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烂尾楼里。
鸢色圆球闪动着。
“世界这就融合了？”
声音难得有些讶异。
奈川南语气平静:“遇到了以前认识的人。”
“……然后你就把人家关于你的记忆清了。”
“不相认会被追问，相认又没有必要，总之无论怎样都很麻烦，干脆就把记忆清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抱着这样的想法。”
有闷笑声传来。
奈川南转移话题:“你那边怎么样？”
“是是——”声音像是被打败一样懒懒拉长声音，接着无缝切换到正经模式。
“我这里需要一点时间，你弄出来的时空乱流太强，书还在努力压缩。”
下一秒又瞬间重归不正经，“其实小南是知道那个世界为什么突然融合的吧，比如那什么～”
奈川南面无表情地打断道:“我不知道。”
“这样可不行啊”，声音恨铁不成钢。
“小南当然可以逃避，但是坏男人可是比小南想象的还要坏，一直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可是会让人想要弄脏的，越是逃避，一旦被抓住，就越是会被狠狠欺负哦。”
“算了，就当是为了小南，即便是牺牲掉我宝贵的第一次。”
像是拿他没办法般宠溺轻笑。
紧接着义正言辞请缨道:“就由我来假扮小南的初恋！从小一起长大，形影不离，被迫分离，直至再次相见，才骤然明白这心底的感情是什么。”
“没错，这酸涩喜悦、想要挽回、再也不要分开，只想要独自占有不想分给别人的情感，是恋爱啊……”
咏唱调般轻叹。
声音突然变得阴险起来，“区区一厢情愿，双向奔赴闭着眼打都输不了，在纯爱的攻势下，他绝对会被打击地五体投地、心灰意灭、死灰烬灭、自暴自弃、再起不能！”
空荡荡的烂尾楼内，响彻着铿锵有力的自信。
奈川南没有第一时间反驳，陷入沉思，像是真的有几分意动。
然而想到有可能带来的修罗场。
最终还是理智占据了上风。
于是这个话题便在太宰治遗憾地叹息声中结束了。
……
三十分钟后。
东京都新宿区——米花町五丁目
奈川南靠在电线杆旁，戴着没有放歌的耳机，随意地滑着手机屏幕。
米花町所有范围皆被精神力自动扫描而过。
在得到想要的情报后，奈川南便收起压根没有开机的手机。
只是顺手而之就能避开多余的探究，何乐不为。
虽然奈川南并不介意给每个人来一发记忆清除，但是他可以接受不代表别人承受得住。
而人与人的体质不能一概而论，降谷零能承受得住，其他人不一定。
无论是精神力，还是那些衍生能力，本质上都是杀伤力极大的攻击手段。
怎么看都是和温和搭不上边。
即便再怎么压制，尝试将其变得完全无害，他也做不到。
耳机依旧戴在耳朵上，奈川南轻轻拨了拨耳机线。
在准备离开时，脚步微不可察顿了一下。
接着，他抬步走向不远处的巷口，不知道该有什么心情。
另一边。
在看到身影朝着巷口走去，原本默默注视着他的人像是和他有什么默契一样跟上去。
不到一会，两个人便在巷口处停下。
奈川南摘下双方都心知肚明没有声音的耳机，转身看向站在他身后的男人。
长发半扎，留着一撮奇怪刘海，穿着修身教师制服的男人对他友好微笑道:“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熟悉的话，熟悉的一幕。
奈川南眼皮轻抬，“没见过。”
“你很好看，我不会认错。”
“夸我没用。”
“你的力量很特别。”
“听不懂。”
“不同于咒术的强大力量，我只见过一例。”
“在梦里吧。”
“我叫夏油杰。”
男人的语气依旧平和，从容微笑的弧度都没有变过一丝。
“没听过。”
“五条悟呢？”
“……”
“...是准备打晕我吗？”
“你看错了。”
“好吧，”夏油杰投降般举起双手，无奈笑了一下。
“一小时前，窗监测到东京与横滨这两处地方突然有强大能量波动出现，五条悟去了横滨，于是我在东京附近查看。”
“哦。”
夏油杰看着他，“那位最强咒术师是为了你吧，因为你可能就在横滨，可惜他去晚了一步。”
“所以？”
“所以能量波动是和你有关的吗？”
奈川南淡淡道:“如果是呢？”
“如果是你的话……”
夏油杰抬起脚步，向他走近，最终停留在距离他一米外的线上。
“我可以知情不报。”
他轻描淡写说出这句话。
奈川南拒绝道:“我不需要合作。”
“你就算说了也影响不到我。”
“不是合作。”
夏油杰叹息一声。
“那是什么？”
能一眼望到底的浅金眼眸纯净无比，又通透到近乎淡漠。
夏油杰神情专注地看着他的眼眸，“你可以把它当做成一个示好。”
“喜欢我的眼睛？”
奈川南白皙指尖轻点眼角，一双比宝石还要美丽的眼睛被轻垂的眼帘微微遮住。
“……很漂亮。”
“想要吗？”
夏油杰将注视着眼眸的目光移开，落在他轻抵眼角、透出淡粉的漂亮指尖上。
“其实手指我也很喜欢。”
语气平静温和。
“在威胁我？”
奈川南放下手，神情在一瞬间变得极为冷淡。
“……”
“。”
“……”
“。”
夏油杰打破标点循环，“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夏油杰刚想开口解释，又忽然意识到什么，陷入沉默。
“抱歉，是我的行为太唐突了吗？”
反应速度极快道。
“并没有。”
夏油杰有些失笑，这种被不轻不重摸一下都要挠回去的性格。
“这只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是我太唐突了，”他改口道。
奈川南没有说话。
“虽然你不需要，但我是不会上报的，不是合作，也不是威胁，只是因为想认识你。”
夏油杰拿起身侧咒灵托着的黑木盒子，将它打开，递给他，“这个东西，就当做是我的赔礼吧。”
特级咒具。
奈川南不感兴趣地看了一眼，“没必要。”
“原本是见面礼，如果你不喜欢的话可以扔掉，”夏油杰面色不变道。
奈川南:……
奈川南:“你和五条悟很熟悉吗？”
“嗯？”夏油杰的脸上露出一丝真情实意的疑惑，“为什么你会觉得我和他很熟？”
“特级咒术师之间没有交集吗？”
夏油杰没有问他为什么说听不懂咒术，却知道特级咒术师，更没有问为什么突然提到五条悟，这种不懂空气的话。
只是很顺其自然地跳到回答环节。
“有交集，但并不多。”
“作为咒术界的实际统治者，我们平时很少见到他，即便出现也没人敢靠近。”
“在六年前将咒术界从一滩烂泥改造成现在这幅欣欣向荣的景象后，就更少时间出现了。”
完全就是路人评价陌生人的平淡语气。
奈川南轻垂眼帘，脸上没有表情。
但他又仿佛在轻叹般。
“这样啊。”
最终话语被风淡淡吹散，便不了了之。
……
夜幕轻垂。
晴空塔顶。
奈川南倚靠围栏，双手插兜，单腿屈起，神情清淡，随意的姿态便是勾勒不出的写意。
精神网络内，灰暗图景上的白色圆球依旧断断续续。
接近一天的失联。
奈川南淡定无比，甚至有点想让这个时间变得更长点。
然而就像好的不灵坏的灵验一样。
在他真的开始思考这个想法的下一秒，在这几天他极力避开的人终究还是出现了。
不合时宜地，他突然想起夏油杰离开前对他说的话。
“他有着一层游离于世间的距离感，无论对谁都平等地淡漠，平等地不感兴趣。”
“只有你，他只会走向你。”
……
一瞬间，耳旁呼啸的风声停止。
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的外套不再渗透凉意。
是无下限。
被其主人施加到另一个人身上。
奈川南站在原地，静静看着五条悟朝他走来，站定在两人相距四十厘米处。
“为什么不逃？”
五条悟漫不经心抬起手，将他被风吹得微乱的发丝别至耳后。
耳根被手指拂过，带来细微痒意。
奈川南眨了眨眼，任由他动作。
五条悟顿了一下，垂眸注视着他的蓝眼睛含着轻微笑意，“今天这么乖。”
“再不说话我就亲你了。”
奈川南:……
奈川南:“说什么？”
“不想我吗？有在想我吧，讨厌我吗？是不会讨厌我的吧。”
提问后又被男人自顾自回答。
“确实在想你。”
奈川南淡淡道。
“我就知道小南不讨厌我。”
蓝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明亮到几乎刺目，像是野兽捕猎前发光的瞳仁。
奈川南抬手挡住高大男人低头想要亲吻他的薄唇，腰后抵着的栏杆不知何时被换成男人肌肉坚实的手臂，压迫感让他想要推开越靠越近的身体。
然而五条悟却停止靠近，临近移开手就能吻到的距离，苍天之瞳微微眯起，撒娇般轻轻蹭了蹭奈川南的额头。
“放下手。”
语气诱哄般轻柔，却充斥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就在这时，奈川南突然对他笑了一下，初雪尽化般浅淡，美得像是一场幻觉。
五条悟怔愣在原地，有些呆呆地看着他已然消隐笑意的面容。
然而，就在下一秒。
随着脖颈被刀锋般冰冷的精神力穿透而过。
鲜红血液涌出。
他听到奈川南宛如寒泉般冷漠的声音响起。
“在想，杀了你也能解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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