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一名酒吧的侍者。傍晚来临,你像往常那样换上工作服,前往酒吧。
今晚的客人稍稍有多,但你依然能应付得宜。一个错身,不着痕迹地避开醉客的咸猪手,你端着已经空掉的托盘,回到吧台前。
到目前为止,小费收入还算丰厚。你哼着小调将那些皱巴巴的钞票掏出来,一张张展平叠好,收进贴身口袋。
你注意到旁人的视线,转过头去,是一名有些眼生的男子,他身形高大,肩膀很宽,看上去是个经常会去健身房的人。
你的对视让他愣了片刻,他很快低下头去,面上似乎有些发红。
“您好,先生。”你笑着靠近他,“第一次来这里吗?”
他的害羞让你提起兴趣,你请调酒师为他特调一杯,推至他面前:“我请您的。”
“哦,谢谢你……”他看上去有些受宠若惊,“我过去常来这里,只是这段时间有些事情要忙,直到今天我才做好准备……我是说,有了空闲。”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你的反应,你对这个自称是常客的人没什么印象,没有在意。
“请随意享受今晚。”你对他笑了一下,继续端起酒,送到客桌上去。
他有些局促地坐在吧台前,飘忽的视线偷偷追随你的身影。当你终于再次返回,调酒师对你悄悄说:“那位客人点了一杯又一杯,我想他大概是在等你忙完。”
他似乎有些醉了,胳膊肘拄在桌面上,托着下巴,但在你看过来时,他努力把身体挺直了。
你觉得他有些可爱。
“今晚还挺凉快的,是不是?半夜好像会下雨。”
客人少了一些,你没那么忙了,便靠在吧台前,微笑着和他聊天。
他的脸似乎越来越红了。
终于在夜场即将结束的时候,他结结巴巴地叫住你,掌心里的手机举起又放下,他想要得到你的联系方式。
“当然没问题。”你和他交换了号码,笑着挥别他:“我们可以短信联系。”
他出门时的脚步很雀跃,像一只叼着球的小狗。
凌晨四点,客人们都离开了,酒吧打烊,你收拾完东西,准备回家。
路上一个人都没有,空空荡荡,一片死寂。不过你并没有太过担心,酒吧离你的住所并不远,只需要拐过一条街。
这条路你已经非常熟悉了,你摸了摸包里的防狼喷雾,轻快地迈开脚步。
路灯因年久失修,一闪一闪,其中一只灭掉了。
你的手机屏幕亮起来,清脆的提示音似乎能响彻整条街道。
是他。备注是“R”。
R:今晚能遇到你真好,谢谢你愿意与我聊天。工作辛苦吗?
你笑了一下,边走边回复他的消息。
你的住所已经近在眼前,回给他一个开心的猫咪表情包,你的手伸进包里,摸索钥匙。
R:我在想,也许在你有空的时候,我可以请你吃饭吗?
R:哦,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你请我的那杯酒,我很喜欢。
你:当然可以,这是我的荣幸。
你将钥匙对准锁孔,正要转动,却听见一阵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向你奔来。你心里一惊,正待回头,一块湿毛巾紧紧捂在你的口鼻上。
你挣扎个不停,身后那人却把你搂得更紧,他剧烈的鼻息在你头顶吹拂,终于,你失去了意识。
……
从茫然中醒来,眼前是陌生的房间。回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情,你心跳加速,努力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身体没有受伤,但是口袋里的手机和防狼喷雾没有了。
是绑架,或者挟持吗?
「别担心,我会照顾你。」
「我爱你。」
漆黑的手写字句映入眼帘,面前白色的墙壁上,被人用黑色的喷漆写着这几句话。
脚边哗啦一声响,你才察觉到脚腕上的重量:那是一只冰凉的脚铐,长长的锁链将你的右脚和墙上的铁环连接在一起。
你试着拽了拽,但是毫无作用。
冷静,冷静,你告诉自己,并开始打量周身的环境。
这个房间空旷到怪异,只有一张宽大的双人床,房间角落里有洗手池和马桶,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房间内有门,但是被锁住了。你试着研究门上的锁,用力拽了拽,但是它很牢固。
你冲到房间内唯一的窗户前,拉开厚重的窗帘,发觉已经是中午。窗户上安装了限位器,只能推开两指宽的距离,即便将玻璃砸碎,外面依旧有牢固的金属栅栏,你连手都伸不出去。
更别说这还是足有两指厚的钢化玻璃,凭你的力气完全不足以动摇分毫。
外面是一片荒地,杳无人烟。
看来对方是有备而来。
暂时找不到逃生的机会,你坐回床上,准备心平气和地和对方谈一谈。
现在只需等那人现身。
一阵电流的嘶嘶声传来,你循声望去,天花板上似乎有个凸起的装置,你确信它正在转动。
“……你醒了。很高兴你愿意答应我的邀请……啊,今天简直是我人生中最幸运的一天……”
熟悉的声音从那个装置里传出来,你意外地发现,这正是昨晚邂逅的男子「R」。
那个声音神经质般颤抖着,兴奋异常。
“我等这一天已经太久了……但是一切都会是值得的,因为你,我的天使……已经来到了我身边。”
“你想要做什么,先生?”你抬高声音,“我想,昨晚应该是彼此第一次见面吧?”
你的平静让他愣了片刻。
他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有些害羞:“是的……这是你第一次见到我,我准备很久很久,希望给你留下一个不错的初印象……”
“现在看来,至少我没有被你讨厌,不是吗?”他松了口气,“……哦,也许我们的爱情会从此刻开始。”
这个人实在是自视甚高,你只觉得他莫名其妙。
“如果你所说的邀请,就是非法绑架和拘禁的话,”你努力平复心底那团怒火,冷静才是应对困境的关键,“那么我要拒绝你,我也绝对不会认可一个绑架犯……真后悔昨天会给你我的联系方式。”
他愣住了,良久,那话筒里才传出沙哑的声音:“不,不要那样……”
你没有说话,但脸上的厌恶之色就足以代表你的态度。
“不……你只是、只是有些焦虑,是的,我在书中读到过!人类来到新的环境总是难免焦虑……”他哆哆嗦嗦重复了好几遍,像是在说服自己。
喇叭里传出了一阵悠扬的钢琴曲。
“书上说,音乐可以缓解你的焦虑。”他的声音逐渐平静下来,“我的天使,请享受一会儿音乐,过一会儿我再来见你。”
他不再说话。
现在都流行这种绑架方式吗?
你对此感到无语,转而开始搜索这间屋子,试图找到一些可以作为武器的东西。
可惜的是,所有的设施都被牢牢固定在地面上,你一无所获。
一段时间后,门外由远及近地传来了脚步声,你听到那扇门的锁被打开的声音。一道、两道、三道……这扇门装了足足五道锁。
脚上的锁链限制了你的活动范围,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房门被打开,那个男人迅速走进来,又反手关上门。
从一进门的那刻起,他的视线便落在你身上,再也没有移开过。
“啊,我的天使……你真的……我还是不敢置信你已经……”他的脸又红了。
除去他脸上那近乎病态的迷恋绯红,你还是很难将面前这个男人与变态绑架犯联系到一起。
“放我走,”你说,“我可不想和你玩什么无谓的过家家游戏。”
他看上去有些吃惊,愤怒道:“我不是在开玩笑,我也绝不会放你离开。我已经等了太久太久,也注视你太久太久,我已经受够了。”
“你已经抵达了这里,你答应了我的邀请——”
你打断他:“你那自以为是的邀请只是一场欺诈!在我看来,这甚至称不上是一种另类的**!”
他似乎被激怒了。
他大步上前,双手紧紧地抓住你的手臂,那粗鲁的力道让你皱起眉。他喘着粗气。连嘴唇都在战栗:“而现在,我已经可以触碰到你——你已经是我的了!”
你与他的力量差距实在是过于悬殊,毫无意义的挣扎反倒会误伤自己,你没有说话,只是盯着他那有些扭曲的脸。
他的呼吸渐渐平复下来,那双绿色的眼睛却直直对上你的目光,这种对视让你感到不太舒服,尤其是当你发现,他在慢慢地将脑袋靠近你。
他想要吻你。
你偏过头,脖子向后仰去。这种显而易见的拒绝行为仿佛刺痛了他,他停下动作,露出一种难过的表情。
“……为什么以这样冷酷残忍的态度对我?”他低声问,“虽然你愤怒的模样也很迷人,但是这不是我想要的。”
你讽刺地笑了,重复一遍他说的话:“「这不是你想要的」?”
“你用暴力的方式绑架我来到这里,现在又想强迫我吗?”你毫不畏惧地直视他的眼睛,“有没有考虑过,这也根本不是我想要的?”
他顿了一下,开始逃避你的视线。
你曾经谈过几段感情,也有不少应付追求者的经验,在这些经历中,你一贯是较为强势的控局者。虽然你不太想将这个绑架犯和追求者归为一谈,但是不得不承认,此时此刻那些经验似乎让你逐渐占得了上风。
眼前这个偏激的家伙,好像比任何人都要好摆布。
你轻轻地说:“你口中的爱情,只是这种东西吗?”
他的脑袋似乎被什么重物殴打了一下,突然他放开你,向后退了几步。
他的嘴唇一开一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止不住地摇头,终于转身扑到门前,疯狂般拉拽着门把手。
终于他落荒而逃,那扇门再一次在你面前关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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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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