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初霜
我叫初霜,是一个贫家女。
我们一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种着一亩三分田,可今年收成不好,阿爹阿娘除了要养活我,还要养活我的两个弟弟。
那天,阿爹颤声道:“霜儿,我把你许给王大人了,你莫要怪我……”
说到最后,阿爹的声音很虚,说是声若蚊呐也不为过。
我知道王大人是谁,他就是三天前来我家提亲的人。
他的女儿和我一样大。
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印象最深的就是他鬓角有好几根白头发。
他是朝廷命官,这样的人怎么会没有妻子呢?
没错,他不止有妻子,还有十二个小妾。
他是来向我爹娘讨要我当他的第十三任小妾的。
要是寻常人敢那么说,阿爹阿娘肯定就拿着扁担把他打出去了。
但是是王大人,阿爹阿娘自然不敢。
我们大宣朝在开国时期就在我家乡附近设一处官窑厂,而这王大人就是世代世袭的官窑厂官,御窑厂特派厂官,经费出自地方,编役人夫,专门烧造御器即贡器。
所以这位王大人,算是地头蛇也不为过。
今年收成不好,我也十五岁了,再加上王大人给的聘礼很多,阿爹阿娘还要养活两个弟弟,所以,阿爹最终还是决定让我去当王大人的第十三任小妾。
2 秀才
嫁给王大人之后,我小心翼翼的讨好着所有人。
他的十二任小妾我一个都不敢得罪,他的妻子我更是不敢得罪。
唯恐这些人给我难堪。
不仅如此,就连他的女儿我也低眉顺眼的讨好她,我只希望自己的日子能过的安稳一点。
可不知为何,王小姐就是厌恶我。
王小姐冷笑一声,道:“你这爱慕虚荣的乡野村姑,我们王家的正门你别想进!”
我唯唯诺诺,不敢回话。
王小姐端起一杯热茶,泼在我头上。
我被烫的叫起来,却不敢哭,我只能死死的咬牙。
王小姐道:“要不是收了我爹的钱,你会愿意嫁进来当我爹的小妾吗?这么爱财,被人欺负,哼!活该!”
嘴里一片腥甜,我才意识到,我把嘴巴咬破了。
王小姐为首的所有人都在嘲笑我。
我却什么都不敢说。
我没有任何依仗,没有显赫的家世,也没有足以经验的才华,更没有倾国的美貌。
我只是个普通人,我只会插秧,只会拔草……
惹怒王小姐,王大人不会向着我,甚至连一些丫鬟,我也不敢得罪。
待所有人走了之后,我才敢离开。
冷风一吹,我只觉得自己被茶水打湿的头发格外的冷。
却有一双好看的手递给我一个手帕。
手帕是素白色的,我看过去,原来是杨秀才。
3 离经
杨秀才是王府的账房先生。
他文文弱弱,但却满腹才华,吟诗作赋不在话下。
他看我楞在那里,那帮我取下头上的茶叶。
然后他把手帕塞在我的手里。
第二天,我把手帕洗的干干净净,就去找杨秀才。
王府后花园种了一片梅花树。
我听人说杨秀才今日便在后花园,就急匆匆的赶去。
忽闻一阵悠扬悦耳的箫声。
我疑惑,回眸循着声音走去,但见红梅热烈的绽放。
梅香扑鼻,一朵一朵红梅炙热似火。
杨秀才持箫而立,长身玉挺。
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存在,突然停止吹箫,回过头来看我。
他对我一笑,花间流连。
那个瞬间,我明白了,我心里有什么东西萌芽了。
可是,不可以!
我是有夫之妇,我是王大人的第十三任小妾。
我不配拥有爱情!
我早该明白这个道理的。
只是当时却不服输,却不认命!
不就是离经叛道吗?不就是千夫所指吗?不就是红杏出墙声名狼藉遗臭万年吗?
只要你愿意,我也愿意,我就愿意被世俗所唾弃!
堕进深渊永世不得翻身,碎尸万段挫骨扬灰我也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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