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几条线擦着两人的脖子钉入墙壁,要不是他们闪得快,身上怕是得多出好几个窟窿。
面前的小二阴笑着,射出傀儡线的左手一扭,陷进墙里的线颤了下,缠成一条鞭子直砸向柚绮右耳,破空声灌满耳中,她极限后仰,鞭子擦着鼻尖过去,将密不透风的石墙砍出一条电劈似的峡谷。
可惜没穿。
不能硬接……柚绮动了动手指,紧贴着血肉的傀儡线冰凉蚀骨,思索间另一条鞭子携风挥来,躲闪不及。
电光火石间,她双手扯住身上的丝线绷紧,形成一条防御线挡在身前,下一瞬巨大的压力和冲击撕开屏障,虎口被线划出深入骨髓的伤口,鞭尾擦过脸侧,溅起血气。
柚绮单膝跪地,下垂的头发遮住了脸,只能看见淅淅沥沥的血从中流出,她被这一下进攻打得差点失去意识,吐出的气息中满是腥气,脑子像被无数蚂蚁啃食,空白麻木。
“小妮子,虽然傀儡线对你没用,但总是会拖累你,还有你身边这个人,他可没你的好运。”劝降似的。
“……好运?”柚绮就听清了最后一句话,她抓紧地上的断线,呵呵地笑起来,行尸走肉般站起身,混着血将脸上的头发往后一抹,露出无神但张狂的笑容,“原来这个样子在你看来是好运。”
本来她浑身上下最干净的就是左半张脸,经过刚才那一击,血彻底抹花,再加上那污秽狼狈的模样,大晚上乍一看竟分不清是人是鬼。
对方沉默了,半天没下一步动作,柚绮趁机毫不犹豫地挥刀砍下已靠近至身后的玩偶的头,这是离她最近的,也是唯一一个还没出鞭子的。
这么近的距离,如果不先发制人,自己必死无疑。
不知什么时候,仅剩的虫再次聚集起来,赵祭寸步不离地守着老人,被刚才的两鞭子波及到,他用身躯挡住碎石和余波,此时也是浑身伤口,右臂被一块大石击中后动不了了。
唰!最先打过来的鞭子忽地分散成数根细丝,眼花缭乱地包裹成一个流动的圆,瞬息将男人和老人困在里面,完全不给反应的机会。
“做个交易吧。”小二放下吐完傀儡线的手,整个人空皮般瘪了下去,最后一个还站着的小二玩偶摸着指尖的连接口,一反常态地面无表情续道,“把能改变时空的东西交出来,我就放你们走,否则……”
他一握空拳,傀儡线织成的牢笼急剧收缩,骤小了一半的空间将赵祭肩头割得鲜血淋漓,迫使他不得不蹲下躲避刀刃般的丝线。
老人的罐子很小,暂时躲过了一劫,但再缩小下去,两人怕是会被千刀万剐。
柚绮心惊地迈出一步,一咬牙又收了回来,向再度抬手的小二道:“我没有那种东西,如果有,我现在早就出去了。”
“你有。”笃定一切的语气,“你只是舍不得。”
“……”柚绮无言以对,如果自己真的有这种东西,早就不用受这些罪了。
见她不理人,小二曲了曲手指,囚笼逐渐缩小,压上赵祭的背和护着罐身的手背,他压抑着闷哼,渐深的伤口几乎贯穿身体,血像喷泉一样外涌,整个人几乎贴在了罐子上。
“你!”柚绮猛地瞪向罪魁祸首,双眼猩红,不知是血还是情绪,可怖的表情透露着野兽似的震怒。
小二一顿,停了手:“我只要那个东西,不择手段,得到了立马走人。”
操!听不懂人话吗?!
柚绮咬牙默唤系统:“有控制时空的道具吗?”
【有,但积分消耗过高,0821不推荐。】
“多少?”
【十万。】
靠!要是换了自己第一个被系统抹杀!!
“有价格低的类似道具吗?”
【有,时空幻境,500积分,不能真的控制时空,但一个小时内能让人在幻觉中认为时空错乱,暴毙而亡。】
柚绮记得自己还有个免费兑换500积分以内的道具的特权:“我要用补偿的特权。”
【0821查询中,符合条件,请宿主确认。】
“确认。”
【恭喜宿主,道具兑换成功,打碎即生效,影响范围五米。】
沉默时间过长,小二却没有不耐烦,平静地盯着她等,完全不在乎对方是否在刻意拖延时间。
手中多出个冰凉的球,柚绮走向镇定自若的人,在半米处停下,摊开手中星空般的淡蓝透明玻璃球,丝丝红色血迹附于其上,美得惊心动魄:“这个,打碎就能得到你想要的结果。”
小二眼睛一亮,大喜过望,伸手便抓,扑了个空。
“一手交人,一手交货。”柚绮指了指笼子里的两人,“否则鱼死网破。”
“不能给他!”赵祭不顾手上网状的血痕,抓着流动的傀儡线拼命喊道,“给了更没有胜算!!”
“那你呢?”柚绮目不斜视地答道,“你不在乎自己的死活,也要在乎一下你老师吧?”
她不再理会对方的呼喊,颔首示意小二快做决定。
“……成交。”话音刚落,已经压缩得只有当初三分之一的球霎时崩坏般溃散,纷纷扬扬掉了一地,就像普通的线。
重获自由的瞬间,赵祭飞身冲向伸手抓玻璃球的小二,同时柚绮回头,他看见她张了张嘴,说了两个字,听不见声音,只能看见口型。
刹那,时间无限拉长,耳边的风静止,他睁大眼睛,想喊的话堵在喉咙里,甚至连心跳都好像停了,巨大的绝望阴影第三次笼罩住他的人生,无能为力。
“不……”
这一切只发生在半秒内,柚绮在那只手抓到球前突然覆手,冰凉的玩偶碰到手背时猛然被掐住脖子,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砰地砸向了角落。
不知这一下用了多大的力气,巨响伴随着细小石块飞溅,一个玩偶和一个血肉之躯竟硬生生把坚硬的石墙砸出了一个大坑,其中还隐隐夹杂着玻璃碎响,格外清晰。
柚绮在要命的剧痛中恍惚了一下,一眨眼发现自己跪在地上,抬头时周围俨然换了副景象,不再是昏暗的酒楼,变成了山脚下的那个村子,四周人来人往,人声鼎沸。
一个农民担着扁担直朝她走来,两个半米高的水桶摇晃着,发出吱呀的声音。
眼看就要撞上了,柚绮来不及躲,惊慌中发现对方直接从自己的身体穿过去了,这才想起来这里是幻境。
她还以为能让人暴毙的幻境是什么人间炼狱,没想到却是熟悉的场景。
“这些人……”她挨个看了遍来往的劳作农民,没一个面熟的,虽然本来自己跟他们都不熟,但也不至于一个眼熟的都没有。
而且这里的样子跟她记忆中的只有五分像,不仅绿荫遍地,枝丫繁盛如云,房子还不是更旧就是更新,刘嫂那块甚至是空地。
柚绮动了动手脚,那些伤并没带到幻境里来,她走向赵祭的屋子,屋檐上挂了个风铎,随风碎响,她径直穿过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坐了个貌美的妇人,布巾裹着乌黑的长发,一小缕落在肩上,她专心致志地做着女红,时不时对着光看看,那东西像一条肚兜。
“你看看,这一条是不是比上一条要好?”她不知在问谁,喜悦的语气感染力极强,温和的笑容看得柚绮心软了不少。
她左右看看,正疑惑哪来的第二个人,一个冷冰冰的声音突然在高处答道:“你觉得他能坚持到降生?生下来又能怎么样?村长给他的名字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柚绮抬头,一个穿着红黑相间斗篷的人坐在屋梁上,隐约能看见下半张脸,但不真切,听声音是个女人。
“……”少妇抿了下朱唇,继续做着手上的工作,轻声道,“我会把他生下来,我们的计划不还没定吗,如果在我生下他之后才进行……村长那边,我不会妥协。”
屋梁上的人跳下地,没发出一点声音,绕了一圈坐在凳子上,白净的手翻起被织线盖住的木牌,她摸着上面弯弯绕绕的凹陷字迹,点了两下:“不妥协?用违背天理的方式延长寿命,我们尚且阻止不了,难道献祭就能了?你打算怎么办?跑?跑得掉?生下这个孩子只能让他一起受苦,现在打掉能少很多麻烦。”
少妇瞥木牌上的字一眼,手中不停,眼角还是带着笑意:“你不明白,孩子是我的命,老赵家也要延续香火。”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像听见了什么笑话,斗篷女嘲讽地笑了声,“就算结局已经注定,你也坚持?如果这个孩子一生都不幸福,你也要强加给他?”
“不。”少妇终于放下手中的活,抬眸看来,窗外温暖的光晕落在细密的睫毛上,恍若夏日振翅的金蝶,“我要为他逆天改命。”
“……逆天?改命?”那人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在对方认真的目光中笑够后摆摆手,重新跳回房梁上,“随你吧,如果你真的能做到。”
屋外风铎叮叮当当地响,传来和平与盛世的福音,柚绮站在光下,看见少妇拿起木牌,看了眼后再次反扣在桌上,手上织肚兜的动作越发快,洋溢着幸福的期许。
画面一转,变成了院子外,除了刚才这两个人,还多了个满脸鸡毛的男人,他两手抓着扑腾的大公鸡,一边呸嘴里的羽毛,一边试图用语言威吓:“安静安静!小心我把你的毛都拔了,蒸煮炒全来一遍!”
“就是因为你要这么做,它才会挣扎。”穿着斗篷的女人靠在门上,手里拿着一本书,她用嫌弃的口吻道,“你到底行不行?大男人连只鸡都征服不了。”
少妇坐在椅子上笑,她的肚子已经很显怀,大概四五个月了。
男人七手八脚地把鸡塞进袋子里,一手按着满地乱扑的家禽,一手抹了把胡渣上的鸡毛,岁月在他脸上留下痕迹,仍不掩其年少时的风流:“谁说我不行的?!筱筱要补身体,我今天必做一桌全鸡宴!”
斗篷女轻叹口气,走下台阶摸了摸少妇的肚子,轻柔的动作像怕惊着了里面的胎儿,但她说的话是两码事:“真的不打掉?再长大些就不好打了。”
“欸欸欸!你怎么一天到晚想害我孩子?!”男人坐在还在闹腾的鸡身上,把口袋栓紧,转头不满道,“大不了满月宴不收你钱,等孩子长大了孝敬你也行。”
“算了,我可等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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