错事集体受牵连,也好,借此机会好好整改,重新做人。】
【恕我直言,连保护动物都不知道已经不是文盲了,是没常识,内娱果然文化沙漠。】
【甜甜又不知情,她又不是故意的,你们有必要这样逮着她不放?】
【一时分不清是真粉还是反串……】
【甜粉真的是……有没有人把他们嘴巴撕烂啊,看着真心烦。】
【甜粉还不如学榕粉立正挨打,别出来继续败坏路人缘了。】
观众们无比期待的节目就这样遭遇停播整改,一个个火气上来了,理智点的只是抱怨两句,极端一点的直接冲到涉事嘉宾参与过的影视作品下打低分、踩超话。
感受到背刺的粉丝光速脱粉,以一毛钱的价格出售二手周边物料,扰乱市场,最后锅全甩给这些涉事嘉宾。
当初的爱是真的,现在的失望也是真的。
被喷的最凶的当属沈甜瑶,因为她还涉及到“虐待保护动物”,很多人合理怀疑她的傻白甜人设就是公司为她营造出来圈钱的手段,实则就是个黑心莲。
就这么短短一会儿工夫,沈甜瑶肉眼可见的瘦了。
时倾回想起前世,节目同样遭遇停播整改,可那时唯一一个被喷成筛子的就是他这个负责杀鸡的“始作俑者”。
原来只要学会说“不”,人生能省去百分之八十的麻烦。
导演和制片人紧急开会商量对策,遭受处罚的嘉宾们一个个霜打的茄子般,蔫头耷拉脑。
杜若姿相安无事,正慢悠悠搓磨她的美甲。就算这节目真黄了赔了钱也无碍,她爸不缺这俩钱,当洒洒水咯。
时倾起床后也是清闲,给自己烧了热水洗漱,再煮一包红烧牛肉面,昨晚吃剩的牛肉切大块丢进去,卧一只溏心蛋,实物与图片完美契合,美滋滋。
“早餐就吃这个?”盛惊澜在他身边坐下。
时倾吸泡面的间隙睨了他一眼。
总是情不自禁响起昨晚的吻。
过往二十五年,感情生活如一张白纸,如若往上画了什么东西便变得格外显眼,总令人惦记。
“别和我说话,不会分给你的。”时倾端着铝锅往旁边移动着。
盛惊澜望着眼前的池水,阳光细碎,黑色的鱼影划过池底石头。
他舌头抵了抵一侧内腮,凸起一块用手指揉了揉。
良久,轻笑一声:
“是么,可我记得某人说过,如果我肯帮他保守秘密,他要对我唯命是从。”
时倾:就知道你要这么说。
他夹了一筷子面条拎起来,火速嘬了一口,随即笑吟吟把筷子递过去:
“还吃么?”
盛惊澜:“吃,喂我。”
“你还真是一点不嫌弃……”
“都在这种环境下讨生活了,没那么多讲究。”
时倾护着小锅,直言不讳:“可我嫌弃。”
嘴上这样说着,老实本分且善良的内心还是让他避开那坨咬过的面条,夹了新的一坨送到盛惊澜嘴边。
盛惊澜咬过面条,吃得斯斯文文。
时倾静静打量着他低垂的眉眼,半晌,似是有意无意道:
“盛老师今年多少岁了?”
“二十八。”
时倾点点头,若有所思道:
“那也不小了,虽然事业为大,但你就没考虑过找个老婆照顾你?像现在这样,如果对方知道节目停播,肯定立马准备好丰盛大餐从晋海飞来,起码让你吃上顿热乎的。”
盛惊澜掩了嘴,咽下面条,视线依然落在池水间:
“我找老婆不是为了让他照顾我起居生活一日三餐。这样干脆找个保姆,他们更专业。”
时倾单手托腮,身体随着微风轻轻晃动,唇角一勾,露出一排白白的贝齿:
“那你找老婆是为了什么。”
这个问题似乎很值得深究,盛惊澜思考了很久,就在时倾以为他没听到打算再问一遍,他缓缓开口:
“为了爱他。”
这是什么神金回答。
当下这个快餐时代,爱情是最不靠谱也最不值一提的东西,一段婚姻的促成只要考虑对方的条件家世,觉得合适就火速坐到一起开席。
可以说找老婆为了父母之命,为了少奋斗十年,但唯独“为了爱他”这个说法,听着实在虚伪,且没什么逻辑性。
时倾怔怔的,忽然开始考虑,自己重生后没有选择继续读完大学找份正经工作离那些死人远远的,而是依旧选择在演艺圈踽踽独行的原因是什么。
因为不甘心?
还是如果哪天他红了,可以受到更多关注。
时倾忽然想起自己八岁那年父母离世后过的第一个生日,没有蛋糕没有祝福,被所有人遗忘的小朋友,对着月亮虔诚许下生日愿望:
希望,能得到更多人的爱。
面对时倾突如其来的沉默,盛惊澜站起身,伸长手掰过柿子树的枝丫,目光在硕大饱满的果子间流连,似乎有些漫不经心,语气散漫:
“我这辈子,只会因为喜欢才结婚。”
时倾失神的间隙,面前忽然多了一道黄绿相间的颜色。
他回过神,看着指尖冻得发红的手端着竹筒做的小杯子,杯子里放着一只软乎乎的柿子,皮剥得完整漂亮。
竹杯里还插了只小勺子,像极了甜品店卖的特色冰激凌。
时倾怔怔抬头,见盛惊澜伸着手端着柿子,表情平静无风,不说话,但很固执。
时倾刚来时就注意到这里有柿子树,这个季节正当果实熟透,将枝头压弯。
他喜欢吃柿子,可这种软柿子剥皮麻烦,弄脏手还要洗,水又冷,因此就变得也不是非吃不可。
死过一次才明白,喜欢不能当饭吃,更不是为此改变自己人生轨迹的理由。
见时倾像尊没有生命的石塑一样,盛惊澜轻喟一声:
“举累了,还是说,想让我喂你。”
时倾接过竹杯,舀了一勺柿子,又甜又软,入口即化,像拌了果冻的奶油冰激凌。
“很甜。”他道,“盛老师,我忽然觉得你也不是一无是处。”
盛惊澜用冰凉的手碰了碰他的脸颊,语气不悦:
“再不会好好说话,我真的要教教你了。”
*
经过节目组讨论,大家一致认为停播这三天绝不能坐以待毙,每天设备租借费用人工费都生生往里砸,要是这三天零收益,节目到最后有可能入不敷出。
况且,盛惊澜那一亿多粉还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要是好不容易盼来了大佬上节目又见不着人,粉丝们真能一人一口唾沫淹死导演。
编剧老师提出了一个紧急方案:
“现在涉事嘉宾内心一定不好过,我们除了要稳住节目更要多关注嘉宾心理,特别是萧榕和沈甜瑶不久就要有新剧上映,所以我觉得,可以请大家的圈内亲友过来拍摄一个探班小短剧,体现友情的同时又能借助各家人气挽回一点口碑。”
到底还是编剧,一针见血。
“而且提前不能告知嘉宾,给他们一个惊喜。”
导演拍案称赞,立马电话摇人。
翌日一早。
昨晚嘉宾们都没怎么睡好,虽然节目组临时归还手机,但没人敢看网上评论,内心不安又睡不着,一晚上就跟烙大饼一样翻来覆去,临近天亮才堪堪闭上眼。
时倾除外,睡得很香。
他正蹲在小溪边洗漱,忽然听到说话声,放眼望去,六七个时尚鲜肉有说有笑往这边走,后面跟了四五个摄像大哥。
时倾认得他们,苏泽仕所属男团Black-universe的其余成员。
一个个帅的人头皮发麻,成了荒山野岭中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时倾刷着牙,权当看热闹。
几人明明是来探班他们可爱的忙内,但一来倒是先和溪边刷牙的盛惊澜握手打招呼。
每人都和盛惊澜说上话后,才有说有笑来到苏泽仕的帐篷前。
本以为,会看到兄弟重逢感人至深的一幕,但苏泽仕打开帐篷门探出头后,时倾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微表情。
惊讶的眼底,微蹙的眉稍纵即逝马上舒展开,在和队长嘉树对上视线后火速移开眼。
“哥哥们……怎么来了。”他的声音听不出一点惊喜之意。
嘉树蹲下身子一把揽过苏泽仕,苏泽仕瘦瘦小小在他臂弯里像个没发育成熟的儿童,瞬间涨红了脸,下意识扒拉着嘉树的手臂。
只扒拉了一下,便缩回了手。
“哥哥知道你因为保护动物那时现在心里正难过着,特意过来看看你。”嘉树笑得眯眯眼,一只手无情揉捏着苏泽仕的脸颊。
之后,他低声在苏泽仕耳边说了什么,时倾没听清。
只看到苏泽仕在听到这句话后紧绷的脸变得铁青,但看到VJ们怼脸的镜头,一秒耷拉下眉,眼含热泪,热情回抱住嘉树:
“呜呜,还是哥哥知道疼人。”
其他几个成员挨个上前和苏泽仕拥抱,把他的头发揉得像乱鸡窝。
苏泽仕从节目组借了食材,说要为千里迢迢而来的哥哥们准备一顿丰盛大餐,哥哥们却要他别忙,这么久没见有很多话想和他说。
VJ们跟着拍,七人坐在石头上成一排,每个人脸上都表现出对苏泽仕十足的心疼,说不了两句就要揽过人呼噜呼噜毛。
年轻帅气的大小伙子们,为了队内最小的弟弟乘坐三小时飞机又坐了四小时车,凌晨就动身出发,这么一看,真是朝气蓬勃且温暖和谐的画面。
半小时后,导演喊停,先表达了对成员们的感谢,然后通知他们可以休息,苏泽仕的探班小短剧拍完了。
队长嘉树环伺一圈,揽过苏泽仕的肩膀,笑道:
“这深山老林倒是别有一番风雅,小苏弟弟带哥哥们到处转转开开眼呗。”
苏泽仕喉结滑动了下,声音略微紧绷:
“哥哥们舟车劳顿辛苦了,还是早点休息吧。”
“欸~不辛苦,为了见弟弟,山海亦可平。”嘉树笑眯眯按住苏泽仕的肩膀,迫使他微微弯下腰。
VJ们感动点头:多么夺人心扉的兄弟情!
六个人带着苏泽仕和节目组打过招呼,便朝后山而去。
时倾为了看戏,刷牙刷了半小时,见人走了,忽然想起什么,火速漱了口拿上手机悄咪咪跟在几人身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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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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