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南附中学。
“快!”
江霏麓把一个黑色的书包背在前面,麻利地翻过宿舍楼后的铁栏杆,对着身后另外两个男生勾了勾手。
“现在正好没人,赶紧过来。”
另两个男生也依言翻过栏杆后悄然落地,到了学校后侧的巷子里。
江霏麓乐呵呵地揽着两人的脖子:“我查过了,新开的那家游戏厅就在附近,反正午休也没事,我们不如打完游戏再回去上课。”
陆易晨人比江霏麓高一些,被他勾着脖子往下带,颇有些不乐意道:“可说好了啊,我和烊子只陪你出来玩这一次,你现在已经是留校查看了,要是再被教务处抓到住校生在午休时间外出,搞不好要被退学的。”
夏路炀连忙打圆场道:“二晨你又不是不知道麓儿,他玩什么不是三分钟热度,肯定没有下次了。”
江霏麓也应和道:“好嘛好嘛,就玩这一次,反正明天也是假期了,就当放松一下。”
陆易晨哼了一声,倒也没再说什么。
这段路比较偏僻,鲜少人来,江霏麓也正是看重这一点,带着两人抄这条近道,可三人还没走出巷子,就听见岔路口有男人的说话声。
“喂,我说你,上次考试我坐你后面,让你给我抄试卷,你当没听到是吗?”
这个男生的声音江霏麓有些耳熟,好像是高中部的大集团的儿子,他略有耳闻。
被他问的人没有回话,似乎惹恼了这个男生:“你哑巴了?我问你话!”
“走,我们过去看看。”江霏麓先走一步,偷偷摸摸到了拐角,看见好几人站在岔道口里,四个男生将一个男生包围,拦住了的去路。
那个被拦住问话的男生带着一副眼镜,还穿着整整齐齐的校服,一看就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江霏麓对这个男生也有些眼熟,一时间却想不起他是谁。
“欸,”夏路炀在他身后探出头,低声道:“这个不是高中部的苏叶吗?”
“苏叶?”
江霏麓总算记起来了,开学典礼的时候确实看见过这个人上台念发言稿来着。
苏叶似乎无兴趣和这人掰扯什么,欲绕过他离开,却被其他人死死堵住去路。苏叶的视若无睹的态度气得脸男生的脸都憋成了猪肝色:“我看你是找打,给我上!”
江霏麓闻言就想冲出去帮苏叶,却被陆易晨拉住了胳膊:“欸别去,你不怕被处分吗?”
“难不成看着他们欺负人?”江霏麓一把扯开陆易晨的手,想也没想地快步过去,大声喊道:“喂!你们那么多人欺负一个人算什么本身?”
为首的男生看见江霏麓,嘲讽道:“原来是江氏集团的公子,怎么,你想英雄救美吗?”
江霏麓看了眼长相俊俏的苏叶,觉得英雄救美这个词形容的也大差不差:“对,怎么了?”
江霏麓话音未落,忽然感觉有人拉住他的衣领向后退了一步,他就看见一个拳头从自己鼻尖擦过,再回头一看,苏叶皱着眉头看向他:“你怎么在这里?”
“我不恰好在这,你岂不是要被人欺负了?”江霏麓心有余悸地看着挥拳上来的男生:“搞偷袭啊?真不要脸。”
男生仗着自己人多势众也压根不害怕,推搡了一下江霏麓:“你不是爱逞能吗?”
江霏麓眉头一压,一把擒住那男生的手臂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他使了个过肩摔。
男生被摔得头昏眼花,恼羞成怒地爬起又想挥拳向江霏麓,却被他挡下,又反手把他摁在了墙上。
江霏麓朝男生一笑:“我就是爱逞能怎么了?”
“你们愣着干什么?”男生气急败坏,跳脚喊道:“快给我揍他!”
边上几人面面相觑,知道江霏麓不是好惹的人,都犹豫着不敢上前。此时转角处传来夏路炀和陆易晨的声音:“老师,就是这几个人校外在打架——”
听到老师来了,那几人做贼心虚落荒而逃,连那个男生见状也立马挣脱开江霏麓的手,撂下一句“走着瞧”便往另一边跑了。
江霏麓松了口气,朝拐角处现身的两人招了招手,又看见苏叶拎起刚刚掉在地上的书包向他说了句:“谢谢。”
江霏麓熟络地勾搭上苏叶的肩,颇为自得地说:“嗨,小意思,英雄救美,举手之劳而已。”
谁知苏叶话锋一转:“可我记得你们三个,不是住校生吗?怎么午休时间在校外?”
江霏麓脸上的笑容一下僵住了,挠了挠脸:“那什么——”
第二天三人喜提三千字检讨。
陆易晨当时打趣他:“让你英雄救美,这下自讨苦吃。”
江霏麓恨恨道:“好个恩将仇报的美人!下次要是在被我见到,我一定要先口口再口口最后口口他!”
陆易晨把江霏麓当年的原话讲给了他听。
当年的回忆直接像星火遇到枯草一般燃了起来,回想当年自己愤愤不已咬笔盖的神情,江霏麓一时语塞。
“……卧槽,当年的事就不要提了好不好!”
他发过的誓比他吃的饭还多,而且当时根本就是胡话!要不是陆易晨提醒,他早把这件事抛到十万八千里的角落去了。
再说后面他才知道举报他的人是当时找苏叶麻烦的那个男生,还是苏叶去老师那帮他说话,免了一顿处罚,最后写了一封洋洋洒洒的感谢信,不过据苏叶班上的同学说被苏叶当成情书,看也没看就丢掉了。
陆易晨目光复杂地看着他,好似不太相信他的话。
江霏麓感觉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我发誓,我要是弯了,那根钢管我吃下去。”
顺着江霏麓的指尖过去,舞台中央用来表演的一拳粗的钢管闪了点光,看起来有些无辜。
陆易晨耸了耸肩,表示压根不信他的话。
酒吧的BGM换了一下,陆易晨还要准备晚上营业要用的酒和材料。他在江霏麓走前问了一句。
“乐队的事真就这么算了?”
江霏麓将杯里的白开水一饮而尽,说:“先缓缓吧。”
————
江霏麓回到南方大学时,教室里的人都散的差不多了。
江霏麓走进教室里,随便找了个女生问道:“请问下课了吗?你们苏教授呢?”
女生冷不防被吓了一跳,打量了一下江霏麓,道:“教授应该去实验教研楼了,他下了课一般都去那里。”
江霏麓“噢”了一声,拔腿就往教室外走,走到门口又折回来,不好意思地对女生笑了笑:“那个,实验教研楼在哪?”
女生叫萧苒,带着厚眼镜,俨然一副认真学习的好学生模样。她抱着一沓实验报告起身:“我带你去吧,正好把班上同学的作业交给苏老师。”
实验室离教学楼稍有些远,路上萧苒问江霏麓:“同学,你是哪个班的?我好像没见过你,也是大二吗?”
江霏麓摇头,笑道:“我不是你们学校的,只是跟苏学长进来打发时间的。”
萧苒有些震惊,但看他的年纪也确实不像一个大学生,又问:“苏学长指的是我们苏老师吗?”
江霏麓点头,解释道:“学长以前高中时跟我同校,比我大四届。”
当年的苏叶虽然带着眼镜,但掩不住五官的秀美逼人,带着未成熟的青涩,性子沉稳又很温柔,做什么都不急不躁,关键是成绩一流,江霏麓就没见过比他更优秀的人了。
“诶,苏学长教的是物理吗?刚刚在教室里有这么多学生来上课。”江霏麓看见萧苒手上抱着的实验手册上写着物理系几个字,有些吃惊——刚刚教室里几乎座无虚席,而且女生也占小半,中学让人闻风丧胆的物理在大学这么受欢迎吗?
萧苒挺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是啊,虽然苏老师的公共课是选修,但其实我们都是因为老师长得帅才来上课的,比如说我。”
江霏麓:“……”
原来选专业也看授课老师的颜值吗?
过了校内主道,两侧的灌木变成了高大的乔木,树叶的间隙里露出了不远处的一座白楼,“实验楼”几个烫金的大字在阳光下熠熠发光。
江霏麓听言不由得接道:“苏学长这么帅,追求他的人很多吧。”
可萧苒摇了摇头,说:“现在没有了。”
江霏麓不太明白什么叫现在没有了:“啊?”
“据说前两年有一个艺术系大二的学姐在操场上,众目睽睽之下跟教授表白,被当场拒绝了。”
萧苒颇为惋惜:“那个学姐好像还是当年的系花,教授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就拒绝了,还羞辱了她一番。打那以后就再也没人跟教授表白过,大家也都只是在心里肖想一下了。”
羞辱?!
听着女生的描述,江霏麓觉着有些奇怪,苏学长在他的印象里从来不会是这么无礼的人。
萧苒表示她也不太清楚,或许是大家以讹传讹,版本就变成这样了吧。
两个进了实验楼,转到二楼时,萧苒的电话响了,她跟江霏麓说了苏叶的实验室位置后就到一旁接电话去了,江霏麓便独自上楼。
实验楼很干净整洁,一丝灰尘都没落下,白玉的瓷砖模模糊糊得映出他的身形,江霏麓寻着墙上的标识走去。
三楼左手边第二间……有了!
实验室的门虚掩着,江霏麓理了理衣服,在门板上敲了两下后推开了门。
“学长,我回——来了……”
一股浓烈的福尔马林的味道铺面而来,苏叶背对着他站在实验台前,听到他的声音后转过了身,江霏麓看见苏叶的眼神很冷,双手沾着血污,半张脸隐藏在口罩下。苏叶用腕部扶了扶眼镜,解剖刀都没放下就快步朝他走了过来。
江霏麓吓得魂都飞了,连退了几步,腰撞到了栏杆上。
“学长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上着课就跑了我错了!对不起求饶我一命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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