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灵平生最大的爱好之一那就是喝酒，为了能够畅快地喝酒，又和朋友开了家酒吧，平时很多时候都处于微醺的状态。
今天为了陪纪流景，她拒绝掉了朋友们的邀请，单独和纪流景坐了一桌。
但二十分钟左右，她就有些受不了了。
因为纪流景举着一杯酒喝得无比认真，像是参加品酒会一般。
柯灵目光来回的在他身上扫，终于是忍不住爆发，咬牙切齿道：“我喝不下去了，太干了！”
“嗯？”纪流景握着酒杯一脸懵逼，举杯向她示意，“喝酒你还觉得干啊？”
柯灵都气笑了，好笑地哼了一声，“你应该是心情不好才找我一起喝酒的吧？”
“是。”纪流景手肘靠在桌角上，低着头诚实答道。
柯灵叹了口气，“那你就应该说出来啊，而不是在这里纯喝酒。你要是只想喝酒不说话，我在这里有什么意义啊，我还不如过去和我的小姐妹们做游戏呢。”
她抬手在他头上弹了一蹦，往不远处玩得热火朝天的方向看去。
纪流景跟随她的目光看去，恍然大悟，“原来你想去玩游戏吗？”
柯灵已经叹不出气了，这年头还有那么会抓重点的人吗？她目光静静地看了他三秒，单刀直入：“咱们聊聊你的烦心事吧。”
“哦……好啊。”纪流景呆滞地点点头，转到正题上面，他又卡住了。
这次柯灵倒是没有催他了，因为才是提起这个话题，纪流景那常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竟然突然涌现出悲痛来，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大概过了一分钟左右，柯灵快要坐不住想张嘴说“算了，不要勉强”的时候他总算是开口了。
“他今天来店里了。”他犹豫着说。
“谁，你初恋吗？”
“嗯，其实是我单恋的对象。”
“你居然搞单恋？”柯灵瞪大了眼睛，认识那么多年她就没见纪流景身边有过什么活人，这人还单恋上了，哪里能找到一个人让他单恋的啊！
但现在怕他不继续说下去，她只得先放下这个疑问，抓紧追问：“然后呢？她是来找你的吗？”
纪流景仰头喝掉杯子里最后的酒，闷闷道：“不是，只是偶遇，我很讨厌和他遇见。”
他平时并不常喝酒，酒量也不怎么样，刚刚那么长的时间他也只是端着一杯酒慢慢地抿。
酒让他觉得又苦又辣，起先杯里三分之一都没有喝去，现在突然一饮而尽吓柯灵一跳。
“为什么讨厌遇见她啊，难道她结婚了或者是有对象了？”柯灵小心翼翼地问。
纪流景眯起了眼睛，认真思考了一下，程千承应该是没有结婚的，了。
他是有名的摄影师，网上没有他这方面的新闻。况且如果他结婚的话，同学群里不说激烈讨论，至少会有人提一下的吧，谁让他是班上的风云人物呢。
不过关于有没有对象这点，纪流景就不能确定了。
他说这些事情的时候表情倒是坦然，脸色没之前那么臭了，柯灵大概也知道他烦的点不在这些事情上面了。
“你是不是还喜欢人家？”酒这个时候已经不好喝了，她把酒杯放下，挑着话题问。
纪流景愣了一会儿，因为思考而舒展开的眉头又紧蹙着。
“我见到他会觉得很恶心，感觉全身都在起鸡皮疙瘩，特别的不舒服，那天回去还吐了好久。”
他板着一张脸，抬手去给自己倒了杯酒又喝了起来。
柯灵没太反应过来，纪流景对初恋的理解和自己理解的一样吗？反应大到都呕吐了，他这不明摆着的讨厌人家吗？
“哦……所以你是讨厌他？因为他做过什么令你难过的事情吗？”她有些不确定，但又十分好奇，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这次纪流景没有回答她，冰冷着一张脸灌酒，眉头从那句话之后就没展开过。
在酒精的催化下，他原本白净的脸变得红扑扑的，眼睛也眯了起来。
柯灵见他已经醉了，问题是问不出来了，伸手抢走了他的酒杯。
“我都多久没见过这种酒量的人了，你真是可爱啊可爱……”她喃喃念着。
纪流景喝完酒是不耍酒疯的，除了有点上脸，人则是很安静，也没有要睡过去的样子。
柯灵按着他的肩膀摇了摇，问道：“景宝，姐找人送你回家啊？”
纪流景眼神有些空洞，盯着柯灵看，但又不像再看她。
柯灵连着问了几遍他才缓缓点头，“好。”
“小样，下次还是别喝酒了，喝饮料吧喝饮料！”她笑起来，招手找来个店员，把自己车钥匙递过去，又嘱咐起来。
“我把地址发给你，开我的车去，安顿好他后给我录个视频啊。”
店员连连点头，向她保证得好好的。
纪流景以前也喝醉过几次，几乎只要是醉了就会完全失去意识，酣睡过去后直到第二天才会醒。
这么多年没沾酒了，也还是这个德行。
送他回来的小哥把他安置好，特意记着给柯灵录制了一个他安静睡觉的视频，确定好他的状态才关灯离开。
房间短暂地安静了二十多分钟，除了他轻缓的呼吸声就没有别的什么声响。
“啪嗒——”
漆黑的房间角落被柔和的床头灯照亮，床上原本安静熟睡的人已经垂头坐了起来。
他掀开被子自然地下床，不过反应没有平时那么灵敏，愣了好一会儿才去把挂在一旁的外衣拿过来套在身上。
接着又慢吞吞的，像平时出门工作一样，装好手机充电器，背着背包到玄关处穿好鞋出门。
天气是真的是冷了下来，夜里的风冰冷的行人连一点皮肤都不想暴露，捂得严严实实的，走路都不住地弯腰躲避袭来的狂风。
或许是因为天气太暗浓了些，路灯的光芒都显得冷硬，一点都不柔和。
程千承是带着相机出来拍夜景的，本来想着很多年没有回鸣城了，应该会有很多新奇的发现才对，但逛了好几圈都没有拍到一张他满意的照片。
他在路上很慢地走着，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的时候有许多的信息，他手指一路往下滑，最后点进了他和纪流景的对话框里。
只有他单方面的几条信息，对方并没有回过他。
要是微信有已读功能，他觉得不管纪流景是不读不回还是已读不回，想来哪一种都心梗。
白天的事情不停地在他脑海里盘旋，纪流景回避他的原因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出来。
仔细回想起来其实纪流景好像一点都没有变，以前读书的时候他就是一个性格比较冷淡的人，不爱和人交流也不喜欢喧闹，像一棵安安静静树，只会在待在自己安全的领域里。
偏偏他对程千承是不一样的，至少在程千承的记忆里，他只对自己热情过。
那时他们的关系是真的不错来的。
程千承倒也没觉得自己多重感情，不过人终究是肉长的，再加上有着美好记忆做支撑，现在这种落差实在很难不唏嘘。
难道是因为时间过了太久，他们之间的情谊已经被时间全部磨掉了吗？
被一阵风吹掉帽子的时候，程千承没忍住一阵叹息，那叹息里莫名地有许多的无奈。
他觉得自己的想法好像太蠢了一些，他们不是十天半个月没见过，而是整整十年，这十年里在没有任何联系的情况下各自忙碌地生活着，能记住过去老同学的名字就不错了吧。
青春是很容易破碎的，风一吹就不在了。
早就不在了。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既然对方感到不舒服的话，他还是主动走远点比较好吧？
自我安慰一天，这会儿走在路上他是真忍不住了，脚尖撩起一块石头往前狠狠踢去。
狗屁！
程千承越想闷得慌，就算过了十年，他不是依旧惦念着这个人吗？不知道托关系联系了多少次了，一次都没找着人，现在见到却让他有那么大的落差，这要人怎么接受啊？
可是不接受又能怎样呢？他又不能拿着把刀上门逼着人家和他继续做朋友吧。
让人不舒服的事情他也做不出来。
只能退一步，先别过多打扰，来日方长，或许只是太久没见他有些不适应而已。
程千承轻呼出一口气，决定先这样想，盘算的念头才这样落地，下一刻就又马上心梗了起来。
他公寓的入口边上有一个大花池，这会儿正有个人规规整整地背着双肩包蹲在哪儿，他抱着自己的双腿，下巴抵在膝盖上，不时地动一下，看起来很乖。
周围的路灯并不密集所以有些暗，那人还低着头，完全看不清脸，但很奇怪，只是一眼程千承就知道那是纪流景。
几分钟前他还在想着要和纪流景保持距离，这会儿这人竟然就跑到了自己面前来了……
程千承清咳了两声，大步迈脚朝他走去。
纪流景原本是盯着地板发呆的，视线里触不及防地出现了一双蓝色低帮板鞋。
“嗯？”他疑问地缩了缩脖子，目光缓缓上移去看鞋的主人。
程千承和对视了一眼，扬起嘴角笑了起来，旋即就蹲了下来，纪流景则又跟随着他的动作将目光滑落下来。
从靠近的那一刻他就闻到了纪流景身上很淡的酒味，难道是因为喝酒了才过来的吗，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他是想和自己说什么吗？短短的时间里，程千承一肚子的疑惑。
因为他比较高，蹲的时候一只脚没有完全着地而是脚尖踮起来，所以纪流景依旧不能和他在同一个水平面上对视，只能微微地仰起头看他。
“流景，你为什么在这里，你不冷吗？”程千承伸手抓了一下他的胳膊，发现他其实穿得并不厚。
纪流景偏头看了一眼他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轻轻地摇头。
灯光虽然暗，但是此刻因为靠得近，他可以看到纪流景脸上红晕的脸。他其实很想抬手摸一摸看看这人是不是感冒了，不过一想到实在不太礼貌就又忍住了。
“在这里蹲了多久了，是来找我的吗？”他又问。
其实纪流景出现在这里有很大的可能跟自己没关系，但程千承厚脸皮这样问了。
纪流景显然又避开了前面的问题，点头回答他后面的那个问题。
“你找我干嘛？明明白天还想躲着我的。”程千承说出这话的时候自己都有些惊讶，这抱怨还有点委屈的口吻是怎么回事，他这是在说气话吗？
纪流景抿了抿嘴，什么都没有说，睁着个大眼睛眨巴着装无辜。
程千承有些无奈，到目前为止这人还一句话都没有回答呢。他身上的酒味不重，看着意识也很清醒，不太像是喝醉了的样子啊。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的，这个总可以说了吧？”
说到这个纪流景终于不再只是呆呆地看着他了，而是从兜里拿出了手机，亮起的屏幕光照亮他的脸，程千承能看清他的睫毛。
他食指戳屏弄了一会儿后举起手机给程千承展示。
“你的朋友圈，这里。”纪流景得意地笑了起来，手指指着程千承几天前发布的朋友圈中的一张照片，照片里程千承就是站在他们现在蹲的位置。
因为现在住的地方各种配套措施都很方便，人口密度又大，很热闹。程千承就没忍住拍了些照片发了个朋友圈，没想到纪流景竟然凭借这些照片就精准地找了过来。
程千承只看了一眼他的手机就把目光移到了他的脸上，这是他回国后第三次和纪流景见面，这是纪流景唯一一次不慌于躲着他，还对他展露笑容。
甚至在他这笑容里，还有一种等待夸奖的意味，仿佛在说：“看，我聪明吧？”
“哇，你怎么那么厉害啊！”程千承还真凭着良心脱口夸了他，说出口后自己立刻觉得很棒槌，偏头咬了下自己的嘴皮。
没想到纪流景似乎很满意听到这句话，赞同边点头边慢慢站了起来。
蹲地有些久了，他站起来的时候有些不稳，身形晃来晃去的。程千承手快，朝着他歪过去的方向一把抓着他的肩膀将人给扶稳了。
“外面太冷了，去我家坐一会儿吧。”一想到有机会可以再拉近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程千承毫不犹豫地发出了邀请。
“不，我要回家了。”纪流景拒绝地很干脆，干脆到话音一落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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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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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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