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拾光挺喜欢站在聚光灯下，被台下数不清的目光仰望的感觉。
谁不是呢？
人生总是起起落落，但谁都想，如果能一直停留在万众瞩目的最高点就好了。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顾拾光在毕业典礼上出尽了风头，然而到了晚上，她的生日会，就显得有些冷清了。
顾拾光邀请的人不多，洛绽，还有三位大学室友。洛绽很不巧地在出差赶不回来，而学校这边，顾拾光在国外呆了两年，和室友谈不上多熟悉，三人还要赶班上的聚会，在顾拾光这儿吃完晚饭就走了。
顾笙寒之前请的两位网红也突发感冒没能来赴宴，还有另一位生意上认识的朋友家人刚好做手术需要她守着。
晚饭过后，KTV包厢里竟然只有顾拾光、顾笙寒，还有沈灼灼三人。
顾拾光对仪式感没兴趣，对她来说，过不过生日都无所谓，她小时候就从来不过生日，在国外那两年也没过。但顾笙寒让店员把包厢给布置上，气球在角落装点着，桌上啤酒瓶、果盘摆得整整齐齐，还开了一瓶香槟。
无论过什么节日，顾笙寒都很注重仪式感。
顾拾光难得地喝了点儿酒。西瓜泡在白色的香槟里，气泡沿着粉色果肉边缘往上冒，喝起来甜甜的。
中途店员还扮成熊猫，跳着舞送来生日蛋糕。蛋糕附带了一个烟花棒，顾笙寒把它点燃，递给顾拾光。
烟花棒噼里啪啦地响，顾拾光拿出手机拍了张照，一转头，发现姐姐也在拍拿着烟花棒的她。
切蛋糕，吹蜡烛。
然后顾拾光脱了鞋蜷在沙发上，听姐姐和沈灼灼唱歌。或许是上午在学校感觉太飘了，这会儿她有种抽离的不真实感。
恍恍惚惚的，顾拾光看见姐姐拿着话筒的侧颜，依旧是一遍一遍地在练高音。顾拾光感觉，姐姐似乎也不开心。
只有沈灼灼在旁边傻乐，轮到她唱的时候就拿起话筒又蹦又跳，空闲就蹲在桌子面前哐哐炫蛋糕水果，还时不时倒酒给顾拾光，让她尝尝味儿。
“……不尝。”顾拾光还是抿了几口，她酒量小，很快就微醺，本就抽离的思绪变得更模糊了。
顾拾光好几次注意到，沈灼灼唱歌的时候，吃东西的时候，目光总是定格在顾笙寒身上，眸中是毫不掩饰的，很深沉的情绪。
顾笙寒去上厕所的时候，顾拾光终于忍不住，问沈灼灼：“alpha也可以喜欢alpha吗？”
“……？”沈灼灼茫然地眨巴眼，习惯性挠挠后颈，她是alpha，就算有抑制剂，和顾笙寒同处于这么狭小的空间，腺体还是会觉得不舒服，“应该，不会吧？”
“不会？”顾拾光不信，脱口而出，“你不喜欢我姐姐？”
沈灼灼皱了皱眉，脸上迷茫消失了，变得严肃，她长着很正直的剑眉，这会儿显得异常认真：“我爱她，因为她是很好的人。但不是alpha和Omega的那种爱，不是那种喜欢。”
“那你还说是她的狗！”顾拾光不信，这么暧昧的话都能说出口，还有朋友圈的那些痕迹。
“我只是想当狗。”
“你是人，不可以这么不尊重自己。”顾拾光打量着她完全不像是在说抽象话的表情，认真说。
“我是抖M。”沈灼灼同样无比认真。
“……”
沈灼灼诚实得顾拾光无言以对。
顾拾光沉默，看着沈灼灼异常正直的表情，一时没反应过来她到底说的什么。
直到顾笙寒回到包厢，顾拾光还在抱着膝盖发愣。
是抖M更变态，还是喜欢alpha的alpha更变态呢？一时难分上下。
沈灼灼蹦跳到KTV最前面的大屏幕边，自以为帅气——但怎么看都很可爱地拿起话筒杆，语速飞快地唱起rap。是她之前发给顾拾光的那首rap。
沈灼灼唱着，举起话筒杆，还回头朝顾拾光挑了下眉，亮晶晶的狗狗眼好看极了。这一刻她没有看顾笙寒，她只看向顾拾光。
沙发另一侧，顾笙寒似乎也困了，安静地低头玩着手机。
顾拾光拿出手机，偷偷把这一幕拍了下来。
明暗交错的KTV里，顾笙寒侧颜神色难得柔和放松，站在最前面的沈灼灼则是神采奕奕。顾拾光拍完她们俩，又偷偷拍了一张顾笙寒的单人照。
顾笙寒柔软得像是陷在了影影绰绰的光里。
顾拾光想，虽然人生的高光时刻不一定留得住，但如果只是像现在这样的，平淡又幸福的时刻能一直停留，已经很好、很好了。
……
凌晨两点，三人从KTV走出来，打车回家。
沈灼灼一个人回她学校，这个时间唱完歌对顾笙寒和顾拾光来说都还早，但沈灼灼已经困得上眼皮离不开下眼，像小狗一样不停打着哈欠。
她上车的时候，差点没一头磕在车门上，是顾拾光替她拉开门。
沈灼灼一头栽在车座位上。
顾笙寒没有送她的意思。顾拾光默默看着，她一直摸不准顾笙寒对沈灼灼是什么感情，同样是爱吗？她不知道，她只是在想，如果自己是顾笙寒，一定会选择送沈灼灼回学校。
顾拾光犹豫一会儿，上车后，最终没忍住问顾笙寒：“她困成那样了，一个人回去真的没事儿吗？”
“没事儿。”顾笙寒疲倦靠着车窗，“都说了她是alpha，能有什么事？”
“你担心她？”顾笙寒问。
“嗯，我担心。”沈灼灼看起来就很需要被人照顾。
“照顾？成年alpha需要有自己独立的空间，所谓的照顾，其实是在侵犯她的边界。”
是……这样吗？
顾拾光觉得顾笙寒说得有道理，或许正是因为顾笙寒边界感那么强，真正地尊重了沈灼灼这个人，沈灼灼才会对她有那么浓烈纯粹的感情吧——抖M什么的当然是玩笑啦。
回到家里，顾笙寒换下鞋子便径直倒在沙发上。
早上她们出门出得有点匆忙，准备这准备那的，把昨天才找保洁打扫过的房间弄得一片狼藉，顾拾光默默收拾房间，没有开电视，寂静的夜里只剩下窸窣声。
等顾拾光收拾得差不多，再回到沙发那儿，她发现顾笙寒竟然还没睡，只是很疲累地躺着。
对视时，沉默便显得尴尬、沉重，顾拾光随口找话题：
“姐姐累了吗？”
“心累。”顾笙寒缓缓坐起身，揉着额头，“你回国的第一个生日，过得可真是……”
顾笙寒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糟糕，但最终改口：“冷冷清清。”
顾拾光坐到沙发另一侧，小声说：“我觉得挺好的，虽然人少了点儿，但……”
“没有但是。”顾笙寒打断她的话，冷声道，“准备了那么久，花了那么多钱，什么目的都没达成。”
想请的人都没到。
“其实也没……”没准备几天。顾拾光的话说到一半，卡在喉咙里。
因为她压根没怎么准备，她根本没打算过生日，都是姐姐说什么，她就去做什么。衣服是姐姐选的，要邀请哪些人是姐姐定的，买的东西也是姐姐列的清单……
“为什么办生日宴？我浪费钱吗？还不是为了你毕业后的人脉铺路。”顾笙寒手指摩挲着下巴，语气没有起伏，但深不见底的黑瞳凉得可怕，“大学四年，为什么室友和老师都不愿意来参加你的生日宴，复盘好好反思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
顾拾光觉得没什么可反思的，因为出国，没太多时间和室友来玩，因为临时被塞去李教授麾下，没有时间证明自己……
“没做好就是没做好，不要找没时间的借口。单说和室友的关系，每天抽几分钟看看手机抽不出时间？”
顾拾光委屈地低头，想反驳，可顾笙寒说得没错，她的确是没真正用心，压根懒得用心维系和室友的关系，觉得顺其自然就好。李教授那边，她也总是觉得，等自己进了实验室，自然可以用能力打动李教授，从来没想过提前做点儿什么。
于是除了委屈，顾拾光心里又渐渐泛起愧疚，脑袋越埋越低。
“算了算了，下次，下次就好……”顾笙寒看着她长着浓密发丝的脑袋尖儿，看不到脸，倒真显得有几分可怜，顾笙寒叹气，“顾拾光，你已经毕业了，没有多少下次了。”
“我知道。”顾拾光听到一阵窸窣声，悄悄抬头，看见一个白色的信封递到自己面前，“这是……？”
“虽然已经是第二天了，但……生日快乐。”顾笙寒起身走回房间，声音像是力气彻底用尽般的柔软。
“谢谢姐姐！”刚才被训一通的挫败一扫而空，顾拾光雀跃地打开信封，里边装的是车辆的预订单。
是最近很火的一辆性能电车，性价比超绝。顾笙寒选的顶配，六十来万，已经远远超过顾拾光的预期了。
顾拾光抱着信封坐在原地，喜滋滋的，回想起刚才姐姐最后那句“生日快乐”，她发现，自己真的挺变态的，竟然过分地喜欢姐姐训了她后疲倦温柔的语气。
QAQ规律更新计划失败，卡文好痛苦呜呜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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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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