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苏怡回到后院,周思在拿着锄头除草。
她回到前院,从护卫放到院子里的背篓里拿到自己的小药锄,去后院药田跟着除草。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些,也不想去想那么多,只是干着这些事,让她平静,让她心安。
让她暂时忘了自己想要杀掉周思的那些计划。
母女俩在药田里忙碌,春桃和两个护卫远远站在一旁看着。
周思不喜外人进她的药田,要是有人随便进出,会非常生气,曾经有人偷药草,被周思发现了,就故意把毒药洒在药田里和院子里,小偷去医馆找大夫,却没人敢给他解药,最后只能求到周思面前,周思让这人活活疼了三天三夜,才帮忙解毒。
从那以后,附近的人都不敢再来偷药材了。
周思对所有敢擅自动她药草的人都心狠,唯独对苏怡有很大的容忍度,被苏怡踩坏了、锄断了,还哈哈大笑,笑话女儿笨手笨脚。
就如同现在,苏怡故意挖断了一颗珍稀的药草,周思也只是敲了一下她的额头:“这是给你爹治病的,还不快扶起来。”
苏怡没想到自己随便挖的一根药草就是她爹的药草,忙扶好了用土埋好。
“还能活吗?”
“哈哈哈……娘骗你的。”
苏怡:“......”
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可恶的女人!
苏怡拉着脸没说话,走远了去除草,不过这次她不敢乱挖了,万一就有她爹的药草呢。
周思笑得停不下来,自从有了孩子之后,她就很喜欢逗女儿。苏怡还在襁褓时,她便时常把女娃儿逗得哇哇叫,她喜欢看苏怡生气的模样,喜欢看苏怡笑的模样,也喜欢看苏怡拿她没办法的模样。
可惜女儿渐渐长大了,便不如小时候那般好逗了,明明生气,也面无表情的。
“娘骗了你,你怎么不跟娘生气?”
苏怡继续不说话。
“你啊你,闷性子,不像我们老周家的女儿,都怪你爹把你教闷了。”
苏怡难得被激起了反抗心里,不再如以前一个杀手那样如死水般平静无波。她不爽地想:像她爹怎么了,她就喜欢像她爹那样少言,稳重,可靠,比只会耍嘴皮子却抛家弃子的周思强多了。
周思一边挥动锄头除草,一边逗女儿,逗够了才絮絮叨叨地教导:
“种草药和种地一样,所以我们也被称之为药农。”
“你以后种药要记得,以根和根茎入药的药材,应选择土层深厚,土质疏松、肥沃、排水良好的砂质壤土,需深耕,施足基肥。”
“以草和叶入药的药材对土质要求没那么高,但肥不能少,最主要的是要记得适时采收,一般在蕾期或开花初期采收,这时的药草正进入旺盛生长期,质量好。”
“以果实和种子入药的药材……”
苏怡拿着小药锄安安静静的干活,刚刚被逗弄愤慨的情绪也渐渐恢复平静,跟着这个她不愿叫母亲的女人身影,亦步亦趋的蹲在旁边除草。
她不知都,这样的她渐渐和前世那个还没有经历这些变故的小女孩背影重叠。
重生前,她以为自己不恨周思了,因为恨也无用。可重生回来后,看到周思的第一眼,那些过往的记忆就被激发,会无时无刻不想起她抛家弃子。
她发现自己还是无法原谅周思,看着她,恨意就会在她内心滋长。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恨意里又慢慢加进来无数复杂的让她自己都不懂的情绪。
她渐渐变得不像一个杀手那样冷漠无情。
一步步做回了前世的那个小跟屁虫,不由自主地跟着这个曾经抛弃过却也曾无比爱她的女人做着那些原本已经淡忘却又感到那么熟悉的简朴农活。
她不敢也不肯去深想埋藏在心底深处的眷恋,这样就不会动摇她想杀掉这个女人的决心,不会扰乱她正在实施的计划。
没有忘掉,却不愿意再想起,在周思没有私奔之前,在她上辈子的前四年里,周思给了她全部的母爱。她父亲就常说,那时候她还在咿咿呀呀吃奶,周思出门舍不得她,便背着她去采药种药,一点点不厌其烦教给她全部的技能。
所以上辈子的她不想当什么大家闺秀,什么尚书小姐,只一心想要当个大夫,继承周家的衣钵,
可是,最后先离开的却是这个女人。
上辈子的苏怡曾经想过,或许周思已经忘了自己说过,会看着她长大,成为比她还厉害的女大夫。
这个女人私奔,害死了她的父亲,也害得她半生凋零。
重生回来,苏怡不愿意再像上辈子那个可怜又愚蠢的小女孩学什么大夫,继承周思的衣钵。
但也不想当一个杀手。
杀人从来都不是一剑刺过去就结束了的。
对于以后,苏怡没想过,她现在只想让上辈子早逝的父亲好好活下来。
果然,她还是得想办法杀了周思和她的奸夫才行。
因为上辈子的回忆和外祖父、外祖母牌位而出现一丝动摇的苏怡再次坚定了杀掉自己母亲的信念。
母女俩除完草,又浇了两桶水,才收工。
周思带着她进屋,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出来后,把晒好的药草装进麻袋里,两个护卫无奈的把麻袋绑在马车后。
周思把苏怡抱上马车,一辆低调的马车从后面的道上驶过来。
“周大夫。”
才上了马车的周思探头往后看了一眼,随即转身下了车,走到那辆已经停下来的马车前,与掀开车帘,露出半个身子的老嬷嬷说话:“陈嬷嬷,你怎么来了?”
听到“陈嬷嬷”三个字,原本还坐得住的苏怡忍不住掀开车帘往外看,那辆马车就挺在赵府马车后不远处,装饰低调,可赶马车的马夫生的牛高马大,背靠在马车壁,那马鞭的手指节分明,一看便是一双武者的手。
此人带着宽草帽,微微低头,遮挡住了面容,看似不起眼,但只要仔细打量他,就会发现他背脊挺直,浑身都蓄积着力量。
以苏怡上辈子练就的眼力,可以确定这是一个武功很高的护卫。
马车上的人定然非富即贵。
而找到周思来看病的,多是一些女眷,苏怡猜测车上的人应当是某大户人家的闺秀,看的病还有些难以启齿,否则不会如此躲躲藏藏。
再看那马车上的老嬷嬷,一脸的严肃板正,显然是王公贵族府里的教养嬷嬷,对马车内人的身份苏怡大抵心中有了数。
不过她忍不住暗暗吐槽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小时候是怎么想的,竟然学这样的老嬷嬷,但自己板着脸的样子确实和老妇人很像。
“周大夫请上车说话。”陈嬷嬷把车帘掀开的更大一些,请周思进入。
周思上去后,春桃也跟了上去。陈嬷嬷觉得这个丫鬟没有眼力见,但看在周思的面子上,没有出言强硬的赶春桃下去。
周思也没有开口让春桃下去,她看向车内。
马车里趴着一个明艳的少女,少女双眼潋滟,羞愤的把脸靠着臂膀上:“周大夫,我不小心碰到了病的地方。”
周思看了一眼四周放着的两盆冰,此刻已入秋,过了最热的天气,很少有人家再摆冰,可少女的病……
周思轻叹:“回去后可不能再摆冰了。”
说着,走上前轻轻退下少女的裤子。
陈嬷嬷解释:“家里已经按照周大夫说的撤了冰,只是姑娘不小心碰到了病处,又热,所以先暂时摆上冰了。”
少女脸红欲滴,把脸埋进手臂里不敢抬起来。
春桃虽然没有眼力见,但也知道有些事情不是她该看的,所以上了马车后就垂眸盯着自己的脚尖,不敢左右张望。陈嬷嬷的那点不快才消散。
退下少女的裤子后,周思看见少女臀上的疮泡已经破裂,里面的清水流了出来。
她皱眉,前几日她已经给刘姑娘开了药,为何今日没有敷药?
似是看穿了周思的疑问,陈嬷嬷主动解释:“这两日姑娘有重要的事情处理,不能让人发现身上有药味,所以暂停了两日,可没想到本来要好的病又复发了。周大夫,您快帮忙处理一下吧,姑娘身上的症状好像严重了。”
周思已经看到了,刘姑娘的病其实不严重,只是虚火旺盛,又滋补过重,再加上是爱出汗的体质,所以臀上容易出现炎症水疱湿疹。
前段时间她给开了药,按照预期本该好了大半,可此时的水疱竟然比她前几日看时还多。
湿疹容易复发,刘姑娘药一停,又感染了,臀部穿着严实,又一直坐着,闷热之下,自然很快就冒出了这么多水疱。
可听了陈嬷嬷的解释,周思即便生气也无可奈何,女子总是不如男子肆意,有许多忌讳,稍有不慎便会传出各种揣测流言。
刘姑娘今年十五岁,正是定亲的关键时期,若是被人乱传她有怪病,就会影响亲事。
“你先拿帕子帮她擦一擦,我去拿药。”
车里早已备好了水,陈嬷嬷拿了帕子打湿后帮刘姑娘擦拭。
周思下了马车。
苏怡趴在自己马车的窗口往外看,周思看见,笑骂了一句“小鬼机灵。”
苏怡看向那辆马车,小声问:“女病人?”
周思点头:“你这两日不是还学陈嬷嬷么,要不要去看看她?”
苏怡已经看到陈嬷嬷了,但依旧小小的点了下头。
周思就把她抱了下来:“娘要捡点药,你先帮娘捡药好不好?”
苏怡问:“什么病?”
“这是病人的**,不可以告诉你。”
苏怡知道,周思不说是怕她年纪小,不懂事往外说,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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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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