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约过一个,睡完之后,就把我拉黑了。”陆仲笑起来,“还真的很有趣呢。”
“……”
“你说是吧?”陆仲哂笑着去看她,“我都开始怀疑自己的人格魅力了。”
“啊~不好意思,不该和老师说这些。”陆仲接着说。
“没事。”赵静训说。
“赵老师教什么的?”陆仲问。
“语文。”赵静训说。
“语文老师啊。”他重复道,“高中老师吗?”
“对。”
“那还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陆仲笑着说。
“我电话响了。”赵静训说,“我去接一下。”
“好~”
赵静训快走几步,到了室外。是秦子萱的爸爸,他说马上就到了。
她劝他:“发生这种事,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我希望你对孩子耐心点。”
“是这样,孩子的身体快速发育,但是心智一时没有跟上,所以这个阶段的孩子,情绪很容易失控。”
“他们很难接受世界的矛盾性和多面性。”
“这也不是什么缺点,向往和不安也是生命的一个阶段。”
“简单地说,容易钻牛角尖,但是我们要理解他们。一味地指责,只会让他们觉得大人总站在他们的对立面。”
“觉得这个世界都是错的,认知越来越扭曲。”
“行,我就在这里等着你。”赵静训说,“子萱爸爸。”
她挂掉电话,想进去,一转身就看到陆仲站在自己身后。
他斜靠在柱子上,抱着手,看她,“还真是语文老师啊,说话都是一套套的。”
“呃,你还不回去吗?”赵静训问。
“是要走了,和你告别。”陆仲说。
“好,那你路上小心。”赵静训道。
“你就没有别的话对我说吗?”陆仲问。
“什么?”赵静训问。
“青言?”
听到这个名字,赵静训心里咯噔一下,她冷静道:“认出来了。”
陆仲翘着一边嘴角,说:“啊,是啊。”
赵静训闻声低头,她以为不会再见到的。
“给我留一千块钱,是什么意思?”陆仲说,“还是头一回把自己给卖了。”
“我以为你说自己上大学。”
“行,那我就当自己做这个的。”他说,“再加回来?”
赵静训想说,算了,就这一次。
“我电话。”陆仲说着撑开她的手,十指相扣,将纸条塞入她手里。
随后,他背对着身体,向她挥手道别。
青言,是赵静训的网名。
-
处理完学生的事情,赵静训和秦子萱父女道别后,便驱车离开了。
晚上八点的城市,霓虹闪烁。
她在高架上打开车窗。八十迈的车速,吹得她头发凌乱。心也跟着凌乱起来。
她和陆仲是在游戏里认识的,打了一年多,熟悉之后,又互加了好友。
初见的时候,他长着一张挺占便宜的脸,是那种一眼看上去就会让女人心动的脸。
成年人的世界,说复杂是复杂,说简单也很简单。
互视一眼,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因为荷尔蒙的吸引,而意乱情迷。
她听到木柴燃烧的声音,闻到他身上松木气味。
天昏地暗的一个夜晚。
赵静训左手伸出车窗,感受风在手间包裹的感觉。
她看着前方两条岔路口,毫不犹豫地驶向左边的道路。
到家后,她看到客厅的灯开着,以为今天李元晦回家了。
没想到是婆婆迎出来。
“妈妈。”赵静训叫她,“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王慧仙说:“我来看看。”
“元晦今天没回家。”
“我知道,给他打过电话了,他在单位忙。”王慧仙说。
赵静训嗯了一声,在玄关处脱了鞋,换上拖鞋就进来了。
王慧仙问:“你吃了吗?”
“吃过了。”赵静训说,“在外面吃的。”
“在外面吃的啊,外面不干净。”王慧仙说。
赵静训回房里,将手里的包挂起来,扭头问:“妈妈,你进我房间了?”
“是啊,帮你们晒了被子。”王慧仙说,“衣服也整理一下。”
赵静训无奈,这些事情和她说了很多次,不用她去做。
但,说了也白说。
“你要喝汤吗?”王慧仙问。
“不用,我在外面吃过了。”
“我知道现在年轻人忙,但也不能总在外面解决啊。”她说着从棕色帆布袋里拎出一个保温盒,放在桌上。
“这个是我托人做的,你尝尝。”王慧仙说。
“妈妈,我吃过饭了。”赵静训强调道。
“吃过饭了,喝点汤又没什么事情。”王慧仙坚持道。
赵静训坐在餐桌上,感觉满满的压迫感。明明语气都是十分温柔,但是这窒息的空气。今天这汤,她是不喝也要喝了。
王慧仙看她打开盖子,满脸堆笑地看着她。
“这什么?”赵静训拧着眉头问,“吃起来怪怪的。”
汤里有枸杞和党参,中间漂浮着一些肉,但是口感却很奇怪。
王慧仙笑,“这个是表叔家儿媳妇的那个胎盘。”
赵静训一听脸都黑了,胸口翻江倒海的汹涌。几秒后,她迅速跑到卫生间,剧烈呕吐起来。
连晚上吃的牛肉面都顺着胎盘组织一起吐了出来。
她蹲在马桶边上,强烈的呕吐欲让她鼻子都开始发酸,眼泪都掉出来了。
“静静,你还好吧?”王慧仙上前,“早知道不告诉你了。”
赵静训吐完漱了口,才恢复过来,忍着怒意问:“妈妈,你做这个东西干什么!”
“我听人说,这个很补的。”王慧仙说。
“你听谁说的,吃起来很恶心的好吗!”赵静训很不满道。
“我洗的很干净的。”王慧仙说,“可能你第一次吃是不太习惯。”
“我吃这个干什么?”赵静训抚了抚胸口,按住自己狂跳的心脏。
“当然是生娃了,这个备孕很好的。”
她想起结婚三年,没有孩子的事情。
她和李元晦是相亲认识的。教师的交际圈本来就很窄,平时除了学生,基本上接触不到什么异性。
那天她刚下语文课,赵母就给她打电话。
“我见过照片的,人还长得挺端正的。就是因为事业,耽误了结婚。不过你和差不了几岁的,你二十四,他也就三十二。”
相亲的时候,赵母比她还积极,坐在她身边,问东问西。
她显然对李元晦很满意,工作单位好,还有编制,收入挺不错。
简直就是理想的女婿人选。
“大八岁刚刚好,年龄大的男人成熟,体贴,会哄人。”赵母出来说。
“但他为什么那么大,以前没找过吗?”赵静训问。
“啊呀,男人忙工作很正常的啊。”赵母说,“我和你爸爸不也差了五岁。”
“嗯。”赵静训说。
“你觉得怎么样?”赵母问。
就如赵母所说的,除了年龄差,相貌、收入、工作都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结婚后,李元晦还是很忙,忙得连赵静训都觉得哪里出了什么问题。
她转过头看王慧仙,说:“妈妈,你别费力气了。”
“什么?”王慧仙拉着她问。
赵静训抿了抿嘴,问:“元晦小时候,是不是得过什么病?”
“元晦身体好得很!”王慧仙说,“我看就是因为工作忙,耽误了。”
赵静训出了卫生间,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坐下说:“妈妈你以后,别带这个了,我不想喝。”
王慧仙脸拉下来,说:“你看你平时总在外面吃,我听说外面那个转基因油,吃多了就不好。”
赵静训懒得理她,径直走到卧室。她累了,想睡觉。
“这个转基因的豆子,不长苗。”王慧仙说。
“妈妈你什么意思?”赵静训觉得这句话哪里怪怪的。
“我就说以后我帮你来做饭吧,你看你下班可以吃热乎的。”
赵静训头都大了,说:“妈妈,我和元晦结婚的时候说好的吧,我们不和父母一起住的。”
“那是以前,现在不一样啊。”
“有什么不一样?”赵静训不悦道。
“那,你既然不想的话,我就不来了。”王慧仙说。
“妈妈,我不是这个意思。”
王慧仙边走边说:“你们年轻人呐,思想观念和我们不一样,搞什么丁克的。”
“……”
“我回头和元晦说说。”
赵静训听到关门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前两年的时候,王慧仙还不会那么直白地说。第三年,他们回李元晦老家的时候,亲戚不住地打听孩子的事情。
“元晦都三十五了啊,那不小了,村头的老刘家儿子和他一样大,他儿子都能打酱油了。”
“静静,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这个女人啊,生了孩子,人生才完整。”
“我和你说,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女人有了孩子之后,才算真正的女人。”
“是啊是啊,你看有些人年轻时候不生娃,年纪大了,生不出来,要去做试管了。”
“试管也不好,肯定是自然怀上的孩子比较聪明。”
“啊对对对!”
赵静训将被子捂在头上,不去想那么多。
但这声音像开闸的洪水一样,直冲她的耳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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