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倾一条一条翻着底下的评论,大概是有点惊讶。
他没想到盛惊澜能为了他做到这种程度。
演员罢演不仅涉及到违约赔偿的问题,也会在观众心中留下极差的印象,会认为这个人玩笑正事,不值得信任,此后投资方在挑选男主时也会刻意避开这些有黑历史的演员。
但这一次,几乎所有人都站在了盛惊澜一边。
他本来有无数种解决方式,但他偏要开诚布公。
圈子里这种事并不少见,他厌烦很久了,只是以他的性格,不伤害到他的利益他也可以选择闭口不言。
这次不一样。
很快,《赤海》剧组官V发布了新微博,放了两位演员的现场试镜录像并发起投票,时间为三天,票高者胜。
网民兴冲冲点进去,暗喜自己终于可以实时参与大瓜,结果看完俩人的试镜录像,砸吧砸吧嘴,只觉得比吃瓜沈甜瑶那事儿还他娘无语。
【纯好奇,剧组人眼睛咋瞎的。】
【又是时倾,萧榕你快放过他吧,你哪来的脸和他比演技?】
【笑死我,XR那也叫演技啊,输出全靠吼是吧。】
【时倾秒了。时倾你出来说,是不是盛惊澜教过你,感觉你的理解方式和盛惊澜很像。】
【我嗑嗑嗑嗑!在瓜田里也能嗑到太平盛世对吧。[玫瑰]】
【这俩人都不认识,但明显看来这个卷发小哥演技更胜一筹,给我吓到了。】
看到网上对自己的恶评,萧榕难得一次学着时倾发了疯,边砸东西边质问宁海桥:
“他演技到底哪里好了?不也是全靠吼?”
宁海桥没说话,倒是他的助理在一边暗暗吐槽:
你演技不行当然理解不了人家有演技的。
宁海桥被他吵得头疼,摆摆手,示意他安静一点,并道:
“我会想办法的,总不能让我那一个亿打了水漂。”
“你一定要想办法,如果这次真让时倾得了便宜,我就没法在圈里混了。”萧榕抱着脑袋哭哭啼啼,旁边助理疯狂翻白眼。
好在萧榕还有那么几个死忠粉,不至于让他落得个零票的尴尬境地。
只是时倾下边的投票条就跟坐了火箭一样,早就跑的萧榕看不到影了。
*
时倾刚正在做晚饭,守在厨房外的小狗们忽然一股脑朝门口冲去。
时倾用他手里的锅铲子想都知道谁来了。
果不其然,盛惊澜就跟回自己家一样,把车钥匙往置物柜上一放,从容自然换鞋脱外套。
“你还真把这里当自己家了?”时倾鄙视他。
盛惊澜挽起袖子洗了手,从他手里接过锅铲,在锅里翻动:
“午饭吃的什么。”
“吃的饭。”
盛惊澜点点头,道:“以后除非我不在当地拍戏,中午晚上都会过来做饭。”
他又问:“你家有没有体重计。”
时倾:“别啊,之前在节目上还说我胖,你还天天来做一大桌,是不是见不得我好,想让我胖成球好滚粗娱乐圈。”
盛惊澜想起那时的画面,便想起时倾为了报复他在书包里装了一堆柿子石头,他当时还在想,时倾看着瘦,但着实不轻。
“我收回那句话,一个人不能用体重来衡量。”
“那该用什么。”
盛惊澜望着他,神秘兮兮笑笑。
时倾倚着门框,看着盛惊澜娴熟地翻动炒菜,良久,轻声道:
“谢谢你。”
“你指的是哪件事?”盛惊澜明知故问。
时倾愤怒:“提前谢谢你,一会儿吃完饭帮我把马桶通了。”
“堵了?”
“没,但我现在就过去把它弄堵。”
盛惊澜还是笑。
“也不全是为了你吧,如果不把这层遮羞布扯掉,这个圈子会越来越烂,没有拿得出手的作品紧靠地毯式营销的艺人又能红多久呢。”
时倾故作姿态,装得一副温温柔柔的模样,九十度鞠躬:
“那我谢谢盛老师了,你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
“就只有一句谢谢?没诚意。”
时倾微笑着愤怒,双手举过头顶比出爱心:
“那为了表达谢意,我送你一首歌。”
立即开唱:“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温暖了四季~”
盛惊澜将菜炒好装盘端出来,一手轻轻拍了拍时倾的后背:
“很难听,去吃饭吧。”
时倾:╬
晚上,盛惊澜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这几天天气好,狗子们也在家里闷了好几天,时倾决定带它们出去遛弯。
盛惊澜主动请缨,表示会帮忙牵着最大的两条狗。
考虑到二人都是公众人物,怕被狗仔拍到,着实捂了一番,属于是亲妈来了都认不出。
时倾锁门时,余光一瞥,刚好瞄到了大门口的踏脚石,当时就是在这里,收到了“雷小锋”送的手机。
试探试探。
俩人就像退休后没事干的老年夫妻,牵着七条狗沿着漆黑小路慢悠悠散步。
只是狗的数量过多,实在惹眼,不少人向他们投来好奇目光。
时倾压低帽檐,随手指着一条小道:“走这边。”
这块地方他很熟悉,但为了试探盛惊澜故意假装迷路,牵着狗在原地转了几圈,挠挠头:
“这地方我不熟,怎么出去,感觉走半天都是在原地打转。”
盛惊澜一指看起来不像路的小树林:“走这边。”
还真走出去了,这条路就连时倾这个土著都不知道。
“看来盛老师经常来啊,这么驾轻就熟,没少踩点吧。”
盛惊澜还在掩饰:“随便说的,运气好而已。”
“不过说起来,我有个神秘好友,没见过,不知道是谁,却经常给我送东西,我搬家他也知道,你说会不会是变态,我要不要报警。”时倾笑眯眯道。
盛惊澜幽幽看了他一眼,道:
“给你送东西是好心,没必要报警,再伤了人家的心。”
“但我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他送的手机我也没敢用,这玩意儿一直搁置会不会放坏了,保险起见我还是交给警察处理。”
“用吧,对方自愿赠与,就算闹到法庭上也是他吃亏。”
“不行不行,我还是交给警察,这个点派出所应该有值班的。”
“用,怕什么。”盛惊澜的声音陡然抬高八度。
时倾一甩手:“你好可怕!你凶我干什么!我懂了!你这叫气急败坏,该不会一直跟踪我送东西的人是你!变态!”
盛惊澜喉结滑动了下,语气也软下去:“不是我,我怎么会做这种事。”
时倾似乎不想再搭理他,摸出手机玩手机。
盛惊澜看着他不悦的侧脸,暗暗叹了口气。
如果刚才时倾没有管这种行为叫变态,说不定他就承认了。
本来在时倾心中的好感度就已经是负数,再叫他知道自己做过这么变态的事,他就可以收拾东西回家了。
“叮——”
手机忽然响了声。
盛惊澜下意识摸出手机点开,是条新信息。
发信人是:时倾。
【雷小锋?不对不对,雷惊澜同志,你让我找的好苦。】
盛惊澜瞳孔猛然一缩,立马抬头看过去。
旁边的时倾得意洋洋晃着手机,一副“看我没冤枉你吧”的得意表情。
盛惊澜收了手机,揣进裤兜时,手指微微颤抖。
憋了半天,来了句:“你听我解释。”
时倾打断他:
“这么一想更生气了,萧榕生日你送他八百万豪车,我生日就只有一瓶香水,你说我没驾照可以理解,那别的呢,价值百万的钻石,千万的豪宅,上亿的小岛……”
盛惊澜垂了眼眸,眼底几分无奈,或许是无奈自己的不会言语。
“因为那是我很喜欢的香水。很久以前的夏天收到过一只橘子,那天起就爱上了橘子香调的香水。如果,没办法每天都见到你,闻着和你同样气味的香水,就感觉你是在我身边的。”
时倾表情一怔,握着狗绳的手紧了紧。
所有人都骂他是丧门星,喊他离自己远一些时,还有人因为不能每天见到他而烦恼。
这种奇怪又复杂的情绪在心间蔓延,时倾又一次想:
如果姜海琪不是盛惊澜的母亲就好了。
那么盛惊澜也知道当年的事么?如果不是为了监视他,是怎么注意到他并倾心于他。
时倾想不通。
只是说到橘子。
橘子……橘子……
模糊的记忆中,出现了一只湿汗淋漓的手,握着反季的绿色橘子。
但这个画面太过模糊,时倾不能确定是记忆存在的还是哪部电视剧的桥段。
索性,他道:
“你的秘密太多了,你又不肯说,我只能胡思乱想。”
“给我一点时间,以后,会全部告诉你。”
时倾伸出小拇指:“拉钩。”
盛惊澜勾住那细白的小手指,额头轻轻碰了碰时倾的额头,盖章。
……
在盛惊澜的要求下,时倾终于用上了他送的新手机。
熟悉的系统,熟悉的操作方式。
他望着淘汰下来的手机,想找个盒子好好保存。
盛惊澜看不得这手机,问:“用不着了还留着干嘛。”
“不然呢,卖废铁?”时倾白了他一眼。
盛惊澜轻叹一声:“好好,你留着吧,别让我看到就行。”
时倾心道这人醋劲真不是一般大,该不是醋缸里泡大的。不过,之前很多有关于盛惊澜的疑惑,也在此时有了确切答案。
*
翌日。
盛惊澜正在地上睡着,忽然被时倾摇醒。
迷迷糊糊睁开眼,就见时倾坐他身上大力摇晃,摇的他头晕。
“怎么了。”
“快看,我的得票,已经超过萧榕十七倍!”时倾得意炫耀。
“是么,那恭喜你,这是你应得的。”
时倾做了个深呼吸:“但我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如果像你说的制片人收了一个亿捧萧榕,那为什么,他明知道萧榕演技烂到令人发指还敢公开我们的试镜录像让大众评选。”
盛惊澜听闻此言,也觉得事有蹊跷。
但他想不到制片人还有什么手段力挽狂澜,投票是公开透明的,所有人能最直接地看到。
时倾沉思良久,忽然道:“你有没有电脑,借我。”
盛惊澜说他回家拿。
走半道又折返回来:“我这次回去再过来,你会给我开门吧。”
时倾把人推出去:“不给你开也会给电脑开。”
拿到电脑,盛惊澜不知道时倾要做什么,待在一边安静地看,就见时倾注册了N个小号,还借了盛惊澜的手机号再注册N个小号。
并且这些号都没退,全在后台挂着。
“你该不会,想用小号给自己刷票。”盛惊澜眯起眼睛,警惕问道。
“我会做那么无耻的事?”时倾盯着电脑眼也不眨。
盛惊澜单手托着下巴,视线从他的侧脸轮廓线描摹一遍。
忙活大半天,时倾在笔记本上写下数字“113”,是他注册的小号数量。
完事后切到后台,找到一个粉丝数三百万的画师,通过他的简介加上了他的商务合作号。
继而如土豪般开门见山:
【我是游戏公司负责人,希望您承包外单制作游戏场景原画,要求稍后发给您,请问画一张最快多久出图。】
画师:【一周。前边还有别的单子。】
时倾:【想插个队,可加钱。】
画师:【可,商用×3,十二万,明天中午出图,可修改三次。[银行卡账号]】
时倾知道这画师贵,没想到这么贵。
犹豫之际,不知道他要干嘛的盛惊澜已经掏出手机:“我付。”
时倾按住他要转账的手,蹙起眉:“你都不知道我要干嘛,就不怕这钱打水漂。”
盛惊澜推开他的手,转账,道:“你这么做有你的理由,我相信不会打水漂。”
时倾撕了一页纸:“我给你写欠条。”
盛惊澜抽出纸揉皱丢进垃圾桶:“不用,我自愿赠予。”
次日。
如同时倾预想的一样,制片人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算了。
今天是投票的最后一天,三点前,时倾的投票还远超萧榕十七倍,可三点一过,萧榕的得票条肉眼可见加速移动。
五点钟时,萧榕的得票和时倾基本持平。
六点一过,比时倾的得票多了一个指甲盖大小。
底下有萧榕粉丝的评论:
【到处拉票累死我了,不过超过SQ这个小贱人就好。】
【哈哈哈我也是,我妈还骂我又在朋友圈乱发广告。】
【规则里说如果后台查出有小号投票,会根据小号注册天数比例计算,比如注册只有三天的小号就只能算0.03票这样,所以为了我们榕榕!我把有微博的同学都骚扰了个遍!】
【嘻嘻,反正只看投票数嘛,又没说不许拉票,SQ要是不服气也去拉嘛。】
时倾也没说什么,这些人就开始虚空索敌了。
他也没想着拉票,结果其他艺人各大粉丝群纷纷冒出一条微博链接。
从来不在群里说话的艺人们都出来了。
杜若姿:【[链接]宝宝们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吧。】
粉丝们本来嫌麻烦不想点,但大牌姐喊她们宝宝欸!!!
苏泽仕:【[链接]时倾哥这么好的演技你不投他良心真的不会痛么?】
粉丝们义不容辞!时倾的事就是小苏的事!小苏的事就是他们的事!
宋煜城:【[链接]没被盗号,投一票吧。】
他的粉丝比较疯,但是只要城哥是欣赏时倾的演技而非这个人,那必然要支持一下。
晚上十点,距离投票还剩两小时,时倾的得票和萧榕再次持平。
时倾好似对这事不太关心,只欣赏画师发来的游戏场景插画,拖动放大看细节,感叹一句会画画的人都好牛。
“你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急。”盛惊澜问。
“急有用么?尽人事听天命得了。”时倾趴床上晃着脚丫,一副云淡风轻的从容模样。
盛惊澜轻笑一声。他就喜欢时倾这种乐观的心态,无论是从前或现在,即使性格上发生了巨大变化,但对待事情的态度始终如一。
十一点,时倾洗漱完准备睡觉。
“不看投票结果么。”盛惊澜问。
“随他吧。”时倾闭上眼睛。
床上很快传来他节奏的呼吸声。
盛惊澜却睡不着,距离投票结束的最后五分钟就像下班前的五分钟,度秒如年,他不知看了多少次手机,可时间就停在23:55分,好像停滞了一般。
索性,开始靠着身后的衣柜出神。
“叮——”微博传来推送。
盛惊澜立马拿起手机,点进微博投票。
【投票结果已出!根据后台对两位演员的得票数进行综合计算,加入小号算法,最终得票如下:时倾37093.44票VS萧榕38994.87票,激烈的对战结束,恭喜萧榕顺利拿下刑小齐的角色![鼓掌][拉花]】
工作人员是捏着鼻子打下的这段微文。
这个世界终于癫成了他不认识的样子,他试图找出萧榕小号刷票的痕迹,但无果,这些得票还真是清清白白。
榕粉迫不及待开香槟:
【@时倾,不会没人给你拉票吧,不会吧不会吧!】
【恭喜榕榕!我就说你一定可以的!】
【@时倾,出来发表一下失败感言,你不会这么早就睡了吧。】
时倾:Zzz
盛惊澜反复确认这两个数字,确认完毕,手机一丢,疲惫地揉着眉心。
为什么呢,没有道理。
网友同样觉得没道理:
【没眼看了,这他妈到最后竟然还能搞出个激烈角逐,有眼睛的人不都能看到时倾完全是单方面吊打嘛。】
【[呕吐][呕吐]我不信,啊啊啊啊!我想看澜哥和恩意姐飙演技!但是里面有萧榕啊啊啊我的眼睛啊……】
【很难评……我开始怀疑你圈的影视工作了……】
【去他妈的!我还不能抵制这片子,毕竟澜哥在。】
【抵制,抵TMD,反正澜哥也不演了,怕啥。你敢往我嘴里塞大粪我肯定要骂你!】
【心疼澜哥心疼小倾,苦命鸳鸯[大哭]】
萧榕又给时倾连打N个电话,但不好意思,人在睡觉手机静音,勿扰。
他坐不住了,想炫耀的心蠢蠢欲动跃跃欲试干脆不演了!
发微博:
【我和哥哥打赌,谁能拿到这角色输的人就得发微博说自己是对方的[狗狗],哥哥怎么不接我电话?哥哥很少睡这么早的。[哭唧唧]】
粉丝在下面雀跃欢呼,过路人都不知道能说点什么了,此时失望大于愤怒。
盛惊澜静静翻着手机,想着等时倾醒来后该如何安慰他。
没关系,我资源很多,能给你一个就能给你一百个。
是的,是他推荐时倾给导演让时倾来试镜的。
奈何导演说了不算,顶头还有制片人压着。
导演看着这场世纪大战也他妈想哭了,这可是他的处女作,怎奈小人物说话没人听,他当时和制片据理力争一下午,制片一句“不想干就滚”给他整不会了。
大半夜的,制片人接到了宁海桥的电话,听着那头三番五次的感谢,制片人膨胀.jpg。
“我说了,交给我,你就把心安稳放肚子里。”
*
第二天时倾醒来的时候,迷迷糊糊听到盛惊澜在隔壁客厅打电话的声音。
虽然听得出他在刻意压低声音,但小房子布局紧凑,使用的材料也是多年前的轻型材料,隔音效果差,声音还是传入了时倾耳中。
“我说过,如果你们想助长这种歪风邪气,那男主也请你们另谋高就。”
时倾坐起身,揉着惺忪睡眼,大概猜到了端倪。
盛惊澜坚持罢演,资方深知他的影响力能带来更多红利,因此不愿意失去这个男主。
挂了电话,一回头,就见时倾穿着睡衣站在卧室门口静静望着他。
“吵醒你了?”盛惊澜收起手机,声音也下意识压更低。
“你还真要罢演。”时倾移开视线。
“嗯。”
“何必呢。”时倾叹了口气,“你这样做,名气再大又怎样,以后哪家资方还敢用你。”
“无所谓。”盛惊澜说得云淡风轻,他走到时倾面前,抬手拉过他松松垮垮的睡衣,将领口的扣字扣好。
本以为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结果,刚到中午,一条奇怪的词条登上热搜:
#萧榕是谁?#
起因是一个名叫“祖安玫瑰”的画师发了一条微博:
【萧榕是谁?】
遭到萧榕粉丝一致嘲笑,说要他别只知道低头画画,多关注关注娱乐圈动向,这年头连萧榕是谁都不知道的人比大熊猫还稀有。
刚挤掉时倾拿下刑小齐角色的萧榕粉丝更是嚣张,在祖安玫瑰的评论区疯狂介绍萧榕的所有作品和所获荣誉。
顺便还要嘴贱来一句:【要是你多关注下娱乐圈,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是个二流画师。】
虽然不知道这两件事是怎么联系到一起的。
本以为祖安玫瑰被嘲了就完事了,接下来几个小时他也确实没再露面。
直到打工人脱去一天的疲惫回到家,为自己烹饪了美美晚餐,打开手机准备找个视频下饭——
祖安玫瑰发表了新微博的推送来了:
【好的,我花了一下午时间把有关萧榕的所有信息收集起来,也大概了解了,本来是没什么大事,想这样就算了,但看到诸位在我评论区的留言,明白了君子论迹不论心,小人同理,那咱么就好好说道说道这位大明星萧榕同志不加水印曝光我的客单一事。】
【???啥情况?】
祖安玫瑰发了一张截图,是一张小号微博将他给客人画的单子不打码不加水印私自发送到微博一事,以及收款截图。
【这张客单是一位游戏公司的负责人联系我做的场景插画图,但是昨晚十二点左右被人莫名其妙曝光,我无法查询这个微博小号的IP,但发现了有意思的事;这个号关注了这位大明星萧榕的超话,并且参与了一项试镜视频的投票,也是投给了萧榕。】
【曝光客单这件事很严重,很可能给对面游戏公司造成重大损失,我找不到本人,只能通过这个号的关注人希望帮忙寻找。】
开始大家以为只是单纯的恶意曝光客单事件,想跟着这个画师发出的微博链接一探究竟,结果一打开自己的微博,赫然发现!
嗯?为什么自己的足迹里还多了一项投票?
什么时候投的,为何完全没印象?
再一看登录日记。
1月2日晚18:00,于晋海市登录。
这可真是有鬼了,自己远在国外,是怎么从晋海市登录了微博?
【???我什么时候从晋海市登录了,还给了这个什么萧榕投了票?啥情况?】
【卧槽……我也是,我甚至没去过晋海,都不知道有这个投票,萧榕和时倾是谁啊?】
【登录日记有异地登录啊,我的天,我不会被盗号了吧。】
一句“我不会被盗号了吧”引出更多人登录自己的微博查看情况。
绝大多数人都发现自己莫名其妙有在晋海登录,并且都参与了一个奇怪投票。
【这他妈……我在微博存了好多涩涩图,和男朋友一起拍的,仅自己可见……盗号的不会都看到了吧!!啊啊啊我不活了!我的照片不会也被泄露出去了吧!】
就说呢,萧榕的投票条从下午五点后开始疯涨,还以为他粉丝多到处拉票起了成效,感情是……盗别人的号投票啊!
而且他们也知道后台计票会根据微博号注册天数比例计算,所以注册小号刷票没用,只能盗号投,确保比例最大化。
网名们不乐意了。
就算微博里没钱也没什么私密照,但谁愿意自己辛辛苦苦养的号被别人轻而易举盗走看个精光,还违背自身意愿参与一项根本不知情的投票。
泥人也有三分火气好嘛!
不知情的人再一了解事情原委,炸了:
【你自己技不如人就乖乖认输,干嘛做这种小偷小摸的行为,难道这样大家就愿意看你演的电影了么?】
【现在的娱乐圈纯纯烂泥坑,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话说这投票能取消么?】
【不能,淦,昨晚就截止了。】
【@萧榕,滚出来!!!】
【你@错人了,是这个@池塘边榕树下,别误伤。】
【这个人的粉丝还跑去嘲笑祖安玫瑰,哇,牛逼,明星就是了不起,你知道祖安玫瑰是谁么,他是原天光工作室的原画师,国民网游人物原画就是人家画的,人家为国家娱乐事业做了贡献,你萧榕又是个什么东西。】
【这个剧组也滚出来别装死,赶紧打开投票让老子取消投票,不想这坨放在我主页上碍眼,别人看到了也误会我是萧榕粉怎么办?!】
【娱乐圈的戏子都是这德行嘛?WTM笑死,嘲笑祖安玫瑰,你算个什么东西@池塘边榕树下】
似乎没人能料到事情会往这种方向发展,被盗号的受害者们跑到萧榕微博下和微博负责人的微博下群起而攻之,痛斥他们做事下贱低级,管理不力。
原以为被盗号的是少数,结果看这大片大片的跟蝗虫过境一样,微博负责人终于意识到了事态严重性。
他收到助理的消息想上微博一探究竟,结果。
嗯?
怎么登不上了。
他妈的我也被盗号了?!你盗号就盗号,改我密码干什么!
你盗号微博负责人,这可算是泄露公司机密了,一告一个准好不好!
负责人赶紧找回号码说明事情原委。
网友们笑喷了:
【负责人被盗号,离了个大谱,我还以为他真的这么欣赏萧榕,公开站队萧榕给他投票。】
【笑死我算了,脑子呢。】
【萧榕的手段真是令人叹为观止,还挺聪明,知道注册小号刷票没用,就盗号投,以为大家看不到是吧。】
这一出可算彻底引起了公愤,祖安玫瑰委屈巴巴出来表示很担心自己的客单流出,客人会追责不说,万一给人家游戏公司造成损失他该如何交代?
有人表示:
【既然投票作假,剧组也赶紧统计一下被盗号人数,后台一个一个清楚,别怪我给你增加工作量,自找的。】
剧组工作人员欲哭无泪:
我做错了什么,有我什么事!三万多号人挨着检查,拿人当牛马呢?不干了,死就死!
另一边。
盛惊澜一条条翻着被盗号人的义愤填膺,幽幽看向时倾,欲言又止。
时倾扬起笑容:
“你是不是想问,将客单散布出去的小号是不是我的。”
盛惊澜迟疑片刻,点点头。
“我说过嘛,谋士以身入局,也要有人配合,如果萧榕自身清白,我又怎能整得了他。”
常言道:贪官奸,清官要更奸。
萧榕奸,时倾必须比他更奸,他能想到的时倾也必须想得到,否则就会像前世一样,被他害的毫无还手之力。
盗号刷票事件一出,可算彻底踩了大雷,现代网友可以接受996,可以接受加班没加班费,但唯独不能容忍自己的**被陌生人窥探。
何况对方还是明星,谁知道他能干出点什么。
大概统计了下,此次被盗号的网友高达两万五千多,损失不可估量,脾气大的已经选择了报警,剩下的则齐聚在萧榕微博底下讨要说法。
萧榕从没见过这么大阵仗,被几万网友集体声讨,现在剧组那边、投资商那边以及大量陌生电话把他的手机弄得一度卡顿。
心慌意乱赶紧给宁海桥打电话,宁海桥根本不接。他现在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毕竟明面上他是萧榕的老板,手下艺人出了事他当然要负全责。
投资商勃然大怒,一个电话打到制片那里,要他交代清楚到底什么情况。
制片人哪里敢坦承自己收了宁海桥一个亿,这不是找死嘛!要是时倾闹到广电那里他铁定是吃不了兜着走,说不定还会扯上牢狱之灾。
他人脉广,但这时候也没用,事情闹得这么大这么严重,谁敢在这时帮他出头,纯纯是活腻歪了。
在萧榕第N+1次给时倾打电话,时倾终于接了。
一接起来,就是萧榕开门见山地质问:“散布客单这件事是你干的对不对,你就是想整死我对不对。”
“你也不笨嘛。”时倾笑道,“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你与其打电话来跟我讨要说法,不如好好想想你行贿一事该怎么处理,以及被你牵连的宁海桥和制片人,你也好好想想怎么跟他们赎罪。”
话音落下后,是冗长的沉默。
“为什么。”孤零零的三个字,萧榕似乎到现在还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为什么呢。”时倾故作姿态好似在认真思考,半晌,轻佻一笑,“哥哥这么做,还是打心眼里希望你能悔改,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言尽于此,你也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无论是想悔改重新做人还是跟我死磕到底,我都会为你鼓掌。”
时倾也不想和他多说什么,说完自己想说的挂了电话。
这句话有调笑的成分在里面,但不可否认,也有真心话掺杂其中。
……
这件事越闹越大,直接火出圈,闹到人尽皆知。
所有人都知道,有个名气不菲的小明星,为了拿到某个电影角色,不知道还好提升自己,反而通过恶劣手段恶意竞争,欺负有实力但名气尚且寥寥的新人,却被对方单方面碾压,不得已,开始想一些歪门邪道,通过盗号大众网友的微博号为自己投票,结果翻了大车,微博方已经要起诉咎责。
后来又查出来《赤海》的制片人也牵涉其中,投资商勃然大怒,表示一定要换了这制片人,绝不姑息违法乱纪之事继续语圈内嚣张跋扈。
各大剧组接到消息纷纷站出来力挺盛惊澜一方,并进行了深刻的自省和严厉的自我监督,表示:再小的角色也应交给真正有能力的人。
投资商带着剧组上下亲自上门给时倾道歉,老板大气,见时倾住的又小又旧的房子,表示愿意出钱为他在晋海繁华地段租下可以养狗的大平层,这样也方便他每天来往剧组,至于房租也不用担心,想住到什么时候就住到什么时候。
和前世宁海桥说的一模一样。
时倾却委婉地拒绝了。
从当年被赶出宁海桥为他租住的房屋那一刻他就深切地感悟到:
只有靠自己才是稳稳的安心。他人逞一时口舌之快,哪天要是后悔了,自己又要步入沼泽深渊,沦为更大的笑柄。
何况这栋五六十平的小房子,是他在晋海真正独立的象征,虽然地界偏远交通不便,但人活于世,只求一个心安理得。
次日,《赤海》剧组官V在微博上将整件事原原本本复述一遍,并热烈宣传电影中的刑小齐一角由时倾正式接演,并表示已经将此事上报给广电总局,相信广电很快就会给出具体的处理方法。
大快人心!
网民纷纷拍手叫好,纷纷@时倾进行劝诫:无论走多远,都要回头看看自己的初心,不要忘记盛老师和剧组以及网友们为了给他争取这次机会付出的赤诚之心。
最后说一句:我们都会一直支持你,请你务必大红大紫给我们看。
*
十二月份一过,正式迎来寒冬。
全国大降温,北方城市也早早开始供暖。
时倾租的这个小房子还是十几年前的老式结构,没有供暖,墙体薄,屋里冷得冰窖一样。
虽说装了空调,但老房子密封性不强,不管空调开多少度他都感觉哪里在灌风一样,导致他只能穿着厚厚的棉衣窝在被子里看剧本。
《赤海》剧组和投资商那边为了表达歉意,帮他把片酬提高到350万,对于这种报酬所得一次畸高的需要实行加成征收,也就是时倾要缴纳40%的超额累进税,到手约摸210万左右。
对于普通人来说也不少了。
至少可以在晋海市边缘地带买一栋写上自己名的小公寓,甚至还能有所剩余。
不过,时倾首先想的是把父母的坟墓迁到好一点的墓园。当时父母离世他才八岁,家里也没什么钱,只能将父母草草安葬在老家的后山,去一趟翻山越岭很麻烦,这样迁到身边,闲来无事也能多去看看他们。
现在的墓地都金贵着,他也不敢买太贵的,看了一圈下来,看来买房子的事要暂时搁置了。
盛惊澜还是爱往这没暖气的小房子跑,每次来都穿得里三层外三层。
他不知第几次向时倾提出建议:
“我家房间多,你想住哪都可以,就算你不考虑自己,也得为小狗们考虑考虑。”
“不用。”时倾也不知第几次拒绝了他,“狗比人耐寒。”
知道时倾执拗,盛惊澜也没再多劝,但也不可能让他在这样的环境里住一冬天,索性请了施工队过来进行供暖明装,不用大开大凿,在墙壁上加个暖气片就完事,交上供暖费,原本冰窖似的小房子一下子变成了小暖炉。
盛惊澜住得更心安理得,甚至把一些日用品都一并搬过来。
虽说加装了暖气片,但每晚只能打地铺的盛惊澜还是冻感冒了。
只一条褥子垫在地上,算是直接接触地面,寒气直贴后背,加上晋海靠海,冬天也很潮,盛惊澜的第一声喷嚏引起了时倾的注意。
晚上,时倾看完剧本,合上,往地上一瞥,瞥见盛惊澜盖着两条被子,好似怎么睡都冷,一米九多的大男人好笑地蜷缩成一团,鼻息也有点闷塞的感觉。
“你为什么一定要在我家住呢。”时倾叹了口气,“我这房间,连多放张床的位置都没有。”
“你可能不知道。”盛惊澜扯过纸巾揉了揉鼻子,鼻音浓重,“其实我很粘人。”
时倾觉得好笑。
早知如此,前世干嘛去了。
他也不再搭理盛惊澜,埋进暖和的被窝沉沉闭上了眼。
半夜,半梦半醒间,时倾好像听到盛惊澜起夜的声音,清醒几分,竖起耳朵仔细倾听,听见他去了客厅擤鼻子,虽然隔着一道墙,但还是有意压低声音。
就这样反复N多次。
感冒的人会一直流鼻涕,擤鼻子的次数也多,而盛惊澜好像生怕吵醒时倾,每次擤鼻子都要去客厅。
一来二去,时倾觉得他擤鼻子的次数更加频繁,好像感冒也更加严重。
盛惊澜丢掉纸巾,去卫生间用热水洗了把脸,回来时,就见朦胧月色下,时倾静静坐在床头。
“抱歉,吵醒你了?”盛惊澜揉了下鼻子,语气稍显局促。
“是啊。”时倾直言不讳。
“那我,去客厅睡。”盛惊澜从地上捡起被子要走。
“我给你两个选择。”时倾叫住他。
“第一,回你家去睡。”时倾声音平淡,却透着一丝不可违抗的决绝。
盛惊澜喉结滑动了下,瓮声瓮气问:“那,第二呢。”
时倾凝望着他,良久,身体往床馁移动几分,紧贴墙壁,尽量给这一米二的小床空出狭小一片区域,道:
“第二,上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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