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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那是最初的时光

“希望我们乘风破浪,直指苍穹。”

—《太阳游记》

欢迎来到《夏末尾巴》里的青春世界。

少年时,我们总梦幻着自己会写一首诗,用最华丽的词藻去刻画自己灿烂的青春。到后来,我们或许会发现,青春似乎就是一本流水账,没有辞藻,没有修饰,就是一群人坐在教室里写完一张张试卷,聊完一场场漫长的天,然后背起行囊,去往大人的世界。

孟瑭小时候经常听爷爷讲故事,讲军人,讲历史。那时候的她觉得爷爷真的很厉害,像一本百科全书似的,她想知道的故事他都能告诉她。后来她读完了一本本厚厚的书,学到了更多的知识,她才明白许多家喻户晓的故事背后都会有着更多不为人知的故事。

对于这场军训,她是很期待的,从她听得懂每一篇故事开始,她就对一切充满了好奇心。

“高一十六班,来领军训服。”

后勤部主任姓梁,看起来非常可爱。他的身体胖胖的,离远看像一座小雪人。

学校广场上排起了长长的队伍,队伍两侧散着许多迷彩服。

小小的少年们穿上迷彩服,幻想着自己是一个个尖锐的士兵,渴望着走向更大的战场。

那年军训,孟瑭和梁暕泓没有任何交集。她交到了她高中以来的第一个朋友,她叫余然。她们穿着迷彩服,背着军绿色的水壶,在操场上奔跑。她记得她们互相开玩笑起外号,一个叫“太君”一个叫“大佐”。玩的不亦乐乎,那是记忆中孟瑭笑得最开心的时候。

而这一次,一切都不一样了。

男生一列,女生一列,两个班为一个中队。巧合之下,孟瑭恰恰排在了梁暕泓的旁边。

“嘿嘿,你穿这军装不好看。”他打趣道。

“你也是。”

出乎意料,梁暕泓率先说了话。

另一个班是15班,他们班的班主任是一个年轻的男老师,长得非常帅气,青春期的女孩子总容易对某些有魅力的人动心,或许只是一种试探,烈日之下,许多女生扶着额头慢慢的蹲了下来。

班主任们也忙了起来,一个一个的扶着她们走向主席台的阴凉地坐着。

“哇~被帅老师扶了。”

余然和孟瑭笑着谈论。

“你怎么不晕?”梁暕泓问。

“不知道…或许…体质好。”

“能吃苦!是个当兵的好苗子!”

他故作正经的回答。

教官是个十九岁的少年,比他们大不了多少岁,一直到最后,孟瑭才记住他的名字,他叫“冬冬”。

这是一段很有意思的故事。冬冬喜欢开玩笑,他个子不高,却很有力气。别的教官都会动不动罚站军姿或者蹲起,冬冬从来不会主动这样。只是偶尔别的中队都这么做了,他也只好喊口令。

那时最容易看到的场面就是一群小迷彩服们白杨树一般挺立着,在他们身边,有一个人趴在地上做平板支撑。老师们常说冬冬不靠谱,可是学生们很喜欢他。

怎么知道他叫冬冬的呢?四中的军训有七天,那是第三天,早上大家都在跑道上集合了,冬冬却一直没有出现。黑脸总教官急了,拿着喇叭站在主席台上喊“冬冬!冬冬!你在哪?”

“到!”

一个小小的却又笔直的身影出现在绿茵场上。

“干嘛去了?”

“报告!上厕所!”

孟瑭站在队伍里,和大家一起笑了起来。他真的很有趣,所以由16班和15班组在一起的第八中队从来没有抱怨过苦和累。

晚训时,练完跑操大家常常会坐在一起唱歌,冬冬总是很害羞,不敢唱。

他说他只会唱一首歌,大家就一起起哄让他唱。

“听把新征程号角吹响,强军目标召唤在前方~”冬冬的声音很嘹亮,路灯下他小小的影子尚显稚嫩。

“国要强我们就要担当,战旗上写满铁血荣光~”

四中的操场很大,大到装满了12个中队,大到承载了上千人的青春。

展雯玥是第九中队的,她长的很漂亮。军训的后几天是在为汇演做准备,第九中队女生的任务是排练舞蹈。

她在队伍中间,从那时开始,孟瑭就已经在注意她了。虽然她知道,展雯玥不记得她。

歌曲是《感恩的心》和《国家》,第八中队和第九中队的女生组成了这样一支手势舞团。

四中的校园内,梧桐树的阴凉下随处可见排练的她们。

直到后来相遇,展雯玥才告诉她,原来她们早就在同一个队伍当中。

那也是展雯玥最快乐的时光。晚训喝水时,同一个班的人聚在一起,有些男生对手势舞充满了兴趣,于是便叫展雯玥她们做给他们看。

弯弯的月牙悬在高空之上,女孩子的手纤细白皙,在夜色中跳动着,像一只只小精灵。

透过人群,她看见淩霁琤坐在草地上,在一个黑暗的地方,他眼睛里似乎有光芒,她不知道那是泪水还是月光,总之,很亮很亮,足够她看见他,足够她把手中比的那颗心朝向他。

“淩霁琤!”

回去的路上,她叫住了他。

“怎么了?”

“累不累?”她问的有些莫名其妙。

“还好,怎么了?”

“我教你吧?”

“啊?什么”

灯影之下,她面向他,两个人的影子打在坑坑洼洼的砖地上,只有那两颗用手比出的心,在某一块砖上相汇,紧紧相拥。

没人注意到影子,就像朝前走的少年不会回头看看。

“这不挺简单的?”

“你是学霸,真的学什么都快。我们排练了很久的!”

他们依旧在那扇小区大门前分别,然后各自伴着月光走回到自己的避风港湾。

有人知道夏日的少年炙热滚烫,却无人注意到秋初的少年依旧满怀希望,渴望梦想。

他们只能一手执笔,但他们是盖世英雄,用自己的行动和思想去改变那个未知的世界,有些人融入了,有些人挣扎着,他们总觉得故事的结局或许会再好一点,再好一点,也许离别会少一点,或许团圆会更多一点。他们渴望乌托邦,渴望着一个理想的世界,和自己所喜欢的在一起,一个人就乘风破浪,两个人就携手共度。

少年时代是存在淘汰制的,有些人满怀希望,那么他的世界就充满光亮,有些人一心消沉,那么便一生庸庸碌碌。

卜一阳是升旗手,因为她的个子很高,站在男生堆里一点也不逊色,教官一眼就选中了她。

而道黎徊作为班长,也加入了升旗仪式。一天两次,每个中队轮流来。

最后一天是他们升旗,那天天空飘起了毛毛雨,大家的目光看向升旗台,卜一阳踢着正步走向台上。

台下的人在唱歌,声音洪亮,朝气蓬勃。

那是卜一阳再一次的和道黎徊说话。

升旗仪式过后是远足,也称为拉练。一开始大家还走的整整齐齐,可到最后,大家都有些不耐烦了,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天。卜一阳和朋友们的队伍离得太远,她也累的不太想说话,就一个人慢悠悠的走着。

忽的一下,肩膀被人撞了撞。

“谢谢你的糖。”

卜一阳看着眼前的男孩,额头上挂着汗水,干净利落的寸头,和依旧温和却又让人觉得不简单的微笑。

“明明还有咖啡啊!”她回答。

“咖啡配大白兔,哈哈,有趣。”他笑得很爽朗,引得一些同学朝他们这边看过来。

“我那个咖啡太苦了。”

“哦哦,我能吃苦。”

可是她明明,是在解释大白兔的原因。

卜一阳是灿烂的,可是灿烂的人也会有缝隙,如果缝隙里没有光亮,那缝隙就会越来越大,然后彻底黑暗下来。

道黎徊就是那样的光芒,温和却带有小刺,他可以去照亮那些缝隙,却也有可能会因为那些刺,使缝隙越来越大,填补不满。

军训是在苦与快乐中交换着的。起码孟瑭是这么认为的。站军姿是快乐的,可是在太阳下站军姿就是痛苦的;蹲着是快乐的,可是在被烤的炙热的平地上蹲着就是痛苦的。慢跑也是快乐的,可是当你处在队伍当中,保持队列的同时,还要要求速度,那么这样就是痛苦的。

但是孟瑭舍不得这样的痛苦,因为她舍不得冬冬。

离别那天,她们都跑过去要冬冬的联系方式。冬冬说有规定,不能给。黑脸总教官的一声令下,所有中队的教官走到主席台下,面朝同学敬礼,然后排着队离开。

冬冬走了,没有回头看看他们。

那天中午吃饭的路上,孟瑭看见了正在搬行李的冬冬。他穿着白色背心,手臂上是强壮的肌肉,他把行李箱塞到后备箱,然后坐上了战友的车。

孟瑭站在公告栏前,她想去打招呼,但是又怕他不记得她。冬冬问过她的名字,但是只有那一次。

冬冬走了,他留下了一张纸条,听说他把电话号码写在了纸上,然后又涂黑了。几个男生围着看了半天,依旧看不出来。于是,孟瑭找李旭阳要来了这张纸条。

李旭阳是体育委员,又高又壮。

那张纸条孟瑭看了很多遍,或许她瞧见了墨水下面的数字,或许她只是很珍惜有趣的冬冬和快乐的军训。总之,那张纸条被她压在笔记本里,再也没拿出来过。后来想起来,也不记得是哪一科的笔记本了,冬冬也慢慢从记忆中消失,她们都没有再找。

军训的衣服被收藏起来了,孟瑭墨绿色的水壶上贴了一只哆啦A梦,那时晚训,哆啦A梦的身边也有一只水壶,背带被卷了起来,像一只举着手榴弹的士兵。

我们总想着为青春写一首诗,但这首诗要从最初的时光写到最后的时光。出乎我们意料的是,最初的时光永远最深刻也最详细,最后的时光似乎永远都不会到来,因为你不知道青春会在什么时候悄悄结束。

所以记忆中的每一位亲爱的你们,请记得青春不需要华丽的辞藻,也不需要押韵的句子,你不妨选择一本你所喜欢的日记本,然后把每件事,每一个时刻像流水账一般记下来,它不需要出版,但永远会残留在你的心中。或许这本日记会像哆啦A梦一样,会时不时的为你变出某一份惊喜。

再见,军训!你好,国庆假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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