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天界从来没想过要诛杀你。”仙雀上神道：“恶兽本不该生出人魂，你可能猜到自己是如何诞生的？”
商聆：“......”猜得到我便也是神了，居然问我。
仙雀上神突然失笑一声，仿似听到了她的心声般，摇头后目光宠溺道：“你可知姮姬为何如何执着，怨气如此深重？她所求为何？”
商聆：“不知道，不关心。”
“既然如此，那便去往这个梦境的终点，去找妄屠，叫醒这个梦。”仙雀上神再次化成翠绿色大鸟，等待着商聆上来。
“等等。”商聆突然正色道：“你说你是那股力量，那之前你为何会在魂镜里，本尊......我实在是不解，还有这一路，你都看到了......”
“出了这梦境我便只是一抹神力，什么也看不到。至于魂镜......”翠绿色大鸟；“是他一心想救你，你还不明了？实则我在封印妄屠时便神魂消散，未留一丝神力在人世间，神力是他飞升后才有的。”
听到这，商聆双眸睁大，难以置信地惊叹：“他飞升过！那雷劫我记得没有劈到他啊，怎么会。”
那时她明明骑着傲赤拼命去阻止的雷劫，后来她便被吸入了魂镜，没错啊，她记得很清楚。
“他这一生第一次飞升，是在你死后。”翠绿色大鸟将头低下来，“你若是好奇，我也有他那时的部分记忆。”
翡翠色的绒毛中亮起一个印记，那是它的额心。
商聆伸手，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指按在它额心印记处。
仙雀上神的记忆。
灰暗的天色，魔族宫殿皆是一片战后废墟。白衣男子抱着一块灵牌朝着魔尊大殿废墟处走，他的神情麻木哀伤，魂在无间地狱，身如行尸走肉。
空中一阵电闪雷鸣，劈在他的背脊上。
闻人湛吐出一口鲜血，依旧坚定地朝着前方走去。
一个受伤的仙门人正好路过，见此情形大喊：“飞升了，此时竟还有人飞升，哈哈哈，我仙门有望啊有望啊！”
此呼声引来了其他仙门人。
“都此等修为了，坐下来凝神聚气，用灵力护体，便可无痛飞升。他为何要硬抗啊？”
“喂——快别往前走，先飞升啊！”
闻人湛根本不听劝阻，而是生生扛住了数十道天雷，这才抱着灵牌倒地。
“真是愚蠢，有何事要紧到雷劫连护体灵力都不用的！愚蠢！”商聆如一缕孤魂似的，骂骂咧咧地跑过去想替闻人湛挡住几道雷劫，可记忆中的人与物只是一段记忆，根本看不到探视记忆而站在此处的人，那道劈下的天雷自她的腹中穿过，直直劈向地上白衣染血的少年。
少年重重咳出一滩血，浸在血水中的五指发力，弯曲的手指频频颤抖，然后失去意识闭上了双眸。
灵牌自他手中滑落，商聆捡起来一看，“魔尊商聆”四字映入眼帘，使她眼瞳一震。
她再度望向闻人湛的脸，“为何，为何不顾飞升雷劫，也要在我死后抱着我的灵牌回到魔尊大殿？”
仙雀上神的声音飘来：“因为深爱，他爱你，你应是有所察觉。”
“爱我，爱我......”她皱眉不解。
“你在怀疑什么？你也爱他，不是吗？”
抬眸，她冷笑一声，启唇反驳：“爱，你同一个魔谈爱，我没有这东西。”
“那你为何这次急得连这只是个记忆，都忘记了，只一心想救下他。”仙雀上神笑道：“你是爱他的，只是自己还不承认。”
商聆心慌起来，嘴里迸出的诡辩层出不穷：“你误会了，我只是拿他当是后宫里的一个奴仆，不不对，他还不如我那些奴仆似的男宠。即便，即便是在危机时刻让他远离我，让他离开魔域，也不过是觉得他对我比较好，死了可惜。”
“我还没问，你便急着解释那么多。你无需多言，情爱一事我也未经历过，也许是我说错了。”
商聆还想说点什么，画面却一转，来到了无花宗。
飞升后的闻人湛没有去天界晋升上神，而是带着半神躯体去找了天界时的旧友转世妙音。
妙音：“你想拿魂镜复生魔族的魔尊，老夫我没听错吧？再说，魂镜虽是上古神器，却早已失去其神力，想要利用它来聚魂，难咯。”
自称为老夫，却长得十分年轻。妙音也有天界的任务在身，是带着记忆的。
闻人湛：“拿来便是，别的你无需过问。”
“可那魂镜不在我这，”妙音努努嘴，让闻人湛朝旁边看，只见那处棋盘上散落着凌乱的黑白棋子，“以前棋艺不精输给了你们掌门，魂镜早在你们青崖门里藏着，可不在我这。”
后来闻人湛便潜入了青崖门褚戌莲的房内，取来了魂镜。
此时也才是仙魔大战的七天后，闻人湛站在无花宗的一座山巅之上，将魂镜放置好，让其吸收天地精华。
魂镜暗淡毫无神光。
他却笑了，自言自语道：“阿聆，我定能救你的，再等等我，自会再相见。”
说着，他从额心处取出一团神力，全部灌入魂镜之中。
妙音迟迟赶来，便看到这一幕，“你，你竟用自己全部的神力去复生她。这跟杀了你自己，有什么分别，你才飞升几天，便又失去神格失去一切，唉，若是你能回到天界晋升，必然会记起过去还是上神时的一切，你会后悔的。”
他坚定道：“不悔。”
商聆的鼻子一酸：“原来我能复生，是他放弃成神换来的。那你......”
仙雀上神：“我也只是神力的一点记忆罢了。”
“那魂镜之中我们看到过的那些魔尊使者......”她欲言又止。
“都是神力残存的记忆。”他道：“魂镜是天界废掉不要的神器，这才遗落在人间，它本来便无足轻重，也没那么大的力量。”
心头一番涌动，商聆头一次发现有人能这般撼动她的心，她转身躲到一根柱子后头，用手指将眼角的泪逼了回去。
接着，她又是一副傲慢地姿态，笑道：“你让我知道这些，图什么，莫非是想让我替你这个上神......哦不，只是一抹神力规劝闻人湛努力修炼，早日回到天界，这才是你的目的。”
她冷呵一声，看向自己的掌心：“若是你肯求我，我倒是可以想想。”
“你这人啊，哪里都好，偏是嘴硬。”他沉吟了一会儿；“他作为我的转世，在面对情爱时又过于卑怯，我是怕待我散去后，离了这梦境，你们便没有机会坦诚相待。”
仙雀上神的记忆之外。
商聆猛地睁开双眸，手指离开翠绿色大鸟的额间。
她利落地爬上它的颈脖上，拽着两根长羽，道：“走吧，已经耽误很久了，再看不到我回去，他会急得直接杀过来。别看你是他的神力，也定会一股脑的将你打散。”
等他们回去时，闻人湛已在原地徘徊许久，好几次朝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走了几步，复而又走回来。
“去了那么久，该不会是遇到什么危险了？”
“若是离开，梦再度变换，将阿聆变去了个更危险之处......”
正当他百般焦急之时，听到树叶簌簌而下的声音，抬头便见翠绿色大鸟载着商聆在空中，下一刻便落地。
闻人湛迫不及待迎上去，眼神在商聆的身上扫视了一大圈，没看到有伤，这才暗自吐出一口气。
两人一鸟马不停蹄地赶往妄屠住的山洞外。这股神力曾在山洞外捉拿过妄屠，也便是这次的捉拿成功后，直接将妄屠封印在无幽之地。
远远的，便看到山洞内有一野兽与小姑娘。
野兽是妄屠，那小姑娘......
商聆记得猫妖说过的故事，一下便确定，那个是姮姬。此时天魂已从妄屠的身体里分裂出来，那地魂商妄呢？
“我哥哥呢，商妄怎么不在？”她问上神。
此时他们都坐在翠绿色大鸟的身躯上，悬停在上空，观察着山洞处。
“当年我捉拿妄屠之时，商妄还在妄屠的身躯中，你看。”
随着上神的指示，她的目光再次定格在姮姬身上，大鸟也飞低飞近了一些，便于她看得更仔细。
姮姬还是孩童模样，妄屠嘴里含着的老虎尸首丢在地上，关切地道：“我们两从一个身躯里诞生的，以后你就是我的妹妹，你刚化作人形，你先吃，做人是很容易饿肚子的。”
姮姬笑得很甜，撕下一大块虎肉吞咽，吃的满嘴是血。
“生吃啊。”商聆虽嘴上这么说，还是耐心地等他们高兴地吃完了这顿饭，这才同上神道：“动手吧，这个梦该醒了！”
大鸟将她与闻人湛放在一块对面山头的空地上，然后便跟记忆中的那次捉拿一样，翠绿色大鸟飞到空中向着山洞俯冲，俯冲到半途便化成人形，白色仙袍猎猎作响。
手持扶桑古琴，拨动琴弦将山洞外的活物困于结界之中。
隔着一个山头，商聆从怀里掏出那张简陋的婚书，挡住了闻人湛的脸：“喏，我想此物我留着也是无用，便先放你那。”
闻人湛双手捧着婚书，迟疑道：“我......那我替你销毁它，免得你看了心烦。”
商聆一个眼疾手快，握住了他的手腕，使他没有使出销毁的术法。她举着他的手臂，翻了个白眼：“你从前不是不答应做我的男宠，如今这与本尊长相厮守的机会摆在你面前，你为何还是那般抗拒？”
闻言，闻人湛的眉目舒展开，“你说什么？”
她紧张地吐出一口气，别看眼睛小声道：“这神力别是在诓我......”
她心虚地大声道：“你做的那些我都知道了，可是那个仙雀上神，就......”身子向前晃了一下，她又有点乱了阵脚：“他说你对我情根深种，我想着吧，反正都成婚了，许你一个魔后之位也不是不行。”
闻人湛欣喜地一把抱着商聆，“真的吗，你原来也对我有爱意。”
“不不不，”商聆赶忙解释：“本尊怎么会有爱这种东西，才不会爱你。”
嘴上这么说，心却在狂跳。
“没有也没关系，我会让你慢慢爱上我。”
少年的这一声许诺落入了她的耳朵里，商聆抬高手掌，摸着他侧脸，诱惑他：“那不如，还是随本尊一同修魔道，如何？”
“好。”
“真是乖，比以前还乖。”她又往上，摸了摸他的头发。
下一刻，梦境里的一切渐渐熄灭，遁入黑暗之中。
是梦境碎裂了。
醒来时，商聆才看到是闻人湛一直牵着她，两人一直是抱在一起的，这便也难怪一起入了同一个梦境。
地上都是睡着的弟子，有部分已在睡梦中死去。她第一时刻起身去寻子目、清灼、龙鲤三人，探了鼻息后知道他们都还活着，这才松了一口气。
回首观察，漫天怨气比方才还要多，几乎要冲破整个无幽之地，有向外蔓延的趋势。而无幽之地处于魔域境内，若是怨气冲破此地，便是朝着魔族去。
姮姬还在妄屠的心脏旁边等待商妄苏醒，回头便看见商聆跟闻人湛都站在那，刺痛了她的双眼。“你们居然醒来了！这怎么可能！”
“机缘，一切都是机缘。”商聆学着上神云淡风轻的态度说道。
她召出冰魄枪提在手中，“还是得多谢你给我们的美梦，才能得此机缘。”
“又提炼了如此之多的怨气，你还真是片刻不得闲。本尊劝你，就此收手，也免得一场恶战！”
下一章大结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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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确实是个美梦（大结局前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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