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娩愣了下，发自肺腑地问：“我们看着很不正经吗？”
弟子不语，只一味地盯着二人，似乎非要从他们身上看出点端倪来。
鱼娩被他看的发毛：“就算我看着不正经，那他呢，大名鼎鼎的徐凌！”
鱼娩伸出手向弟子隆重介绍：“你要说他不正，那灵域就没正经人了厚。不是我说，简直正的发邪。”
弟子当然听说过徐凌的大名，可惜一直无缘得见，没能对上号：“原来是徐师兄。可是你们这……”
他指着鱼娩脖子上的伤，一言难尽：“知道你们年轻，火气旺盛，但也别玩得这么花，真的会闹出人命的。你们真没做什么吧？姑娘，你是自愿的吧？”
鱼娩听得一头雾水？
“我们玩什么了？我们做什么了？怎么就自愿了？”
和此弟子一同当差的弟子刚解完手回来，一看两人的脸，赶忙拉着同伴让开路，好声好气地送两人进去。
鱼娩还没走远，伸长耳朵听。
“那女的你不认识啊？”
“是谁啊？”
“你傻啊，那是御兽门的池鱼娩，简直就是个烫手山芋，下次遇见她少说两句，直接放行就好。”
“可她的脖子……”
“别看了，多半被徐凌打的，他们俩出了名的不对付……”
鱼娩一听，当下不服，转头就要回去理论。
徐凌眼疾手快，拎着她的后脖颈就往前走。
在经世堂，徐凌直接要了一瓶最最上等的琼露，对修复伤口有奇效。
看的鱼娩简直流口水：“你付钱的样子好利落，好有魅力。”
徐凌宁愿从不认识她。
“所以我想要两瓶。”鱼娩说文雅点属于图穷匕见，说通俗点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
徐凌匪夷所思：“我欠你的？”
鱼娩抻着脖子，另一只手指着伤口给他看：“这么大，这么宽，这么深，一瓶真的不够的！”
徐凌静了一会儿，平静地跟弟子说：“要两瓶。”
徐凌答应得好快，鱼娩真觉得自己亏了。
“能不能买六瓶？”
徐凌好破防：“你说的是人话吗池鱼娩？”
鱼娩不语，一味地抻着脖子给他看。
这次徐凌看了好久，鱼娩脖子都酸了，心想要不就算了吧，看来两瓶真的是徐凌的极限了。
徐凌冷静地说：“拿六瓶。”
负责拿货的弟子都惊呆了，还有这样催人消费的？
纯销冠。
徐师兄莫不是被下蛊了？
徐师兄真被下蛊了。可惜是合欢蛊。
弟子没一会儿就取完，给鱼娩送过来。库存一共就六瓶，虽然效果很好号称绝不留疤，可是价格实在让人有些望而却步，导致根本没人买。
怎料这一会儿就拿空了。
徐师兄真太有实力了。
鱼娩伸出手，大包大揽地把瓶瓶罐罐揽到自己怀里，走的摇摇晃晃。
徐凌看她，忍了又忍，然后伸出手，接过了她怀里的罐子。
他不光负责买，还得负责拎。
他是欠了池鱼娩的吗？
很快，徐凌意识到事情远没有结束。
他站在鱼娩床前，鱼娩又开始抻脖子，闭着眼，仿佛有一把刀横在她脖子上。
“你自己涂。”
“我看不到。”这是真的，鱼娩又不是鬼，怎么能看得到自己的脖子。
“有镜子。”
他俨然一副守好贞操决不妥协的模样，鱼娩真的好失望，可怜巴巴地拿着药对着镜子自己涂。
刚涂一下就痛得眼泪直掉。
徐凌就在旁边铁石心肠地看着，看的鱼娩眼泪掉的更凶了，她打死也不涂，钻到了被子里面，疼的眼冒金星。
徐凌从被子里面把她捉出来，鱼娩张大嘴巴正要抱怨，修长的指骨挑起一抹冰凉的药膏，贴上了她的脖颈。
鱼娩像是被封口的大公鸡，突然一下没声了。
她难得安静下来。
屋里没有点灯，因为鱼娩很穷，没钱买烛火，仅仅依靠那点银白的月光点缀。
视觉被限制的同时，触觉被无限放大。
微凉的指尖灵活地涂抹，有点痒。
鱼娩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别躲。”徐凌轻声。
灵力在他之间游走，抚平上药之余的阵痛。
同样放大的，还有对方清浅的呼吸声。
鱼娩下意识地放慢呼吸，呼吸绵长，但又因为过度控制而凌乱起来。平时不注意，还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呼吸的，刻意控制一下，反倒不会呼吸，差点背过气去。
她没忍住，狠狠地深呼吸了一口。
天呐。
池鱼娩心想，她刚才的呼吸声一定堪比雷鸣。
可是徐凌假装没听见。
他专注地仿佛原地入定。
连带着鱼娩都安静下来。
她忽然此情此景有些许的熟悉。
似乎曾在某地，也是这样可用夜凉如水形容的寂静深夜，纤细冰凉的手指，轻柔的，小心翼翼地，生怕弄疼鱼娩一般，抚摸她累累伤痕。
可是那个人是谁，鱼娩一点都不记得了。
唯有触感永恒。
徐凌突如其来的温柔让鱼娩不知所措，她慌乱地低下头平复内心的酸楚。
眼眶热热的，唉。
太温柔，总让她想起素未谋面的娘。
这不是她第一次产生这种奇妙的感触。
前段时间石怜翠以自己没有娘为由，求着鱼娩跟她去买小衣。鱼娩跟着她去了，踏进那道门之前鱼娩发誓自己一分钱都不会花的，因为她真没钱，赚点小钱还得养活石怜翠和青歌两个妹子，很惆怅。
但是在等石怜翠的时候，那个卖小衣的凡人来找鱼娩说话。
因为鱼娩长得很漂亮，凡人又不知道鱼娩的来历，就算知道也不会在意。来她这里的都是小女孩，没什么不同。
那个婶婶问鱼娩：“你同伴都去挑了，你为什么不挑？”
鱼娩苦着脸：“没钱啊。”
婶婶笑着说：“不贵的，看看嘛，看看又不花钱。”
她主动拿起一件绣着玉兰花的小衣：“我自己绣的，你摸摸，针脚都是极好的。”
鱼娩摸了摸，布料滑滑的，一看就不便宜。
“你可以试试，这个一看就适合你。”
鱼娩不喜欢，鱼娩就喜欢大红大紫的。
婶婶给她重新拿了一件，撺掇她去试试。
鱼娩鬼使神差地就拿着小衣要去试试，但是试衣服的空位都被占用了，没地方给鱼娩。
婶婶想了一会，给鱼娩打开了一扇小门：“这是我休息的地方，你到我房间来换吧。”
鱼娩恍惚地进了那个狭小逼仄的小间。换好后婶婶又夸她漂亮，说她肤色雪白，又生的饱满。
就那一瞬间，鱼娩产生了一种如果娘在的话，应该就是这样的错觉。
于是她为错觉买单，狠狠消费了一笔。
而现在，她又一次在徐凌身上产生了这种奇妙的错觉。
手腕处的合欢蛊毫无征兆地跳动。
徐凌涂完，开始一个紧挨着一个地，细致地给她挤着脖子上的水泡。
林且歌心法属火，他是动了杀心的，鱼娩的脖子上起了水泡，刚才也是因为碰到水泡疼。
水泡在月光下看着晶晶亮亮，需要拿针戳破一个小口，将里面的水液排出。水泡很大，这是一个很折磨人的细致活。
徐凌弯着腰，指尖慢条斯理地处理着。
鱼娩悄然掀起眼睫，安静地观察他。
细密的睫毛在他眼下投落一圈阴影。
她被美□□惑，直到处理完，如果不是徐凌抽身，她都没发现。
徐凌擦干手指，鱼娩怔怔看着他。
忽然鱼娩开口问：“我能抱抱你吗？”
徐凌抬起眼，无言。
鱼娩发誓，不是为了十五天。
她伸出手拉徐凌的袖摆，执着地问：“我能抱抱你吗？”
徐凌没有说话，没有移动的脚步，和沉默的姿态代表了默认。
鱼娩是跪坐在床上的，她伸出胳膊慢慢圈住徐凌的腰，脸刚好能埋在徐凌的腹部。
胳膊不由自主地收紧，无限压缩着两人之间的距离。越压缩，越安心。仿佛回到了最原始的姿态被另一种气息完全包裹着。
两条蛊虫横冲直撞血管，似乎想要挣脱某种束缚。
鱼娩忽然意识到拥抱是一种令人上瘾的行为。
因为从这一刻开始，她已经开始期待下一次。
徐凌离开后，鱼娩只躺了一会儿就从镜子前捞过没有开封的五瓶琼露，精心摆拍几张，打开闲余放上去。
入我鱼兽门：低价出五瓶琼露，只收五彩石，穷鬼勿扰。
很快有人在下面评论，名字很眼熟，孟夏。
灵域知名有钱横着走大小姐，传闻灵域几座山头都是她家的，真家里有山。不过鱼娩记得她还是因为这世上居然有实名制上灵网的人。
孟夏：没有五彩石，走积分可以吗？
鱼娩回：缺你那点积分？
孟夏好无语，平常没人买的琼露今天她去拿居然卖光了，什么人这么大手笔，刚寻思打开闲余找点什么替代品，就看见有人抛售琼露，她当然想都不想就问价，结果这人好装。
不过孟夏也没生气，对方能一口气拿下五瓶琼露，肯定是不缺钱的。
孟夏：五彩石这种老古董，说不定都比灵域几个圣者年龄都要大了，五瓶琼露别说五块五彩石，能买个边角料都属于对方脑子抽风。
孟夏：五十万，出给我。
鱼娩倒吸一口凉气，看着五十万冷静下来。
她回复：大小姐，五十万一瓶买不买？
孟夏：寄来。
好拽，好富有。
鱼娩马不停蹄地接收大小姐转来的积分，给大小姐发出一瓶琼露去。
转手立马删掉这个帖子。
重新发：低价出四瓶琼露，只收五彩石，穷鬼勿扰。
孟夏刚打过钱去，反手一刷新，又刷到了池鱼娩的帖子。
孟夏：……
这次不管别人出多少钱，鱼娩都静候着五彩石的出现。
孟夏一瓶琼露到手，也没再继续霸占其他四瓶，反正经世堂还会补货。大小姐把一瓶琼露倒光敷在脸上，闲得无聊找鱼娩聊：“你要五彩石做什么？”
鱼娩拿起传讯尺扫了一眼，没识别到五彩石这三个关键字，恹恹地把传讯尺一扔，继续在床上躺尸。
孟夏：你想合成千秋？
鱼娩右眼皮猛地一跳。
不得不说，灵域还是有识货的人。
传闻圣者无法被杀死，唯有女娲补天所剩的五彩石锻造而成的神武千秋，有开天辟地，平复山河之力。
只有千秋，才能够杀掉圣者。
鱼娩如果鬼鬼祟祟地收集五彩石，势必会引起林且歌怀疑。
可如果鱼娩大张旗鼓地在论坛收，别人只会觉得她脑子有问题。
鱼娩回大小姐：转我五十万，听我复仇计划。
孟夏闲得无聊，眼皮都没跳一下转了五十万过去。
鱼娩不知道从哪儿粘贴了一大段神武千秋的介绍，给大小姐发过去。
并附上一句：而我要五彩石，是因为。
后面跟了一个展开。
孟夏：？
孟夏：这是干啥呢？
入我鱼兽门：五十万解锁后续内容。
即使孟夏有钱，也意识到这人嘴里没一句真话。
但她又觉得自己这么多钱，总能买到一丝真心吧？
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又转了五十万过去。
入我鱼兽门：而我要五彩石，是因为红色是毁灭，蓝色是冷漠，绿色是伪装，白色是虚无，黑色是归属。
孟夏：？
入我鱼兽门：黄色发给我。
孟夏：你有毛病？
鱼娩感慨挣钱真不容易，关闭了孟夏的对话框。
恰在此时，又有人联系了她。
有趣的灵魂一口一个：我有五彩石。
入我鱼兽门：果真吗亲？
灵魂哥人狠话不多，反手发了一个留影石图片。
鱼娩点开一看，如此清晰的留影石呈像，看得出用的一定是上等留影石。
你就拿上等留影石拍这种东西？
鱼娩拳头硬了。
我跟你们有钱人拼了。
不过她把那张图放大，再放大。
不愧是上等留影石，就连石头上的纹路都拍的细致入微，栩栩如生。
鱼娩慌里慌张地从床上跑下去，抽出自己揣摩过不知多少次的书，翻开了熟悉的那一页。
赤珏。
红色是毁灭。
拳头大的红色石头上，泛着流光溢彩的赤红光泽，上面镌刻百兽。
鱼娩倒吸一口凉气。
灵魂兄竟如此有实力！
她赶忙问：哥，怎么卖？
有趣的灵魂一口一个：这是我家的传家宝，我爹平常宝贝的紧，放在地窖最里面，没四瓶下不来。
入我鱼兽门：哥你是真识货啊，刚才孟夏五十万买我一瓶琼露我都没卖。经世堂近一个月都没有琼露补货，这一个月它都属于有市无价的好东西。一块五彩石，四瓶，卖不卖？
有趣的灵魂一口一个：卖。
鱼娩尖叫一声。
她恨不得为灵魂哥献上自己的全部真诚。
她甚至将自己已经用了半瓶的琼露放进去，找人给灵魂哥送去，只不过过程加密好几道。
灵魂哥极有信用，东西很快就送到了鱼娩手里。
鱼娩不敢置信地打开那个木盒。
图片里那颗赤珏静静躺在其中。
打开的一瞬，鱼娩似乎听到了大地心脏震颤的声音，砰的一声赶紧把盒子紧闭。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太好了，林且歌的死期又近一步。
鱼娩将赤珏收好，含泪打开传讯尺：“灵魂兄，合作愉快。”
全然不知自己送出去什么的、更全然不知自己将要面对老父亲何等怒火的单纯有钱人灵魂兄，很是有格调的回复一句：不错。
鱼娩：灵魂兄，下次有这种好事继续找我。
灵魂兄言简意赅：嗯。
没有下一次了。
鱼娩反手把灵魂兄拖进了黑名单。
鱼娩心情很好地临睡前逛了一圈论坛，收获了一群人的谩骂，带着天降馅饼不费吹灰之力得到赤珏的喜悦，准备安心入眠。
突然眼角眉梢扫到了一个眼熟的名字。
阿白不想被禁言。
鱼娩恍然大悟，大有千里寻她，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震撼。
她想起来了，白微就叫这个名字。
因为话太密，总被方牟圣者使用特权静语。
她兴奋地点开和白微聊天的通道：哥！
白微疑惑：你是？
入我鱼兽门：是我啊，小池！
阿白不想被禁言：是你啊小池！
过了一会儿：剑宗小池？少林寺小池？御兽门小池？……
入我鱼兽门：御兽门，小池！
阿白不想被禁言：哦哦！
灵域之内想要通过好友，需要通过双方验证，法阵即达成契约，才能连同。
白微很快通过了鱼娩的申请。
入我鱼兽门：哥！
阿白不想被禁言：妹！
入我鱼兽门：我有事情想请教你啊哥。
白微很爽快：说吧。
鱼娩问：徐凌的小字是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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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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