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怔住的莫夜寒,李寒庭却只冷冷说道:“我早就说过,他们犯的是死罪。”
莫夜寒怒目而向,霎时脑中一片空白。胸中暗流涌动,有一股力量侵蚀内心。“啪”的一声,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崩断,冲破了最后的屏障。
一股莫名的气息从莫夜寒体内喷薄而出,遮天蔽日的乌云瞬间弥漫天空,原本晴朗的白昼犹如黑夜,莫夜寒被绳索缠绕,跌跌撞撞的站起来。
风中白衣猎猎作响,她的眼中不再有色彩,空洞的仿佛布偶一般,唇瓣缓缓轻启。
李寒庭只觉得事有不对,刚想叫人出手阻止,却听见莫夜寒口中念着自己的名字,没有焦距的双眼正望着他,口中念念有词:“李寒庭。”
话音甫落,李寒庭刹那之间被一团白光包围。
那些光像在他身上生了根,渐渐在他身旁扩散,丝丝缠绕着身体,任他怎么甩也甩不开,却逐渐将他整个淹没。
帐中士兵见状纷纷四散逃开,不见了踪影。
“赤昊!”李寒庭挣扎着伸出一只手,呼唤着凤鸟。赤昊被耀眼非常的白光惊吓,慌乱的扑闪着翅膀飞向高空。
李寒庭显然未料到这番变故,第一次露出错愕的表情,死死盯着仿佛失了灵魂的莫夜寒,未知的恐惧笼上心头。
还未等他做出反抗,突然,白光变的奇亮,化成一束光柱直冲云霄,挣破乌云密布的天空,溅起朵朵墨色的花朵。
一瞬间,艳阳再现,云散风止,一切恢复了本来的模样。
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莫夜寒精疲力尽的倒在地上,口中喘着粗气,眼中渐渐恢复了颜色。她勉强撑起失去力量的身体。
周围早已空无一人,眼前,李寒庭原本站立的地方,只余一团白色。
四周一片死寂。
莫夜寒默然望着眼前情景,回忆起方才一切。那在白光中幻化的李寒庭,让她感到不可置信。
不知多了多久,她觉得力气重又回归体内,缓缓站起身来,蹒跚迈步走向那团白色,蹲下身想要确认。刚伸出手,手指便一阵撕裂的触感,痛得她立刻清醒过来。
白色的狸兽脚下不稳,却凶狠的呲着牙,那双空灵的眼中除了愤怒还是愤怒。两排尖锐的牙齿深深插入纤细的手指,像是要将它们从根切断。
忍着钻心的疼痛,莫夜寒咬紧牙关一声不吭。脑中记忆逐渐清晰起来,终于意识到自己是造成眼前这一幕的罪魁祸首。
“你怎么……这是怎么回事?”她才发出声音,便觉得手指上疼痛更甚,手臂微微颤抖。
她不明白眼前为何发生了这样的变故,但渐渐麻木的手指让她深刻体会到眼前野兽强烈的恨意。
她深吸一口气忍耐下来,说道:“对不起。”
狸兽显然吃了一惊,乌黑的眼睛怔怔望着她。
除了这三个字,此刻莫夜寒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这并非她本愿,她不知自己身体的身体里发生了什么变化,亦不知自己如何造就了眼前情景。
狸兽突然松开了紧合的利牙,低声嘶叫几声。
“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有这种本事?”
李寒庭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切震惊,刚才发生的一切像是一场梦,转眼间他一个大活人竟然变成一只狸兽。被愤怒和畏惧占据的身体不住颤抖,他大声咆哮,却发现已发不出人声,喉间传来是狸兽的嘶鸣。
莫夜寒却像是懂了,轻声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不过,我身体里确实有些奇怪……”
“你听得懂我说话?”李寒庭惊讶的睁大眼睛,“这不可能啊,除非……”
“除非什么?”莫夜寒问道。
狸兽警惕的环顾四周,试着向前迈了一步。但显然,刚还是人型的李寒庭尚不能适应狸兽的身体,无法控制四肢,走的跌跌撞撞。
他声音焦急起来:“快,你先带我离开这里,不然咱们两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听到四周有了些人声,又看到李寒庭如今的样子,莫夜寒俯身将狸兽环在怀中,按照李寒庭所指,向着幽林方向跑去。
这一路沿着幽林东去,起初李寒庭并不愿与莫夜寒多说话。
被人化作野兽,他还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自然不肯原谅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直到她确认莫夜寒也是一样不明所以。
她在这幽林中,对周遭一切表现出疑惑,让他觉得她不属于这个世界。联想到之前发生的事,李寒庭对这女子生起了好奇。
他开口询问,结果却是大为震惊。
莫夜寒并未向他有所隐瞒,而是开诚布公了讲述了自己过去一天来遭遇的种种,让李寒庭一颗心起起落落。
初听闻莫夜寒的讲述,对于莫夜寒来自于另一个世界这件事,李寒庭始终保持着警惕。
但她所表现出来的种种,对于这个世界的不解,实在不像是装出来的。
李寒庭本想着沉默下来,观察下她是不是在说谎。
在莫夜寒误闯了一只奎蛟的洞穴,见到被奎蛟啃食的只剩下半身的猎物仍旧面不改色时,李寒庭终于忍不住出了声。
“你也想成为奎蛟的猎物吗?赶紧出去啊。”李寒庭尽量将声音压低,不想叫不知躲在什么地方的奎蛟发现。
莫夜寒却面不改色,继续向洞穴内走去。
“你疯了?”李寒庭现在相信莫夜寒对自己所在的世界一无所知。
奎蛟身形似蛇,成年后有三丈长,浑身覆满坚硬的鳞甲,力大无穷。尾尖带毒,能杀死猎物。
通常捕获猎物后,奎蛟便将猎物的尸首藏在地下的洞中,慢慢食用。
且不说万一被奎蛟所伤,那毒素极难清除,就算奎蛟无毒,一般人见到如此体型的野兽也要胆寒。
谁会像这个莫夜寒一样,在听到自己误入奎蛟洞穴之后还能如此镇定自若?
他算是想明白了,就算有人刻意接近他,也不能派出莫夜寒这种不知死活的人啊,还费心费力编个故事来接近他,那还不如一刀杀了他省事。
在李寒庭再三描述了奎蛟的可怕之处后,莫夜寒终于退出了洞穴,按照他的指点远离了刚才那条小路。
李寒庭一头冷汗这才渐渐消退。
看着茫然的莫夜寒,他不由得又紧张起来。
假使莫夜寒真的来自另一个世界,他若不给莫夜寒讲讲如今这世上常理,莫夜寒下次说不定直接带着他去送死。
于是,他不得不充当起书塾里师傅的角色,将自己脑子里的所知所闻搜罗起来,学着自己幼时学师的腔调,一一讲给她听。
北冥王朝存世千年,人与野兽混居其中。野兽中,有些有异能的,被称为妖兽,妖兽被人收服后便被称作侍兽,即可受人驱使、为人所用。
妖兽通常性格孤傲,不喜与人同居,极难驯服,王朝之中,并非人人持有侍兽。也因此,北冥王朝之中很多人将侍兽的强弱视为鉴别一个人能力高下的重要因素。
一般人,即使能力再强,通常一生也只有一只侍兽。
莫夜寒听得极为认真,待到李寒庭讲述完,她久久不语,似乎在思索什么。
李寒庭见了,便问道:“怎么,可有什么不明白的?”
莫夜寒道:“这里有多少种妖兽?”
“这谁说得清。”李寒庭道,“现存于世的少说一、二百,至于那些已不存于世的,谁又能知道呢?”
“所以,那只红色的飞鸟是你的侍兽?”莫夜寒问道。
“正是。”李寒庭回道,“赤昊是凤鸟,凤鸟可造风,亦可燃火。它造风的本事你也见了。”
回想起方才凤鸟造风的情景,莫夜寒仍觉得十分奇妙。又想起李寒庭提到,当朝皇帝拥有两只侍兽,便问道:“当朝皇帝拥有的是什么样的妖兽?”
“便是商鳌与烈狼。”李寒庭道,“商鳌可预知水旱之灾,烈狼身形巨大,皮毛犹如铠甲,刀枪不入,善于攻击。都是极为厉害的侍兽。”
“可你方才说,一般人通常一生只有一只侍兽。”
“所以说,皇帝陛下乃是举世无双。”李寒庭说这话时,语气中透着一股子自豪,“同时拥有两只侍兽的人可不多见,北冥王朝千年历史上也只出现过三人。这样的人可是要被记录近史书的。”
言罢,他看向莫夜寒,似乎在观察她的反应。
莫夜寒对他的审视毫无察觉,只道:“那的确少见。另外两人是谁?”
“另外两人,一人生在北冥王朝之前的南轩王朝,名叫张疏余,还有一人便是凤遗山。”
“凤遗山。”莫夜寒默念着这名字,只觉得这名字十分特别,让人初听便能记住。
“怎么,你听过凤遗山的名字?”李寒庭问道。
莫夜寒摇了摇头:“只是觉得这名字十分特别。”
她说话间,目光与李寒庭相接。
李寒庭好不尴尬,急忙扭过头去。偷偷侧目看她,却见她目光仍停留在自己身上。
他有些不自在,问道:“妖兽之事,你可还有疑问?”
莫夜寒摇摇头,道:“世上未知的事这么多,光是妖兽的种类,想要记熟就要花很久。”
“这话说的没错。”李寒庭道,“在我看来,你眼下与无知幼童也无差别。不过不打紧,你想知道什么尽管来问,我必知无不答。”
莫夜寒点点头,道:“想不到你这么有耐心。”
李寒庭知她定然是想起自己之前在幽林外的样子,觉得与目下相去甚远,于是答道:“这是必须。”他指指莫夜寒,又指指自己,道,“一个无知幼童,一个王朝禁兽,我若是再不教你,哪一日我们遭了难都不知道要去找谁帮忙。”
言罢,无奈的叹了口气:“哎,趁眼下还有时间,赶紧想一想,你还有何疑问?”
“凤遗山这个人的事,能不能多告诉我一些?”莫夜寒道。
李寒庭顿住了:“你对凤遗山就如此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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