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跟上!”
“啊?哦!对了,七公主,要骑马吗?奴才在门口备了马,准备出宫找……”
“那可太行了!快走吧。”
二人骑着马,跟着甲壳虫,东拐西绕,路越走越远,越走越林深静幽。
不远处,时不时传来一两声虎啸。
安然心中一凛。
他们这是不知不觉走到虎园附近了吗?
光听这声音就让他毛骨悚然,他最怕老虎这等凶兽了。
“放心,只是路过。”七公主出声宽慰他。
安然不由松了一口气,面色也缓和了许多。
呼~,还好只是路过!
不料,刚庆幸了三秒,二人的马就停在了虎园门口。
安然:……
嘤嘤嘤,说好的路过呢?
七公主看了他一眼:“我方才那样说,你心里好受多了吧?”
安然:……
那可真是谢谢你啊!
我现在可太‘好受’啦!!
七公主也不再废话,利落地翻身下马:“到了!就是这里,甲壳虫飞进去了。”
她就那样背对他,站在虎园门口,虽身形纤细,却脊背挺得笔直,丝毫不惧眼前几欲洞穿灵魂的虎啸声。
安然深吸一口气,强行撑住打着摆子的身体,蜗牛似的开始下马。
这波他必须稳住了!
再怎么说,他也算半个男人,可不能下个马,还摔着了。
毕竟,公主还在这儿呢!
他是太监怎么了?
太监的自尊心也是可以强的可怕哒!
正内心暗暗鼓劲儿呢,不料,脚下一个没踩稳,身子往前一跌,“扑通”一声,就跪在了七公主身前。
七公主:……
安然:……
“抱歉公主,脚滑了。”安然抛下了引以为傲的自尊心,讪讪起身。
小七都懒得理他,当即扭头问守门侍卫:“大皇子可来过这里?”
守门侍卫挺胸道:“不曾来过!”
“你确定?”小七微微眯眼,语气带上了压迫。
侍卫犹豫了一瞬:“确,确定!”
他晚饭有些拉肚子,去上了个厕所,这空档儿,咋可能有人来嘛!
二人还是不放心地进去了。
侍卫面无表情,心中却狠狠“切”了一声。
一国公主的日子就是好过啊,瞧瞧,大半夜不睡觉不说,还来虎园瞎逛。……美其名曰找什么大皇子,找这么久也不见人出来吧?大皇子要是真在这里,我情愿把头砍下来给你们当球……
突然瞥见从园内走来的七公主,守卫的吐嘈声戛然而止!
七公主红着眼,与其身旁的小太监,匆匆离开了虎园。而那位小太监的背上,赫然背着昏迷不醒的大皇子!
侍卫当即脸色惨白,“扑通”瘫坐到了地上。
完了!
他完了!
就因为一泡屎,他完了呀!!
回去路上,小七快马加鞭,不敢耽搁半分,眼泪被风吹的,是干了又淌,淌了又干……
从未有一刻觉得,这条回宫的路,如此漫长!
她这辈子永远都忘不掉,发现大皇兄时的场景!
他找到大皇兄时发现,大皇兄正浑身湿漉漉地躺在虎笼间,且身边的虎笼全被打开了。
笼中的成年虎身躯庞大,就那样随意地摊躺在地上,距离大皇兄,仅仅几步之遥!
幸而老虎们都吃饱了,再加喂过软筋散,听到动静,也懒得动。
小七快速打量了大皇兄一番,他身上很干净,没有伤痕,也没有打斗痕迹……
终于忍不住长长松了口气,继而又忍不住埋怨大皇兄:你没事来这里做什么,这是想被老虎吃掉吗?!
害她真是又惊又心疼!
她吩咐安然去关好笼子,安然颤声应“是”,乖乖去了。
小七则探查起大皇兄的脉象来。
弦细且弱,微不可察……
突然,她瞳孔猛然收缩,不敢置信地望着嘴唇隐隐发紫的大皇兄。
生草乌中毒?!
你!
……
“什么草药,看似是补药,实则有大毒?”
“是生草乌!“
“大皇兄,你这么问,不会自己想用此药吧?”
”当然不会!
“小七莫要多心,皇兄只是在考察你的知识储备罢了。“
……
回忆起昨日种种,小七不由鼻子发酸。
她早就察觉,大皇兄情绪不对,可她却不知,大皇兄求死之心如此强烈,如此决绝!
这世间,再无任何让你留恋的人和事了吗?
她吸了吸鼻子,喊安然过来,亲自扶大皇兄到他背上。
拉扯间,不慎从大皇兄怀里扯掉出一些草,小七拿起仔细一瞧,眼泪”吧嗒吧嗒“,再也止不住地往下流!
那草!
竟是毒猫草!!
老虎闻之,便会发狂撕人的毒猫草!!!
当年 太子哥哥遇险,便是这种草作怪,那尸横遍野的场面,她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了。
可是,大皇兄!
他却在怀中揣了这种草!!
他是真的想被老虎吃掉、尸骨不存啊!
幸得老天垂怜,降了一场雨,彻底掩藏了那草的气味。
大皇兄,你看见了吗?
老天都不想你走!
可是你,为了彻底死掉,还真是以策万全,竟又服了毒!
你就那么想离开吗?
可是,我不想你走,我想回到大皇兄摸我头、陪我欢笑的日子。
我不会让你死的!
前半场,老天救你,后半场……我来!
“驾!再快一点儿,再快一点儿……”
大皇子自杀,生死未知!
这消息传到宫中,瞬间震惊了皇祖母、父皇还有黎贵妃!
承乾殿很快便围满了人。
皇祖母握住大皇兄的手,不住地抹眼泪。
父皇却微皱着眉,直言大儿子太娇气,不像他!
太医们噤若寒蝉,跪倒一片。良久,才有人磕头陈情:”大皇子奶是生草乌中毒,加之又饮了酒,毒素已然扩散,臣等无能,还望太后、陛下恕罪!“
黎贵妃一听,扑到了大皇子榻前,嚎啕大哭。
小七站在一旁,眼泪也止不住地流。
大皇兄,你骗我,呜呜……
生草乌有毒,你不是说,你不吃的吗?
我不要你死!
太医救不了你,我救!
“大皇兄,你骗我?你不是说,不吃的吗?”
她胡乱抹了一把眼泪,走到太后等人面前:“皇祖母,父皇,我想救大皇兄,既然太医无策,便让我试一试,可好?”
黎贵妃当即第一个不同意。
小七冷冷地看着她:”大皇兄如今生死不明,到底都是因为谁,相信贵妃娘娘应该比谁都清楚!“
”本宫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黎贵妃当即尖声反驳。
小七冷冷一笑,径直朝她脸上甩下一封信:”这是大皇兄写给你的遗书,你好好看看吧。“
黎贵妃原本因小七这极具侮辱性的举动而怒不可遏,正待发作,突然听到小七这般说,整个人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样,瞬间愣在原地。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哆嗦着伸出手,缓缓展开信件。信件上,明明是寥寥数语,却字字如钢刀,让她霎时泪落两行!
她又慌又怕地丢掉信,幡然悔悟般紧紧攥着大皇兄的手,哭得撕心裂肺:“平儿,母妃知错了!你快醒醒吧,你睁开眼睛看看母妃好不好……”
一旁的夏帝,捡起信纸一看,脸色不由发沉地厉害。
好累!下辈子,我们再不要做母子吧。——承平绝笔
到底是一位怎样的母亲?竟把自己亲生儿子逼上这番绝路?
他怒瞪着黎贵妃,越看越觉着,对方那张妖艳的脸,前所未有地让他厌恶。
他当即开口:”福纪,传朕口谕:黎氏贵妃,心狠如蝎,德行有亏。将亲子逼至穷途末路,实乃天怒人怨、德不称位 ,即刻起,降为黎妃。”
“不,陛下!您不能这样对臣妾,不要……”黎妃大吵大嚷。
夏帝一听,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苍蝇,甚是烦躁道:”福纪,还愣着作甚?速将黎妃拖出去,朕现在看不了她一点儿!“
福纪:……
”是!“
麻溜儿将人拖下去了,手速是不敢慢了一点儿!
送走了烦人精黎妃,父皇又转头看向小七:“小七,你说要救平儿,你可有把握?若是没把握,就不要……”
“让她试!”皇祖母打断父皇的话,直接拍板。她看着小七,目光温柔又有力量:“皇祖母相信你,小七,你放手去试,什么都不用怕,有皇祖母在呢!”
小七忍不住眨了眨眼,将那股突然袭来的泪意逼退:”嗯。“
很快,屋内只剩小七和两名打辅助的老太医。
小七又命人送进去许多盐水、浓茶水、清水等。
殿外,陛下忍不住问:“母后,你觉得小七能行?”
太后轻轻叹一口气:“哀家也不知。小七这孩子,救人的心太诚,让人动容,哀家就想让她试一试!”
陛下点头:“小七这孩子,平日里确实爱捣鼓一些草药,说不定,还真能被她救活。”
太后忍不住捻起手中佛珠,闭眼,默念:“阿弥陀佛……”
小七,平儿就拜托你了。你一定要帮帮他……
心中却虔诚祈祷:“小七,平儿就拜托你了。你一定要帮帮他……”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殿内也没什么动静,陛下有些心急:“母后,这么久了,里面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太后蓦地睁开眼:“急什么?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
不等她说完,屋内就传来小七心痛到让人窒息的哭声。
太后浑身大震,指甲不慎在佛珠线上用力一掐。
“劈里啪啦”
手中佛珠立时断了线,珠子四散,嘣了一地。
陛下推门冲了进去。
榻上,大儿子面色苍白,双眸紧闭,毫无苏醒迹象。
小七伏在榻旁大哭:“我一定可以救大皇兄的,为何救不活?”
两名太医鹌鹑似的跪在地上,一旁的桌案上,摆了各种茶盏,里面盛满不同颜色的水。
榻下,还放了一个大铜盆,盆里盛满颜色怪异得难以描述的秽水,隐隐还散发着一股刺鼻的酸腐味儿。
陛下眉头紧锁,面色阴沉如墨:“如何了?”他问太医。
太医均摇头:“启禀陛下,大皇子脉象细若游丝,极为微弱,恐怕撑不了……一日啊。”
不等夏帝发怒,便从殿外传来一道如洪钟般的沧桑男音。
“咋滴啦?小娃娃这是又闹死闹活啦?”
紧接着窗户突然大开,携一阵风刮入。
众人闻声看去。
一个腰别酒葫芦的老头儿正蹲在窗台上,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黑色粗布长袍,长长的白胡子垂在胸前。
他眨了眨眼,跟众人一番大眼瞪小眼后,率先叫道:“看什么看?没见过老人家走窗入室的吗?”
“你是……洛神医?”夏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位,向来只能在画像上得见真容,他却从未见过真人,常闻其行事神秘莫测,神龙见首不见尾,不曾想,今日竟出现在这里!
想到自家儿子还生死难料,夏帝赶紧躬身行礼,哪有半点帝王威严,俨然就是一副救子心切的老父亲模样:“神医,还请救救我儿!”
神医摆摆手:“夏帝不必如此!我就是为他而来。这傻小子,临死前还不忘给我们这群老家伙寄去诀别信,吓得我紧赶慢赶,从别国窜回来,也不知赶不赶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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