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风砚雪跟着慕言洲继续学习炼丹。
昨夜他炼出让慕言洲惊喜的“新品毒药”后，本来还想再炼一次，但慕言洲怕他身体撑不住，没有同意。
他只好跟着慕言洲回房，准备继续闭眸假寐。
本以为今夜也是睡不着的，谁知脑袋挨上枕头，刚听慕言洲说了两句话，对方的声音就好像有催眠的能力，他不知不觉平静下来，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精神上的疲惫彻底消失。
可能是状态好的缘故，今天这一炉成功炼制出一颗养身丹。
虽然是最下品的，蕴含的药力最低，他也很有成就感。
正要一鼓作气再学一种不入流的丹药，原本平稳飞行的飞船像是猛地撞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咚”一声巨响，巨大的冲击力将房中摆放的东西全部撞地七倒八歪。
就连一惯敏锐的风砚雪都差点被这突如其来的撞击掀翻，好在慕言洲捞了他一把，让他摔倒在自己怀里。
然后紧紧抱着他，不让他受到一点颠簸。
跟慕言洲担忧的双眼对上，风砚雪：……
其实这种程度的撞击，哪怕他的灵根没恢复，身体也不会碎，慕言洲大可不必这么担心。
“出什么事了？”等飞船平稳下来，慕言洲也没有松开风砚雪，只是肃容询问赶来的护卫。
他这会倒没什么旖旎的心思，只是单纯想护着对方，不让他受任何一点伤。
“少主，有人拦路，慕林已表明身份，但对方来者不善。”护卫神色紧张，匆忙回禀。
慕言洲皱眉。
他出自慕氏，慕氏族人半数都是炼丹师，几千年来在整个西洲广结善缘。
毫不夸张的说，这片洲中，没有几个修士想要与慕氏为敌。
表明身份后除了各门派的重要地方，几乎可以在洲中任何地方自由通行。
像赵顺拦船这样的情况，从前基本不存在。
慕言洲本来想去甲板上一看究竟，考虑到手无缚鸡之力的风砚雪，担心又出现前天那样留他一个人面对强敌的情况。
思索之下，还是没有出去。
“阁下，吾乃慕氏第十二代少族长慕言洲的死卫，慕林，”他们听到慕林不卑不亢的声音，“不知阁下拦着我们，是为何事？”
“什么慕氏，没听说过！”粗粝浑厚的声音如滚滚惊雷，在空中引起阵阵强烈且震撼的回音，伴随而来一股如同泰山压顶般恐怖磅礴的元婴威压，几乎要震碎整个飞船。
“风砚雪——出来受死！”
有长辈赠送的护身灵宝，风砚雪与慕言洲只感觉到呼吸一窒，身体仿佛被千钧重担压着，但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
船中护卫就没有这么好运了，在这恐怖威压之下，几人接连跪倒在地，口鼻处不断地溢出鲜血。
只一道声音，护卫们就全部失去战斗能力。
事情到这一地步，慕言洲自然不能躲在船舱里避而不理，松开风砚雪，匆忙就要出去面对强敌。
“既是冲着我来的，我也躲不过。”叫住慕言洲，风砚雪非常冷静，“我们一起。”
他不知来者是何方神圣，但既然对方给出这样极具威慑力的下马威，必然不是朋友。
那么他在甲板上或者船舱里，都没有任何区别。
之前模拟器没有提醒，那应当是他在第七次模拟结束后改变航线，才招来这个未知的敌人。
不过风砚雪丝毫不惧。
他的气海中有一道如此强劲的剑气，何须畏惧元婴挑衅。
慕言洲紧紧握住风砚雪的手：“好。”
他们很快来到甲板上，抬首便见慕林正与一个凌空而立黑袍遥遥对峙。
见它身形高大，浑身黑雾缭绕不断翻腾涌动，散发着一股诡谲不详的气息，风砚雪皱眉：“魔族？”
两个字落下，所有人俱是一惊。
他们修为不够，没有上过战场，只在以前学习时在卷宗里见过魔族的模样，一时半会没有联想到。
“风砚雪，你果然在这里。”听到熟悉的声音，那魔族将兜帽取下，猩红的眼眸上下打量浑身裹的比它还严实的风砚雪，口中发出嘶哑的难听大笑，“你那门派的人说你被废了，本尊还不信，想不到哈哈哈哈！”
“风砚雪，你也有今天！桀桀桀桀桀……”
瞧见它的模样，众人纷纷深吸一口气——真的是魔族！
传闻中十万年前仙魔大战，魔族被封印在幽冥之地，不得外出一步。直至三万年前天灾之后，又重新出现连接人间与幽冥的裂缝，自此才不少强大的魔族穿越裂隙来到在人间，为祸四方。
为镇守人间，裂隙之地就成了战场，所有稳定的裂隙都有重兵把守。
它是如何越过防线，来到西洲的？难道，是防线出了问题？
众人心头紧张，不由猜测着。
风砚雪从记忆深处翻出这个魔族的名字：“尤加？”
“不错！”那魔族猖狂大笑，“正是本尊！”
各大门派弟子修为达到金丹期，都要前往裂隙历练一番，风砚雪曾经也不例外。
被废之前，风砚雪在防线上的最后一战，便是对战三名元婴初期境魔族。
最终以他受到一点轻伤，而对方付出两死一逃的代价，结束那场战斗。
这个尤加，就是当初逃跑的那个魔族，想不到竟误打误撞逃进西洲来了。
风砚雪问：“你从哪里进到人间界的？”
尤加大手一挥：“不记得了！”
当初它从战场溃逃，几乎是慌不择路的，根本不知道自己跑到哪个方向，突然就有一道裂缝降临在它身前，还以为能逃回魔界，穿过才发现自己来到人间。
“风砚雪，三年前你杀了我的两个兄长，今日本尊要你血债血偿！”
回答它的是风砚雪的一声嗤笑。
慕氏护卫们听闻这话，心中满是沉重，彻底被阴霾笼罩。
又是来找风砚雪的，而他们被迫卷入进来，恐怕难以活过今日。
但转念一想，风砚雪三年前多次在战场上护卫人间，诛杀恶魔，是当之无愧的英雄。
何况这魔族已经逃到人间，哪怕没有风砚雪，他们遇到时也活不下去。
只能怪自己运气差，怪不了别人。
尤加被他的态度激怒。
眼前仿佛还能看到少年那无比凌厉的剑光，它不由怒目圆睁，声嘶力竭地怒吼：“风砚雪，本尊已不是三年前的元婴初期了！如今，本尊已吃够十万人，炼成魔尊圣体，突破元婴中期！”
它的声音震耳欲聋，如滚滚惊雷，轰炸在众人耳边，众人“哇”地吐出大口鲜血，就连慕林都维持不住飞行的身体，“咚”地摔落在飞船上，五孔流出道道鲜血。
尤加桀桀大笑。
他在西洲某个蛮兽横行的密林里躲躲藏藏，平日里就靠吃蛮兽为生，过两年半，终于发现人间除了大门派，居然没有几个元婴修士。
以他修为，完全可以为所欲为。
于是他先试探着吃了周边某个小村落的几百个凡人，躲藏几日，发现并没有危险；
又吃掉跑来探查的某个小门派的筑基修士，还顺藤摸瓜，找上那个小门派，吃光他们全派；
接着，又吃掉了这个小门派交好的家族……再接着就是被城主发现踪迹，干脆吃光这座城镇。
这儿的城主是一名金丹大圆满修士，对它这样的元婴初期境魔族来说，可真是大补之物。吃下之后，它就立马突破至元婴中期境，如今哪怕是再次面对当年的风砚雪，他也断不会再落荒而逃。
更何况，风砚雪已成废人！
桀桀桀桀桀……
它笑着笑着，发现一点不对，猩红的目光紧紧盯着风砚雪，慢慢浮现出疑惑：“风砚雪，你不是……”
那个沧雪剑派的蠢货，不是说风砚雪被废了灵根，现在就是个走几步都要喘的废人吗？怎么它用神识扫过，还发现他有修为？
风砚雪眼皮一跳。
对了，欺诈法器只能防止元婴境以下修士的神识窥探，这魔族已经元婴中期，骗不了它。
但这魔族显然不大聪明的样子，风砚雪当即开口打断他的话：“你方才说，我的行踪是我的同门告诉你的，他人呢？”
不用想都知道，告密的肯定就是跟在后头的周武。
按之前模拟器显示，周武一直跟到慕府才离开，现在他们改道前往秘境，那家伙应当也是跟着的。
没想到会在半路遇上这魔族。
倒也省了将来向他复仇的时间。
对于敌人，风砚雪向来不会心软。若此刻死的是赵乾，他还会拍手叫好。
“当然是被本尊吃了！”尤加又是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桀桀”大笑，放肆地伸出舌头，舔了舔锐利的牙齿，“你们正道第一门派的心脏和金丹，可真是美味啊！”
它贪婪的眼神紧紧盯着风砚雪，似乎下一瞬就要扑上来将他撕碎：“虽然吃不到你的金丹，但你的心脏，肯定比世间所有人类都要更美味！”
可惜了，风砚雪曾经那颗大圆满的金丹，应当能让它进阶到元婴后期。
要不，先把风砚雪抓起来，把他喂养出金丹再吃？
不过话又说回来，那货不是说风砚雪成废人了吗，怎么瞧着，风砚雪还有炼气九重修为？
魔族沉思片刻，放弃思考这个深奥的问题。
——反正风砚雪现在的修为的确就是炼气九重，不论是比起元婴境的它，或者以前的风砚雪自己，确确实实就是个废物。
“闭嘴！”慕言洲越听脸色越黑，不由冷声怒喝，“一个小小魔族，竟敢如此猖狂！真以为我西洲无人，任由你欺辱不成？”
慕言洲脸色苍白，手指紧紧攥着剑柄，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之色。
这是他第一次直面元婴大能，心中本能升起的恐惧，却被愤怒与屈辱尽数压过。
他愤怒于十万百姓的悲惨遭遇，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本本分分，只是安稳平静地过着日子，无端被这魔族残忍吃掉；更屈辱于此时此刻它对风砚雪的觊觎，而他慕言洲，只是一个修为低微的筑基修士，竟连为风砚雪挡住这充满恶意的目光都做不到。
倘若他也是元婴境……
可恶！
他从来没有像这一刻，生出这样迫切想要提高修为的心情。
风砚雪心念微动。
“不用担心，”他伸手拍了拍身前之人的肩膀，“我可以解决这事。”
他已经很习惯与元婴魔族对抗、厮杀。
但慕言洲应当还是第一次见到魔族，还是元婴境的大魔，竟然就敢毫不犹豫就站到他面前保护他。
感受到手掌下的肩膀稍稍放松，他的目光徐徐扫过周遭严阵以待的护卫们，平静道：“尤加，虽然我现在是个废人，却也能轻而易举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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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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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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