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可是...”
纪肖被容淑掐了一把,抓抓脑袋不再说话。
容淑虽有疑惑,但看二人神情犹豫,便顺着郁真的话向阑酒道谢。只是眼神仍是偷偷打量绛衣男子,猜想他与林均如此相像,或许是同胞兄弟也说不定。
又想到林均大概已然身死,面上露出些羞愧之色,“抱歉...当日没能帮得上忙...”
郁真摇摇头,北越剑宗治下极严,容淑站出来为自己担保已是违反门规。自己道谢都来不及,如何又能苛责她未能帮忙呢。
他见二人似乎是从商道方向而来,便询问前方可有异动。
容淑闻言又是好一顿抱怨,二人原是奉宗门命令来此探查妖灵踪迹,纪肖却非得挖沙蛇泡酒,说是要当特产寄回家中。
容淑拗不过他,为了加快速度只能跟他一块刨沙子。结果沙蛇没找到,却挖出了些羊骨牛骨。二人正纳闷呢,就见沙坑中似有活物蛹动。
纪肖以为是沙蛇,伸手去抓却被吸入沙中,幸亏容淑反应过来,及时将他拽出。
然而那沙中之物却越卷越大,他们来不及御剑拔腿便跑,被追出百里才遇到郁真二人。
“我再也不抓小动物了...”纪肖神色颓然,以为是自己惹得某种沙生灵兽不悦。
“此处没有沙蛇,也没有如此庞大的沙兽”,阑酒在南漠生活多年,都没见过这种阵仗。而且南漠商道选址谨慎,沿用数百年也未出现过此类情况。
郁真却惦记着二人提到的兽骨,他与身边人对视一眼,又见下方沙土已然平息,便开口请容淑带他们前去查看。
半刻钟后,四人御剑抵达沙坑上方。
正如容淑所言,沙坑四周散落着四五块不同物种的兽骨。这些骨头看着老旧,却不如一般陈年兽骨一样变色干裂。细看下来,竟还蕴藏着灵气枯竭而形成的黑紫脉络。
郁真忽的忆起早年在郁府废墟中找到的兽骨,当时自己对妖灵或阵法均是一无所知,只将那些骨头当做一般兽骨。如今仔细回想,确实在某几块上见到过相似纹路。
除此之外,便是大荒洲中散发着血肉腥臭气息的瓦罐。这一切似乎都指向以妖灵作为媒介的阵法,而与此事有关的人,郁真只能想到沈容元。
“还是交给宗门吧”,容淑不知其中门道,却也本能觉得怪异。刚才还紧追二人不放的“沙兽”,此时却是不见踪影。
纪肖则拎着兽骨左看右看,半天才迟疑道:“...这种骨头我家也有啊...”
“你可知这兽骨有何用处?”藏剑门最早于殷氏之乱发生前便已存在,或许能了解些许真相。
“不清楚”,听到郁真问话,他先是苦思冥想一番,随即摇头道:“我祖母说是保命的,但具体做什么,我就不清楚了。”
“可与阵法有关?”
根据妘合手记所载,制造恶灵的阵法需要妖灵兽骨,而保护城镇免受恶灵侵袭的阵法则缺少一种条件。或许这一个条件,正与妖灵有关。
可纪肖并不清楚,“我下周回家可以问问我娘,但她不一定告诉我...”
他是小时候偷进密库时看到的,当时还被亲娘揍了一顿。竹签都打断好几根,此后再也不敢进去了。
纪肖回忆起惨淡的儿时经历,不由起了一身冷汗,讪笑道:“郁真..不如你跟我一起回去,亲自问她?”
郁真倒是没问题,转头见阑酒还在生闷气,放软声音道:“一起去吧。”
阑酒哼气一声,板着脸假装严肃,“我有什么好处?”
“...”
郁真双耳泛红,跟他打起商量,“一个沙饼怎么样...”
二人初吻那日早晨吃得是沙饼,郁真用此物代指,阑酒便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按住脸上笑意,伸出手强势道:“五个!”
“...两个。”
“六个!”
“...”
郁真尝试跟他讨价还价,但对方是出了名的黑心商家,要价不降反增。他只好委曲求全,“...五个就五个吧。”
阑酒大赚一笔,此时眉开眼笑,却见纪肖挤到二人面前,眨着清澈而愚蠢的眼睛兴奋问道:
“沙饼那么好吃吗?”
“吃沙贝吧你”,容淑将他薅到身边,眼神在郁真二人身上打转。
郁真从她脸上看出熟悉的八卦神色,不自在地咳嗽一声,避开了这个话题。
容淑二人还要回北越剑宗复命,便约定时间直接在藏剑门治下的青城相见。
郁真曾以为藏剑门如同其他门派一样设在山峰之上,到达当地才发现它就在青城之中。而且与其说是门派,不如说是一座府邸,只是这座府邸足足占了青城三分面积。
郁真二人比纪肖早到两日,便趁这机会在城中游玩。
青城名中带青,却不是四季如春的青山绿水,而是制剑所用的铁矿。此城四面环山,却足有三座铁矿外加两小座铜矿和锡矿,制剑条件可谓得天独厚。
数百年来,青城百姓从事采矿、冶金、剑器贸易甚至还有制剑参观导游,俨然已形成一道完整的产业链。
二人在广场集市上走走停停,时而看到一些新奇物件。除了常见的剑穗和鞘带,还有手工编织的剑柄护手,以及“打开便能见到道侣”的双层剑坠。
阑酒拿起那剑坠看了好一会儿,觉得设计不错,但样式略显粗俗。他拿不定主意,转头问郁真觉得如何。
郁真素来不爱在身上或是剑上挂这些累赘东西,但还是征求黑剑本剑的意思。结果释呵不等他说完,便大声拒绝。
【丑!】
【不是已经有阿合的穗子了吗】
郁真头一次在它口中听到妘合的名字,稍愣一下又问道:“你记得妘合的事吗?”
【记得呀】
黑剑的蓝光隐隐转为橙色,清澈的童音中带着一丝兴奋。
【我们是要去见她嘛?我好久没见她了,有一些些想她】
“...我们暂时不能见她”,看来它的记忆也并不完整,郁真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搪塞了事。
阑酒听不到释呵的话,只能从郁真的只言片语中获取信息,但这并不妨碍他猜到些许真相。毕竟这个世界上最在乎妘合的人,除了她的一母同胞的兄长,想必也不会有其他人。
可若是郁真与那位剑仙有关,那么宣明真人...
据说他寻觅剑仙转世五百年,正是因为二人情笃。
阑酒心中烦闷,那个不知名的本体还未解决,又来个情根深种的宣明。
“怎么了?”
郁真见身旁人走神良久,忍不住询问原因,却被紧握住手。
“你...可知宣明真人?”阑酒似有一些恐惧,他清楚剑修以宣明为尊,郁真不可能不知道此人。
他见郁真点头,又要接着询问,但话到嘴边却不敢出口。
郁真却是记起他那日念叨着自己不会剑法之事,疑惑道:“宣明如何...你是想做剑修吗?”
“...我才不做剑修”,阑酒见他对宣明没什么特别的样子,悄悄松了口气,又试探道:“我...不喜欢宣明?”
“不喜欢他就不喜欢吧”,郁真不知他为何不喜欢宣明,却要询问自己,“我也不喜欢他。”
郁真所说的不喜欢,充其量算是无感。但阑酒明显会错意,兴高采烈了一阵,转念一想又低落道:“若是他喜欢你呢?”
“他不喜欢我”,这次的不喜欢却不是无感,而是厌恶。
阑酒听他回答如此干脆,心中疑惑,“你们又没有见过面,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你?”
“我们曾见过一面”,虽然自己记不清他的容貌,但郁真几乎可以确定,宣明并不喜欢自己,或者说,“他讨厌我。”
“没品的家伙”,阑酒嘴上骂着此人没品味,脸上却是遮不住的喜色。
郁真见他终于满意,眼中流露出笑意。只是他折腾这一番,自己不得不报答。
念及此处,他狠狠握住对方的手。
“!”
阑酒被捏得龇牙咧嘴,脸上笑意却不减。他凑到郁真耳旁,小声说着好话,“我错了哥哥...放过我吧...”
二人身姿颀长,靠在一起说话更是引人注目。郁真注意到路人侧目,迅速将手松开。
阑酒追在他身后“哥哥哥哥”地叫,一路追到客栈还不停。
阑酒向来不避讳外人,进了房间更是肆无忌惮,从身后一把抱住他,“哥哥,想吃沙饼...”
“沙饼没有了”,自己被迫欠他的五个沙饼在前日就已经一次还清,郁真此时无债一身轻,任由阑酒抱着自己摇晃。
“你还欠我好几个...”
“...胡说八道”,自己当日为了还债,嘴巴都肿了,此人却要诓他。郁真捏住对方脸颊,“那前日算什么?骗人小狗。”
阑酒闻言却是满脸惊讶,委屈道:“前日只算一个,你还欠我四个呢!”
“为何只算一个?”
郁真面露震惊,他没想到对方不仅坐地起价,甚至连计量方式都要作假。
阑酒盯着他下唇上的小痣,将郁真如何欠他四个沙饼,每日又该如何还债统统扭曲一番。
“总而言之,你现在不仅欠我四个,而且因为你耍赖,所以还要再赔我两个。”
“我耍赖?”
郁真被他那副义正言辞的模样打得震惊无比,阑酒便趁机去咬他唇下小痣。
然而事实证明,老实人也是有脾气的。只听啊的一声,阑酒下唇上便多了道小口,正颤巍巍地往外渗血。
而始作俑者却冷哼一声,抱着白即上床,顺便将他的枕头丢去卧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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